喜宴-社會奇情小說

＊「喜宴」是一篇社會奇情小說，結尾相信會讓你大出意外，拍案叫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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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兒有個位置！」

當劉先生聽到劉太太的驚呼，車子已經開過頭了！他繞了一圈回轉要去卡位，已經遲了一步；車位已經被別人占走了。

「你在失什麼神啊？好可惜，」劉先生耳邊響起了太太熟悉的數落：「你這一輩子啊，就是這樣老是失去機會！」

劉先生沒有回話，只是繼續找他的車位。印象中小時候台灣私家車並沒有那麼多，不曉得什麼時候開始塞的滿街滿巷都是──光是找車位就已經夠煩人的了。

「再找不到停車位就來不及啦！」還是劉太太眼尖：「諾，那兒有人開車出來了，可別又被占走哪！」

劉先生還是沒有回話；不管怎樣，停好車還好整以暇的就著後照鏡整整領帶，趕到喜宴會場的時間並不算遲。

上樓走近宴會廳入口，就聽到會場播送著歡樂熱鬧的喜慶音樂，證明這的確是一場喜宴！收禮台就在入口邊──沒有其他通道可以進入筵客席。

劉先生伸手從西裝胸前的內口袋掏出紅包，交給收禮的小姐。她抽出紅包袋內的鈔票逐張數了一下，在收禮簿上填上了：劉政聖先生一萬二千元。

劉太太瞄了一眼，差點失聲叫出來──禮金一萬二千元！是什麼交情有這個行情？

「請問您是新郎還是新娘的……？」沒等劉太太作出反應，一個胸前別著「招待」紅條的年輕人過來，臉上堆滿笑容地問；一邊抬手往裡請。

「朋友。」劉先生頷笑回答。

在「招待」的帶領下，劉先生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下來。桌上擺著「女方親友席」的紙卡。

「女方親友？」劉太太心裡暗自嘀咕，嘴巴卻抿得緊緊的，沒發出一點聲響；她越發堅信她的猜測應該是錯不了的了！

賓客來了大概已經有七八分滿。等著宴會開始，餐桌間有些人表情不是那麼自然的搭訕著，看不出來雙方是認識還是無意湊合的陌生人。還有些只是呆若木雞的望著餐桌──氣氛有些不該有的沉悶。

算是找話題，劉太太開了口：「我們不是該坐到男方席嗎？」

劉先生轉頭環顧了一下：「隨便啦，反正都不認識。」

「怎麼會都不認識！」劉太太的話剛到喉嚨，硬是把它吞了下去。她不想太早打草驚蛇！

看劉先生的表情，似乎確實沒有一個熟人！至於她自己，只跟新郎小蔡見過一次面，新娘子秀娟則完全沒見過。但她來參加喜宴，卻是衝著新娘子秀娟來的──這一點她內心十分確定。

人聲混合著廣播器放送的鑼鼓音樂，宴會廳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吵雜喧嘩。這，並沒有讓劉太太情緒好起來，反而把她推入了深沉的回憶之中.......

接到喜帖的時候，劉太太完全沒有要參加的意思。自從中年發胖以來，她就再也找不到一件穿得出去的衣服，也就不再參加任何社交活動了。促使她決定參加的原因，是一通令她十分納悶的電話。

已經記不得有多少年了，她早就和劉先生分房睡覺，也習慣了。劉先生的臥室兼書房，有自己的專用電話；劉太太向來不管他的電話。因為他不在的時候，他房裡的電話從來不會響；而他在的時候，也犯不著她去接聽。偶爾聽到劉先生關在房間裡講電話，談話內容不清楚，她也懶得去理。可是有一次，劉先生下班晚了，還沒有回到家，他房裡的電話響了。

她沒理。過了五分鐘，電話又響了。她丈夫的房門從來不鎖──沒什麼好鎖的──也是鬼使神差，這一次她進去接了電話。

她想，或許是打錯電話的吧？拿起話筒還沒開口，話筒就傳來了一聲：「我是秀娟。」

「妳找誰？你打幾號？」劉太太十分客氣。她為人健談，在街坊鄰居中人緣很好，常在街角跟迎面而來的熟人一聊就是半個鐘頭。她的丈夫在鄰居眼中也是讚譽有加，都說他講話舉止彬彬有禮，鹹認為這對夫婦真幸福，可以競選模範夫妻。

話筒還靠在劉太太的耳朵上。她等著對方回話，遲了怕不有十秒鐘，只聽到「啪」的一聲，電話被掛掉了。

劉太太皺了一下眉頭，這個人怎麼回事？打錯電話也不道聲歉！

當然，她不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當她收到喜帖，看到喜帖印的吳秀娟這個名字，那通「我是秀娟」的電話就像一道閃電劃過她的腦際。

這句話的聲音突然鮮明起來，令她印象深刻。這聲音分明充滿了哀怨，只有對著情人才會發出這種聲音──電視劇看多了就是有這個好處，不需要經驗也可以有這個直覺。

喜帖上印著新郎是蔡光華，新娘是吳秀娟。蔡光華這名字她知道，是丈夫商場上認識的朋友，比他小十幾二十歲；吳秀娟可就沒聽過。

秀娟是不是就是吳秀娟？為什麼一聽到我的聲音就把電話掛斷？如果那通電話沒打錯，用那種聲音對丈夫講話就太奇怪了！

這疑問一直在她的腦海中盤旋。

收到喜帖後，劉先生一直沒有提有關喜帖的事。這類應酬向來都是他一個人去，早就習慣了。

習慣歸習慣，沒什麼事是不能改變的。她拿定主意，這一次決定跟去一探究竟！
她專程去萬華，繞了幾家女裝店，總算挑到了一件棗紅色的套裝，勉強可以上身──雖然還是緊了點。

劉先生下班回來，看到衣櫃門上掛的新套裝，沒有說話。劉太太可沒放過他臉上浮過的一絲驚訝表情。

她望了他一眼，等他開口。

「妳買了一套新衣服。」他終於說；聲音淡得像剛嚥下的那口白開水。

「過兩天不是那個誰，蔡先生，結婚嗎？」劉太太一邊端菜上桌，一邊若無其事的說。

「妳要參加？」

「是啊，好久沒喝過喜酒了。」

劉先生「哦」了一聲，語氣像聽到別家不相乾人的事。就這樣，他們沒有再提喜帖的事，一直到喜宴那一天。


喜宴4之2


劉太太心裡一直想著，吳秀娟是蔡光華的女朋友，蔡光華是劉先生的商場朋友，吳秀娟打電話來幹什麼？為什麼一聽到接電話的人不對就掛掉電話？

這迷團越想越不對勁。她想起來丈夫常常在房裡小聲講電話，有時候半夜還在講；她也曾留神去聽，就是聽不清楚，但肯定不是講什麼正經事。那種聲音很溫柔，印象中她沒有聽過丈夫對自己用這種聲音講話。
──莫非講電話的對象就是這個女人？

說來，蔡光華這個人她只見過一次，文質彬彬的，劉先生介紹給她只說是小蔡，還留他吃了一頓晚餐。他在她面前話不多，但很有禮貌，言談中依稀知道他有個女朋友，他在考慮要不要娶她。

「怎麼，她長的不夠漂亮？」記得她還跟他說了這麼一句玩笑話。

「她很漂亮！」小蔡還沒答腔，劉先生先替他回答，語氣中明顯充滿了羨慕。

對於小蔡要不要結婚的猶豫，劉太太曾客套地鼓勵了幾句，無非是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條件相當就別放棄；反正事不關己，她也沒多說。倒是在往後的閒談中，她和丈夫談到了小蔡。

「既然你說他女朋友很漂亮，他還在猶豫什麼？」

「不是猶豫，是煩惱。」

「煩惱什麼？」

劉先生楞了一下，隔了半秒鐘才開玩笑地說：「大概是她喜歡年紀大的，嫌他太年輕吧！」

那只是一句玩笑話，當時她認為。現在想想，恐怕不是如此單純，其中玄機可大了。

這姓劉的一定是說溜嘴了！哼，再狡猾也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時候。親朋熟人都說他是「古意人」，沒聽俗話說「惦惦吃三碗公」，就是外表老實的人才更會出皮漏！
禮堂終於響起了「結婚進行曲」，大概是錄音帶放的次數太多了，音質顯得有些沙啞吵雜，反而憑添了幾許熱鬧的氣氛。禮台上男女雙方家長已經一字排開，不時以微笑頻頻向台下各自的親友頷首打招呼，高興的表情顯示他們才是這婚禮中的要角。

掌聲響起。新郎新娘在花童前導下隨著音樂踏在紅地毯上緩緩前行，不知道是不是沒有預演的關係，速度慢的好像舉步維艱。霹霹啪啪的拉砲聲四起，彈散出長長的綵紙和閃亮的碎片，有些散落在新郎的禮服和新娘的頭紗上。有一條綵帶盤掛在新郎油亮的頭髮上，顯得喜氣而滑稽。

賓客的鼓掌更熱烈了，婚禮進入高潮。

「新郎很帥耶！」

「新娘也很漂亮呀，真是登對！」

賓客品頭論足，好像在欣賞走台秀。

新郎新娘經過劉太太身邊的時候，她特別認真端詳了新娘的容貌──雖然化了濃妝，依然看得出來麗質天生，的確稱得上美人胚子。

劉太太斜眼瞄了丈夫一眼。不瞄還好，這一瞄瞄得她心裡一驚！

劉先生的眼神正好與新娘交會。雙方的眼神只是一閃而過，肯定別人絕對不會注意，可逃不過劉太太的法眼。

──新娘的眼神與電話中的聲音完全一致，就是哀怨！

新郎新娘繼續踏著音樂的步子往前走，劉太太無法再看到她的表情。

她趕緊回過頭來，只見她丈夫神情落寞，若有所思。如果能夠，此刻她真希望能躦入他心裡，看看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證婚人開始照本宣科致詞：「新郎蔡光華，文化大學畢業，現在幫他父親掌理事業，可稱得上是青年才俊。新娘吳秀娟，銘傳學院畢業，在IBM財務部工作，最近就要升襄理，可說是女中豪傑，拜倒石榴裙下者不知凡幾，讓蔡先生獨占鰲頭，堪稱天上的一對，地上的一雙！」

沒有人去注意證婚人在講些什麼，鼓掌只是表示你總算講完了。

劉太太心想，看不出來小蔡家世還真不錯，吳秀娟也不是等閒之輩，是算得上門當戶對。只是，丈夫跟小蔡是商場朋友，跟吳秀娟究竟是什麼關係？實在越猜迷團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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