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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莫辰 -【落難公子之三】落難情夫 [打印本頁]

作者: qpmw159    時間: 2011-6-1 12:07 AM     標題: 莫辰 -【落難公子之三】落難情夫

本帖最後由 qpmw159 於 2011-6-1 03:21 A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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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打從五歲那年,他第一次牽她的手,
于若水就決定此生非他莫屬,
這愛她、疼她、憐她、惜她的男子,比她自己的生命還重要。
可老天總不肯成全有情人,突如其來的意外,
讓深不可解的誤會橫亙在二人之間。
十年的時間、遙遙的距離,阻擋不了她的想望。
為了贏回他的心,她寧願降格以求,當傭人、當情婦都無所謂,
總之她絕不輕言放棄,即使要用「金錢」來逼迫他屈服……

愛和恨這兩種感覺能同時存在嗎?展飛翔恨她,同時也愛她,
這個他一直呵護、疼寵、捧在手心唯恐化了的似水女子,
讓他傾心不已。想不到,她竟背叛了他!
十年前那一夜,當他親眼見到「那一幕」,他的心碎了……
他發誓,這輩子再不會相信愛情、相信女人!
整整十年,他滿心只有「復仇」二字。
現在他回來了,他要曾經負了他的人,付出代價……

【出版日期】2002年12月20日
【出版社名稱】飛象
【書系及編號】風月書W094
作者: qpmw159    時間: 2011-6-1 12:23 AM

楔子

  陽光照耀著平靜無波的海面,閃閃發亮的水光似是有千條魚浮在水面上,片片鱗光若隱若現、燦爛炫目。

  一艘豪華的私人小型郵輪,速度緩慢得如一條慵懶的美人魚,滑過片片鱗光,在看似平靜的太平洋上行駛著。

  行駛至公海後緊接著出了外海,下錨定船,任船在海面上蕩啊蕩,也開始了船上固定的活動。

  這艘船上聚集的皆是現今的政商名流,他們在此豪賭,帶著女人、情婦玩樂,是為另類的交際應酬。

  這趟較為特別的是,多了一場船主人的訂婚宴,所以,船上所聚集的名流比平常多。

  狂歡了二天,正準備回航時,海面上出現了一艘私人快艇,朝他們乘風破浪而來。

  那來勢洶洶的私人快艇上雖沒插著一根畫著骷髏頭的旗幟,卻也讓船員們深感不妙。

  「船長,那艘快艇……怪怪的,我們要不要趕快回公海報警?」一個船員擔憂的問道,其他船員則頗有同感的等著船長的指令。

  船上都是有錢人,如果有人想當海盜來打劫,這並非不可能。

  「光天化日之下,應該沒這麼大膽。」船長老神在在的回道,因為他當了十幾年的船長,都沒遇上海盜。

  光天化日?船員們啼笑皆非的看著船長。

  這廣闊無邊的大海就像是地獄的另一道入門,方便歹徒毀屍滅跡。若對方真是歹徒,除非真有龍王來相救,否則,就只有祈禱童話不是童話,能夠幸運的遇上小美人魚。

  「船長,現在是光天化日沒錯,可四周無人、求救無門。」另一個船員說出大家的想法。

  船長雖沉吟著,停留在海面上的矇矓目光,似乎對船員們的大驚小怪不以為意。

  須臾間,快艇已迅速的接近,並在接近郵輪時關閉了馬達,靠著餘速在郵輪旁停下。

  船上五個身形剽悍的男人手持著槍,就像電影上那種可以轟掉一整座大樓的槍,然後他們將勾繩拋上郵輪,並沿著勾繩俐落的上了郵輪。

  船員們個個戒備,不等船長發號施令,他們便已開始發出求救訊號;來人的意圖昭然若揭,這下看他們的船長還有何話說!

  船上的人也隨著五個歹徒的上船亂成一團,女人的尖叫聲、哭喊聲此起彼落,識時務的男人舉起雙手投降,不甘被威脅的男人則想辦法抵抗。

  槍聲響起,在無邊的大海上如雷一般震耳,緊接著船上便陷入短暫的沉默,而後又有不一樣的槍聲零星的響起,意謂著有人開槍反抗。

  日,不知何時落入海平面,平靜的海面上漸漸有了波濤;也總在槍聲停歇後,尖叫聲、哭喊聲旋即接著響起……

  被洗劫一空的小型郵輪,外表依舊光鮮亮麗的回到公海,船上的大亨、淑女們卻是個個灰頭土臉,連身上的名牌服飾都被剝得精光。

  這些有錢的紳士們幾近全裸的身上無不僅剩一條內褲、一雙襪子,及脖子上的一條領帶,十足的落魄。

  嬌艷的女人們更悽慘,只能拿桌巾包裹著光裸的嬌軀,那些歹徒連她們身上的性感內衣褲也剝得精光,說是要帶回去送給情人。

  那些歹徒除了搶劫,更是恃強戲弄人,不但要他們自己脫衣服,還得邊脫邊跳舞;此外,在他們交出身上的財物時,還得說:「我願將我的財物供奉給諸位大爺,請大爺們笑納。」遇上此等丟人現眼的大事,讓他們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敢報警。然而,有四個年輕氣盛的年輕人因不甘如此被羞辱,他們伺機反抗卻因此不慎落海。

  他們是歐特汽車集團總裁歐爾奇、衛氏建設開發集團執行總裁衛子駒、先鋒資訊傳播集團負責人之子展飛翔,及雷風投資集團總經理風承旭。

  這些不是大企業家的負責人,就是第二代接班人,全是舉足輕重的人物,這可怎麼辦才好?

  唉!逞一時之勇要回面子卻沒了命,怎麼算都劃不來。難堪只是一時而已,回到陸地後還不是又是一條龍,何苦跟那些歹徒硬碰硬?現在,這幾個年輕人恐怕全成了海龍王的乘龍快婿!

  幾個商場老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認定這難堪落魄的模樣肯定會造成轟動,而被當成是茶餘飯後的笑柄,加上聚賭是違法的;此外,還有更多人是瞞著老婆帶情婦上船,思前想後之下……

  還是不能報警,反正這船上都是有錢人,就自己找救難隊尋人吧!
作者: qpmw159    時間: 2011-6-1 12:42 AM

第一章

  一輛黑色高級房車順著山道行駛,緩緩接近展家那兩扇雕飾精美的鐵門內敞開。

  車子駛進一幢歐式風格的大別墅後在庭院裡停下,在初昇陽光照射下,整幢別墅外貌倒映在透明的車窗上,車窗內一張粉嫩小臉與別墅的影子重疊,她圓圓大大的眸子裡有著生澀的怯意。

  那是張生面孔,也就是說她並非展家人。

  她是誰?為什麼會跟著先鋒資訊傳播集團負責人展宏業一起回家?

  展宏業是著名的影視大亨,身邊不乏影星、名女人圍繞,而他的妻子蔡婉玲與他的結合,是來自企業聯姻,這種不是情投意合之下的結合,配上展宏業的把持不住、蔡婉玲的自恃高貴,於是成就了他的風流花名,更使這段婚姻雪上加霜。

  而現在他光明正大帶回一個小女孩,也不知是不是他外頭的私生女,教蔡婉玲如何忍得下這口氣。

  「她是誰?哪個狐狸精生的?」蔡婉玲惡狠狠地注視著那張粉撲撲的小臉,直至小女孩害怕地縮進車子椅座裡,她才把視線挪到從駕駛座下車的丈夫身上。

  「于容的女兒。」展宏業拉開車門,將她抱下車。

  小女孩不敢看這個兇兇的伯母,將小臉貼在展宏業肩上。

  「于容的女兒?」蔡婉玲繞到展宏業身後,尋著小女孩的眸瞅著。 「你跟于容也有一腿?」要不是她心臟夠力,如何承受一個又一個、一次又一次不同女人的名字在她面前出現!

  她記得于容是個以字正腔圓、自然清新風格走紅的新聞播報員,她雖不似一般影視紅星,妖美冶艷,卻也稱得上靈秀可人。

  展宏業轉身面對她,「我是跟她在一起過,但你一定要用『有一腿』來形容嗎?你不是名媛淑女嗎?注意一下你的用語!」他喜歡用「名媛淑女」四個字來堵她的嘴。

  名媛淑女得端莊得讓人難以接近,親熱時不能將衣服全部脫光,還得極力控制自己不喊叫出聲,出了房門不能有任何親暱動作,得知懷孕那一刻起,高貴得連碰都不能碰,這是蔡婉玲堅持的名媛淑女守則。

  他是一個正常男人,面對一個冷冰冰的妻子,長久不能盡「性」,只好藉著環境之便,往外發展。

  「你……」名媛淑女四個字讓蔡婉玲不得不嚥下這口氣,她絕對不會破壞自己高貴優雅的形象。 「你把孩子帶回來是什麼意思?我絕不會讓你和外面女人生的孩子進門。」

  「若水不是我的孩子,但我答應于容要照顧她至成年。」

  「照顧她至成年?于容又不是要死了,幹嘛要替她照顧小孩?展宏業,你當我那麼好騙?」蔡婉玲一手叉腰,一手在空氣中揮舞著,像極了潑婦罵街。

  可憐的蔡婉玲以名媛淑女自居,殊不知她的氣質早隨著展宏業的風流而蕩然無存。

  「你說對了,她就是要死了。」展宏業緩緩吐出話,臉上的表情是冷漠中透著一絲難過。

  任何和他有過一段情的女人,他從沒動過真情,會在一起,總有著某些情愫,他無法笑談她的生死。

  蔡婉玲定定地鎖住他此刻的表情,不發一語,猜測著他話中有幾分真實性。

  「婉玲,我沒求過你什麼,只求你讓我照顧若水,于容現在在醫院裡,只等著斷氣。」

  「她怎麼了?」蔡婉玲不太相信展宏業的話,繼續探問著,不過口氣已緩和許多。

  「肝癌末期。」

  沉吟半晌,蔡婉玲終於開口:「那這孩子到底是誰的?如果不是你的,你犯不著為她來求我!」誠如他自己所言,他沒求過她什麼。

  「你應該知道友台那個名主播,他才是孩子的爸爸。他已經結婚了,于容不能確定他老婆是否會善待孩子,所以不放心把孩子交給他,再加上那名主播現在可說是名氣震天,于容不想壞了他的名氣。」

  「又是個沒良心的男人,真不知于容為何要幫他想那麼多。」其實她是在指桑罵槐,不過這也讓她同情起于容的處境。

  「我能了解于容的想法,可她為什麼要將孩子交給你?你們只不過是……」名媛淑女的帽子迫使她將「姦夫淫婦」四個字吞下。

  展宏業知道她要說什麼,可她沒說出口,他也無從發作。「她知道只有我有能力替她撫養孩子,她說我們家沒女兒,你應該會接受她,我看她也長得惹人疼,就把她帶回來了。」

  這倒是事實,一個普通家庭,多養一個孩子多一個負擔,這點對他們家卻不構成問題,當她平心靜氣看著小女孩時,發現她著實惹人疼。

  「只要不是你的我可以接受,可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頭,我可以供她吃、供她穿、供她教育,甚至可以疼她,但絕不讓她姓展。」也就是不認養,以防展宏業騙了她。

  「這樣就夠了,謝謝你。」展宏業注視著她,其實只要她不端著名媛淑女的架子,她並不是那麼不近人情。

  蔡婉玲回視著展宏業,他這樣的眸光只有在新婚和她懷孕時有過,久未接觸,竟教她不禁羞赧。

  她微偏過頭道:「你說她叫什麼名字?」

  「于若水。她是早產兒,身體嬌弱,所以于容給她取名若水。」展宏業沒想到她竟會羞澀,這一幕讓他目不轉睛,有一股想要擁她入懷的衝動,他已有好幾年不曾對她有過這樣的反應。

  「于若水。」蔡婉玲跟著輕喃一遍,在接觸到展宏業泛著深情的眸光時,她迅速斂下眼瞼。

  「她今年幾歲了?」她問。

  「五歲。」展宏業拍拍於若水的背,「若水,喊伯母。」

  于若水緩緩轉過頭,怯怯的喊了聲:「伯母。」

  蔡婉玲再度注視著她,唇邊多了一抹笑容。 她有一個十歲的兒子,一直希望能再有個女兒,可夫妻倆早不做那種事了,她如何生得出來。 伸手摸摸她粉雕玉琢的小臉,只要她真的不是展宏業的種,她會好好待她。

  「爸、媽,她是誰?」展飛翔讓父母吵鬧的聲音給吵醒。

  十歲的他,對於父母的吵架,早已司空見慣,也隱約聽得懂他們的吵架內容,於是,他把他們吵架的原因總結出一個主要的因素,就是爸爸說媽媽是名媛淑女碰不得,媽媽說爸爸風流成性她不給碰。

  他不明白的是,名媛淑女是什麼東西,很寶貝嗎? 否則為什麼碰不得? 而風流成性又是什麼東西,會咬人嗎? 否則媽媽為什麼不給碰?

  展宏業放下于若水對著展飛翔道:「飛翔,她叫若水,她以後要住在我們家,你是大哥哥,你要照顧她。」

  展飛翔看著于若水,他好想摸摸那張柔軟細緻的小臉,肯定比蛋糕還柔軟。

  「飛翔,你帶若水上樓去,你隔壁那間房給若水,媽媽去準備早餐。」蔡婉玲把于若水的小手放進展飛翔手裡。

  展飛翔握握那隻柔軟小手,牽著她一步一步邁上樓去。

  蔡婉玲見他們上樓,轉身要進廚房,展宏業突地拉住她的手,蔡婉玲頓時僵住,他們好久沒這樣接觸過了!

  「婉玲,我知道你最貼心了。」展宏業輕聲細語說道。

  蔡婉玲沒抽回手,柔柔回他一句:「你想吃什麼早餐?」

  「我……」展宏業貼近她,在她耳邊說著悄悄細語。

  蔡婉玲頓時紅透了臉,「你……你說什麼!?」她的表情好像展宏業要吃的是人肉般驚恐。

  展宏業一把抱起她上樓,「我們是夫妻,我的早餐就是你,床上不需要名媛淑女,我要教你做一個蕩婦。」

  「蕩婦?宏業,你……」她驚恐得無言以對,卻無法對他的行為加以阻止,她實際上也期盼已久。

  展宏業將她從頭審視到腳,心下決定,要讓她確確實實感受到魚水之歡,以後更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親吻她,讓她知道歡愛不會有損她名媛淑女的形象。

  他一直都想這麼做。

  站在樓梯中間的展飛翔看到這令人不可置信的一幕,爸爸和媽媽什麼時候這麼好過? 他直覺聯想到,是因為這個漂亮妹妹的原因嗎?

  爸爸抱著媽媽的感覺好像不錯,他也依樣畫葫蘆地抱起於若水,引得于若水漾開天真無邪的迷人笑容。

  ※ ※ ※

  十年後--

  于若水在無意中改變了整個展家。

  展宏業和蔡婉玲成了恩愛夫妻,展飛翔的成長過程不再孤獨,三人皆對于若水疼愛有加,整個展家溫馨甜蜜。

  展家還有一種相當特殊的情況,除溫馨家庭氣氛之外,還充斥著一股男女之間的甜蜜氣氛,彷彿裡頭住了兩對情人--展宏業和蔡婉玲、展飛翔和于若水。

  二十歲的展飛翔已是個俊逸不凡的少年,十五歲的於若水,則出落得嬌弱似水、惹人憐愛。

  這天,展家客廳裡來了兩個客人,由於蔡婉玲不舒服,展宏業陪她到醫院去,展飛翔是主人,自然得下樓招呼客人。

  和于若水手牽著手下樓,在樓梯轉角處就看見了李金國和李玉瑩父女。

  他們父女算是常客,卻不是受展飛翔和于若水歡迎的常客,因為李玉瑩總纏著展飛翔不放。

  「飛翔,你爸、媽不在?玉瑩吵著要來看你們,我就帶她過來。」說話的是李金國,先鋒的副總經理,跟展宏業曾是同學。

  「飛翔,我帶了幾部最新的片子,想和你一起看,我們到你房間去。」李玉瑩拉開展飛翔牽著于若水的手,隨即牽上。

  李玉瑩跟展飛翔同年,她十分迷戀他,所以常常要父親送她過來,她態度明顯就是在倒追,儘管展家人早把于若水當成是未來的媳婦。

  于若水偷偷睨了李玉瑩一眼,繞到展飛翔的另一邊,緊緊拉住他另一隻手;展飛翔是她的,她從進入展家起就這麼認定。

  展飛翔輕輕抽回被李玉瑩拉住的手道:「李叔叔,我媽身體不舒服,我爸陪她去醫院。」

  「這樣啊,飛翔,那我把玉瑩留在這裡,我去辦點事再回來接她。」他也想撮合女兒跟展飛翔,展家家大業大,攀上這門親事絕對有好處,所以他很樂意幫自己女兒纏住展飛翔。

  「李叔叔,我待會兒和若水要出去,恐怕不方便。」展飛翔拐著彎拒​​絕李玉瑩留下。

  「我辦點事馬上回來,不會耽誤太久的時間。」李金國回道。

  「飛翔,我們上去了,要不然我爸待會兒回來時,片子還沒看完。」李玉瑩再度牽上展飛翔的手,硬拉著他上樓。

  于若水也不放開展飛翔的手,跟著要上樓。

  「若水,你可以給李叔叔倒一杯水嗎?李叔叔覺得口渴,先喝杯水再走。」李金國喚住于若水。

  于若水知道他是刻意的,她有一種感覺,李金國總故意找機會要和她獨處,捉到機會,他總會對她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甚至藉故觸摸她,她很怕他。

  可她又怕是自己大驚小怪、反應過度,這樣的感覺她沒對任何人提起,甚至是展飛翔。

  來者是客,她算得上是主人,總不能連杯茶水也不給,她輕輕放掉展飛翔的手,走進廚房倒水。

  「走了啦,飛翔。」李玉瑩把展飛翔硬拉上樓。

  見展飛翔和李玉瑩消失在樓梯轉角處,李金國進入廚房,此時于若水正端著水要往外走。

  「李叔叔,水。」于若水將水拿給李金國,她轉身就想逃,李金國微微挪了個身,擋住了門。

  于若水退了一步,同時起了一陣恐慌。 「李叔叔,借過一下,謝謝。」

  「若水,你長得愈來愈像你媽,你知道嗎?」李金國一雙色迷迷的眼,直勾勾地盯著于若水瞧,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于容的影子,這是他幫助女兒成為展家媳婦的另一個原因:他奢望著于若水。

  于容,一個他曾經熱烈追求過的女人。不管自己已婚的身分來追求她,偏偏她裝高貴拒他於千里之外,卻跟了有婦之夫的展宏業。

  是因為遺憾讓他奢望起于若水嗎? 或許是吧! 總之,他不甘心,得不到母親,得到女兒也不錯。

  色狼!李金國蒙上一層色慾的眼,讓于若水深深感到畏懼,她全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好想大喊展飛翔。

  見于若水神色緊繃,李金國笑了笑說:「若水,我跟你媽曾經是同事,所以我平常比較注意你,這是關心。」

  「謝謝李叔叔,我想上樓。」

  「若水,你怎麼好像都胖不起來,你看你一副瘦弱的樣子。」這副瘦弱的樣子,讓她的氣質迥異於她母親,甚至比她母親更迷人。李金國伸手便想撫觸她的臉。

  又來了!又想碰她!于若水急中生智,刻意大喊:「飛翔。」李金國誤以為是展飛翔下樓來了。趕忙縮回手轉身,于若水乘機閃過他要跑上樓。李金國被耍,氣由心生,幾個大步拉住了于若水,將她摟進懷裡,硬要抱進廚房,以免讓展飛翔給聽到。

  于若水正想大喊,展飛翔的聲音卻驀地響起:「李叔叔,放開若水,這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跟若水玩玩。」李金國馬上放開於若水,厲眼同時掃過她,那眼神有著威脅,威脅她不要亂說話。

  于若水嚇得立刻衝進展飛翔懷裡。

  展飛翔緊摟住她,強悍地保護她。 「李叔叔,若水好像不想跟你玩,希望你自重。」

  「飛翔,你相信遺傳嗎?若水的母親喜歡跟男人玩,也許她遺傳到了這一點。哦,我也該走了。」李金國不但不知羞恥,還編個理由以化解自己為老不尊的尷尬。

  展飛翔神色一凜,他不喜歡有人拿于若水的母親作文章,她無父無母已經夠可憐了。

  「李叔叔,不送。」他冷冷吐出一句。然後等李金國離去後,他才開口問道:「若水,怎麼回事?」

  于若水雖然才十五歲,但她知道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道理,況且李金國的行為是否構成性騷擾,也很難判定,於是她咬一咬唇回道:「沒什麼,不要理他就好了,我以後會盡量避著他。」

  李金國是公司元老,又是展宏業的同學,展飛翔明白于若水這麼說的意思。「我不會讓他再騷擾你,我們上樓去。」兩人手牽著手經過客廳,電話剛好響起。

  那是展宏業從醫院傳回惡耗的電話--
作者: qpmw159    時間: 2011-6-1 12:58 AM

第二章

  蔡婉玲一進醫院便沒再出來,她十年來不曾再受孕,一受孕便是子宮外孕,由於發現得晚,她被迫拿掉整個子宮,又因手術不慎感染,造成高燒不退,一個星期後死亡。

  蔡婉玲走得太突然,展宏業傷心莫名,恨不得自殺隨她而去,這樣的情緒持續了將近一年。 他怕自己的心情影響到兩個孩子,所以總獨自關在房裡飲泣,或是到酒店喝酒解悶。

  以前跟過展宏業的女人,知道他老婆死後,又乘機回來糾纏,展宏業也藉著沉迷女色來擺脫悲傷,但他知道自己愛的是蔡婉玲,這些女人只是他排遣寂寞的對象。

  母親不過才死一年,父親便身邊女人不斷。 展飛翔的俊逸不凡致使身邊的女同學對他愛慕有加,他早懂得男女之間的情愛,他當然知道父母深愛著對方,因此,他對父親的行為更加不諒解,父子倆現在更是形同陌路,整個展家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于若水心疼也擔憂他們父子倆感情日趨惡化,疼愛她的伯母去世了,她不想再看到他們父子反目成仇。端了一杯果汁進入展飛翔房裡,她想要跟他談談,希望他不要再視伯父如仇人。

  「飛翔。」推門進房,于若水輕喚著。 她總是這麼叫他,從小她便不習慣喊他哥哥,她覺得他的名字比哥哥好聽多了。

  飛翔、飛翔,一個繫著她少女情夢的名字。

  尤其是喊著他的名、在他懷中撒嬌時,她覺得自己好幸福,她希望自己是唯一能倚在他懷裡的女人。

  展飛翔看著她,毫無表情的臉上立刻露出一抹憐惜的笑,他身邊有眾多的女同學,無一人能取代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不知道她心中怎麼想,他只知道有了她,他不屑其他女人,雖然她才十五歲。

  將果汁放到他手中,人往他懷中一坐,于若水嬌柔地說:「飛翔,你可不可以對伯父好點?」

  「他不該對不起我媽。」展飛翔抱著她,喝了半杯果汁,再將他喝過的杯沿湊近她的嘴,餵她喝掉剩下的半杯。

  「可是伯母已經死了,你不能要伯父一個人孤單過日子,這樣伯母也不會高興的。」

  「若水,你不是我媽,你怎麼知道她會不高興?」

  「我常想……如果有一個愛我的男人,若我死了,我一定不希望看到他為我傷心難過。」她貼近他的胸膛,「如果立場交換,你會希望愛你的女人傷心難過嗎?」展飛翔摟緊她,想著她的話。

  雖然她才十五歲,但在父母恩愛的家庭長大,耳濡目染之下,對男女之間的情意比一般女孩早熟。

  也因為這樣青澀的年紀,讓他得極力克制自己的滿腔熱情,甚至連吻她都不敢,無怨無悔地等著她綻放成熟。

  再等三年,三年後她十八歲,十八歲應該夠成熟了,屆時他會摘下她這朵含苞的花,而他們也做了這樣的約定。

  「飛翔,你會嗎?」見他沉思許久,她再度問道。

  如果他死了,若水肯定會為他傷心難過,以若水的嬌弱,一定負荷不了。 想到此,他立即回道:「不會。」

  「那就對了,伯母和伯父那麼恩愛,伯母一定不希望看到伯父難過,好幾次我都聽到伯父的房裡傳出嘆息的聲音。」展飛翔也曾聽過,可他依舊不能諒解,他會如此不諒解,或許是因為小時候的記憶還留在腦海裡。

  展宏業的風流史讓他如此的行為變得不可原諒,他真的無法忍受父親這麼快就忘了母親,除非他對母親的愛是假的。不過,于若水的話多少減了他的刑。

  他道:「就算他要找女人,也得等久一點,才過一年就找女人,未免太快了。」

  「飛翔,你就不要怪伯父了,看到你們父子變成這樣,我覺得好難過,我相信伯母也會傷心的。」

  「若水,不要難過,我跟我爸爸之間的問題,我會解決的。」他會找他談談,但他最好不要又故態復萌。

  「那今晚就解決好不好?我今天跟邱媽一起下廚,我學會了你最喜歡吃的糖醋魚。」于若水手指輕劃過他的濃眉,愉快地說著。

  最近他很少看到她笑,或著該說,近一年來,這個家很少有笑聲。

  他撥撥她的短髮承諾。「好,就今晚。」

  「那我找邱嫂買菜去,回來我再通知伯父,你今晚不可以出去。」她高興得跳離他的懷抱,就要出房門。

  「若水。」展飛翔喚住她。「我待會兒有事要出去,不過我保證晚上一定會回來吃飯。」

  「你要去哪裡?去約會嗎?是和李玉瑩嗎?」她嘟嘴問著。

  不只是李玉瑩纏著他,他那些大學女同學更不像話,拼了命倒貼,李玉瑩最近更是堂而皇之登門入室,她真怕展飛翔會被她拐走。

  聽得出酸酸的醋意,展飛翔只覺好笑,不禁想戲弄她,「嗯,去約會,是和李玉瑩,她說愛我已不只一百次了。」

  于若水一聽,又跳回他懷裡坐著,「不許你去!幫我掏耳朵,我耳朵好癢,掏完耳朵,你開車送我和邱媽去超級市場。」她絕對不讓他去約會,從小她就認定他是她的,她要永遠做展家的人,她明知生父還活著,可連認都不想認,她只想在展家一輩子。

  展飛翔被她惹笑了,「哈……哈……騙你的,我要去圖書館找資料,明天得交一篇報告。」

  勾住他的脖子,與他面對面,她嬌嗔道:「你騙我沒關係,只要你不是和李玉瑩去約會就好。」

  展飛翔輕捏她的鼻子,「我只和你約會,我等你長大,別忘記我們十八歲的約定。」

  凝視展飛翔的俊容,于若水一副不放心的樣子,「可李玉瑩常說愛你,你會不會因​​此被她拐走了?」

  「那你也說愛我,我就不會被拐走,否則……難講。」他喜歡看她為他傷神的模樣,那令他滿足。

  于若水一聽,緊緊地抱住他,刻不容緩地說道:「飛翔,我愛你、我愛你、我好愛你。」

  展飛翔也摟緊她,「我也好愛你。」

  「飛翔,你要我幾歲嫁給你?」她在他懷中問著。

  「等我掌管先鋒,讓先鋒的業務蒸蒸日上,到時我專心事業,你在家相夫教子,我們幸福平凡地過日子。」這樣美麗的藍圖,他們一起計劃過無數回。

  于若水在他懷裡點點頭,他結實的胸膛讓她覺得未來絕對不是夢,他們的夢想早晚會實現。

  手指在他胸膛輕畫著,于若水吶吶地說:「飛翔,我告訴你哦,我同學說……說……」

  「說什麼?」

  「我已經國三了對不對?」

  「嗯。」所以還太青澀。

  于若水壓低音量在展飛翔耳邊說著:「我同學在國二的時候就接過吻了,你吻我好不好?」

  這一語教展飛翔臉上表情怪到極點,「國二?太……太小了吧?」發育恐怕都還沒成熟。

  「會嗎?」

  「會。」

  「那再長大一點好了,我們之前說好,等我十八歲你再吻我,還有我們約定要……」她羞澀的說著。

  見她那副含苞待放又嬌羞答答的樣子,展飛翔差點要噴鼻血,他忍不住摟緊她。

  「飛翔,我要趕快去買魚了,晚了怕魚不新鮮。」語罷,發現展飛翔仍緊摟住自己不放,她再次奢求地問:「飛翔,你真的要等到我十八歲再吻我?」她語氣中帶著些許失望。

  不忍心見她如此失望,自己也想她想得慌,展飛翔輕勾起她的下顎,注視著她的嬌容、她的唇。

  「飛翔?」他這舉動好像是要……

  展飛翔緩緩低頭,兩人的心跳突然加速,就在覆上她的唇那一剎那,兩人的心跳狂飆到一分鐘二百。

  一分鐘二百下的心跳要緩下來不是那麼容易,于若水帶著唇上展飛翔所留下的餘溫,高高興興地和邱媽出門買菜去。

  出了超級市場,烏雲罩日,原以為這場雨會體貼地等她們回到家再下,沒想到走到一半便不客氣灑下一陣傾盆大雨,她與邱媽淋了一身濕。

  「哈啾!」一進門,于若水便開始打噴嚏。

  「小姐,你身子骨弱趕快上去洗個熱水澡,不要感冒了。」邱媽自己也是一身濕,她卻沒任何感覺,淋了雨反倒涼爽,除了衣服濕濕的讓人不舒服。

  而于若水就不一樣了,她因早產而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身體雖不算差,卻禁不起風吹日曬雨淋。

  于若水也知道自己的身體,可她想親手為展飛翔煮糖醋魚。「邱媽,我煮好糖醋魚再上去洗。哈啾!」

  「還是先上去洗,我會把糖醋魚留給你煮。」邱媽知道她在想什麼。

  「謝謝邱媽,那我先上去洗個熱水澡,順便打電話給伯父,叫他晚上回來吃飯,哈啾!」

  「快,快上去,免得少爺見了心疼!」邱媽見她一個噴嚏接一個噴嚏打個不停,趕忙催促著。

  這兩小無猜,任誰都已認定他們是一對了。

  為了不讓展飛翔擔心,于若水趕緊上樓。 邱媽則開始忙著晚上的菜。

  不知過了多久,于若水依舊沒下樓來,邱媽也忙得把她給忘了,就在此時展宏業先進了門。

  「邱媽,少爺和小姐呢?」

  「少爺晚點會回來,小姐……哎呀!」邱媽此時才想到于若水上樓半天了,怎麼還沒下樓?一聲驚呼後,邱媽連忙說著:「先生,我和小姐下午去買菜時遇上了大雨,我們都淋濕了,我讓小姐上去洗個澡,已經一小時了,小姐還沒下來。」

  「我上去看看。」展宏業急忙上樓。

  進了于若水的房,浴室的門是鎖著的,展宏業沒聽到任何聲響,再想到這洗澡洗了一整個小時,他突然心生不安。

  他敲敲門,「若水,你洗好了嗎?」裡面沒任何回應。

  「若水,你洗好了嗎?」他再次喊著。

  裡面依舊沒任何回應,展宏業的心愈來愈慌,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邊想著這樣的可能性,他隨便拿了支鑰匙,配合著衝撞,撞開浴室的門。

  門一撞開,一眼便見到于若水緊閉著雙眼躺在浴缸裡,她滿臉通紅,全身顫抖。

  「若水,你醒醒!」顧不得禮教,展宏業一把抱起完全裸露的她,迅速放到床上,並拿來浴巾幫她擦乾身體。

  「嗯……」于若水呻吟出聲。 她的頭好痛、好痛。

  「若水,你覺得如何?」見她稍有意識,展宏業急忙問道。

  「嗯……」于若水手扶著頭道:「好痛哦!」

  此時,展飛翔正來到于若水的房門口,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耳裡聽著于若水那聲喊痛的銷魂嬌吟。

  「你們……」他氣憤地想要指控這種下流到極點的行為,卻找不到任何言詞可以形容他們的骯髒齷齪。

  最可恨的是于若水,他萬萬沒想到她才十五歲就已淫蕩至此,下午才主動要求跟他接吻,晚上就跟他爸燕好,最傻的是自己,居然當她是聖女般捧在手心,她不但辜負自己的心意,更枉費母親如此疼她!

  「飛翔,快去拿……」

  「于若水!」他連名帶姓怒喊著她,「你們比姦夫淫婦還要下流一千倍、一萬倍!」說完,他立刻轉身離去,再不願多看他們兩人一眼。

  見展飛翔離去,展宏業知道他誤會了,想解釋的話卡在喉嚨中,頓時化成一句:「該死!」

  聽到展飛翔的怒喊,于若水從迷迷糊糊中醒了過來,見自己一絲不掛,她也驚叫出聲。
作者: qpmw159    時間: 2011-6-1 01:30 AM

第三章

  匆匆地,十年又過去--

  先鋒資訊傳播集團總經理辦公室內,于若水坐在偌大的辦公桌後,她依舊柔弱的體態、惹憐的模樣,讓她顯得那麼嬌弱無助。

  一頭長髮披肩,素淨的臉上只塗著淡淡的口紅,她身上完全沒有女強人的味道,可她的行事作風卻讓她在公司裡得到一句評語:外表柔弱似水、手腕強硬如鐵。

  她不得不這麼武裝自己。

  兩年前,展宏業把先鋒資訊傳播集團及展家產業設定由她暫時代管,日後再替他交給展飛翔,然後丟下一句他要去找他的婉玲,就瀟灑地合上了眼,她若不武裝自己,誰會聽一個黃毛丫頭的話。

  她這個總經理看似萬人之上,可她當得比誰都累,因為她太年輕,跟展家又沒有任何實質上的關係,莫說那些待二十年以上的老輩不甩她,副總李金國就第一個不服她,甚至還帶頭起鬨;所以,她只好硬碰硬,用強硬手段逼他們低頭。

  展宏業當初設定代管權,而不直接把先鋒集團及展家產業交給展飛翔,是因為有傳言展飛翔在美國不務正業、吃喝玩樂,十足是個不務正業的人,他實在不放心,而且他要澄清十年前的誤會。

  原來展宏業在設定代管權時附加了一條合約,明訂展飛翔必須在三十歲前與于若水結婚,方能取回先鋒集團及展家產業,否則,所有一切歸于若水。

  他是想藉著于若水的清白之身,來澄清這場誤會。

  當她知道展飛翔因誤會她和展宏業而離去那一刻,她心痛得像是心臟被猛刺一刀,那場高燒因而多燒了兩天。

  她知道那場誤會對展飛翔的衝擊,因為他們曾經那麼相愛,她深信他們的愛至死不渝,只是讓一時的誤會給蒙蔽了;所以,她沒反對展宏業做這樣的決定,她等著展飛翔回來和她結婚,澄清誤會。

  那場誤會讓展飛翔離家遠赴美國,除了展宏業的喪禮,他沒回過台灣,儘管展宏業跟他解釋不下百次,他仍不願相信。

  是因為這件事的衝擊,才讓展飛翔變消極嗎? 她不禁猜想著。

  只是,展飛翔在美國做什麼呢?關於這點她和展宏業完全不知道,只知道每個月要匯一定的金額進他的戶頭,那筆金額不小,難怪會有他不務正業的謠言。

  而在謠言未澄清之前,她和展宏業得先保住先鋒集團和先鋒的總裁位置。

  于若水不得不佩服展宏業走得瀟灑,瀟灑到不管她是否有能力承擔這樣的重責大任,瀟灑到不怕她吞了展家的事業。

  而若要論瀟灑,展飛翔也絕不輸他父親。

  兩年前,他從美國回來奔喪,親手將父親與母親合葬之後又飛回美國,這一來一回,完全拒絕于若水相陪。 至今十年了,她沒見過展飛翔一面。

  展宏業仗著她一心要報答養育之恩及深知她愛展飛翔的心,大膽地將展家所有產業交給她,不怕她侵吞;而展飛翔不聞不問,連通電話也不打,他即將三十歲了,連回台灣籌備婚禮的打算都沒有,他仗著的又是什麼? 于若水真的想不透。

  這時,敲門聲響起。 她拉回遠揚的思緒,連忙說了聲:「請進。」

  李金國推門進入,注視著垂首於公文中的于若水,他的眼微微一瞇,瞳孔中的于若水閃了閃,更加迷人。

  于若水抬頭,「李副總,有事嗎?」她不再喊他李叔叔,也不再怕他了,他那色瞇瞇的眼對她已不再是威脅。

  李金國眸光一斂,走到于若水的辦公桌前,將一份卷宗不客氣地往她的辦公桌上丟,口氣甚為不悅:「于總經理,這個案子的預算不夠,你要刪減預算前,是不是該知會我一聲!」一個該躺在男人身下的女人,卻爬到男人頭頂上,他心裡相當不是滋味。

  于若水看著他,勉強露出一抹身為主管該有的微笑,而口氣自然是柔軟中帶著強硬。

  「李副總,這個案子的預算我認為絕對夠,你認為不夠,是不是你在挑選廠商時不夠注意?」她戰戰兢兢於公司每個細節,就唯恐先鋒在她手裡衰微。

  「我說不夠就是不夠,你照我原來的預算簽名就對了。」李金國最會的就是倚老賣老,也因為他始終有靠山--以前是展宏業,現在是展飛翔--所以他肆無忌憚。

  展飛翔與他暗中有聯絡,這家公司始終是展家的,所以他根本不把于若水放在眼裡。

  「這件案子我會另外找人執行,李副總,不勞煩您了。」她態度強硬得很。

  李金國覺得老臉掛不住,哼道:「于若水,我好歹也是先鋒的元老,宏業對我可是禮遇三分,你竟如此不尊重我?」

  于若水只是微微一笑,「李副總,你也不尊重我,好​​歹我是總經理,這個位置是伯父賦予我的。」

  「是宏業賦予你的沒錯,所有跟宏業有過一段的女人,你拿的最多,是不是因為你年紀最小,十五歲就跟了他?」李金國辯不贏,改以人身攻擊。

  「你說什麼?」于若水臉色泛綠,差點昏厥,十年前那場誤會應該只有他們三個人知道,李金國又是從何得知?

  見她花容失色,李金國薄唇勾出淫意,雙眼泛著色慾,舉步走到她身邊,俯身貼近她的身說道:「我跟宏業這麼多年的朋友,還不曉得他喜歡沒發育成熟的女人,不知道那味道如何?」

  于若水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與他拉開距離,「李副總,請你尊重伯父、尊重我,也尊重飛翔。」

  「飛翔?」李金國大笑了幾聲,「你以為飛翔真會和你結婚?于若水,不要妄想了,沒有男人會跟自己的父親共用一個女人。你有沒有想過,飛翔不回來,是因為不想和你結婚。」

  「我跟伯父是清白的,你不要胡說!」于若水吼著。「飛翔會回來和我結婚的,否則,他將一無所有。」

  「宏業有沒有告訴過你,你跟你媽有一樣的特質,對男人可以手到擒來。」李金國繼續笑著,離開辦公桌逼近她,故意撇開剛剛的主題。

  「住口!如果你沒事了,請你出去,如果你再胡言亂語,我會請你提早退休。」于若水閃過他,走到門邊替他拉開門。

  「請我退休?」李金國走到門邊將門關起來,「我怕到時候你會來求我。于若水,恐怕你保不住先鋒。」任于若水再如何強硬,也敵不過先鋒最近業績猛然下滑的事實。

  「無論如何,我會設法保住先鋒,不勞你費心。」

  「很有氣魄,可惜……」李金國伸手又想撫觸她的臉頰,于若水機警地閃了開。

  「可惜什麼?我一直懷疑公司的業績下滑跟你有關係?」

  李金國冷笑兩聲,不承認也不否認,「你應該要像外表一樣柔順,那會更迷人。」他非常不喜歡她騎在自己頭頂上的感覺,他一直想將她制伏在身下,她比她母親更誘人。

  「我問你,公司業績下滑是不是跟你有關係?」

  「等你哪天來求我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我絕不會去求你的。李副總,請你馬上遞辭呈。」

  「遞辭呈?」李金國不怒反笑,「也該是時候遞辭呈了。于若水,我遞了辭呈後,我們就是敵人了。」

  「我不想跟你成為敵人,也不想做朋友。」他最好跟自己毫無關係。

  「那當我的情婦好了,等你來求我的時候,就準備當我的情婦。」

  于若水忍無可忍,再度拉開門,「出去!」

  李金國帶著慾念的眼掃過她,走了出去。

  大家都下班了,整個辦公室裡空無一人。

  于若水受李金國的影響,整天處在一種恨不得歸去的感覺裡,直到大家都下班了,她仍茫茫然留在辦公室裡。

  十年了,展飛翔究竟在做什麼、想什麼? 他到底會不會在三十歲前回來跟她結婚,她完全不知道,而這樣的情況又要持續多久?

  先鋒集團是他們家的,嚴格說來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他為什麼不回來? 難道真如李金國所說,展飛翔是因為不願和她結婚,所以不願回來?

  不,她寧可相信展飛翔是因為志氣不再,成了吃喝玩樂、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因而樂不思蜀。

  但他不該變成那樣的,他該回來負起他該負的責任,做回原來志氣滿滿的他,與她完成他們以前共同的夢想。

  她必須跟他談談,想辦法讓他回來,重拾以往的歲月。

  注視著電話半晌,她拿出他的電話號碼,撥了十年來一直想撥卻未曾撥過的電話。

 (哈囉!)

  「哈囉,我找展飛翔。」于若水用美語對話著,可這接電話女人的腔調不像外國人,于若水心想這女人會不會是展飛翔的女朋友?

  (飛翔?你哪裡找?)

  「這裡是台灣,我姓于。」

  (于若水!你找飛翔做什麼?)

  她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而她的聲音愈聽愈是熟悉……「李玉瑩?」

  (沒錯,是我。于若水,你這不要臉的女人別妄想和飛翔結婚,識相的話,主動放棄代管權,將展家產業還給飛翔,以後不要再來纏他!)說完,李玉瑩便掛斷了電話。

  于若水看著話筒,心一下沉到谷底,展飛翔居然和李玉瑩在一起,那他真的不願和她結婚,也難怪李金國知道那件事,李玉瑩一定不會讓她和展​​飛翔講話的。

  她看著另一個電話號碼,是展飛翔的手機,她改撥手機。

  (我是展飛翔。)

  聽到他的聲音,于若水綻開笑顏,「飛翔,是我,若水。」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

  于若水唯恐他和李玉瑩一樣掛她電話,她緊接著說道:「飛翔,請你跟我談談,求求你。」

  (談?談什麼?)磁性的嗓音配上冷冷的語氣,以及十年未交談的生澀,教于若水瑟縮了一下。

  但她還是必須談。 「你為什麼不回來?你是不是真的成了不務正業、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紈絝子弟的謠言,是展飛翔要李金國放出去的,故意要氣展宏業的。

  (于若水,你無權干涉我的生活,你只要固定把錢匯入我的戶頭就好。對了,以後每個月多匯一萬塊美金。)

  「還要多匯?」于若水訝異回道。

  (我最近多養了個女人,當然要多匯。)他說自己是紈絝子弟,另一個目的是想藉機凝聚資金。

  「多養了個女人?你不是有李玉瑩了嗎?」

  (一個的新鮮度哪夠,自然要多幾個換換口味。)

  「養一個女人要花那麼多錢嗎?美國的女人比台灣貴嗎?那請你愛用國貨,回台灣養好了,不過,只能養到我們結婚。」

  要他愛用國貨、問他美國的比台灣的貴嗎? 還說只能養到他們結婚? 這女人的腦袋究竟在想些什麼!(于若水,我絕不會和你結婚,另外,我就是需要那麼多錢,你照我說的匯就是了。)

  「你不和我結婚,你就會一無所有,除非我自願放棄代管權,但我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不會放棄的。飛翔,我想跟你解釋十年前那件事,我那天是因為淋了雨發燒,伯父他是要幫我……」

  (不用再解釋了,你們一個風流、一個浪蕩,敢做為什麼不敢承認?他不是把公司全交給你了嗎?還有什麼好解釋的。這就是你的目的吧,我真懷疑,你怎麼不乾脆當我的媽!)

  他對她的誤會竟如此之深,于若水覺得好委屈,可她也只能勸他回來:「要不是你吃喝玩樂、不務正業,伯父也不會把公司先交給我,只要你回來和我結婚,你就能拿回屬於你的一切。」

  (我不會回去,除非你馬上放棄代管權,把所有的一切全部還給我。)

  「不,除非你回來和我結婚,否則我不會放棄代管權。飛翔,再過幾個月,你就三十歲了。」

  是的,再過幾個月,他就三十歲了,他不會任由屬於他的一切,落入一個傷得他體無完膚的女人手中。

  十年來,展飛翔不斷累積資金,就是想自行成立公司以併吞先鋒,換個方式奪回屬於他的東西。

  他在美國絕對​​不是不務正業、吃喝玩樂,他修學位,更是一家美國頗具知名傳播公司的主管,目前的他已有能力成立管理公司。

  (我不回去,我不想見到你,你只要固定把錢匯入我的戶頭就好,記得多加一萬塊美金。)

  「你這樣浪費無度,金山銀山也會讓你揮霍光。」于若水認為不逼他不行了,她拿出在公司裡的鐵腕作風,「除非你回來,否則我不再匯錢進你戶頭,你最好留些錢買機票。」

  (于若水,你敢!)

  「我絕對敢,不服氣就馬上回來。」

  (于若水,你如何能在和我父親有一段之後,又厚顏無恥地堅持要嫁給我?你到底懂不懂得什麼叫廉恥?看來浪蕩真會遺傳。)

  面對他再一次的侮辱,她只能無奈解釋道:「飛翔,那真的是個誤會,為什麼你偏不相信!而我母親也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

  (不是我所想像的那樣?哼!)那聲哼,透過話筒特別刺耳。

  她無力解釋了,「你若再不回來,我不只不再匯錢進你戶頭,還會吞了屬於你的一切,到時候不是你養女人,你可能會變成讓女人養的小白臉,而我就是那個養你的女人。」

  (你想養我?要我跟我爸共用一個女人?我爸可以風流到母女通吃,我辦不到!)他低吼。

  「狗急跳牆,沒發生的事誰也說不准,也許你到時會把我伺候得服服貼貼,幫我洗澡、餵我吃東西,還有什麼樣的服務?」她反問了句。

  未等他回答,她自己接著說:「還有我可以叫你幫我掏耳朵嗎?我可以規定你不能抱其他女人嗎?」以前,她總愛趴在他的大腿上讓他掏耳朵,直到她睡著,然後他一親,表示掏好了,她就會醒過來。

  該死的女人! 對著他回憶該死的往事,甚至真當他是個成天不務正業、吃喝玩樂、玩女人也讓女人玩的小白臉!

  她既然想跟他玩,他奉陪! 他會加緊腳步進行他的計劃,現在還不是他回去的時候。

  他冷哼一聲,(還有,只要你沒匯錢進我的戶頭,你就得付出代價。你雖然握有代管權,但不見得能把先鋒經營好,我會讓你用身體換來的權力成為泡影。)語罷,他收了線。

  這席話是在挑釁嗎? 不過這一席話,讓于若水彷彿又見到十年前那個志氣滿滿的展飛翔。
作者: qpmw159    時間: 2011-6-1 01:44 AM

第四章

  「不要臉的女人,我掛了她電話,她竟然改打你的手機,還堅持要嫁給你!」李玉瑩從展飛翔的談話內容聽到一二,啐道。

  展飛翔手握著手機,耳邊還迴盪著她的聲音,往事掠過心頭,讓他亂了心。

  「飛翔,你說不和她結婚的,你可不能受她影響。」李玉瑩擔心展飛翔會讓于若水給誘惑走了。

  兩年前,展宏業葬禮結束的隔天,她父親突然接到展飛翔的電話,他要求她父親配合他籌畫了許久的計劃,刻意抵制于若水在先鋒的任何決策,好讓他能更容易奪回先鋒。

  李玉瑩也因此得知展飛翔在美國的地址,不管展飛翔同不同意,她立刻就整理行李來美國找他,想乘機纏住他。

  或許上天可憐她單戀多年,終於給了她一個好機會,展飛翔喝醉了酒,把她當成于若水而跟她發生了關係,並且說出了他們父子兩人與于若水之間的糾葛,也因此讓她給纏上展飛翔。

  「我自己知道該怎麼做。」于若水亂了他的心,卻亂不了他的計劃,展飛翔淡淡的回了句,不想多說。

  他跟于若水十年沒見過面、十年沒講過話,如今只是隔著電話對談,也足以亂了他壓抑十年的心。

  李玉瑩見他像是讓于若水給影響了,擔憂地從他身後抱住他,「飛翔,我爸常問我們什麼時候結婚?」展飛翔沒跟她求過婚,也沒說過要和她結婚的話,完全是他們父女一頭熱,製造出兩人一定會結婚的假象。

  但從懂事起,她就巴望著要當展家的少奶奶,她父親也是如此希望,展飛翔好不容易讓她給纏上了,說什麼她都不會放手。

  展飛翔拿開她的手,走到電腦前坐下,才回道:「玉瑩,我還不想結婚,我沒那個心思。」

  「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思都放在籌畫公司上頭,要不然我們先訂婚。」聽似退了一小步,其實是想進一大步。

  「再說吧。」十年來,他沒多餘心力去愛別人,整顆心彷彿讓于若水給掏空。

  再說? 她戀了他十年,展飛翔竟然用再說打發她!

  李玉瑩不甘心,「飛翔,你得給我一些承諾,我這樣死心塌地地愛著你,我爸更是盡力在幫助你,你就不能給我一些承諾嗎?」

  展飛翔眼睛盯著電腦螢幕,無語。

  「飛翔,你說句話呀!」這二年來,她沒見他笑過,一張臉就像撲克臉。

  展飛翔動動鼠標,依舊無語。

  「對了,我爸在于若水之前打了電話來,他說他遞辭呈了,問你什麼時候回台灣,他已經成功地將先鋒的業績轉到新成立的公司。」

  「李叔叔怎麼這麼快就遞辭呈?」事情雖然進行順利,也不該這麼快就遞辭呈,而且完全沒跟他商量。

  「我爸說于若水已經懷疑公司業績下滑跟他有關。」

  展飛翔又陷入沉默。

  「飛翔,我們結婚,讓于若水對你死心。」

  展飛翔還是沉默。

  不說話沒關係,李玉瑩自認纏功一流,再加上她知道展飛翔最怕聽到展宏業和于若水的事,所以,她有把握纏到展飛翔答應訂婚。

  她到廚房去泡了杯咖啡,邊泡邊故意問道:「飛翔,你當年真看到你爸爸和于若水上床啊?」

  展飛翔握鼠標的手突地一僵,神色微變。 他已經警告過她,叫她該死的不要再提這件事,她還提!

  這十年來,他讓那一幕不斷煎熬著,每當受不了時,他只能把床上的于若水換成任何一個女人,才能稍稍舒緩他的情緒。

  後來他才發現,父親的風流並非那麼不可原諒,因為他自己也必須靠著別的女人排遣寂寞,才能稍稍不恨、不想于若水,父親大概也如同這般情形吧。

  十年了,他的恨至今未消,可見得他愛她有多深,而他究竟愛上了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李玉瑩將咖啡放到展飛翔的電腦桌上,發現展飛翔神色有變,她趕緊再加把勁,「十五歲?天啊,于若水真是厲害!我爸常說她遺傳到她媽的浪蕩,還真是不假。飛翔,一定是于若水誘惑你爸的,我爸在你家裡就曾受過她的誘惑,也是她十五歲時。」

  展飛翔的臉色轉綠,青筋跳動,十年前李金國和于若水拉扯那一幕隨即浮現在腦海裡。

  看展飛翔臉色變綠還不夠,得變黑才能達到她的目的,李玉瑩繼續說道:「飛翔,于若水這幾年不知又有過多少男人?」

  綠發紫、紫變黑,展飛翔終於忍無可忍,「先訂婚就先訂婚!玉瑩,再一次警告你,不要再提這件事!」

  「我不再提了,我去打電話給我爸爸,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她趕緊走人,也知道明天一早得收拾展飛翔製造的殘局。

  果然,她才一轉身,咖啡連同杯子立即被展飛翔砸落一地。

  于若水吃了秤砣鐵了心,展現她強硬的手段,說不匯錢就不匯錢,無視展飛翔的怒氣和威脅。

  當展飛翔發現錢沒進戶頭,一怒之下,打電話到于若水辦公室。

  接到展飛翔的電話,于若水欣喜若狂,儘管他怒氣沖沖,她仍不以為意。

  「于若水,你最好要銀行馬上匯錢進我的帳戶,否則……」

  (你那麼遠,又能奈我何?)于若水無視他的怒氣,反而挑釁道。(飛翔,請你回來。)

  她堅決挑釁的語氣讓展飛翔愣在電話這一頭,不禁想起外界對她的形容:外表柔弱似水、手腕強硬如鐵。 剛聽​​到這個形容時,他還挺不以為然,今天他總算見識到了。

  「你夠狠。」

  (我還有更狠的,只要你不回來和我結婚,等你三十歲生日一到,我會不客氣地吞了屬於你的一切。)

  展飛翔冷哼一聲, 「果真是外表柔弱似水、手腕強硬如鐵。于若水,我會回去,但不是回去和你結婚,而是回去拿回屬於我的一切,我會讓你付出代價,你等著瞧吧。」

  (飛翔,你的一切包括我嗎?我是屬於你的,對不對?)她柔聲地問,無視他的威脅。

  「于若水,我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回憶往事!」他真恨自己的好記憶,讓人歡喜也讓人痛苦!

  偏偏往事已被喚起,一幕幕的溫馨甜蜜讓于若水緩緩卸下了武裝,隨即沉默了下來,她正揪著心回憶。

  總在卸下武裝之後,她會變得比平常還軟弱,也總在此時,她想展飛翔想得最兇。 如今展飛翔就在線上,她無法再故作堅強。

  (飛翔、飛翔,我依然愛你,十年的歲月好漫長,我相信你也依然愛我,我們是相愛的,不該讓誤會輕易地破壞了我們。飛翔,我無法妥善管理先鋒,我需要你。)

  換展飛翔沉默了,她的話讓他心頭一震,差點不能呼吸,一剎那間,他幾乎也以為他們是相愛的。

  窒息的感覺讓他忙不迭地深吸一口氣,迫使理智回來,「你絕對保不住先鋒,那是我要你付出的代價之一。」

  (你要我付出的代價之一?你為什麼要我付出代價?)

  「浪蕩又不知感恩的女人當然要付出代價。」

  (我不是那種女人,你為什麼不聽解釋?我和你爸是清白的,我母親或許是未婚生下我,但她並不浪蕩,我也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樣!這些年你不在台灣,可我一直為你保留自己。)

  「我相信我眼睛看到的事實。」接著他冷笑一聲,「不要緊張,我最多讓你一無所有。」

  兩個星期之後,展飛翔結束了美國的一切回到台灣,他一切都已安排妥當,只等和于若水再見面,就是她付出代價的時候。

  他會讓她一無所有,當年她孑然一身進他家,如今他會讓她孑然一身出他家。

  注視著玻璃窗外的縹緲雲霧,展飛翔心中茫然一片,他想著那天她和于若水後半段的電話內容--

  (飛翔,最多讓我一無所有?那最少呢?)

  「最少?」

  (最多讓我一無所有,那最少​​呢?最少讓我一輩子默默待在你身邊,可以嗎?飛翔?)

  「默默?」

  (在你身邊就算當你的傭人也好,我想永遠當展家人。)

  「你不夠格!」

  (飛翔,我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喝什麼,我還會煮糖醋魚,伯母一手調教出來的糖醋魚,大飯店也做不出這種口味。讓我留在你身邊好嗎?)

  「想用糖醋魚收買我?休想!于若水,我以為你在一無所有之後,該去當男人的情婦,反正你夠浪蕩、夠格。」

  (那我當你的情婦。)

  「我說過,我不會和我爸共用一個女人,絕對不會!」

  閉上眼,他深靠進坐椅,揮不去腦中的一片茫然和她堅持的話語,直到飛機下了中正機場,眼前景物才填補了那一股空虛。

  「飛翔,我爸在那裡。」走出機場大廳,李玉瑩一眼便見到李金國,她拉著展飛翔往他走去。

  「飛翔、玉瑩,累了吧?」李金國立刻笑呵呵地打開車門,笑容中充滿對展飛翔的討好。 展飛翔的能力和細密思維更在展宏業之上,能有此女婿是他的榮幸,而且,若展飛翔當了他的女婿,他才有機會得到于若水,一舉兩得。

  面對李金國的好意,展飛翔回以禮貌一笑,「還好,李叔叔。」

  「還叫叔叔,你跟玉瑩都訂婚了,接著就快結婚了,該改口跟玉瑩叫爸爸了。」李金國說道。

  「是啊,你怎麼還叫李叔叔!」李玉瑩抱怨,展飛翔一副見外的態度讓她生氣。

  展飛翔迅速坐進車裡,他不知該如何改口,也不想改口。

  李金國上車發動了車子,車子駛上高速公路後,他才開口:「飛翔,隨時可以拿下先鋒了。」

  「謝謝……李叔叔的幫忙。」他實在改不了稱呼。

  李金國聽出他的尷尬,但在稱呼上頭作文章畢竟太不上道,他也不以為意,只是他的見外讓他覺得怪怪的。

  「自己人,就不要太見外了。先鋒的資料我都蒐集齊全,也都準備好了,一回到家,我會全部交給你。」李金國把話題扯回正經事。

  「我得逐一拜會那些有業務往來的公司,到時候要麻煩李叔叔。」

  「有個機會可以讓你先露一下臉。」

  「什麼機會?」

  「我還沒辭職之前,于若水曾派我代表先鋒上一艘私人遊艇參加訂婚宴,日期就在明天。這艘私人遊艇聚集的都是政商名流,你可以一次做個認識,我想辦法拿到邀請函。」

  「好,那就麻煩李叔叔了,只是,我該用什麼名義認識大家?我有十年的時間不在台灣。」

  「就用你是展宏業兒子的名義,你爸雖然死了,他的名氣還挺響亮的,你可以善加利用。」

  「我知道了。」

  「飛翔,我要跟你一起去。」李玉瑩當然不放過和展飛翔同行的機會。

  展飛翔正想拒絕,李金國先開口了。

  「飛翔,就帶玉瑩一起上去,以後你們夫妻會常參加類似的宴會,玉瑩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你就帶她去看看。」

  「李叔叔,我決定自己上船去,這是我第一次在大家面前露臉,恐怕沒時間照顧玉瑩。」

  「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我要去。」李玉瑩哪肯輕易放棄。

  展飛翔無語,他一向都是用沉默對付李玉瑩的擾人,李玉瑩則用纏死人的功夫對付他。

  「玉瑩,飛翔說得對,你就不要去了。」李金國當然是尊重展飛翔的意思,他可是他的金龜婿。

  李玉瑩氣憤地嘟著嘴,展飛翔將頭偏向窗外,看著十年來台灣驚人的發展。

  ※ ※ ※

  兩輛救護車從不同地方、不同方向,不約而同地以最快的速度接近醫院,最後同時轉進醫院,同時停在急診室前。

  兩輛救護車的救護人員也幾乎同時、同一動作​​地將救護車內的急診病人拉出,迅速放上擔架,推進醫院。

  在一旁見到這一幕的人或許會以為在演習,因為從救護車轉進醫院那一刻起,包括所有救護人員對救護車內急診病人所做的動作都是一樣的。

  兩名醫生馬上對兩位急診病人進行急救,有一位護士在一旁準備填寫兩位急診病人的基本資料。

  「我這個是怎麼回事?」一名進行急救的醫生站在其中一名急診病人面前,翻著他的眼皮問道。

  「騎機車出車禍。」

  「那我這個呢?」另一名進行急救的醫生問。

  「從海裡救上來的,可能腦震盪。」

  待醫生問完進行急救時,準備填寫資料的護士才問:「他們身上有證件嗎?」兩名救護車醫護人員各遞了張身分證給準備填寫資料的護士。

  護士接過證件,在病歷表上填寫了起來。

  姓名:簡建智
  性別:男
  年齡:三十一
  身高:一百八十
  體重:七十七

  姓名:展飛翔
  性別:男
  年齡:三十
  身高:一百八十二
  體重:七十五

  護士看著手中的資料,再看看正接受急救的兩名男人,覺得兩人的年紀、身高、體重還真挺像的。

  這樣的情況也是常有,但為了安全起見,小護士又多看了兩眼好確定無誤。

  「我這個撞得面目全非、頭骨破裂,不治死亡。」其中一名進行急救的醫生,在確定病人沒有生命跡象之後,停下急救的動作。

  另一名進行急救的醫生也停止急救,「我這個轉送加護病房,腦震盪、無外傷。」

  填寫資料的護士聽完兩名醫生的診斷,分辨著兩名病患,正要下筆在病歷表上填寫病因。

  「寫快一點,我們要推走了,又有人推進來,急診室快爆滿了。」一名醫護人員催促著。

  「等我一下嘛,很快就可以寫好了。」這麼一被催促,她突然忘了哪一個是哪一個。

  「到底好了沒?」

  「就好了。」她抬眼想再確定一次,兩個人卻被推出急診室,亂了她原來的順序。

  她急忙跟了過去。

  「看什麼,寫快一點。」

  「好了、好了。」她只好順著剛剛自己排的順序寫下病歷,她邊走邊寫著,然後在兩人分別被推進電梯之前,將病歷表往他們病床前一掛,算是完成了她的工作。
作者: qpmw159    時間: 2011-6-1 02:08 AM

第五章

  不能跟展飛翔上船,李玉瑩無聊得發慌,突然想到可以去展家會會于若水,反正展飛翔萬事具備,只等他下了遊艇就可以拿下先鋒,她先來跟于若水耀武揚威一下,發洩展飛翔對她念念不忘的氣。

  伸手按下電鈴,隔著兩扇雕飾精美的鐵門等人應門。

  于若水走出客廳,朝李玉瑩翩然而來,那嬌弱未變的模樣,教李玉瑩一眼便認出了她。

  就是這副討厭的模樣讓展飛翔對她難以忘情。

  遠遠的,于若水就對這個鐵門外的女人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直到走近鐵門前,她才確定門外之人就是李玉瑩。

  「玉瑩,你回來了!」于若水注視著門外的李玉瑩,她甚為驚喜,立刻拉開大門。

  李玉瑩回來了,是不是也代表著展飛翔回來了,可怎麼不見展飛翔的人? 「飛翔呢?」

  李玉瑩大剌剌地走進門往客廳而去,丟下一句:「你以為飛翔會想見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于若水跟在她身後進了客廳,「你有事嗎?」如果沒事,她會請她走,她不想聽李玉瑩那些莫須有的侮辱。

  「我來告訴你,我跟飛翔訂婚了,很快就要結婚,順便來看看這房子有沒有需要整修的,新房嘛,總是要亮麗一點。」

  「我不相信!」這句話對于若水的打擊可謂不小,她不相信展飛翔會放棄展家產業。

  「你以為飛翔會為了展家產業乖乖和你結婚?」李玉瑩燦爛一笑,「飛翔不需要和你結婚拿回展家產業。」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先鋒的營運應該出現問題了吧?」

  「是有問題,拜你父親所賜,但我會設法保住先鋒。」她信心滿滿,其實是在自我安慰。展飛翔的揮霍無度雖不至於讓先鋒倒閉,卻不容許財務上出現問題。 這次公司整個業績下滑,李金國辭職時又帶走一些客戶,所以公司的確出現了危機。

  「的確是多虧我父親,是他女婿要他這麼做的。」

  「你說什麼?」于若水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好不容易集中了思緒,展飛翔說過的話、李金國在公司的動作,讓她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你還真以為飛翔在美國成天不務正業、吃喝玩樂,我告訴你,他在想著怎麼要回展家產業,怎麼讓你一無所有。」

  于若水有些支撐不住,原來展飛翔真的不願和她結婚,她還以為他們的感情只是蒙了塵,拭拭便會恢復清明。

  強忍住欲奪眶而出的淚水,不想在李玉瑩面前太懦弱,她低頭拿住吸塵器,繼續吸地。李玉瑩來之前,她正在清掃家裡。

  不客氣地將吸塵器滑過李玉瑩腳邊,她說道:「請讓讓。」

  李玉瑩閃了個身,「你自己做清潔工作?真想不到!你真不該妄想飛翔,當初就該直接嫁給飛翔的爸,那今天就會是我這個做媳婦的服侍你了,你也不至於落得一無所有。」

  于若水忍住淚水,自顧自的繼續吸地。

  見于若水沒反應,李玉瑩覺得自己像在唱獨腳戲,她氣道:「于若水,你可以準備搬家了。」

  「飛翔呢?這個家是他的,只有他有權趕我。」她要親耳聽到才會死心。

  「你以為飛翔不會趕你,那你就錯了,他恨死你了,就等著看你一無所有。」李玉瑩一雙眼高吊著看她,鼻孔朝她噴氣。

  恨死她了?她現在相信了。于若水停下吸地的動作,也抬高下巴回視著李玉瑩,「那他更應該當面趕我走。」

  一對憤怒的眼和一雙水亮黑瞳對視著,誰也不想先眨眼。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

  于若水起身去接電話,邊走著,眼依舊沒眨,拿起話筒時,眼睛更是一眨也沒眨,直到--

  「你說什麼?小姐,請你說清楚一點,你說展飛翔怎麼了?」于若水讓自己耳朵所聽見的話震暈了頭。

  一聽到展飛翔的名字,李玉瑩立刻來到于若水身邊,「飛翔怎麼了?飛翔人在船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飛翔為什麼會在船上?」話筒從于若水手中滑落,她整個人僵住了,淚水如泉湧般從黑瞳溢出。

  「他……上了那艘什麼私人遊艇,就是你要我爸爸參加的那場遊艇派對,于若水,你到底怎麼了?電話裡說些什麼?」李玉瑩也急了。

  于若水張開口想說話,一顆心揪得說不出話來,還能呼吸已算奇蹟,只有淚水不斷地湧出、湧出……

  「說話呀,你到底怎麼了?電話裡又說些什麼?」李玉瑩搖著她的肩,她已感受到不尋常。

  「飛翔……」

  「飛翔到底怎麼了?」

  「飛翔……在醫院……」

  「在醫院?為什麼在醫院?」

  「死了!」

  「什麼?」李玉瑩跌坐在她身邊,「怎麼會?你有沒有聽錯?」

  于若水猛搖著頭,她已經泣不成聲了。

  「怎麼會、怎麼會?」李玉瑩也近乎歇斯底里,她腦裡想著,她好不容易跟他訂了婚,他怎麼會就這樣死了!

  李玉瑩萬分不甘願,朝著于若水怒喊:「是你害死他的,是你!你是個掃把星,你一進入展家,剋死了展家所有的人,你是個掃把星,偏偏還死賴著不走,飛翔一回來就讓你剋死了!」

  于若水怔住了! 是這樣的嗎? 好像是,展家一家三口陸續走了,只有她獨活,一定是的!

  是她害死了飛翔,飛翔……飛翔……她在心裡吶喊著,然後暈厥了過去,淚水從緊閉的眼中不斷溢出。

  李玉瑩比于若水堅強多了,她沒有當場暈厥,而且還能撐回家。

  「爸!」她跌坐在沙發裡哭喊著。

  李金國從他的房裡走了出來,「你在鬼吼鬼叫什麼?」看到李玉瑩哭花了臉,他才驚道:「幹什麼哭成這樣?」

  「飛翔死了!嗚……嗚… …我還以為可以當展家的少奶奶、先鋒的總裁夫人,現在都沒了!嗚……嗚……」

  「你在胡說什麼?」

  「我沒有胡說,我剛剛去找于若水,醫院打電話到展家通知,說飛翔死了!嗚……嗚……」

  李金國先是愣住,連忙鎮定一下心神問:「到底有沒有搞錯?」

  李玉瑩吸吸氣,「應該錯不了的。」

  李金國在沙發坐下,陷入了沉思,任由李玉瑩在旁邊抽噎。

  哭久了也會累,李玉瑩擦擦哭腫的眼,「我好不甘願,我纏了飛翔二年才纏到今天的地位,眼看他就要拿回產業,結果現在什麼都沒得到。」

  「飛翔什麼都沒留給你?」李金國有些訝異。 於情於理,一對即將結婚的人,至少會留個房子、車子、公司股份、保險金之類的東西。

  「會留什麼?我們又還沒結婚,什麼也不能繼承,他也從不送我東西,他心裡根本還在想著于若水。」

  李金國搖了搖頭,「總而言之,你就是沒抓住飛翔的心,人家于若水跟展家沒任何關係,還不是握有代管權,更何況你們訂了婚。」接著又嘆了口氣,「現在連飛翔剛搞的那個新公司,都成了于若水的。」

  「成了于若水的?怎麼會?」

  「飛翔那個公司是以先鋒子公司的名義設立,他想用子公司吃掉原有的總公司,這是內部鬥爭,才不會影響到先鋒的名聲。」

  李玉瑩愈聽愈不甘心,「我竟落得什麼都沒有,還浪費了十年的青春在飛翔身上,爸,我不甘心!」

  「我也不甘心!為了飛翔的新公司,我被于若水逼得要遞辭呈,可不甘心又能如何?」

  「爸,于若水並不知道飛翔新成立的公司,我們可以藉此得到它。」

  李金國被李玉瑩一提醒,嘴角微微咧開, 「是可以得到它,還可以照飛翔原來的計劃拿下整個先鋒,只是得冒險偽造文書。」

  李玉瑩破涕為笑,「冒險偽造文書,總比到嘴的鴨子飛掉得好。爸,我一樣要讓于若水一無所有,我們李家會從此翻身。還有,我要當總經理,跟那個于若水比個高下。」

  「那我就是總裁了!」活了這麼大把歲數,能當當總裁過過癮,也不枉此生,于若水甚至有可能因此成為他的情婦,他光想就開心。

  ※ ※ ※

  是你害死他的,是你! 你是個掃把星,你一進入展家,剋死了展家所有的人,你是個掃把星,偏偏還死賴著不走,飛翔一回來就讓你剋死了!

  于若水這一暈,以她那嬌弱的身子,暈個兩天算是便宜她了。轉醒之前,意識猶模模糊糊,她耳邊立刻響起李玉瑩對她的指控,還有醫院要她去認屍的通知。

  認屍? 飛翔……不會死的! 她不斷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可事實就在眼前,她不得不信。 一想到這,她的心情又焦慮痛苦了起來,她不自覺的發出囈語:「飛翔……飛翔……只要你回來……我馬上離開,不再帶給展家不幸,飛翔……」她心裡想著;李玉瑩少指控了一項,她還剋死自己的母親。所有她身邊最親的親人,一個接一個走了!

  「總經理,你醒了。」于若水張開眼,赫然見到助理邱小姐站在床邊。

  「邱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兩天沒到公司,我打電話過來沒人接,我就趕緊過來看你,我是翻牆進來的。」邱小姐回道。

  「兩天?我暈了兩天!」于若水立刻下床,拿皮包、車鑰匙,準備到醫院去。

  她要去認屍,認屍是繼得知惡耗後又一個殘酷打擊,可也繫著最後一絲希望,她一定得去看看。

  邱小姐緊跟著出來,「總經理,你身體很虛弱,要去哪裡?」

  于若水心裡急,沒空回答她,搖晃著身體下樓。

  「總經理,你到底要去哪裡?我陪你去。」邱小姐第一次見她如此虛弱無助,完全不同於在公司的強硬態度。

  于若水依舊沒回答她,逕自上車。

  邱小姐不可能讓她就這樣開車出去,硬擋著不讓她關車門。「總經理,你到底要去哪裡?你這樣出去會出車禍!」

  「那就讓我死了算了!展家的人一個一個死了,我活著有什麼意思?」她淚水又奪眶而出。

  「總經理,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于若水抹去淚水,想堅強起來,卻又歇斯底里地吼著:「我不相信飛翔就這樣死了,我不相信!我要到醫院去看看!」

  「總經理,你是說展飛翔--我們未來的總裁死了?」邱小姐訝異地反問。

  于若水哭著,發動了車子。

  「總經理,讓我陪你去,我怕你的身子受不了又暈過去。」是有那種可能,也因為這個可能,于若水答應了邱小姐的請求。

  最後一絲希望讓于若水撐著因傷心過度而虛弱的身子,由助理邱小姐陪她到醫院認屍。

  進了醫院,到了冷凍庫,冷凍庫的醫護人員卻說屍體讓展飛翔的未婚妻李玉瑩領走了,這一瞬間,于若水又差點暈厥過去。

  李玉瑩領走了? 那表示什麼? 飛翔真的死了?

  于若水身子一軟,險些又暈死過去,邱小姐及時扶住她。「總經理,你要振作一點。」

  「飛翔的未婚妻領走了飛翔,那我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他,也無法確定飛翔是不是真的死了!」于若水虛弱地說著。

  「總經理,那可能表示我們未來的總裁真的……」

  「我不相信!」于若水竭盡氣力阻止邱小姐往下說,「我不相信……」她僅能無力呻吟,再也說不出其他話來。

  冷凍庫的醫護人員見多了這種場面,他拿出一本資料夾遞給于若水,「那裡面有死者的相片,你可以看一看。」

  于若水接過資料夾,兩手顫抖著翻開,翻開的那一剎那,她緊閉上眼--她還沒準備好要面對這一刻。

  「小姐,閉著眼睛沒辦法看的。」醫護人員口氣溫和地說:「你放心,我們都盡量幫他們洗乾淨了,這照片並不血腥。」

  盡量幫他們洗乾淨了? 說得好像是在洗青菜、蘿蔔般輕鬆。

  于若水實在不得不睜開眼,她的一絲希望全繫在這一眼。

  她緩緩、緩緩地睜開眼,張開眼時,她向老天許下衷心的願:只要展飛翔還活著,她會馬上把展家所有的產業還給他,然後離開。 她不再妄想和展飛翔結婚了,她不要展家因她的掃把而霉運不斷。

  眼睛對著相片一張開,在目擊幾張相片中面目全非的臉時,她的心臟差點停止跳動,卻也出現了一線曙光!

  「小姐,是展飛翔嗎?」醫護人員隨口問著。

  「總經理,是我們未來的總裁嗎?」邱小姐也跟著問。

  「身材很​​像,可那張臉不像。」雖然十年不見,臉型也不可能變這麼多,就算整形也不可能。

  「他撞得面目全非,自然是不好認,可我們有他的證件,只是證件也連同屍體一併被領走了,應該錯不了。」

  撞? 可李玉瑩說他在船上。「他不是落海的嗎?怎麼會是撞?」

  「落海?他好像是騎摩托車撞死的。」

  「他人在船上,他怎麼可能會騎摩托車撞死?」

  「會不會是騎海上摩托車撞的啊?小姐,應該不會錯的,他的未婚妻確定他就是展飛翔。小姐,如果沒什麼事,請把資料還給我,還有其他人要認屍。」

  「他真的不是展飛翔,我確定。」

  「我了解你們的心情,遇上這種事總是難以面對現實,請節哀。」醫護人員將她推出冷凍庫,讓另一批人進去認屍。

  「喂……」冷凍庫的門在于若水面前關了起來,裡面隨即傳出淒厲的哭聲。

  「總經理,你要面對現實,既然是他未婚妻來認的,就不可能認錯人。」邱小姐勸慰她。

  「他不是飛翔,我可以確定,我要打電話問問遊艇的主人,也許飛翔平安無事。」說完,她舉步就要離去。

  此時,幾個人突然朝她們圍了過來,紛紛遞出名片,全是葬儀社的人。

  「小姐,後事交給我們辦最安心,我們從頭包到尾,派天兵天將一路送上西天。」

  「小姐,我們才好,送上了西天還幫他安排個官位,不愁吃穿,不過官位大小要看你們家屬的心意。」

  「小姐,做法事我們才是最厲害的,當官雜事多,我們保他消消遙遙過日子。」

  「小姐……」于若水聽不下去了,穿越過他們逕自離去。
作者: qpmw159    時間: 2011-6-1 02:24 AM

第六章

  「建智、建智,你在哪裡啊?」簡母一進醫院便開始亂闖亂叫,沿路撞上不少人,她一身襤褸,帶點異常的舉動也引來人群觀望。

  「護士小姐、護士小姐,我的兒子在哪裡啊?你快告訴我,我好久沒見到建智了,我要看他。」簡母抓住一個護士的手臂問著。

  「太太,你說你兒子叫什麼名字,我幫你查。」護士盧秀娟挺親切地說道。

  「我兒子叫簡建智,他長得又高、又帥。」簡母神情迷濛地誇著兒子,目光混沌不明,讓人一眼便能看出她的精神有問題。

  精神雖然有問題,但那慈母思子的心切,卻教盧秀娟對她心生同情,「你在這裡等一下,我查到就帶你上去看他。」

  「謝謝,你真好,我叫我兒子追你。」簡母說得認真。

  盧秀娟微微一笑,往護理站走去,問到了簡建智的病房後,她帶著簡母搭電梯上了樓。

  「建智、建智,你要不要緊?媽來看你了。」簡母一進病房,便撲身到展飛翔身邊,撫著他的頭,萬分憐惜。

  展飛翔才剛剛醒來,正在用腦凝聚思考力,突然一陣怪味迎面而來,緊接著一隻手把他當孩子般地撫摸,他的思緒又亂掉了。

  「建智,讓媽好好看看你,我都十五年又五個月沒見到你了。」簡母頭腦雖然混沌不清,卻是天天數著日子等兒子回來,所以日子肯定不會記錯。

  展飛翔睜開眼看著她,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孔,叫著他完全沒聽過的名字,誰是建智?

  「護士小姐你看,我兒子長得很帥吧!」簡母把他散落在額前的瀏海往後撥,讓他俊逸的臉展露無遺。

  「很帥!」盧秀娟讓展飛翔的俊逸炫了眼。

  一聽盧秀娟說很帥,簡母笑了開來,那笑有點癡、也有點滿足。「建智,媽媽好想你,等你病好,我們就回家去。」

  媽媽? 你是誰?我不是你兒子,也不叫建智。」展飛翔感到疑惑。

  簡母一聽,立刻嚎啕大哭了起來,撲進展飛翔懷裡。 她那哭聲足以驚天地、泣鬼神,她邊哭邊說:「你怎麼可以不認媽媽,媽媽只有一個兒子,你怎麼可以不認媽媽呀!」

  展飛翔也算見過世面,卻沒遇過此等場面,一個女人哭倒在他懷裡,胡亂指認他是她兒子!

  他一下慌了手腳,只能張開雙手,任簡母在他懷裡哭著,她身上的怪味充斥著他的感官,她忍不住向盧秀娟求救:「護士小姐,請你叫她不要哭了!」

  盧秀娟聳聳肩,「她是你媽,又不是我媽。」話雖這麼說,她實在很難相信這樣的媽會生出這麼一個優秀的兒子。

  「她也不是我媽,我真的不叫建智。」盧秀娟拿起他床前的病歷看著,然後抬眼狐疑地望向他,「可病歷上說你是簡建智。」

  展飛翔早發現簡母眼神有些渙散,神情與語氣都有些恍惚,他問道:「你是相信她,還是相信我?」

  讓那晶亮的俊眸一看,盧秀娟立即去了半條魂,「相信你,可是……」她指著手中的病歷,那是鐵證。

  因簡母還在他懷裡痛哭著,展飛翔只能勉強挪了挪身,朝盧秀娟伸手,示意要拿病歷。

  盧秀娟將病歷交給他,展飛翔看著病歷的名字:簡建智。

  「這不是我,我真的不叫簡建智。」

  「你真的不叫簡建智?」的確會有病歷弄錯的情況,或者是他們母子都……有問題?可他那張臉和講話的樣子又不像,盧秀娟決定相信他。

  「我真的不叫簡建智,請你讓她不要哭了。」展飛翔再次央求。

  盧秀娟走近床邊,拍著簡母的肩,「太太,您不要哭了,這位先生不是您的兒子,我替您找簡建智。」

  簡母馬上停止了哭泣,抬起頭看著盧秀娟,「他就是我兒子簡建智,為什麼你們都不相信我,難道你們也認為我是瘋子?」

  「太太,不是的……」

  簡母猛然站起身大喊:「兒子都不要我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說完,她衝向窗戶,踏上椅子,想要跳樓。

  展飛翔和盧秀娟迅速衝了過去拉下她,引來一陣拉扯。

  「不要拉我,我不要活了!」

  「太太……」

  簡母空洞的眼鎖住展飛翔,「你叫我太太?你應該叫我媽!」語罷,又踏上椅子想跳樓。

  又是一陣拉扯,簡母的力量大得連展飛翔都無法控制,在無計可施之下,盧秀娟只好說:「你就喊她媽,先把她安撫下來,她好像有一點……」盧秀娟中指疊著食指,比出簡母精神異常的手勢。

  展飛翔也知道這是唯一方法,他清了清喉嚨,開口喊道:「媽,拜託你不要跳樓。」

  簡母一聽,馬上停下要跳樓的動作,雙手捧著展飛翔的臉,神色癡迷。 「乖兒子,我的乖兒子。」

  展飛翔卻快讓她那至少一整個月沒洗澡的特殊體味給熏暈了!

  ※ ※ ※

  一個星期後。

  展飛翔被簡母用跳樓自殺給纏住,他在無可奈何之下,只能陪著裝瘋賣傻喊她媽,更離譜的是:他讓簡母給纏回了她家。

  在醫院裡,他曾請盧秀娟幫忙查查,為什麼他會變成簡建智,那展飛翔呢? 結果盧秀娟查出來的結果是:展飛翔出車禍死了,而簡建智是個混混,十幾歲就離家,幾度出入監獄。

  烏龍,真是天大的烏龍!

  他在醫院裡,透過盧秀娟的幫忙,知道是實習護士弄錯了資料,同時他也看過冷凍庫的資料,那個簡建智縱然面目全非,輪廓依稀看得出與他不同,李玉瑩竟然指認那具屍體就是他!

  而于若水呢? 她是展家產業的代管人,為什麼領屍的不是她? 她不會是恨不得他死,好順理成章霸占他家產業吧?

  他曾撥電話給李玉瑩,雖沒找到李玉瑩本人,卻間接得知她成了他新公司的總經理,他再一詢問,負責人竟然是李金國!

  這是怎麼回事? 若他真死了,公司也該受于若水代管,怎麼會成了李玉瑩父女的?

  他無意間成了死人,讓他的計劃在一夕之間成泡影,讓貪婪無度、冷酷無情的人性畢露。

  在遭受于若水的背叛後,他對人性這種東西早沒了信心,尤其是女人,現在在他心裡,成了貪婪無度、冷酷無情的代名詞。

  而這也是他不得不跟簡母回家的另一個原因。

  展飛翔這個人已經在世上消失,所有的東西全在于若水和李玉瑩手上,醫院雖然要出證明​​幫他辦回身分,卻還需要一段時間。一場船難亂了他所有的計劃,所以,他只得跟著簡母回家。

  隨著簡母在一條擺滿攤販的知名街口下了計程車,然後步行進去,從一條小得只容許一個人走的巷子轉了進去,是幾間老舊的不能再老舊到二層樓公寓。

  「媽,你住這裡?」從破掉的窗戶望進去,一樓堆滿了紙箱、寶特瓶、鋁罐之類的回收物品,展飛翔懷疑這能住人嗎?

  「建智啊,你怎麼連自己的家都忘了!這裡以前沒這麼多房子,現在愈蓋愈多,把我們家都給擋住了,我真想放火把他們都燒了。」簡母嘟囔著。

  「千萬不要放火,否則你家--我們家都是紙盒子,會燒得最快。」不確定簡母是不是真會那麼做,展飛翔連忙勸解。

  「對、對、對,你說得對,不能燒,這些紙盒子我還沒換錢呢?建智啊,你以後就跟著媽媽到市場去收這些紙盒子,多了你幫忙,一天可以多換個一、二百塊。」簡母認真地說。

  要他一起去收紙盒子? 原來簡母是靠拾破爛維生! 展飛翔額頭出現了幾條黑線,認命地跟著簡母走進堆滿紙箱、寶特瓶、鋁罐的屋子。

  「建智,你早點休息,明天一大早要幫媽媽的忙,知道嗎?你以後要當個乖孩子,千萬不要再跟那些混混在一起了,你要是再跑出去,我就真的跳樓給你看。」簡母說道。

  「媽,你有沒有去看過醫生?你是不是應該要吃藥?」他只是暫時待在這裡,他要走時,不希望又讓她的自殺牽絆住,所以,他希望能利用藥物控制她的病情。

  「為什麼要看醫生?為什麼要吃藥?建智,你是不是也認為媽瘋了?媽告訴你,你媽沒有瘋!」瘋子若會承認自己瘋了,那就不是瘋子了。

  ※ ※ ※

  于若水不相信展飛翔死了,她打過電話給遊艇的主人,知道展飛翔因反抗海盜而落了海,也知道救難隊把人給救上來送到醫院,可那張臉……那張臉真的不是飛翔,她十分肯定。

  既然不是他,他到底去哪裡了? 為什麼不回來?

  她一方面擔心著展飛翔的生死,一方面得擔心公司隨時變成李玉瑩父女的囊中物,她終於知道展飛翔要如何讓她一無所有了。

  他設立新公司意圖併吞先鋒,先讓李金國當內應挖去先鋒的客戶與資深員工,除非展飛翔出現穩住員工的心與廠商的信任,否則先鋒隨時有倒閉的可能。

  李玉瑩當展飛翔死了而接收他的一​​切,展飛翔知道這件事嗎? 他如果再不回來,所有的一切將是李氏父女的。

  無止境的等待會讓人沒了信心與希望,于若水想自己到醫院去查個清楚。

  正拉開門要走出辦公室,門口有兩個女性員工走過,她們的對話不期然的飄進于若水的耳裡。

  「聽說我們未來的總裁死了,還說是讓總經理給剋死的,總經理從小在總裁家長大,剋死了展家所有的人。」

  「真的嗎?我們未來的總裁真的死了?」

  「我也是聽說的,應該是。」

  「總經理年紀輕輕就繼承了這麼一大筆產業,不枉她十五歲就跟了前總裁,也算值得了。」

  「總經理那副樣子,說什麼嬌弱似水,我看是禍水,一副沒福氣的樣子,還搞得人​​家父子感情破裂,真是賤。」

  「沒福氣有什麼關係,有錢就好。」

  「說的也是。」兩人的聲音愈來愈遠,帶著絲絲竊笑隱沒在轉角。

  于若水得背靠著牆壁支撐她幾乎快軟倒的身軀,那些謠言讓她招架不住,她立即奪門而出,迅速奔向醫院。

  只要讓她找到展飛翔,只要展飛翔還活著,她會馬上把展家所有的產業還給他,然後離開,她不奢望和他結婚了,她不要展家因她的緣故而霉運不斷。

  她再次許下衷心的願。

  到了醫院,她輾轉地、幸運地遇上了盧秀娟。

  「你是說……飛翔真的沒死!」于若水高興得差點要暈厥,她身子微微一晃,臉上淌下了喜極而泣的淚水。

  「是一名實習護士弄錯了,我們很抱歉。」盧秀娟看她那麼關心展飛翔,每顆淚珠裡都透著真情真意,她不禁想知道她跟展飛翔的關係。

  「于小姐,請問你跟展大哥是……」

  展大哥? 這個護士喊展飛翔「展大哥」! 她不禁也想知道他們的關係。

  「我和飛翔算是……應該這麼說,我在他家長大,現在是他家產業的代管人。那請問你跟飛翔是?」

  聽于若水的解釋,好像他們沒什麼感情上的糾纏,盧秀娟欣慰地回道:「我們是在醫院裡認識的,現在是好朋友。」

  早在簡母第一次來醫院的那天起,盧秀娟就喜歡上展飛翔,現在只要一放假,她總會到簡母的住處幫忙整理那些回收品。展飛翔對她很好,她也知道展飛翔因為身分未能恢復,只是一時的龍困淺灘。

  好朋友? 只是好朋友嗎? 展飛翔的魅力該是女人無法拒絕的吧!

  「盧小姐,你現在如果方便,我想請你喝杯飲料,跟你聊聊飛翔的情況,還有,你知道飛翔現在在哪裡嗎?可以請你告訴我嗎?」

  「我們找個地方談好了,跟我來。」盧秀娟領著于若水到醫院地下樓的餐廳。

  盧秀娟自己無力幫助展飛翔,她希望于若水能有辦法把展飛翔帶離簡母那個地​​方。

  ※ ※ ※

  于若水依著地址和盧秀娟的描述,走錯幾條巷子後,終於來到簡母的住處。

  不敢貿然伸手敲門,于若水從破掉的窗戶往內瞧,想先探探裡面的動靜,裡面卻空無一人,只有一堆回收品,她也因此確定盧秀娟所言屬實。

  若非先聽盧秀娟說過,她實在無法相信展飛翔竟在簡母的瘋癲及環境的逼迫下,跟著簡母到市場去收回收品,更無法相信的是:展飛翔在歷經一場烏龍劫難之後,縱然被簡母纏住有著百般無奈,卻是一通電話也沒打給她。

  她當然知道展飛翔依然恨她、誤會她,所以不願回去有她在的家,也不願讓她知道有關他的任何訊息,而寧可待在這裡。

  據盧秀娟的說法,展飛翔在這裡,三餐吃的是簡母從攤販那兒收來的剩餘食物;洗澡時沒熱水,再加上浴室沒門,每天展飛翔一洗澡,總有人從高處往下看,他一洗好澡,就會有人朝他吹口哨,這也就是簡母從不洗澡的原因;展飛翔的出色外表在市場引起一陣旋風,菜市場那些歐巴桑總喜歡吃他豆腐,乘機在他身上亂摸;連睡覺時,都有老鼠到他身邊取暖,他就曾在翻身時壓過老鼠,結果他和老鼠皆受到驚嚇,老鼠從窗戶爬了出去,他則奪門而出。 這樣的生活簡直不是人過的。

  「小姐,你是小偷嗎?」

  一個女人的聲音在于若水耳邊響起,一陣難聞的體味同時撲鼻而來,于若水轉頭,看到一個穿著襤褸、披頭散髮的女人。

  「你想要偷什麼?」簡母一臉認真地問著,指著巷子的另一頭繼續說道:「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偷我的東西,我就叫我兒子打死你,我現在可是有兒子靠。」她一臉有兒子靠的囂張模樣。

  于若水隨著她的手指望去,一眼便看見展飛翔正與一堆捆得相當整齊的紙箱子搏鬥著。

  紙箱子雖然捆得相當整齊,但由於巷子太小,展飛翔幾乎是寸步難行,拖也拖不得,拉也拉不快,扛在寬闊的肩膀上,兩邊的牆壁又妨礙了他雙手舉高,搞得進退兩難。

  沒見過他這副窘迫、落魄、潦倒的模樣,于若水心中倍感不捨。

  「伯母,我不是小偷,我是來找你兒子的。」于若水邊看著展飛翔的身影邊說,她還沒能瞧見他的臉。

  「來找我兒子啊,我兒子長得帥,市場那些女人都誇!」簡母露出癡癡一笑,然後朝展飛翔喊道:「建智啊,有漂亮小姐找你。」

  聽到簡母的呼喊,展飛翔朝這方向抬起頭,一臉不悅,絲毫未加收斂他眸底的憤恨之光。

  于若水則在展飛翔抬頭剎那,鎖住他的目光。
作者: qpmw159    時間: 2011-6-1 02:38 AM

第七章

  展飛翔皮膚較以前黝黑,體魄健壯,俊逸的五官罩著一股成熟男性特有的穩重,益發迷人,縱然他目前的樣子落魄到了極點,卻無損他的氣勢於萬一,于若水目不轉睛她看著他。

  展飛翔眸底的憤恨之光在剎那間轉化為迷濛、不可置信,他總以為他們再見時,是要于若水一無所有時,結果一場船難卻讓一切乾坤大挪移,如今是他一無所有。

  她依舊嬌弱似水、惹憐可人,就是多了股成熟女性的韻味,素淨的俏臉不施胭脂,反而更加襯托出她的美。

  「飛翔。」于若水有些膽怯地朝他一笑,笑裡有著十年未見的思念與生澀。

  展飛翔注視著她嬌羞的笑容,俊眸愈來愈瞇,似要隱藏住十年未見的無盡思念與恨意。

  「飛翔?小姐,你叫我兒子什麼啊?他叫建智不叫飛翔,我警告你不要亂叫!」簡母對展飛翔的身分相當敏感,只要有誰說兒子不是她的,跟她長得不像,她立刻發瘋給他看。

  于若水對她的個性與脾氣,已從盧秀娟那裡知道個七、八分,她立刻說道:「伯母,飛翔是建智的綽號,我習慣喊他的綽號。」

  從于若水和簡母的對話,展飛翔知道于若水肯定掌握了他所有情況。

  「我兒子的綽號叫飛翔啊?」簡母彷彿陷入自己的幻想中。

  于若水走近展飛翔,十年來第一次這麼近面對他,她的心兒竟跳得比十年前跟他面對面時的每一次還快!

  壓抑下過快的心跳,她盡量語氣平穩地說:「飛翔,你設立新公司要併吞先鋒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的新公司目前在李玉瑩手裡,先鋒也陷入了危機,如果不想先鋒倒閉,你必須回家。」

  他是想回家,在這裡,每天過著只比乞兒好一點的生活,他已不只一次想回家,回家面對于若水是心裡受折磨,在這裡面對簡母,是尊嚴受折磨,兩相比較之下,他寧可回家面對于若水;所以,他逃跑過幾次,卻被簡母逮個正著。

  于若水以為他在猶豫,她趕緊說:「飛翔,你的新公司沒了,先鋒又岌岌可危,恐怕等不到你恢復身分就要倒閉,只要你回來,一定能穩住情況。」

  「我是該回去,落入你們兩個女人手中的一切都是我展飛翔的,而你們兩個女人將在我生命中永遠出局。」他咬牙切齒地說。

  永遠出局?「飛翔,我不會再逼你和我結婚,我願意放棄代管權,只是,我有個小小要求。」

  于若水不再​​堅持,這教展飛翔一愣,隨即有股失落湧上心頭。 他不想去在意這不該有的感覺,小心問道:「小小要求?多小的要求?」

  「在你恢復身分之前,我要你……」她驀然垂首,未語臉先紅,「我要你當我的男人,等你一恢復身分,​​我就會把展家產業全還給你。」展飛翔落海被誤認為死亡,雖然那隻是一場烏龍劫難,但能再度看見他、知道他好好活著,她就必須履行自己對老天的承諾。

  只要展飛翔還活著,她會馬上把展家所有的產業還給他,然後離開,不奢望與他結婚,她不要展家因她的掃把而霉運不斷。 這是她曾許下的願。

  只是,她心中有著不甘願,而這唯一的不甘願也就是她的心願,就是她沒能和展飛翔在一起;所以,她要他當她的男人,她要懷他的孩子,然後離開,自己一個人過生活。

  「當你的男人?什麼意思?」展飛翔似懂非懂。

  于若水抬眼看著他,「就是讓我養的情夫,我要你怎麼服侍我,你就得怎麼服侍我。」

  展飛翔冷眸迸出火光,燒著他眸底的婀娜倩影,「你要我當個男妓?你這該死的女人,竟然逼我和我父親共用同一個女人!」展飛翔恨不得掐死她,一如她曾說過的,他真成了讓她養的小白臉!

  「你別無選擇,否則就和我結婚。」

  「別無選擇?」哈哈! 恥辱,真是天大的恥辱! 展飛翔在心底狂笑著,笑自己竟落難到從一個拾破爛的轉而當個男妓,卻別無選擇,他一定是沖犯到八路鬼神,才會有今日的下場。

  「飛翔,我要的不多,在你恢復身分之前這段日子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于若水哀哀怨怨地說,像是有著滿腹的委屈與期望。

  她的模樣令展飛翔動容,從小到大,展家人沒讓她委屈過;可是,他絕不會和父親共用一個女人,這是他的原則與一股氣。

  偏偏他還真是別無選擇,他必須在不和于若水結婚的情況下拿回先鋒,再來反擊李氏父女。與此相比,于若水要他當個男妓的恥辱,就變得微不足道;不過,他在心底暗暗發著誓,他會讓她自取其辱。

  思緒繞過一圈,他吐語:「想要我回家當你的男人,你也得搞得定她。」展飛翔眼睛掃過簡母。

  于若水見他答應了,點點頭露出柔媚一笑,「我來試試看。」

  語罷,隨即轉身對簡母說道:「伯母,我想跟您商量一件事。」

  簡母還在想著她兒子的綽號,這個綽號是她不知道的,于若水一喚,她回了神,「什麼事?」

  「我想找您的兒子到我的公司上班,還有別墅可以住,以後您就可以不用再撿這些東西了,好不好?」

  「你要建智去你的公司上班?」簡母目光突地清亮起來。

  「嗯。」于若水點點頭。

  「還有別墅可以住?」

  「嗯。」于若水再度點點頭。

  「我可以不用工作了?」

  「嗯。」于若水又點點頭。

  簡母突然不講話了,定定地看著于若水,面無表情,又似在想些什麼。

  「伯母,這麼好的機會,平常很少有的,你趕快說好,要不然我去找別人了喲!」于若水覺得她瘋癲的個性有點像小孩子,她試著用誘哄的方式。

  果然,簡母忙不迭地點點頭,連聲說好。

  ※ ※ ※

  睽違十年的家,說不想它是騙人的,展飛翔只是不願想起,那會連帶著勾起一段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將簡母安排好之後,于若水陪著展飛翔回到他的房間。

  回到自己房間,展飛翔發現房間還保持著以前的佈置,最醒目的是床頭上那張他和于若水的合照被黏合了,接縫被技巧的遮飾過,還換了相框。

  相片讓他在十年前一撕為二,就從兩人身體倚著身體的地方撕過;原來的相框,也在十年前讓他摔破了。

  不讓回憶湧上心頭,他走到床邊,將相框丟入垃圾桶。

  于若水見狀立即拾了起來,跟他作對似的,又重新擺回床頭。

  展飛翔再度將相框丟入垃圾桶,這次多了玻璃破碎的聲音。

  相框破了沒關係,那只是相片的附屬品,最怕是破鏡難重圓,那相片是于若水精心黏合的,她蹲下身想將相片拾起來,撥開玻璃碎片時,「啊!」的一聲,于若水的手迅速從垃圾桶抽回,手上多了一道血紅痕跡。

  展飛翔本能反應,蹲身抓住她的手檢查傷口,用面紙拭掉,低吼著:「你到底要做什麼?」那吼聲中飽含關懷。

  「撿相片。」看他對自己依然關心,于若水不禁熱淚盈眶。「那張相片是我們拍得最好、最有價值的一張。」

  展飛翔赫然抬頭看著她,瞳孔明晦不定,「愈是有價值的,愈該丟。還有,我再次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回憶往事!」

  于若水就是靠著往事才能堅強度過沒有他的十年,她就是喜歡對著他回憶往事。

  她突然撲進他懷裡,「飛翔,為什麼你不願相信,我跟伯父真的是清白的,我的身子一直為你保留著。」

  兩人的身體猛然貼近,加上她的呢噥軟語,展飛翔竟一下子亂了,他不自覺地摟緊她,心中想著:難道他真誤會了她?

  「飛翔,我以為我們依然相愛,可我現在不敢期望你愛我,但相信我,我絕對還愛著你。」語罷,于若水抬頭吻住他。

  香唇主動貼上,那思念十年之久的柔馥馨香隨即支配了他的感官,他微張唇想回應她的吻,十年前那一幕卻來到他腦裡,他憤而推開她、站起身,冷哼一聲,「清白?花錢到婦產科就買得到!還有,我不認為你愛我,纏完了我爸換纏我,為的就是要展家的一切!」

  于若水虛軟無力地跌坐在地,展飛翔依舊不聽解釋,甚至把她想成如此不堪,讓她傷透了心,也斷了再解釋的念頭;可她絕不死心,她要拿出她強硬如鐵的手段完成自己的心願。

  她搖晃著身子站起身,口氣卻無比堅定,「飛翔,你現在屬於我,你聽好,晚上我會到你房間,你準備好。」

  「于若水!」他低吼她的名! 該死的女人! 當真想玩他,他不會饒了她,他絕對要她難堪。

  「晚上先幫我洗澡好了。」無視他的怒氣,她故意下命令。

  「出去,我要洗澡。」展飛翔抓起于若水放在床上的浴巾,憤慨地走進浴室甩上門,他想徹底洗個澡,順便看看能不能洗去一身煩躁。

  于若水離去前又在浴室門口喊道:「睡覺前我還要掏耳朵。飛翔,你的服務若讓我不滿意,我就不放棄代管權。」

  服務若讓她不滿意? 她還真把他當成了男妓? 冷水兜頭淋下,他不斷低咒著,且狠狠地在心底發誓--他要讓她自取其辱!

  于若水也不想用強硬的手段對展飛翔,她是迫不得已的。

  為了不讓自己遺憾,她務必要完成自己的心願,無論如何。

  下樓後,于若水直接下廚準備晚餐。 她準備的都是十年前展飛翔愛吃的食物,裡面當然少不了糖醋魚。 能親自為展飛翔下廚的這一刻,她盼了十年。

  兩個小時以後,于若水做好了飯菜端上桌,脫下圍巾,她想上樓叫展飛翔和簡母吃飯。

  此時,門鈴聲突然響起,于若水先去開門。

  「盧小姐!」于若水迅速拉開門,盧秀娟幫了她很大的忙,她很感激她。

  「你怎麼知道這裡?」

  「展大哥打電話跟我說的,他約我今晚吃飯,本來是他要去接我的,可他才剛回家,我想讓他多休息,所以我就自己過來了。」想到展飛翔竟會約她吃飯,盧秀娟神情愉悅。

  聞言,于若水像當頭被澆了一桶冷水,看來,她的糖醋魚無法得到展飛翔的光顧了。 她臉上表情微僵,轉身領著盧秀娟進入客廳。

  一進入客廳,看見展飛翔站在餐桌前,正凝視著桌上的飯菜。

  他正對著那些飯菜低咒著,想吃又不該吃,口水猛往肚裡吞。

  展飛翔想也知道那些是于若水為他準備的,他心中淌過一股熟悉的悸動,彷彿重回往日和她在一起的情景,重溫她的每一次貼心與關懷。

  可現在他不再需要、也不想要這樣的貼心與關懷,他怕自己會心軟;可就算他狠心拒絕于若水,又如何能拒絕滿桌他愛吃且有十年沒吃到的菜!

  該死的于若水、該死的糖醋魚、該死的皮蛋豆腐、該死的清炒菜苗、該死的梅干扣肉、該死的苦瓜排骨湯!

  「展大哥!」盧秀娟喚道。

  展飛翔回眸,給盧秀娟一記迷人的微笑。「你來了。」他是刻意約盧秀娟見面的,他想藉著盧秀娟暫時擺脫于若水,他絕不可能和父親共用一個女人,絕不!

  他那一笑讓于若水心生妒意,可她只能壓抑下這般酸意,走進廚房端出果汁。

  盧秀娟其實是善解人意的,她看到展飛翔對一桌的菜垂涎三尺,於是體貼地道:「展大哥,于小姐好棒,做得一手好菜。」

  「盧小姐,喝杯果汁。」于若水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謝謝。」盧秀娟接過果汁。

  「盧小姐,不介意的話,留下來吃飯,不要出去吃了,我怕那些菜浪費了。」她好想看展飛翔吃她煮的菜的樣子。

  「展大哥,那我們就在家裡吃吧,好不好?」盧秀娟柔聲地問。

  實在禁不起這些菜的誘惑,反正留在家裡吃正合他意,展飛翔點了點頭。

  此時,簡母也聞香下樓來了,「好香啊,是不是要吃飯了?」她大剌剌地率先坐下,鼻子湊近菜猛聞。

  眾人一看,趕緊落座,免得飯菜香味讓她身上的味道給掩蓋了,更怕她的口水滴到菜裡。

  席間,簡母自顧自的努力吃著;于若水不時為展飛翔夾菜,她喜歡看他滿足的吃相;而展飛翔卻存心嘔于若水​​,于若水每幫他夾一次菜,他也幫盧秀娟夾一次菜,表現得既溫柔又體貼。

  吃完飯,展飛翔拉著盧秀娟的手就上天台欣賞夜色,這是以前于若水和展飛翔常做的事,雖然她沒了和展飛翔結婚的念頭,她依舊將展飛翔視為自己專屬的,看著他們手牽手的模樣,她心裡又酸又澀。

  于若水拒絕了盧秀娟一起上天台的邀約,表面說不想打擾他們,其實是禁不住他們在她面前卿卿我我。

  獨自在房裡踱著步,于若水不停想著他們在天台做什麼?有沒有抱抱?有沒有親親?她好後悔,她方才真該厚臉皮地上去當電燈泡。

  想到就做,她立刻到廚房端了一盤點心和果汁上天台去。

  沒有月色,星子稀微,坐在躺椅上,展飛翔和盧秀娟講話的時間不及沉默時多,有一句沒一句的。

  樓梯傳來聲響,于若水的身影透過樓梯間燈光的折射先上了天台,展飛翔立刻從自己的躺椅上起身,坐到盧秀娟的躺椅上。

  「展大哥?」盧秀娟被他突來的舉動引得心慌慌。

  「秀娟,你喜歡展大哥嗎?」他這個舉動是有意讓于若水看見,好使她打消要他當她男人的念頭。

  盧秀娟愣住了,微張著口,「我……」

  展飛翔伸手輕輕撫觸著她的臉頰,「我知道你喜歡展大哥,展大哥也……喜歡你。」喜歡,但不是愛。

  盧秀娟伸手貼住展飛翔的手,「展大哥,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她覺得自己已經愛上他了。

  展飛翔薄唇微揚,「那你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女朋友不一定要結婚,隨時可以分手,他心中早有了盤算。

  「我願意。」盧秀娟迫不及待地回答。

  于若水正巧上了天台,赫然看見這一幕,雖然不是限制級,卻已教她端著點心和果汁的手不住抖動,那聲響驚動了眼前沉醉的兩人。

  「于……于小姐!」盧秀娟羞得趕緊收回手。

  展飛翔從盧秀娟的躺椅上起身,然後轉身面對于若水,想看看她的反應。

  于若水的手沒有穩定下來,還愈晃愈厲害,果汁潑灑在托盤上。

  展飛翔見她手抖得厲害,心底差點以為她真愛著自己,可他很快就推翻了這個想法。 他立刻朝她走了過去,接過她手中的托盤,對她輕聲說道:「今晚我可能沒辦法服侍你了,我女朋友在這裡,我得陪她。」

  「女朋友?」于若水愕然。

  展飛翔冷笑出聲,「她幫過我,是個善良的白衣天使,不像有的女人貪婪無度、冷酷無情、浪蕩不知廉恥。」

  于若水知道他是拐著彎在罵她和李玉瑩,她自然是無心解釋,只能回道:「你現在是我的男人,隨時得服侍我,你讓她早一點回家。」

  「我可不想讓她回去,我喜歡和她在一起,要不……你自己去下逐客令,就說你需要我的服侍,讓她早點回家。」

  「我--」她如何說得出口!「飛翔,今晚就……就算了,我明晚會到你房間找你。」她轉身下樓。

  看著她的背影,展飛翔輕輕一笑,他有萬全的準備等著她,等著給她難堪。
作者: qpmw159    時間: 2011-6-1 02:52 AM

第八章

  展飛翔正式接任先鋒總裁,雖穩住了員工的心,但要挽救下滑的業績,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因為一場船難讓計劃被打亂,他狠狠挨了自己一掌,反困在自己一手精心策劃的天羅地網中。

  兩週來,展飛翔忙得焦頭爛額,卻只能穩住業務量不繼續下滑,保住先鋒根基,與李氏父女形成拉鋸戰。

  拉鋸戰最耗資源和人力,龐大的人事費用就是一大隱憂,加上他的身分未恢復,不但無法拿回原本屬於他的股份,連要向銀行貸款、向企業界其他公司周轉,他都無法背書。

  先鋒陷入困境,眾人自然認為是于若水太年輕沒有經驗造成,銀行和企業界其他公司根本無人肯周轉給她,展飛翔目前只好靠著展宏業以前的關係,尋求以誠信為主、不需要背書的資金支援,硬撐到他恢復身分。

  于若水終於見識到展飛翔的能力與魄力,先鋒雖然還處在危機中,但她知道,他這隻老虎,只是暫時落平陽。

  ※ ※ ※

  穿著睡衣,于若水羞怯地來到展飛翔的房門口,她決定今晚要和他一起睡,這一刻她盼了十年。

  她知道展飛翔這兩週為了公司而忙得快累癱,加上他和盧秀娟在她面前親密得很,所以,這兩週她除了不想煩他,也找不到機會。

  可未來這一周剛好是她的排卵期,她想懷孕,就不得不來麻煩展飛翔;好不容易等到盧秀娟離去,她趕緊走出房門。

  敲敲門,展飛翔下半身只圍著一條浴巾來開門,看來他正準備要洗澡。

  這個時間看到于若水,展飛翔並不訝異,因為這些天他們常利用晚上的時間談公事,每次都是盧秀娟也在的情況下,只是她今天來的時間稍晚,穿著也不對勁。

  于若水默默無語地走進房,然後走近音響,將手中的卡帶放進音響,喇叭隨即傳出悠揚悅耳的輕音樂。

  這張專輯播放的是十年前的老歌,那曾經是他們最喜歡的歌曲,擁有他們共同的回憶。

  展飛翔走近音響,伸手按掉它。 「要談公事我歡迎,跑來對我回憶往事,我不奉陪!」

  于若水將音響再度打開。「人家睡覺都聽這個音樂,你知道的。」她頓了一下,「我今晚不和你談公事。」

  展飛翔再度伸手按掉音樂。 「不談公事?你是什麼意思?」難道想來跟他睡覺?

  于若水又將它打開,她微低著頭,聲音細如蚊鳴,「我今晚要和你睡,你得服侍我。」

  展飛翔先是面無表情、眸色深幽,接著他輕揚薄唇,「好啊,上床去,讓我好好伺候你。」他會讓她難堪。

  沒想到他的態度這麼爽快,于若水一顆心雀躍不已,芙頰也迅速染上兩抹紅暈,她將燈關掉,只打開床頭的小燈,怯怯地坐上床去。

  展飛翔跟著上了床,他側躺著,一隻手托腮,玩味地看著她,「衣服你要自己脫,還是要我幫你脫?」

  「我……」于若水羞得無法啟齒,吞了幾口口水後,才吶吶地說道:「都……都可以。」

  「都可以?「展飛翔唇角一揚,瀟灑得令人炫目,他伸手來到她胸前,以折磨人的速度和方式,緩緩解開她睡衣的釦子。

  于若水注視著他,全身發燙。

  「嘖、嘖、嘖!竟然沒穿內衣!」展飛翔驚嘆著她胸前一片春意盎然,口氣中卻飽含嘲諷之意。

  「我……我習慣睡覺不穿內衣。」于若水多少聽得出他的嘲諷,冷言冷語加上在他面前裸裎,她全身竄過一陣寒意。

  褪下她連身的睡衣,展飛翔得靠著意志力才能不受她的胴體誘惑。 他口氣依舊是嘲諷,「那又何必還穿著內褲,多此一舉。」

  「我……我沒不穿褲子睡覺的習慣。」不習慣如此暴露,她雙手護於胸前,讓自己有些安全感。

  展飛翔的手來到她的腰,準備褪去她最後的屏障,于若水霍地抓住他的手,「飛翔,我……我自己脫。」

  「可以。」展飛翔目不轉睛地註視著她,不想錯過她赤裸的片刻。明知不該受她誘惑,可他還是控制不了。

  只是看,不碰,他的心應該不會沉淪,他告訴自己。

  就在展飛翔等著看的同時,于若水卻害羞地躲進棉被裡,在棉被裡褪下她身上最後一件束縛。

  展飛翔注視著她的嬌羞神態,如午夜般的黑眸像似要看穿她嬌羞背後那原有的浪蕩本性,偏偏她的模樣不似做作,他恍惚了。

  悠揚的音樂緩緩流瀉,床頭燈光昏黃迷濛,無言曖昧的氛圍漸漸凝聚,于若水勇敢地抬眼凝視展飛翔。

  「飛翔。」她輕喚著,她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他行動。

  展飛翔拉回思緒回應她的輕喚,「你想要怎麼開始?喜歡什麼樣的方式?有沒有特別嗜好?」

  于若水不懂他的意思,搖搖頭,「我不懂你的意思。」

  展飛翔朗聲一笑,笑聲裡盡是嘲弄。 「不懂?怎麼會不懂?那又要我如何服侍你?我怎麼會知道怎麼樣的方式會讓你覺得舒服。」

  他露骨的言語讓于若水羞得更往棉被裡縮。「我真的不知道,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展飛翔將手伸進被子裡,覆在她的柔軟上,「我怕會達不到你的要求。」

  「不會的,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過……我想要你吻我,像十年前那樣。」她的聲音滿含情意。

  于若水不對著他回憶往事便罷,一對他提及往事,他就不由得怒火中燒。 他一把掀開棉被,將她的赤裸盡收眼底,那目光熾熱得會燒死人。

  他低吼:「你要在上、在下,還是要趴著?」

  于若水還是搖搖頭,一臉清純。 「我真的不知道。」

  看不出她有絲毫做作,展飛翔熾熱的眸光像是讓水給澆熄,眸色在剎那間變得如湖水般深幽。

  「飛翔?」不明白他的眸光為何突然變得如此深幽,于若水疑惑地問,身子緩緩挪動,想再次躲進棉被裡。

  展飛翔抓住她,不讓她逃避。「既然如此,你配合我好了。」

  于若水點點頭,誰配合誰都好,她相信展飛翔不會傷害她。

  展飛翔薄唇輕勾,嘴角漾著絲絲冷意,口氣更是冷到極點,「我爸習慣用什麼方式對你,我就用什麼方式對你。」

  于若水原本羞怯的表情一瞬間沉了下來,「我跟伯父沒有!」

  「沒有?」將她拉到身下,「告訴我,我爸用什麼方式對你,要不然,有哪個男人的方式讓你喜歡也行。」

  「我們沒有就是沒有!」她既羞且氣。「還有,沒有什麼男人,今晚是……是我的第一次。」

  又是一聲冷笑,展飛翔的手在她身上游移著,「第一次?讓我看看你的第一次有多浪蕩,如果要裝處女,得裝像一點。」

  于若水受不了這樣的羞辱,她以為他們美好的第一次,應該只是默默地感受對方的熱情,而不是承受這樣的無情言語。

  她冷不防地翻身下床,套回自己的睡衣,淚眼迷濛賭氣地道:「我不要和你睡了,就讓你誤會我一輩子吧!」她只不過想完成心願,他硬不讓她如願以償,真是該死的豬,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片面!

  拉好睡衣,她就要奪門而出,展飛翔卻攔住她,「是你自己不要我服侍的,別怪我不盡責。還有,別忘記在我恢復身分那天要放棄先鋒的代管權。」

  于若水拭去臉上的淚走出門,卻拭不去心中那份不甘願,她在樓梯轉角處停下了腳步。

  她如果就這麼走了,她的心願就完成不了了!

  忍下委屈,她轉身又上了樓,直接進入展飛翔房裡面。

  房裡不見展飛翔,卻從浴室傳出水聲,門半掩著,于若水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展飛翔泡在浴缸裡,見她突然闖了進來,遮也不是,不遮也不是,有剎那的不知所措。

  而于若水的情況也不比他好,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她微偏開頭說道:「飛翔,我堅持讓你服侍我,這是我放棄代管權的唯一條件。」

  展飛翔以為自己的方法成功了,沒想到于若水竟禁得起他的羞辱!他此時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紅。

  好吧! 既然她如此堅決,他就成全她,不過,別妄想他會主動。

  「我累了,無法服侍你,不過,你倒是可以自己來。」他氣憤地說道。

  于若水微嘟起嘴,「我自己來?你的意思是我自己主動?」

  那副模樣與十年前無異,天真純潔,教展飛翔一股氣直往上竄,「少在我面前裝純潔!」

  于若水咬了咬牙,既然展飛翔認為她浪蕩,她也豁出去了,就放蕩給他看。

  深呼一口氣,無視展飛翔的怒氣,她把自己當成情色影片中的浪女,大膽的褪下衣服,踏進浴缸。

  展飛翔怔怔地看著那赤裸的曼妙胴體,下半身立刻有了反應,唯恐自己對她的慾念曝了光,他立刻起身,拉浴巾遮住那不聽操控的「它」,快步離開浴室,走回床邊,靠坐在床頭。

  他覺得自己像極了落荒而逃。

  于若水跟著起身,來到他身邊坐下,雙眼直盯著他瞧,最後視線鎖住他的唇,像老鷹抓小雞一般,猛地低頭,想要攫住他的唇。

  偏她第一次當老鷹,不知道捉小雞也有技巧,一個用力過猛,嘴還沒碰上嘴,額頭倒先撞上額頭。

  喀的一聲,清脆一響!

  「好痛……對不起!」她撫著額頭道歉。

  展飛翔俊眼一瞇,伸手揉了揉額頭,不相信她竟然唇沒親到,額頭先親上來了! 他一語不發,倒頭睡下。

  于若水趕緊跟著躺下,她輕挨著他,伸出顫抖的手在他身上游移,「是你要我主動的,你不可以拒絕我。」

  隨著她的手滑過,他寒毛跟著豎起,血液在體內奔騰,小小的浴巾幾乎包不住熾熱的慾火,他覺得自己的慾望隨時有破浴巾而出之虞。

  「于若水,我累了,想睡覺了,你若有興致繼續,可以把我當成木頭人看待。」他這是自欺欺人的話,若真睡得著就好了,他可以少受點慾火焚身之苦。

  木頭人? 她不相信他是木頭人,十年前的他好熱情,她要努力尋回他的熱情。 她緩緩覆上他的唇,在他唇上吸吮著,回憶十年前展飛翔是怎麼吻她的。

  她舉止大膽挑逗,動作卻是青澀生疏,展飛翔緊閉著眼、緊抿著唇,被慾火燒得痛苦極了。

  「你把嘴巴張開。」于若水不知如何令他張唇,只好用命令的口吻要求他。

  「我說過不會主動配合你。」想讓他就範,可沒那麼容易。

  「可你不張開嘴,我怎麼吻你?」

  「那你得靠本事,一個浪蕩的女人不可能不知道如何降服男人!」每說她一次浪蕩,他就像刺了自己的心一下,他得靠這種痛苦來提醒自己。

  又說她浪蕩,她已經懶得解釋,只能委屈的說:「不張就不張嘛。」深情一吻的目的達不到,她的手只好繼續在他身上游移著,最後來到浴巾處,猶豫半晌,她猛地拉開浴巾。

  展飛翔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大大地嚇一跳,雙手迅速遮住他的慾望,他不容許自己對她的慾念曝光。「你在做什麼?想非禮啊?」

  「不是非禮,這是條件。請你把手拿開,我……我要看『它』,『它』現在屬於我。」她試著拉開他的手。

  「該死的你,你又不是沒看過,不都長得一樣,有什麼好看的!」他沒好氣的說道。

  她本來就是沒看過,她自己挺不好意思的,可為達目的,這關非過不可,況且,她其實也很好奇。她繼續推著他的手,「我就是要看!」

  「不准看。」展飛翔死命擋著。

  于若水的力氣不及他,索性翻身跨坐在他身上,努力拉他的手。

  「啊!該死!」展飛翔突的低吼出聲,聲音中飽含痛苦。

  「怎……怎麼了?」于若水擔心地問。

  「還不起來,快被你坐斷了!」他再度怒吼。 剛剛的一陣拉扯中,她不經意地在他身上磨蹭著,蹭啊蹭的就不小心磨到了。

  「坐……坐斷了?」于若水趕緊離開他身上。

  她一離開,展飛翔立刻側翻,拱起身體減輕疼痛。

  「飛翔,我們去醫院,快!」

  「不要,你出去,現在不能用了!」

  「不能用了?」那不就完了!

   「飛翔,我們還是去醫院,快!」

  「出去!我自己會處理!」見他痛得冷汗直流、雙眉緊鎖,于若水只好穿上衣服離去。

  ※ ※ ※

  「爸,飛翔怎麼可能還活著,怎麼可能?」李玉瑩對著李金國大吼。「人明明就躺​​在冰櫃裡了,怎麼可能?」企業界盛傳先鋒總裁展飛翔終於接任了先鋒,這消息輾轉傳到他們父女耳中,兩人簡直不能置信。

  「你認屍時有沒有看清楚?」李金國問,他不相信有死而復活這回事。

  「我一看到滿臉血肉模糊,就沒注意看了。爸,你當時也在場,那你有沒有看清楚?」李玉瑩反問。

  「我也只看到屍體一臉血肉模糊。」

  「爸,你相信飛翔真的還活著嗎?還是于若水故意放出風聲,想穩定先鋒?」

  「先鋒能撐這麼久,的確是有問題,我不認為于若水有能力,飛翔有可能真的沒死。」難怪他等不到于若水來求他。

  「如果飛翔真的沒死,那……」他會原諒她吞了他的公司嗎? 他還有可能和她結婚嗎?

  知女莫若父,李金國知道李玉瑩在想什麼。 「玉瑩,不要再妄想飛翔了,如果飛翔真的沒死,我們吞了他的公司,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了!」

  「如果他真的沒死,那我們怎麼辦?」

  「如果飛翔真的沒死,為什麼他沒來要回他的東西,其中必定有原因,我們一定要查清楚。」

  「怎麼查?」

  「當然是先到醫院去查。」

  「如果醫院查不到呢?」

  「再從于若水身上查。」

  「于若水怎麼可能會告訴我們實話。」

  「不管如何,一定要把事情給弄清楚,侵占和偽造文書也是罪,展飛翔不是省油的燈,他不會讓我們好過。」

  「不會讓我們好過?如果我們把公司還給他,他也不會念舊情嗎?」

  「舊情?他那麼愛于若水,在于若水跟了展宏業之後,他念舊了嗎?何況,我看飛翔根本不愛你。」

  好現實的事實! 李玉瑩惶恐地看著李金國,她悔不當初!
作者: qpmw159    時間: 2011-6-1 03:07 AM

第九章

  自從展飛翔接任了先鋒總裁,于若水肩頭上的擔子也漸漸輕了,可看著展飛翔為保住先鋒而疲於奔命,而她卻什麼忙都幫不上,心頭便恍若壓著一塊大石。此外,還有一件令她擔憂的事--展飛翔的「它」不知道有沒有事?還能用嗎?萬一不行怎麼辦?她一定要生一個他的小孩,否則她會遺憾終生。再說,那裡可是男人的第二生命,比什麼榮譽、尊嚴還重要,要是真的不行了該怎麼辦呢?

  正胡思亂想之際,電話鈴聲響起,拉回于若水的思緒,她接起了電話。

  「我是于若水。」

  (若水,沒想到你總經理的位置還坐得挺穩的。)

  于若水聽出是李金國的聲音,她反擊道:「總裁的位置怎麼樣?好不好坐?坐得心不心虛?」

  (若水,先鋒現在是誰在當家作主?展飛翔還是簡建智?)經過一番調查,他已確定展飛翔真的沒死,縱然身分被調包,李金國還是畏懼他三分,他必須利用展飛翔還沒恢復身分這段時間抽身。

  于若水輕輕一笑,笑聲傳過話筒顯得特別悅耳。「是誰都無所謂,你總裁的位置反正坐不久了。」

  悅耳的笑聲聽在李金國耳裡只覺刺耳。(不管是誰當家作主,在簡建智還沒恢復為展飛翔之前,先鋒想硬撐也很難,不過,如果拿到世界盃棒球賽的轉播權可能就不一樣了。)

  「世界盃棒球賽的轉播權?」于若水從深靠的辦公椅中正坐起身,「你是什麼意思?」

  (世界盃棒球賽的轉播權在我手上,我可以把它轉賣給任何一家傳播公司,先鋒若得不到轉播權,後果如何你應該想像得到。我可以把轉播權給你,不過,我有條件。)

  「條件?你要什麼條件,我可以讓飛翔和你談。」

  (我不跟展飛翔談,我只跟你談。)

  「跟我談?先鋒我即將交還給飛翔,我不再有權利跟你談條件。」

  (若水,你不想看著展飛翔倒吧?)

  「當然不想。」

  (那就對了,在你還沒放棄代管權之前,我跟你談。)

  「好吧,你說,你要什麼條件?」

  (注意聽好,我有兩個條件,第一,不准對我和我女兒提出任何告訴;第二,我要你當我的女人。)

  「你說什麼?」于若水從椅子上驚跳起身。

  (我可以再說一次……)

  「不用了!」于若水不想再聽到那齷齪的言語。「只要你把公司還給飛翔,我可以不提告訴,至於……」

  (至於要你當我的女人,我堅持。)李金國打斷她的話。(否則,我會搞垮展飛翔的公司,先鋒也會跟著完蛋!)

  「你……」于若水氣得說不出話。

  (今晚,我跟你詳談細節,就在先鋒附近那家大飯店,我等你。)李金國說完便掛了電話。

  于若水忿然掛上電話,她沒想到李金國竟然這麼卑鄙,當真把他邪惡的思想付諸行動,她該不該妥協?

  心煩意亂之際,兩聲敲門聲響起,她煩躁地說了聲:「請進。」

  邱小姐推門而入,看她心浮氣躁地站在辦公桌前,她不禁開口問道: 「總經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

  「是那個可惡的李金國!」

  「他怎麼了?」

  「那個老不羞,竟然想……」邱小姐是于若水在公司裡唯一的談話對象,她一五一十地把剛剛的電話內容告訴了她。

  「真是老不羞!」邱小姐也氣極了。「不要答應他,告死他!」

  「我也想啊,可現實讓我無法這麼做。」就因為現實讓她難以抉擇,她不想委屈自己,又不想犧牲先鋒,所以她才會又氣又煩!

  「總經理,那你是想……」不會吧,當那個噁心老男人的女人!

  「我晚上和他見面之後再看看情況如何,邱小姐,這件事先不要讓總裁知道,等我和李金國談過再說。」

  「那我晚上陪你一起去。」

  「謝謝。」于若水很感謝邱小姐適時的提議,畢竟和李金國那老色鬼見面,身旁有人陪總是比較安心。

  下班後,于若水和邱小姐正要步出公司,展飛翔則帶著盧秀娟要進公司,展飛翔為防止于若水再對他投懷送抱,以及為了斬斷自己對她的渴望,最近他和盧秀娟總是形影不離,也因此,于若水一直沒機會問他的「它」有沒有事?

  于若水幾乎要習慣了展飛翔和盧秀娟在一起的事實,雖然她心底依然又酸又澀,但想到自己終究要離開,她也只能祝福他們,況且,盧秀娟給他的印像要比李玉瑩好太多。

  雙方擦身而過,于若水和盧秀娟相互點頭一笑,展飛翔卻是一臉冷漠。

  于若水突的將車鑰匙交給邱小姐,「邱小姐,你到我的車上等我一下。」語畢,她回頭追上展飛翔。

  「飛翔,你等一下,我有事想跟你說。」

  展飛翔和盧秀娟停下腳步,他問:「什麼事?」

  于若水尷尬地笑了笑,「可以單獨和你說嗎?」

  「展大哥,電梯來了,我先到你辦公室等你。」盧秀娟說道。 白衣天使果然是較善解人意的。

  展飛翔點點頭。

  待盧秀娟進了電梯,于若水雙手互相搓揉,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微低著頭,吶吶地問:「飛翔,你……你那裡有沒有去看醫生?」

  展飛翔面無表情斜睨著她,她那副該死的嬌羞模樣總讓他不敢正視,怕一看就回不了眼、收不了心。一思及此,他的恨就愈深。

  努力瞥開視線,他忿忿地說:「沒有。」

  于若水赫然抬頭,「為什麼不去看醫生?你讓盧小姐陪你去,讓她幫你找個好醫生。」

  他懶得向她解釋,那裡痛過就算了,又不是真正受傷,幹嘛看醫生。「你為什麼這麼緊張?該緊張的是我自己和……我女朋友。」

  「你別忘了,在你還沒恢復身分之前你是我的男人,直到現在,我還找不到機會讓你服侍我。」

  「我那裡受傷了,需要時間休養,但願在我恢復身分之前,『它』能好。」他戲謔地說。

  今天,盧秀娟已經從醫院幫他帶來了資料,他可以恢復身分了,只等到戶政事務所和在台協會補發證件即可,可他不想這麼快讓她知道。

  為什麼不想這麼快讓她知道,原因他不願深想。

  「那也就是還可以用,只是需要時間休養是不是?」她滿臉通紅的問著。

  「沒錯。」

  「那你……你修養好了要告訴我,我……我無論如何一定要你服侍我,在你恢復身分之前。」

  「無論如何?于若水,你如果這麼缺男人,滿街的男人可以任你選,你為什麼非要羞辱我?」

  「我不是羞辱你,我是……」她等身邊來來往往的人少了一些,才說道:「愛你,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二十年不變。」語罷,她轉身跑走,她又對著展飛翔回憶往事,她知道展飛翔現在一定怒氣沖天。

  二十年不變? 展飛翔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內心的悸動,只能不斷地低咒著。

  ※ ※ ※

  李金國居然把約會地點定在飯店房間裡,這是于若水到了飯店接到他打的電話後才知道的。

  見于若水帶人赴約,李金國表情相當不悅,「你可以讓邱小姐走了,否則我認為你沒誠意,我不會跟你談。」

  「邱小姐是我的助理,談公事她當然要在場。」于若水回道。

  「沒錯,這是公事,可其中有私事,我堅持我們兩人單獨談,否則,請便,回去準備替先鋒『處理後事』。」

  于若水知道自己身處險境,可為了先鋒,她不得不讓步。 「邱小姐,你就先走吧,我想我能應付。」

  「可是總經理……」于若水知道邱小姐不放心她,她將她帶到房間門外,「邱小姐,你知道的,我必須跟他談,總裁籌措的資金還不夠先鋒運用。」

  「那我在這裡等你。」

  「李金國知道一定不會高興的,你先走,我會小心的。」

  「好吧。」邱小姐舉步離去,走了幾步又回頭,「總經理,他給你的飲料千萬不能喝,除非服務生當著你的面送來。」

  「我知道。」

  「那我走了。」于若水跟她揮揮手道再見,然後轉身進房。

  走出飯店,邱小姐心裡愈想愈不對勁,李金國本就不安好心,現在又開房間談公事,擺明了就是要對總經理不軌。

  一定是的,她回頭又進了飯店,等電梯時她又想到以先鋒目前的處境,總經理不跟李金國談還真是不行。任由電梯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她始終沒進去,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也不知在電梯門口杵了多久,她才想到應該讓展飛翔知道這件事,她立刻撥了展飛翔的行動電話。

  展飛翔在公司裡加班,但心神怎麼樣也集中不了,他仍為了于若水離去時的那番話激動不已,那是憤怒中又帶點……欣喜?

  突如其來的電話聲打斷他的思緒。

  「我是展飛翔。」

  (總裁,我是總經理的助理邱小姐。)

  「邱小姐?有事嗎?」

  (總裁,這件事我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至於你要不要過來,你自己決定。)邱小姐開始將整件事的始末說了出來。(總裁,那李金國肯定沒安好心,他平常看總經理的眼神總是色瞇瞇的。)

  「你們總經理不自愛,愛招蜂引蝶,難怪人家打她主意。」李金國會提出要于若水當他女人的要求,一定是她十五歲時就誘惑了人家,才讓人家有這樣的想法。

  (招蜂引蝶?總經理才不是那樣的人,她甚至連個男朋友都沒有。總裁,李金國離開公司之後,一些資深前輩傳出,因為總經理長得像她媽媽于容,李金國當年追不到她媽媽,現在居然不識相地想打總經理的主意,我覺得李金國應該是這樣的心態。)一番話讓展飛翔在電話的另一端陷入了沉默,腦裡思緒急轉著。

  邱小姐沒聽見展飛翔的回應,她接著說道:(總裁,總經理平時那麼關心你,你上次落海,她傷心得整整昏了兩天,這次也是為了先鋒,才答應見李金國,你真的忍心讓她進虎口?總裁,請你過來好嗎?)

  昏了兩天? 展飛翔心一陣揪緊,「我馬上過去。」

  于若水臉色慘白、雙手顫抖,雙眼目不轉睛地看著桌上那份世界盃棒球賽轉播權的授權書。

  「今晚陪我,就當你是有誠意,明天早上我們就簽定轉讓書和不提告訴的協議書,日後你就是我的女人。」李金國重複說著他的條件。

  李金國的話,教于若水氣惱得心焦氣躁、口乾舌燥,她不敢喝李金國準備在桌上的飲料,猛吞口水當安心丸。

  為了先鋒,她該犧牲,反正她終究要離開展飛翔,這是她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可她想把第一次給展飛翔。

  她試著張開乾裂的唇,困難地說道:「我們先簽​​定轉讓書和協議書,我……我陪你一晚,但不是今晚。」

  「陪我一晚?」李金國露出淫笑,「于若水,你在哄三歲小孩嗎?一顆糖就想打發我,我要的是整包糖。」

  于若水咬咬唇,「這是我最大的讓步。」

  「而我的空間也只有這樣。若水,你可能沒想清楚,我一通電話,很多人搶著要轉播權,明天我的私人戶頭就會有一大筆錢,然後我可以馬上出境,沒人能攔得了我,等到展飛翔恢復身分,​​先鋒也垮了,到時就算他要告我,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于若水這下連嘴唇都白了,為了保住先鋒,為了展飛翔,她必須也絕對義無反顧。 唯恐自己支撐不住,她深呼一口氣後才氣虛地說:「我答應,可今晚不行。」她堅持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給展飛翔。

  「既然談不攏,我只好把轉播權讓給別人。」李金國抓起手機,作勢撥出電話。

  于若水緊張了,她立刻說道:「我答應你!」

  李金國收起手機,露出一抹賊賊的笑,連皺紋都漾著得逞的笑意。 「你以後要柔順一點。來,坐到我身邊。」

  于若水又恨又無奈地起身坐到他身邊。

  李金國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張嘴就想親上她的頰,于若水奮力推拒、閃躲著,李金國吻不到不死心,唇頻頻住下,全數落在她的髮上。

  「你放開我、放開我!」于若水無法忍受他碰觸自己,再怎麼勉強自己都不行。

  「你最好乖乖順從我,否則--」一陣巨大聲響打斷他的話。

  門赫然被踢開,展飛翔衝到李金國面前,抓起他摔到一旁,「否則你就完了,若你敢碰她!」

  「飛翔!」于若水本能的撲進他懷裡。

  展飛翔也本能的摟緊她。

  李金國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飛翔,你爸碰過她了,你又不想要,我要了她又如何?你好歹讓我嚐嚐甜頭,我會很樂意把公司還給你,否則你將一無所有。」

  「姓李的,我建議你馬上回公司一趟,有檢察官正等著你。」

  「檢察官?」

  「我以展飛翔的身分告你侵占和偽造文書。」

  「你的身分?」

  「很不幸的,剛剛恢復。」

  李金國的臉當場垮了下來,瞬間彷彿老了十幾歲。 「飛翔,我和玉瑩不是有意要吞你的公司,我承認我們認屍時不夠仔細,玉瑩不甘心愛了你十年,最終什麼都沒得到才這麼做的,你就念在玉瑩……」

  「李金國,你不用再求情,我不再相信女人。」語罷,他的懷抱也鬆了,逕自走出房間,看也沒看于若水一眼,于若水頓覺沒了依靠。

  「飛翔……」她趕緊跟了出去,整顆心都空了,展飛翔已經恢復身分,​​依約定,她必須馬上走。

  展飛翔消失得好快,于若水出了房門後便沒見到他的人,她一路找著,直至出了飯店,還是不見他蹤影。

  心彷彿被掏空了,她一下沒了方向,杵在飯店門口好久、好久……
作者: qpmw159    時間: 2011-6-1 03:21 AM

第十章

  展飛翔在酒店裡喝得爛醉如泥,他恢復身分的同時也失去了于若水,這是他們的約定,他必須承受、卻又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或許再也見不到她對自己而言,是一個最好的結局,他不能忍受每天見到于若水,卻不能擁她入懷的痛苦。 每每慾望、激情燃燒得理智全無時,腦海裡就蹦出一個聲音提醒自己:他不能碰她,她是父親的女人。

  是的,他不願碰她,因他無法接受和他父親共用一個女人,如果于若水是跟其他男人在一起,或許他還能忍受。

  盧秀娟在一片煙霧混濁、音樂震天中找著展飛翔的身影。今天晚上,他接了通電話,沒說什麼就從辦公室走了,後來她打他的手機找他,剛好讓酒店裡的服務生接了去,要她來此帶他回家。

  走到吧台附近,她便看見展飛翔正將一杯酒往嘴裡倒,她走了過去,搶過他手中的酒杯,「展大哥,不要再喝了,我帶你回家,你怎麼會喝得這麼醉?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展飛翔酒品算是一流,不吵不鬧,乖乖的讓盧秀娟扶著他走,只是嘴裡不斷囈語:「若水……若水……」

  若水?盧秀娟的滿腹心思讓他一連串的若水給淹沒了!她一直不想過問展飛翔和于若水真正的關係,她怕事實如她所想,他們兩人的感情根本是愛情。

  她發現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凝重、曖昧不清,感情說濃似淡、說淡似濃;互看的眼神更是讓人難以捉摸,有時閃爍不定、有時又氤氳迷濛。

  展飛翔和她這陣子雖形影不離,但態度淡得像朋友,而她知道自己已是深陷下去、不可自拔。愛情讓人有私心,她沒有勇氣問他和于若水真正的關係,索性就不問,專心扮演安靜、乖巧的角色,或許還能留住展飛翔。

  搭計程車回到了展家,她扶著展飛翔進入客廳,于若水也聞聲下樓來。

  「盧小姐,飛翔他怎麼了?」于若水趕緊扶著另一邊,和盧秀娟一起把展飛翔扶上樓,回展飛翔的房間。

  「我也不知道他怎麼了,我在酒吧裡找到他,找到時他已經喝醉。于小姐,可能要麻煩你照顧展大哥,我今晚是大夜班,上到明天清晨,等下了班我再過來。」

  「交給我,你去上班吧。」

  盧秀娟點頭一笑,離開了房間。

  「若水……若水……」展飛翔繼續喊著于若水的名字。

  「飛翔,我在這裡,你需要什麼?」她輕撫著他的俊容,從沒照顧過酒醉的人,她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展飛翔抓住那隻撫著自己臉的柔軟小手,雖是在醉酒迷糊的狀態,他卻能深刻感受到這隻手確確實實是于若水的。

  用力一拉,將她拉進懷裡,「若水……若水……」

  在他的懷抱裡,于若水緊緊地依著,這一刻她等了好久,她也喃喃吐出:「飛翔、飛翔,我好愛你、好愛你。」

  展飛翔聽到了,此時此刻,這句話不再教他痛苦,只有在夢中,他才能放縱自己的情感,沒有約定、沒有束縛,只有單純的男人和女人。 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吻住她的唇,此時此刻,他只想擁有她。

  這感覺跟十年前一樣,只是多了酒味,不過,這淡淡的酒味讓人更加意亂情迷,于若水向他需索著。

  酒品好,不吵不鬧,但不保證不亂性,尤其是身下的柔馥馨香,喚醒了展飛翔蟄伏心底的感覺,不亂性,非男人也。

  展飛翔對她的熱情,是于若水期盼已久的,也是整整十年未曾體驗過的,他的體溫與氣息讓她迅速重拾幸福的感覺。

  今晚,她在飯店門口不知站了多久,回到家後,她整理了簡單的衣物、擬好了放棄代管權的同意書,準備明天一早就履行他們之間的約定。 她以為她沒機會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他了,天可憐見,現在這個機會來了。

  她褪下自己的衣服,接著褪去展飛翔身上的衣服,熱情地回應著他的吻,其餘的,她交給展飛翔……

  一次又一次的激情纏綿,教于若水一夜輾轉難眠,她沒有時間睡,也不想睡,只是撫著展飛翔的俊容,想利用天亮前的僅有時間,將一切刻劃進心底。

  展飛翔從醉酒的狀態轉為激情後的疲倦,沉入深深的睡夢中,她不認為展飛翔在酒醒後還會記得今夜的激情繾綣,而她也不想讓展飛翔知道,怕他會誤會她利用他酒醉而佔他便宜。

  天漸漸地由黑轉灰再轉白,而她也該走了,盧秀娟隨時會來。

  她戀戀地再看展飛翔一眼,將他此刻的容顏深鐫入腦海,日後,她只能依靠這個回憶,伴隨自己度過沒有他的漫漫年月。

  提著簡單的行李,將同意書放在餐桌上,再度回首二十年來成長的家,她紅著眼眶,狠下心,帶著段段甜美回憶,踩著艱辛的步履走出展家。

  「早安,于小姐,你……你要去哪裡?」盧秀娟剛好來到展家大門口,喚住惆悵恍惚的于若水。

  「早安!」于若水聞言回過神,趕緊禮貌地回了句。

  「你要出遠門嗎?」見于若水手上提著行李,盧秀娟關心地詢問。

  「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于若水簡單回答,卻有一股熱意從心底竄上眼眶。

  見她紅著眼,淚珠不斷在眼眶裡打轉,盧秀娟那顆善解人意的心,再也按捺不住,她問道:「展大哥知道你要走嗎?他喝醉時叫的都是你的名字,你們之間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關係?」

  「我們?」于若水淚水終於不爭氣地滑了下來,「我們只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沒什麼特別關係。」

  「如果沒什麼特別關係,你就不會哭了,而他也不會在夢中不斷叫著你的名字!于小姐,我想知道,請你告訴我好嗎?」

  「我可以告訴你我和飛翔的情況,但你千萬別介意,我是真心祝福你們,也一定會走的。」

  「為什麼一定要走?」

  「我留下來只會帶給展家不幸,我剋死了自己的母親、飛翔的母親和父親,也差點剋死飛翔。」

  「這根本是無稽之談。」

  「不管是不是無稽之談,就怕萬一是真,我承受不了那樣的後果。再說,我曾對自己立下誓言,只要飛翔還活著,我會離開他,不讓他因我而災禍不斷。」

  「你們到底是什麼情況?」

  「我們……」于若水微仰著頭,注視無邊無際的天空,眼神縹緲深遠,柔柔地、約略地道出她在展家二十年的經過。

  盧秀娟傾聽著,她那顆善解人意的心和對展飛翔的愛在搏鬥著,最後後者勝利,她決定不再勸于若水留下,私心讓她把于若水的話藏進心底,當成秘密。

  刺眼的陽光讓展飛翔從睡夢中轉醒,一眼便看見盧秀娟坐在床沿對他笑著。

  「展大哥,你醒了,這裡有顆解酒藥你先吞下去,這樣頭才不會痛。」她把藥送進展飛翔嘴裡,緊接著將水湊到他的唇邊。

  展飛翔吞下了藥,也發現床鋪凌亂得不像話,昨夜那場與于若水的激情雲雨隱隱約約浮現在腦中,他全身有種解脫的塊感,那是場再完美也不過的夢,而就在他認定那是場夢的同時,他看見床鋪中央那片血跡!

  天啊! 他不會對盧秀娟……他搖搖頭,不可置信地再看一次,那片血跡還在!

  他鮮少喝酒,第一次喝醉把李玉瑩當成于若水,搞得李玉瑩纏著他不放;第二次喝醉又把盧秀娟當于若水,他原本打算在恢復身分之後就要漸漸疏離她,現在的他對女人完全沒興趣,這下該如何善了?展飛翔發誓以後絕不再喝酒!

  盧秀娟順著展飛翔的視線,再度看到那片血跡,她早看到了,也知道是于若水遺留下的,她正愁著該如何讓展飛翔對那片血跡釋懷。

  「展大哥……」

  「秀娟,我昨夜不是故意的,如果你要我補償你,我會補償。」他敢作敢當。

  聽他話中之意,似乎將那片血跡當成是她的,盧秀娟的憂愁頓時化解,她機伶地順勢問道:「如果我不要你補償,而是要你負責呢?」

  「負責?」補償和負責有著明顯的差異。

  「展大哥,這是我在餐桌上拿的,是于小姐留給你的。」盧秀娟將一隻紙袋交給展飛翔。

  于若水留給他的? 什麼意思? 難道她真的走了? 展飛翔立刻打開紙袋,抽出了一份放棄代管權的同意書,袋子內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展大哥,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如果我不要你補償,而是要你負責呢?」盧秀娟再度詢問,打鐵要趁熱。

  「你想怎麼樣都可以。」展飛翔根本無心回應她的問題,隨口敷衍,他現在只想著:他和于若水今生緣盡於此了嗎?

  「那就是說,如果我要你娶我,你也會娶我囉?」

  「隨便。」展飛翔繼續想著和于若水之間的問題: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嗎? 他不該再心心念念、不忘于若水。

  盧秀娟聞言,喜形於色,「展大哥,那我要你娶我。」

  「你說什麼?」展飛翔一時出神沒聽清楚,只是隱約聽到挺敏感的字眼。

  「我說要你娶我,你剛剛答應了。」

  「我剛剛答應了?」展飛翔激動地反問,他什麼時候答應了?為什麼他自己不知道?真該死!自從那場船難之後,總是烏龍事不斷!

  ※ ※ ※

  二個月後--

  「謝謝醫生。」于若水神情愉悅地走出門診室,臉上春風滿面,她邊走邊像只喜鵲般跳躍著,逢人就是笑。

  走出醫院大門後,她還是一副愉快的模樣,偶爾嗅嗅行人道旁花圃裡的花,偶爾摸摸樹枝上的青青嫩葉。

  這一幕剛好落入展飛翔和盧秀娟眼裡,送盧秀娟到醫院送喜帖竟看到于若水,展飛翔二個月來好不容易稍稍平撫的心,又掀起狂風暴雨。

  盧秀娟從他眼底看到了漸行漸遠的于若水,禁不住的酸味直泛上來。這二個月來,結婚所需的一切事宜,全由她一個人忙,展飛翔從不過問,她甚至擔心結婚那天展飛翔會缺席。 今天,還是她硬要他送她來醫院的。

  「展大哥,我下車了,你先到公司去吧。」盧秀娟推門下車。

  「秀娟,你可以幫我查查若水到醫院做什麼嗎?怎麼說,她都像我妹妹一般。」什麼樣的情況,可以讓人愉悅地從醫院裡出來,他想知道。

  「我進醫院後就幫你查。」

  「那我到公司去了。」他踩下油門離去。

  車子駛出醫院,展飛翔抱著一絲希望,沿路尋著于若水的身影,他想再看看她。幾抹相似的身影讓他心跳加速,誤了到公司的時間,又想起一份公文放在家裡,他便直接轉回家拿。

  展家大廳內貼滿了囍字,全是簡母的傑作,展飛翔要結婚,除卻盧秀娟,最高興的就是她了,她以為展飛翔是自己兒子,兒子要結婚,做母親的當然高興。

  展飛翔一進屋就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她居然讓椅子疊羅漢,而她就站在椅子的最上端,往天花板上貼囍字!

  「媽,你快下來,太危險了!」簡母瘋癲得並不算厲害,她還能處理自己,只是她的病需要治療,展飛翔已經透過盧秀娟找到好的精神療養院,等他結婚後,就把她送去,幾個月的相處,讓他打算要永遠照顧簡母。

  「不會啦!」簡母俐落地爬下來,把展飛翔看傻了。

  「建智,我怎麼沒看到那個小姐啊?」簡母疑惑地看看四周。

  「哪個小姐?」

  「讓我們來這裡住,煮菜很好吃的那個小姐啊!」原來想于若水的不只他。

  「她不住這裡了。」

  「是不是你欺負她了?建智,媽跟你說,男子漢敢作要敢當,你和人家睡了就要負責,就算喝醉酒也一樣。以前你那個死鬼老爸也常喝酒……」

  「媽,你在說什麼?」展飛翔聽出話中有異,急急打斷她的話,「媽,你知道什麼,或是看到什​​麼?」

  「那天你喝醉,兩個小姐扶你進房,後來那個護士小姐就走了,我天亮起來,看到那個煮菜很好吃的小姐從你房裡出來,你們睡了一晚,難道不用負責?」

  那夜真的是于若水!不是夢!盧秀娟竟然騙他!那片血跡表示--于若水的清白若是買來的,她一定會讓他知道那夜他碰了她,才不枉費她的處心積慮,可偏偏她卻二話不說悄悄地離開。

  簡母雖瘋癲,可她不會捏造事實,展飛翔立刻撥通盧秀娟的手機,約她中午見面,他要把話問清楚!

  餐廳的​​一角,展飛翔逼問著盧秀娟,盧秀娟先是一語不發,接著是語不成句的囁嚅著,最後才承認簡母所說的是事實。

  「展大哥,于小姐她不會跟你在一起的。」

  「我們之間的誤會已經清楚了,為什麼不可能?」

  「于小姐說她剋死了自己的母親和你的父母親,也差點剋死你,她曾對自己立下誓言,只要你落海還活著,她就會離開你,不讓你因她而災禍不斷。」

  字字句句都證明于若水對他有愛,他為什麼固執得不願相信她! 他暗罵自己真是個大混蛋!

  「秀娟,我不信那些也不在乎,我無法和你結婚,我去找若水回來,我現在才醒悟,我和她相愛了好久好久,我不想再自欺欺人,再見。」展飛翔起身欲離去。

  盧秀娟跟著起身,「展大哥,你要去哪裡找于小姐?」

  「我會想盡辦法去找。」

  「我有她的地址,我從醫院查到的。展大哥,于小姐今天到醫院,是因為她懷孕了,以日子來推算,孩子應該是你的。」

  展飛翔俊臉露出陽光般的笑容,「我要當爸爸了,而若水是我孩子的媽媽,我們曾經一起憧憬過這樣的未來。」

  他的笑容是盧秀娟從沒見過的,那笑容感染了她,她把一張紙條放到展飛翔手裡,「我祝福你們,去找她吧。」

  「謝謝。」展飛翔立刻上車,往紙條上的地址而去。

  于若水站在一間精緻小巧的房間裡,環顧四周,這只是一間小套房,應該還夠她和孩子住,于若水把今天從書局買回來的嬰兒圖片貼滿了房間。

  電鈴聲響起,她有幾分鐘的錯愕,因為沒人知道她搬到這裡,不過,她還是拉開了門,門外赫然出現的人是展飛翔,她訝異出聲:「飛翔!」

  「若水。」于若水作賊心虛,唯恐展飛翔為孩子而來,反手想把門關上,展飛翔一眼便識破她的企圖,他奮力推開門。

  「啊!」于若水隨著門被推開,人也彈了出去,摔倒在地。

  展飛翔立刻過去扶起她,「對不起,要不要緊?孩子應該沒事吧?」

  他真的知道孩子!「孩子不是你的,是我跟別人有的,我是個浪蕩的女人,不小心有了孩子,飛翔,孩子不是……」

  她實在是太聒噪,編出的理由更是爛得可以,展飛翔攫住她的唇,不讓她繼續撒那可笑的謊。

  吻罷,展飛翔將她緊摟在懷裡,「若水,我愛你,我知道一切是誤會,是我該死的不聽你解釋,是我的錯!」

  被他緊緊擁在懷裡,聽著他的聲音、聞著他的氣息,于若水幾乎要以為自己身在夢境。

  一陣意亂情迷之後,她猛地跳開他的懷抱,「飛翔,我們不能在一起,我是個不祥的人,我……」

  「若水,你真的要讓這種無稽之談阻礙我們的幸福,讓我們的孩子沒有健全的家,讓我們的愛夭折?」

  「我也不想,可我怕你會--我無法承受你再度遇上劫難。」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像是短命的人嗎?不然這樣好了,我寫個切結書,等孩子長大後,我們一起走。」展飛翔朝她伸出手。

  于若水將手遞給他,坐回他懷裡,「那我也寫個切結書,等孩子長大後,我們一起走,無論是上天下地。」兩人凝眸半晌,深深吻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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