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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血紅 -【偷天】《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08:31 PM     標題: 血紅 -【偷天】《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2-4-12 02:27 PM 編輯

【小說書名】:偷天

【小說作者】:血紅

【作者簡介】:

【內容簡介】:

         竊鉤者誅,竊國者侯,竊天地人心者,或為神聖仙佛。

         天地之道,無邊無際;紅塵人心,無窮無盡。

         且看吾孤身只手,將這天地一手偷之。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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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08:35 PM

引子

  青城天下秀。

  道家名山青城,自古以來,有無數奇人異士出入其中,所謂草莽隱龍蛇,正是如此。無數的神話傳說,無數的傳奇故事,猶如一重厚厚的雲靄,給青城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三月初九,宜祭祀,忌出行,出則有血光之災。

  晨曦微露,山間石板小道上,成群結隊的青衣道人手持三株長香,悄無聲息的快速行進在小道上,向著後山一處高聳入雲,平滑如鏡的石壁奔去。

  山路陡峭,露水濕滑,這些道人卻快逾奔馬,帶起條條青影。更有人不時縱身躍起,淩風飛跨百米路程,晨風吹拂,衣袂飛舞,那飄飄之勢,直如神仙臨凡。

  青城山群山、諸峰、各大宮觀樓閣中,都有道人不斷行出,在這塊無名石壁前彙聚。

  距離太陽升起還有一段時間時,將近三千道人已經靜悄悄的聚集在石壁前,整整齊齊的按照九宮方位站定。其中又有大群小道士手持各色旗幡、法器,拎著香爐繞著九宮大陣遊走。香煙直沖高空,氤氳之氣纏繞而上,化為一片雲彩覆蓋在群道頭頂。

  在眾多道人最前方,就在那石壁下面,一群身穿金邊紫道袍,胸前胸後用銀線繡了八卦圖,袍袖邊緣更有雲霞紋路、百草花紋,周身上下華麗無匹的道人,正手持拂塵,面無表情的肅立在那裏。

  群道靜靜的等待了一陣,當東方一條紅光突然躍起,濛濛紅光瞬間撕開天地灑遍四方時,眾多道人一齊叩拜了下去,朝那塊石壁虔誠的行那三跪九叩的大禮。

  數千道人同時口誦咒語,‘嗡嗡嗡嗡’的咒語聲糾纏在一起,化為一股讓人心神戰慄的細微聲浪遠遠傳了出去。漸漸地,一股奇異的力量從咒語聲中升起,一道明麗的七彩霞光從眾多道人的頭頂射出,照在了那塊平滑光潔的石壁上。

  那些身穿金邊紫袍的道人同時叩拜在地,嘴裏喃喃的念誦起一篇禱文。

  如是持續了半個時辰,石壁頂部終於有一縷白光射出,很快整塊石壁都放出了明淨的白光。

  煙霞沖天而起,石壁中有無數的雲煙纏繞,隱約可見幾條朦朦朧朧身上繞著金光的人影出現在雲煙中。人影越來越清楚,最終三男兩女五個身穿白色道袍,面部被金光遮擋看不清楚的道人出現在眾人面前。

  正中的那女子低頭俯瞰了一眼跪倒在石壁前的眾多道人,手上突然多了一副卷軸,隨手丟出。

  石壁上白光一閃,那紫玉為軸金絲織成的卷軸緩緩飄出,恰恰落在了最前面領著眾多道人叩拜的紫袍老道手上。丟出卷軸的女子語聲嚦嚦的說了幾句話,轉身連同身邊幾個同伴就待離開。

  幾個紫袍老道驟然大叫起來:“祖師慈悲,慈悲啊!”

  ‘咚咚’聲不斷響起,所有道人重重的向那五個男女磕頭行禮,腦門磕得山石地亂響。

  丟出卷軸的女子冷喝了一聲,頓時所有道人渾身僵硬的跪倒在地,再不敢多有動作聲音。

  倒是那女子身邊的另外一個女道低沉的笑了幾聲,反手又丟了幾樣物事出來。

  石壁光芒一暗,五個道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幾樣閃耀著奇異光芒的物事緩緩從空中飄落,分別是一劍、一珠、一小鼎、五張符籙和九個藥瓶。

  劍、珠、小鼎體積微小宛如孩童玩物,但每一件都是光芒耀眼煙霞纏繞,顯然都是非凡之物。

  五張符籙更是金光纏繞、紫氣逼人,若有若無的壓力一波接一波的從符籙中湧出,靠得略近的那些道人立足不穩,紛紛被這股力道推得向後退卻。

  九個藥瓶上則是密密麻麻的刻滿了各色符籙和封印。方才接過卷軸的那老道當著眾多道人的面打開了其中一個藥瓶,一股清幽的藥箱頓時噴薄而出,石壁前數千道人同時深吸了一口氣,就覺得七竅通暢,渾身經脈好似被清水洗過了一般,周身都敞亮了起來。

  僅僅是聞到了一縷藥香,就勝過了這些道人三個月的吐納苦功。

  紫袍老道忙不迭的將藥瓶塞緊封得結結實實。僅僅是丹藥散發出的香氣就有如此神奇功效,可想而知這藥瓶中的丹藥是何等寶物。幾個紫袍老道湊在一起低聲嘀咕了一陣,分別將劍、珠、鼎、符籙和藥瓶收拾起來,隨後當著眾道的面展開了那卷軸。

  卷軸的前半部分,是一部練氣養神的經文《太虛氣經》。

  而那卷軸的後半部分,則是讓紫袍老道們面容失色,紛紛驚惶的大叫了起來。

  大概一刻鐘後,青城山內無數道人蜂擁而出。

  青城山在世俗界的潛勢力全盤發動,掀起了無形的巨浪。
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08:38 PM

第一章 刑堂

  六月,印尼某島,烈陽絢爛。

  蔥蔥鬱鬱的綠林中藏著幾座古香古色的唐風建築。古銅色的樑柱,青褐色的屋瓦,高挑的飛簷鬥頂,三色陶瓷燒制的鎮屋神獸屹立屋頂,一切都是如此的神秘和肅穆。

  這裏是偷天換日門總堂所在。

  在這片建築的最後一進院落,有一棟遍體塗著黑色油漆的石砌小樓,大門上橫著一塊殷紅如血的匾額,上面端端正正的雕刻著‘刑堂’二字。

  偷天換日門總堂刑堂,專責門內一應刑罰懲戒之事,凡門內弟子,無不對刑堂聞風喪膽。

  刑堂大廳內,正中供奉著天地君親師和偷天換日門歷代祖師的靈牌。在這些牌位下,一字兒橫著四張大椅,偷天換日門掌刑、司令、傳功、護門四大長老,正端端正正的坐在大椅上。

  大廳左右兩側,近百名偷天換日門弟子門人肅容而立。他們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美有醜,長長短短,相貌千奇百怪。他們有的西裝革履,有的袒露胸腹,有的身穿長袍馬褂,有的就和街頭混混流氓沒甚兩樣,裝束也是古怪得很。

  所有門人都眼觀鼻鼻觀心,肅立在大廳中不敢有絲毫懈怠,就連呼吸都不敢用力,唯恐驚擾了這肅殺森嚴的刑堂氣氛,引來掌刑長老的厲聲喝斥。

  吳望身著一裘青布長衫,肅容朝門內手掌實權的四大長老抱拳行禮。

  “各位長老,違反門規妄自胡為的上官野,已被生擒。還請掌刑長老按門規加以懲治。”

  偷天換日門四大長老面沉如水,掌刑長老望了吳望一眼,左手輕輕一擺,輕咳了一聲:“代掌門,上官野何在?”

  吳望淡然一笑,回頭招了招手,勿乞連同另外幾個精悍如狼的年輕人,拎著一個被牛筋細索綁紮得結結實實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進來。被捆綁得好似粽子的中年男子嘴裏被塞著兩個麻核桃,怒視著吳望不斷發出‘嗚嗚’聲響,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拎著上官野往刑堂的地板上一丟,勿乞笑呵呵的在他嘴巴上捏了幾把,把他嘴裏的麻核桃取了出來。

  上官野雖然被捆得好似粽子一樣,身形卻依舊靈活得好似一隻猿猴。勿乞剛剛取出他嘴裏麻核桃,他身形一偏一閃就騰身而起,輕飄飄的站在了刑堂正中。

  怒視著吳望,上官野瘋狂咆哮道:“吳望,你敢叫人抓我?”

  吳望森森一笑,勿乞飛起一腳踹在了上官野腿上,強迫他跪倒在地。

  一手按住了上官野的肩膀,勿乞溫和的笑道:“上官師伯,我師傅現在是代掌門。”

  上官野瘋狂的掙紮著,他獰聲叫嚷道:“放屁的代掌門,狗屁的代掌門!吳望,我不服你,我不服你!我爹是上任掌門,這個掌門之位,應該是我的,是我的!”

  吳望微微一笑,後退了幾步。

  掌刑長老望了一眼面帶笑容的吳望,突然重重的跺腳怒喝道:“放肆!上官野,你看清楚這是什麼地方?”

  上官野身體一震,眼珠一轉,望著一臉肅殺的掌刑長老冷笑道:“什麼地方?刑堂!我上官野犯了什麼錯,值得開刑堂來處置我?各位長老,我上官野何德何能,值得如此啊?”

  四大長老的眉頭同時一皺,眼角餘光同時掃向了站在吳望身後,長髮披肩形容瘦削宛如幽靈的樂小白。

  長歎了一口氣,掌刑長老低沉的喝道:“上官野,三個月前,你是不是接連出手,領著門人連盜十七家?”

  挺著脖子,上官野冷笑道:“是,又如何?我們偷天換日門,不就是做的這梁上勾當麼?”

  吳望微微一笑,背著手沒吭聲。

  樂小白揮灑著大摺扇向前走了幾步,他冷笑道:“是,我們偷天換日門,做的就是那樑上君子的勾當。”

  長歎一聲,樂小白帶著一股悲天憫人的語氣朗聲道:“可是,所謂盜也有道,開山祖師立下的規矩,我們偷天換日門哪怕是窮死苦死,也不能對良善人家出手!”

  摺扇重重的在上官野肩頭敲了一把,樂小白指著上官野呵斥道:“可是上官野,他連盜十七家豪門,其中有六戶人家的傳家之寶被他盜走。而那六戶人家,儘是樂善好施行善積德的良善人家!”

  刑堂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望著樂小白和吳望。

  上官野身體一抖想要躍起,勿乞一把按在了上官野的肩膀,強行按住了他。

  只聽十幾聲炸鳴響起,上官野身體一抖,捆紮在他身上的密密紮紮的牛筋繩紛紛斷裂。上官野的雙臂宛如兩條靈蛇,靈活無比的從腋下鑽出,帶著一股陰風按向了勿乞的小腹。

  勿乞輕笑幾聲,雙掌帶起幾片殘影,雙臂也有如沒骨頭一樣扭動著,悄無聲息的迎向了上官野。

  一聲悶響,勿乞站在原地紋絲不動,上官野卻被掌力震得在地上連連翻滾,嘴角滴滴答答有血滴出。

  驚駭的望了勿乞一眼,上官野厲聲喝道:“小雜種,你入門才三年不到,你的掌力怎麼還勝過了我?”

  勿乞追上兩步,飛起一腳一個窩心腿將上官野踢飛了起來。勿乞笑道:“上官師伯,身為前掌門之子,不尊門規,在刑堂妄自動手,可是要罪加三等的!您,還是俯首認罪吧?”

  吳望輕咳了一聲,樂小白頓時扭過頭,狠狠的瞪了一眼四大長老。

  四個長老放在大椅扶手上的手掌一緊,生生將紫檀木做成的大椅扶手捏成了粉碎。

  掌刑長老長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怒聲喝道:“來啊,上官野違反門規在先,在刑堂悍然出手在後,罪無可恕。念在他是前掌門上官天正獨子的份上,廢其修為,於門內圈禁終生!”

  樂小白猛地鼓掌大聲叫好。

  刑堂內觀刑的眾多偷天換日門弟子一齊鼓掌叫好:“掌刑長老賞罰分明,弟子們無不心服口服!”

  上官野瞠目望著刑堂內眾多同門,他嘶聲怒斥道:“你們,你們!”

  掌刑長老跺了跺腳,他怒聲喝道:“掌刑弟子何在?”

  勿乞應了一聲,飛身撲向了上官野,雙掌如飛燕穿林,密密疊疊的拍向了上官野周身上下。

  上官野勉強揮掌擋住了勿乞的幾輪攻勢,嘴裏大口血不斷噴出,最終力竭被勿乞一連十八掌拍在了他丹田上。勿乞掌風陰力直透上官野丹田,將他十餘年苦修的一團內家真氣拍成粉碎。

  重手摧毀了上官野的全部修為,勿乞的臉上依舊帶著溫和、親切甚至是孺慕的笑容。

  “師伯,您風裏來雨裏去的辛苦了,也該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不容上官野慘嚎出聲,勿乞手指之間憑空多了一枚極薄的黑色刀片,快若旋風般掠過了上官野的手腕、手肘各處關節。刀片入肉,刀鋒還輕微的顫抖著,眨眼間割斷了上官野手臂上幾處重要筋絡。

  上官野慘叫,大量血跡不斷從他雙臂上滲出。

  內力被廢,雙臂筋絡盡斷,上官野已經是個廢人。

  勿乞繼續笑道:“這次您觸犯門規,一定不是您的本意。想必您也是無心之過。但是無論如何,門規就是門規,我們偷天換日門能長存人間,這規矩是不能破壞的。”

  輕歎一聲,勿乞望著上官野很是嚴肅的說道:“您老放心,您以後這輩子的一切吃穿用度,弟子負責了!”

  望著勿乞慘笑了幾聲,上官野連連點頭道:“好,好,你這個只值一百美金的小雜種,你很好!”

  用力向勿乞噴了一口血水,上官野轉過身體,顫巍巍的望了面色鐵青的四大長老一眼,連連冷笑了三聲。猙獰的詛咒了幾句,上官野最終望向了吳望。

  “七年前,我爹耗盡門記憶體留的最後一點‘補天斷續膏’接好了你受損的筋絡。今天你的徒弟,卻廢了我一身修為!吳望,我上官野和你不死不休!”

  吳望肅容向上官野長身一禮,他很是嚴肅的說道:“上官師兄,你觸犯了門規,這是應受的懲罰!師尊對吳望之恩,吳望自然記得。以後師兄就安心在偷天換日門養老,一應開銷,都由吳望私人承擔!”

  贊許的望了勿乞一眼,吳望揮手道:“勿乞,你也是一片孝心,但是上官師兄畢竟是師門長輩,怎能花費你們小輩的錢?以後上官師兄就在為師私宅中養老,你們要好生伺候。”

  勿乞急忙躬身行禮,畢恭畢敬的應了一聲。

  森嚴的掃了一眼刑堂內眾多門人弟子,吳望厲聲喝道:“爾等記清了,凡我偷天換日門弟子,誰敢違反門規,上官野就是他前車之鑒!”

  勿乞收起了指縫間的小刀片,示意身後幾個刑堂弟子將上官野拖了出去。

  上官野奮力的掙紮著,他仰天慘笑道:“吳望,樂小白,勿乞,我不會放過你們的!哈哈哈,你們死定了,你們是自己在找死!還有你們這四個老匹夫,我不會放過你們的,我上官野要滅你們滿門!”

  慘笑聲中,上官野被強行拽出了刑堂。

  上官野淒厲的叫聲依舊遠遠傳來。

  “你們一個個都等著,我會一個個找你們算賬的!”

  在瘋狂掙紮的上官野袍袖中,一只用黃紙疊成的紙鶴突然無火自燃,瞬間化為灰燼。

  吳望挺起胸膛,望著刑堂內眾多門人弟子,淡淡的說道:“風堂弟子去打探一下,上官野偷取的那些物事都是去了哪里。別的物事也就罷了,那六家人的傳家之寶,卻是一定要取回的。”

  掃了四大長老一眼,吳望淡然道:“偷天換日門的規矩,不能在我們這一代被毀掉!”

  四大長老相互望了一眼,同時長歎了一聲。

  護門長老哆哆嗦嗦的從胸口暗袋裏取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鎏金匣子,很是嚴肅的將匣子遞了過去。

  “代掌門,偷天換日門掌門權杖在此。除上官野之外,再無人對掌門之位有異議。”

  四大長老齊齊朝吳望拱手行禮道:“還請代掌門正式接掌偷天換日門!”

  刑堂內眾多門人一齊單膝跪了下去。

  “還請代掌門正式接掌偷天換日門!”

  吳望毫不扭捏作態、當仁不讓的將匣子接到手中,用力的點了點頭。

  樂小白和勿乞相視一眼,同時露出了笑容。。
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08:43 PM

第二章 古跡

  失落的山,馬丘比丘。

  山下通往馬丘比丘的旅遊路線上,當地的員警設卡封鎖住了公路,理由是馬丘比丘正在進行一次重要的考古勘察,任何閒雜人等不被允許靠近。

  海拔兩千多米的馬丘比丘城邊緣,三名精悍的偷天換日門弟子腰佩微型衝鋒槍,正警惕的注視著四周。

  勿乞坐在數十米外一座沒有封頂的屋牆頂部,拎著一個啤酒罐,笑呵呵的欣賞著附近的景色。

  馬丘比丘四周的山嶺風景極佳,青山疊嶂,晨霧升騰,如煙霧氣在晨風的吹拂下在半山腰拉扯出了長長的白色痕跡,直如仙境一樣引人遐思。

  灌了一大口啤酒,勿乞捏扁了啤酒罐,將它重重的丟了出去。

  下意識的摸了一把腰帶中的暗格,偷天換日門的掌門權杖正乖巧的躺在暗格中紋絲不動。

  按照偷天換日門的規矩,掌門權杖必須由掌門人隨身佩戴,時刻不許離開身邊。但是吳望可不是一個恪守成規的人,正領著門內一批精英弟子勘察馬丘比丘城的他,可不願意在身上多一個累贅。

  他將身上所有的重要物事都交給了對勘測古跡不慎熟練地勿乞保存,自己領著一批精銳弟子親自上陣,如今正在馬丘比丘的廢墟中忙得團團轉。

  兩百多米外一間廢棄的神殿內,僅僅身著一條小內褲的吳望直起了腰,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吐了一口濃痰。剛剛下了一場大雨,那神殿內灰塵極多,雨水和灰塵混成了髒兮兮的泥漿,吳望渾身裹得像是一個泥猴子。

  丟開手上精巧的超聲波探測儀,吳望後退了幾步,猛地飛身上前,重重一掌劈在了神殿角落裏一塊不起眼的雕花磚頭上。儀器已經探測出神殿內有玄虛,以偷天換日門精英弟子的經驗和眼力,很輕鬆的就發現了這塊磚頭是控制神殿內一些機關的樞紐。

  整個馬丘比丘成都驟然抖動了一下,隨著吳望的大力轟擊,那塊雕花磚頭緩緩沒入了牆壁,神殿東側一間沒了屋頂的大廳內,地面上數百塊精美的雕花地磚悄無聲息的滑開,迅速的沒入了地面,露出了一個可以容納三人並肩行走的地道入口。

  勿乞抓起了身邊一柄鯊魚皮鞘,黃銅為柄,黃金吞口,劍鞘上鑲嵌了無數大小寶石的古劍。

  這是偷天換日門三代前的某位長老級高手,從虎丘劍池下某處古墓中順手拿出的寶劍。劍身上雕刻有‘龍淵’二字,卻不知道是不是傳說中歐冶子鍛造的龍淵劍。

  只是這柄龍淵劍鋒利無比,現代特種合金鍛造的戰刀都不堪其輕輕一擊。作為吳望僅有的傳人,偷天換日門如今的掌門大弟子,勿乞自然有資格使用。

  十幾名偷天換日門‘貪狼組’的精悍青年手持各色兵器緊跟在了勿乞身後。

  貪狼組,是吳望加入偷天換日門後,這幾年來收養各地孤兒用軍隊的訓練手段特訓出的一支精銳力量。在勿乞的帶領下,貪狼組在吳望擊敗上官野,接掌偷天換日門大權的爭鬥中,起到了扭轉乾坤的作用。

  手持龍淵劍,勿乞一馬當先走進了地道。

  前進了沒幾步,剛剛耗力過度的吳望回過起來,拉著一臉不情願的樂小白追了上來。

  身穿長袍,整潔得好似要出席夜宴的貴族公子一樣的樂小白努力的掙紮著,他大聲叫嚷道:“我有潔癖,我有潔癖!大哥,掌門,吳大叔,我討厭鑽地洞,你別拉著我啊?”

  勿乞默不作聲的從黑漆漆堆滿了兩三寸厚爛泥地地上抓起一塊污泥,隨手抹在了樂小白的臉蛋上。

  樂小白的身體一僵,他呆呆的望著從臉上滴答下的污泥臭水,身體劇烈的抽搐起來。

  “勿乞!你忘恩負義!你忘了四年前是誰把你從非洲帶出來的?”樂小白的摺扇差點都點在了勿乞的鼻子上。

  勿乞嘴角抽了抽,聳了聳肩膀:“去年在阿姆斯特丹,是誰找女人後沒錢支付,讓我跑去救命的?你買下我,花了一百美金,那天我為你支付了三千八,就算加上這兩年的通貨膨脹,我也還了你人情了。”

  望著目瞪口呆的樂小白,勿乞譏嘲的說道:“身為偷天換日門首席白紙扇,居然被荷蘭的那些小混混順走了錢夾子,歷代祖師有靈,半夜鬼壓床也該掐死你!”

  吳望放聲狂笑,樂小白嘴角抽搐了好一陣子,突然跺跺腳,認命的丟下了摺扇,脫下了身上的長衫,垂頭喪氣的帶隊朝前走去。

  擁有妖孽級的變態智商,身體單薄得比林妹妹還要林妹妹的樂小白,短短數年內已經悟透了偷天換日門所有的機關暗器的典籍,而且還加以創新發揚光大。只要他帶路,基本上就沒有任何機關奈何得了吳望和勿乞等人。

  吳望有著超強的組織能力和領導凝聚力。

  勿乞有著極強的武學天賦和戰鬥能力。

  但是真正繼承了偷天換日門祖傳的吃飯手藝的,還得屬樂小白。

  嘴裏嘰裏咕嚕的抱怨著,樂小白領著眾人順著甬道一路向下,逐漸深入了山體。甬道內佈置了數十處殺傷力驚人的機關暗器,卻都被樂小白輕而易舉的破解乾淨。

  “我討厭這種侮辱我智商的行為!”樂小白一邊破開路上的機關,一邊嘰嘰咕咕的說道:“闖進人家的祖墳,用暴力破門而入,沒有一點智商含量,沒有一點智商含量!”

  沒人搭理樂小白的自怨自艾。

  吳望帶著幾個偷天換日門弟子,一路假設探照燈和通風管道。勿乞領著貪狼組的精銳,小心翼翼的在四周警戒著。這種古老的遺跡裏面,說不定會有什麼稀奇古怪的物事。

  就在去年,他們在埃及國王谷的某處地下墓穴中,就碰到了會活動的木乃伊,勿乞帶著三十幾名貪狼組好手一番苦鬥,好容易才將那木乃伊打成了碎屍。

  印加遺跡的神秘不在埃及之下,勿乞隨時做好了出劍的準備。

  幸好這裏並沒有發生什麼超乎常理的意外。樂小白一路攻破了六十四處機關陷阱後,眾人順利的來到了甬道盡頭的一扇金屬大門前。這是一扇顯然用黃金和白銀合鑄,上面雕刻了無數神秘花紋的門戶。

  長方形的門戶高十二米,寬三米多。在探照燈的光芒照耀下,門戶閃耀出了神秘的金銀二色光芒。

  樂小白湊到了門前,用一根探針狠狠的紮了紮大門。

  “金六銀四,純度極高。這次只要把這兩扇大門切割了帶回去,我們就值回了票價!”

  這幾年來在偷天換日門中鍛煉出了樂小白驚人的鑒賞能力,探針只是輕輕一插,他就探出了摺扇大門的材料比例。幾乎是純淨的金銀合金,六成黃金四成白銀,這扇大門如此巨大,哪怕只有普通門戶的厚度,這也是一筆驚人的巨額財富。

  伸手從一個門人手上接過一塊巴掌大小的,呈多芒太陽狀,極富南美印加文化風韻的金牌,吳望望著這扇大門笑道:“我很好奇,大門都這樣下成本,門後面會有什麼?”

  勿乞望著大門,突然拔劍,一道水光從劍鞘中沖出,帶起一聲刺耳的破空聲直刺大門。

  勿乞天賦驚人,在吳望門下四年苦修,一身內力幾乎堪比門內四大長老的修為。龍淵劍更是上古寶劍,青濛濛的劍身宛如水波一樣潤澤,內力激蕩之下,劍尖吐出一道長有三寸的劍芒,撕開了空氣直刺大門。

  一聲巨響,大門上突然閃過一抹電光,一道手臂粗細的電芒從門上激射而出,狠狠的打在了龍淵劍上。

  勿乞手臂宛如被雷霆轟擊,右手衣袖當場化為飛灰。他渾身閃著細細的電光,扎手紮腳的被炸飛老遠。

  身體劇痛,渾身每個細胞都被高壓電流擊穿,若非勿乞有一身強大的內力支撐著,電光已經擊殺了他。

  站在門邊的樂小白嚇得向後跳出了兩米多遠,他驚呼道:“見鬼,那些沒開化的古印加人,他們發明了高壓電網?”

  吳望緊握著手上金牌,他望著大門搖頭道:“狗屁高壓電網,真要是那玩意,第一個劈死的就是你!”

  回頭看了一眼勿乞,吳望急切的問道:“勿乞,沒事吧?”

  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將一口真氣流轉全身,勿乞咬牙直起了身子。他搖頭道:“沒事,只是內力損耗了七成。”

  望了一眼緊握在手上的龍淵劍,不愧是上古名劍,被電芒擊中後,劍身沒有絲毫異樣,反而在那青濛濛的水光中憑空多了一抹神秘的幽藍色,和剛才那電光的色澤一模一樣。

  活動了一下身體,勿乞咬著牙說道:“師傅,得用上那塊金牌了。這大門,怕是和那頭木乃伊一樣古怪。”

  吳望皺了皺眉,他緊握手上金牌,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門戶。

  這塊金牌是偷天換日門弟子在數月前,無意中從南美某個私人博物館內得來。以偷天換日門弟子的毒辣目光,這塊金牌無論是材質還是上面的花紋和字跡,都有著極大的價值。

  於是,這塊博物館中的文物就順利的來到了偷天換日門。經過門內幾個古代史和古文字專家的苦心研究,循著金牌上留下的線索指點,吳望等人就來到了這裏。

  金牌上的線索果然沒有糊弄人。不說其他,只說這塊能自動發出高壓電防衛自身的門戶,就值得眾人大動干戈。這扇門裏面的東西,更是值得眾人期待。

  小心的,無比小心的運氣護住了右掌,吳望將金牌塞進了門戶正中的一個笑呵呵的太陽面具正中。

  金牌剛剛嵌入,門戶就驟然發出一片強光。吳望一個縱身向後退出了三十米遠,那沉重的門戶已經晃悠悠的向兩邊無聲無息的挪開,露出了後面一個充斥著奇異明光的巨大空間。

  吳望倒抽了一口冷氣:“這次發達了!”

  勿乞睜大了眼睛,呆呆的望著裏面那匪夷所思的物事。

  樂小白伸長了脖子,下意識的自言自語道:“磁懸浮?神仙?仙人?沒這麼離譜吧?”

  話音未落,地道後面突然有三道青光激射而來。

  幾聲輕響,匹練般青光四處一掃,除吳望、勿乞、樂小白外,其他偷天換日門弟子全部身亡。

  數十道血柱飛起,數十個人頭滾了滿地。
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08:46 PM

第三章 道君

  事發突然,三人還沒看清青光是什麼東西,三道光芒已經急速飛離。

  被青光斬下的頭顱還在空中滾動,還沒來得及落在地上,後方甬道內突然光芒一閃,一聲雷鳴震耳。三人渾身一震,渾身衣衫被一股龐然巨力炸得稀爛,口吐鮮血滾進了甬道盡頭的巨大石室。

  吳望眼尖,勉強看清了剛才攻擊他們三人的是一道手臂粗細的電光。電光呈青紅色,大概兩三米長短,威力堪比一顆小型炮彈。三人被電光擊中,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就被炸得滾了進來。

  勉強支起了身子,吳望厲聲喝道:“誰?”

  遙遙的傳來一聲輕笑,一個清朗柔潤的聲音傳了過來。

  “世人都說神仙家,碧藕火棗實可誇。玉液養得白芽滿,龍虎丹成煥紫霞。”

  伴著道情詞兒,一個身穿紫色道袍,胸前背後都用銀線繡了太極八卦,袍袖衣袂上佈滿了華麗花紋的青年道人趾高氣揚的走了進來。這青年道人身後緊跟著八個身穿青衣的中年道人,個個都是雙目望天,帶著一股不可一世的驕狂。

  似乎在他們眼裏,吳望、樂小白、勿乞三人,只是三隻可以隨手掐死的螻蟻,根本不值得他們理會。

  勿乞雙眸一凝,他猛地身體一彈而起,拔出龍淵劍,帶起一道劍光朝那紫袍道人當心刺去。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紫衣道人俊朗的臉上充滿不屑的譏嘲笑意。他隨手一指,袍袖中就有一道亮晶晶的白光激射而出,迎上了勿乞竭盡全力激發的劍芒。一聲脆響,白光大盛,龍淵劍粉碎,勿乞宛如被雷霆轟擊,渾身哆嗦著被白光打飛了數十米遠,一頭撞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勿乞只覺半邊身體都麻木了。那白光不過一米多長,周身寒氣森森,龍淵劍撞在白光上,就好似一頭撞上了一座大山,白光沒有絲毫傷損,勿乞卻差點撞碎了渾身的骨頭。

  體內真氣被白光震得粉碎,四肢百骸似乎也都破碎了,勿乞倒在地上,就連手指頭都動彈不得。

  伴隨著刺耳的奸笑聲,上官野帶著一批偷天換日門的弟子大步走了進來。看上官野紅潤的面色,以及活動自如的手臂,他被勿乞摧毀的內功修為顯然已經全部恢復,被斬斷的經脈也痊癒如初。

  勿乞呆住了,是他對上官野親自下手行刑,他自然知道自己下了多重的手。應該躺在床上纏綿病榻的上官野居然恢復了修為,筋絡上的傷勢也被治癒,這簡直是不可能的。

  上官野狠狠的瞪了一眼勿乞,指著勿乞咬牙切齒的叫道:“小雜種,我說過,你們一個個都要死!”

  上官野的幾個親信弟子獰笑著走到了勿乞身邊,對著他就是一通拳打腳踢。

  勿乞雙手抱頭,硬挺著任憑這些人毆打自己。在外人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將偷天換日門的掌門權杖從腰帶暗格中取出,腰部、大腿、小腿的肌肉宛如流水一樣運動,悄無聲息的將掌門權杖送到了靴子裏,藏在了自己腳板下面。

  這幾乎是一種本能。

  當勿乞看到上官野走進石室的時候,他就開始這樣動作。在上官野的親信弟子毆打自己的時候,權杖已經穩妥的被勿乞藏在了靴子裏面。

  果然,上官野朝勿乞咆哮了幾聲後,立刻走到了吳望身邊,在吳望身上飛快的摸索了起來。

  吳望冷眼望著那紫衣道人,冷笑道:“上官野,**的眼睛瞎了麼?看看老子身上就一條內褲,你還摸個狗屁?我身上還能藏什麼東西?”

  上官野一把掐住了吳望的脖子,他嘶聲咆哮道:“掌門權杖,掌門權杖在哪里?”

  吳望怪笑了幾聲,他搖頭笑道:“掌門權杖?我藏在瑞士銀行金庫裏了!”

  上官野顯然呆住了,他望著吳望怒吼道:“偷天換日門的門規,掌門權杖必須緊隨掌門身邊,這是祖師爺傳下的規矩。你把它藏在金庫裏算什麼?”

  吳望翻了個白眼,冷眼望著上官野怪笑道:“老子樂意,你咬了老子的鳥去?”

  紫衣道人的袖子一動,‘啪’的一聲脆響,吳望已經被他隔空抽了一記耳光。大片鮮血從吳望臉頰上噴出,紫衣道人的這一掌差點沒打碎了吳望的面頰,大片皮肉被抽飛了,鮮血汩汩的冒了出來。

  “俗世刁民,果然不可理喻。”

  紫衣道人斜眼望著吳望,冷冰冰的譏嘲道:“面臨死境,居然還是如此倡狂倔傲,哼!”

  吳望吐了一口血水,望著紫衣道人冷笑道:“閣下又是何方神仙?俗世刁民?嘿嘿,我們都是俗人,你又是什麼奢遮人物?”

  紫衣道人擺出了一副明顯懶得和吳望多說的架勢,他回過頭朝上官野冷漠的吩咐道:“看在他們一番辛苦,找到了這虛空大挪移陣的份上,也不用太多折磨他們,給他們一個好死。”

  上官野畢恭畢敬的應了一聲,隨手將吳望丟在了地上,重重的一腳跺在吳望小腹上,破掉了吳望苦修數年得來的內家真氣。他指著紫衣道人冷笑道:“讓你死得明白一點,這位是青城山妙元小道君,是青城山知機子老道君的關門弟子!”

  紫衣道人矜持的背起了雙手,擺出了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勢,雙眼卻是帶著萬分的狂喜,死死的盯著這個山腹中巨大石室內那玄妙不可以常理來解釋的物事。

  吳望、樂小白、勿乞三人也同時看向了山腹中的這些古怪東西。

  剛剛金屬大門被打開的時候,三人就發現山腹中的這些東西無法以常人的認知來解釋。以他們的見識閱歷而言,他們知道他們發現了一些了不得的東西。

  奈何事發突然,上官野居然引著妙元道君突然殺來,勿乞他們還來不及好好的研究這裏的玄虛,就陷入了絕境。面對妙元道君一行道人神乎其神的力量,他們根本無力反抗。

  也不知道是天生還是人為,馬丘比丘下方的山腹中,被人開鑿出了一個直徑在一公里左右的球形空間。這個巨大的空間渾圓一體,山壁光潔宛如明鏡,讓人難以想像,如果是人力開鑿出了這個球形空間,那麼要何等精妙的力量才能做到。

  光潔瑩潤的山壁上,鑲嵌了數萬顆拇指大小的明珠、寶石,各色珠寶熠熠發光,在山壁上組成了一副複雜的周天星象圖。凝視這星象圖,若是看得久了,寶光耀目,竟然讓人覺得這星象圖在隱隱旋轉,實在是玄妙不可思議。

  在星象圖放出的瑰麗寶光照耀下,一件常人無法解釋無法理解的物事正懸浮在半空中。

  三百六十塊通體潔白的羊脂美玉浮在眾人頭頂,圍成了一個直徑在三百米左右的球形石陣。這些長一丈二尺、寬六尺、厚一尺二寸的玉塊上雕刻了無數複雜的符籙,在符籙之間的要害之地,還鑲嵌了數以千計拳頭大小的亮晶晶的物事。

  這些巨大的美玉懸浮在半空中紋絲不動,不時有手臂粗細的流光從玉塊中射出,竄入了鄰近的玉塊。

  在玉塊包圍中,是一座圓形的,用黃金鑄造的平臺。平臺上也雕刻了無數的符籙,上面鑲嵌了三百六十顆人頭大小亮晶晶宛如寶石的石塊。一股極其古老的氣息從黃金平臺上隱隱蕩漾開,眾人只是望著這黃金平臺,就宛如看到了無數的洪荒歷史從面前緩緩流過。

  正被毆打的勿乞突然大笑了起來:“師傅,我們發現了一個了不起的東西啊!”

  上官野大步走了過去,重重的一腳跺在了勿乞的頭上。他冷笑道:“是老子發現了這東西,和你們無關。”

  話音未落,妙元道君已經冷冰冰的哼了一聲。

  上官野急忙改口道:“是妙元道君神機妙算,發現了這座虛空大挪移陣的線索。你們只是道君手中的棋子,讓你們做那馬前卒,為道君清掃門前的那些機關暗器呢。”

  點頭哈腰的朝妙元道君諂媚一笑,上官野笑道:“一切都盡在道君掌握中,你們也可以死得瞑目了。”

  聽了上官野的奉承話,妙元道君這才淺淺一笑,得意的搖頭道:“罷了,罷了,一干俗人,和他們計較,也落了我的身份和臉面。上官野,讓他們做一個明白鬼吧!”

  上官野又是一通馬屁拍了過去,這才趾高氣揚的對吳望、樂小白、勿乞三人解釋起事情的前因後果。

  實際上,上官野早在吳望加入偷天換日門前,就已經投靠了妙元道君,成為了妙元道君的狗腿子。上次上官野連盜十幾家豪門的傳家之寶,就是奉妙元道君之命行事。那些豪門做夢都想不到,他們的傳家之寶,對於妙元道君這樣的修道人而言,是罕世難逢的奇珍。

  是的,妙元道君就是傳說中的修道人,那種追求長生,追求飛升而成仙人的修道人。

  上官野和吳望爭奪偷天換日門掌門,結果大敗虧輸,他立刻發動了妙元道君賜給他的傳訊鶴符,請妙元道君出手,以道門靈丹恢復了他的全部修為,治好了他的筋絡傷勢。

  用力的踢了吳望幾腳,上官野冷笑道:“若非道君慈悲,發現你們手上的那塊金牌,就是道君正要追查的線索,哪里容得你們跑來馬丘比丘這裏?早在幾個月前,就以飛劍斬下你們的狗頭啦!”

  妙元道君也在追查那塊金牌的線索?

  被兩個上官野的親信弟子挾持在手中的樂小白艱難的回頭,望了一眼那座巨大的金屬門戶。

  上官野看了樂小白一眼,突然笑了幾聲,走過來狠狠的一拳打在了樂小白的肚子上。

  樂小白猛地張大嘴,噴出了一口混著內臟碎片的鮮血。他的身體本來就虛弱無比,哪里經得起上官野的大力擊打。這一拳已經把樂小白的半條命都給打飛了。

  冷眼望著上官野在吳望等人的身上發洩著心頭怒火,妙元道君過了許久才悠然說道:“好了,上官野,偷天換日門,以後就是你做主了。”

  得意的笑了幾聲,妙元道君搖頭晃腦的說道:“師尊派出所有門人調查這座虛空大挪移陣的下落,結果卻是貧道占了先機,不僅是找到了線索,還看到了虛空大挪移陣的真身法體。”

  無比感慨的歎了一口氣,妙元道君眯著眼睛笑道:“這青城掌門之位,逃不出貧道手掌了。”

  指了一下吳望三人,妙元道君冷聲道:“正好,‘大周天定星符’需要驅動大陣後才能給大陣的目的地定位。如果大陣空轉,豈不是太無聊了麼?”

  指使著上官野將吳望三人放上了大陣正中的黃金平臺,妙元道君放聲大笑起來。

  “能死在這等上古奇陣內,能死在這天地巨力之中,爾等螻蟻,也是幸運了!”

  笑聲中,妙元道君袖子裏一道金光射出,打在了那黃金平臺上。
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08:48 PM

第四章 古陣

  太虛大挪移陣,又稱虛空大挪移陣,傳說中上古仙人用來往返星辰之間的古陣。

  如果沒有專門的太虛大挪移陣符保護,只有元嬰大乘的地仙,以及比地仙更強的那些仙人,才有資格使用太虛大挪移陣。地仙以下的生靈使用大陣的唯一下場,就是被星辰之間龐大的牽扯力量撕成粉碎。

  不僅僅是肉體粉碎,就連靈魂都會被化為虛無。

  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這是世間最淒慘的死法。

  妙元道君志得意滿的向吳望等人解釋著太虛大挪移陣的玄妙。他不斷的向三人描述被古陣撕裂時的巨大痛苦,以及魂魄、肉身粉碎後的淒慘景象。

  樂小白眯著雙眼,眼珠急速的轉動著,盤算著翻盤的幾率。

  但是無論樂小白如何計算,在擁有非人力量的妙元道君面前,一切手段都是白費力氣。

  勿乞咬牙切齒的望著妙元道君,他一個字一個字的發誓道:“若我今日不死,以後一定屠滅你滿門!”

  妙元道君甚至懶得理會勿乞。不死?怎麼可能?太虛大挪移陣的威名可不是虛的,要麼有太虛大挪移陣符保護,要麼是修成了元嬰的地仙,否則一定會被大陣撕成粉碎,沒得跑的。

  吳望則是望著上官野冷笑道:“掌門權杖,你不要了?如果你起誓放過勿乞和小白,權杖歸你!”

  上官野扭過頭,不屑的譏嘲道:“偷天換日門已經是我的了,一塊權杖麼,我還沒放在心上。有他,我也是掌門;沒有他,我還是掌門。”

  自嘲的拍了拍自己的胳膊,上官野很坦誠的望著吳望說道:“我沒有傳說中的那種經脈,掌門權杖傳說中的功效根本無法發揮,我幹嘛為了不可能的事情,放過兩個死敵呢?”

  吳望長歎了一聲,搖了搖頭。

  太虛大挪移陣已經開始運轉,三百六十塊玉版繞著黃金平臺轉動起來,道道流光溢彩噴洩而出,將巨大的球形空間染得七彩斑斕煞是好看。龐大的壓力從大陣內不斷瀉出,逼得上官野等偷天換日門的弟子不斷後退,只有妙元道君和八個隨行的道人勉強能在壓力中穩住身體。

  當黃金平臺放出一道淡淡的金霞籠罩住無望三人時,妙元道君手上多出了一張金光熠熠的符籙,對準了太虛大挪移陣。

  似乎看出了吳望等人的不解,妙元道君笑著開始解釋這符籙的來歷。

  數月前,青城山祭祖大典上,幾位傳說中飛升仙界的祖師賞賜下了一篇練氣的典籍。在那典籍的後面,附著的就有九道大周天定星符。

  青城山的祖師們驚聞,在人間有外道妖魔架設了太虛大挪移陣,妄圖通過大陣自如的往來人間和魔境,實行陰謀和仙人們為難。故而要求人間的弟子找到這大陣,用大周天定星符確定大陣傳送後的目的地。

  只要確定了大陣傳送後的目的地,青城祖師們就能以雷霆萬鈞之勢摧毀那處所在,消泯一場災難。

  大周天定星符內,就存儲了周天所有星辰的方位。只要牽動了太虛大挪移陣的力量,定星符就能找到大陣傳送的最終目的地,並且將這目的地的方位傳送給青城山的祖師。

  勿乞傾聽著妙元道君的解釋,青城山的祖師,他也將這些人列入了仇人的名單。

  樂小白則是驚訝的望著妙元道君:“真有仙人?真有妖魔鬼怪?你們確定,你們祭祖大典上得到的這些東西,不是你們這群牛鼻子集體發癔症自己搗鬼麼?”

  妙元道君勃然大怒,他手舉著正煥發出刺目金光的大周天定星符,望著樂小白呵斥道:“放肆!我青城祖師,自然有飛升成仙的!癔症?放屁!什麼癔症能布下太虛大挪移陣?”

  樂小白閉上了嘴,他望著四周飛速旋轉的玉版,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大陣急速運轉,四周傳來的壓力越來越大,三人渾身的骨骼都發出了‘咯咯’脆響,太虛大挪移陣的確是名不虛傳,這是仙人們用來往返交通的工具,不是凡人能消受得起的。尤其是身體最虛弱的樂小白,他的七竅中都流出了豔紅的血,身體已經軟在了黃金平臺上動彈不得。

  妙元道君輕蔑的笑了,這不過是大陣剛開始啟動時的壓力。當大陣正式開始傳送,就是樂小白他們魂飛魄散的時候。用太虛大挪移陣殺人,實在是太有創意了。

  上官野快意的望著七竅中鮮血直淌的樂小白。

  就是這個小白臉為吳望出謀劃策,才讓吳望在短短數年內就在偷天換日門中經營起了龐大的實力,甚至壓過了自己這個前掌門之子。如果不是樂小白,上官野自忖也能和吳望拼一個不相上下,怎可能在幾個月前大敗虧輸,差點輸得沒有再起之力?

  幸好自己投靠對了人。

  無比尊仰的望了一眼渾身都在哆嗦的妙元道君,上官野舒適的歎了一口氣。

  這次解決了吳望三人,偷天換日門可就是自己的了。雖然上官野嘴裏說不把掌門權杖放在心上,但是等這次的事情了結了,還是要去瑞士銀行的金庫裏去找找看權杖的下落。偷天換日門歷代祖師口口相傳,這權杖內有偷天換日門的一個大秘密,如果真的就這麼放棄了權杖,實在是有點不甘心!

  只可惜,那個大秘密要求的條件太苛刻。

  上官野惱怒的皺起了眉頭。

  妙元道君手持大周天定星符,全身真氣都注入了符籙中。一條極細的金線從符籙中射出,牢牢地纏繞在了太虛大挪移陣的黃金平臺上。平臺上密密麻麻的符籙開始閃亮,大周天定星符上也開始閃爍對應的光團。龐大的法力波動宛如潮汐一樣在四種蕩漾,除開妙元道君,其他人早就趴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吳望三人被龐大的壓力牢牢地束縛在了大陣中,就連一根手指頭都移動不了。

  感受著四周恐怖的巨大壓力,吳望突然長歎了一聲。

  “上官野,這一次,你贏了!”

  趴在地上的上官野放肆的大笑起來,他連連笑道:“不用你說,我知道我贏了!”

  得意的抬起頭來,上官野冷聲道:“偷天換日門,是我的!吳望,你贏不了我!”

  站在黃金平臺上,居高臨下的俯瞰著上官野,吳望冷笑道:“我本來就沒把這偷天換日門放在眼裏。如果不是我的任務就是盡可能的成為偷天換日門的高層,我何必和你鬥!”

  上官野和一眾偷天換日門的弟子張大嘴,同時呆住了。

  歎息一聲,吳望喃喃自語道:“憋了這麼多年,總算可以喘口氣了。”

  望著目瞪口呆的上官野,吳望冷笑道:“坦白的說,我是一個臥底。我的任務,就是掌握偷天換日門。以偷天換日門的能力,你們應該聽說過‘天羅’?我就是他們派出來的。”

  上官野呆呆的看著吳望,突然罵了起來:“我操你娘的!你,你個二五仔!”

  吳望冷笑一聲,無所謂的說道:“樂小白是自己追求刺激加入了偷天換日門。所以,他如果被殺,我一點都不心痛。”

  樂小白幽怨的望了吳望一眼,他哀嚎道:“吳哥,你不能這麼說啊!”

  吳望不理會樂小白,他自顧自的說道:“但是勿乞,他是我拉入偷天換日門的。因為我發現,他很可能擁有偷天換日門傳說中的盜天脈。所以我收他為徒,所以,我要為他的生死負責。”

  冷眼掃過正在竭盡全力維持大周天定星符的妙元道君,吳望古怪的笑道:“勿乞是我的徒弟,所以,你們要殺他,我是一定要給他報仇的!”

  牙齒一合,吳望用盡全力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大陣四周龐大的壓力瘋狂傾瀉而來,吳望嘴裏鮮血噴出了數十米遠,宛如一道噴泉。

  身體大量失血,生命迅速遠離吳望而去。吳望的心跳,驟然停歇。

  太虛大挪移陣突然爆發出一陣刺目的強光,大陣終於啟動,吳望三人就要被傳送開去。與此同時,妙元道君手上的大周天定星符也發出一片奪目的金光,符籙對大陣目的地的定位,也已經將要完成。

  就在這要命關頭,吳望的左小腿突然爆炸。狂暴的爆炸力橫掃四周,立刻引發了太虛大挪移陣的紊亂。

  一塊又一塊玉版紛紛碎裂,扭曲的空間力量將黃金平臺擰成了麻花狀。

  大陣自帶的防護禁制粉碎,太虛大挪移陣內的能量潮汐瘋狂爆發。

  一道奪目的光柱從馬丘比丘的正中心位置沖天而起,隨後迅速向四周擴散開來。

  一團蘑菇雲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從馬丘比丘地下沖出,附近的數座山頭同時粉碎。

  巨大的衝擊波橫掃四周,山丘崩塌,河水斷流,樹木被攔腰截斷拋上天空。

  大地轟鳴,空中一片片流雲急速翻滾,馬丘比丘附近的山地宛如水波一樣劇烈的起伏,巨大的裂痕橫七豎八的在大地上出現,好幾座山嶺被裂痕吞噬,陷入了深深的地下。

  過了許久許久,等得一切平復下來後,馬丘比丘消失了。

  原地就留下了一個方圓百里,深有三十幾裏的大坑。
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08:51 PM

第五章 傳承

  好似是一秒,又好像是一生一世。

  勿乞正盯著太虛大挪移陣外的妙元道君和上官野發狠,大陣就轟然爆開。

  吳望左腿小腿骨突然爆發出威力驚人的大爆炸,衝擊波擾亂了太虛大挪移陣的能量運行線路,巨大的能量相互衝撞,就猶如核子鏈式反應一樣,可怕的大爆炸發生了。

  只是瞬息,連一刹那的千萬分之一都不到的極短時間內,早已蓄能完成的太虛大挪移陣將勿乞、樂小白和吳望三人傳送了出去。大爆炸摧毀了馬丘比丘附近數百公里的山嶺,卻沒能傷到三人一根頭髮。

  在那一瞬間,勿乞眼前突然有無量奇光閃爍,好似衝破了一層薄薄的肥皂泡,勿乞猛不丁的看到了一片璀璨的星空。和他平日夜裏在地球上所見的星空完全不同,他此時看到的星球格外巨大,光芒異常耀眼,通體金碧輝煌,無數星辰遠遠掛在天邊,卻好似近在眼前一樣碩大無朋。

  密密麻麻的星辰迅速化為道道流光遠去,龐大之極的星辰壓力從四面八方瘋狂湧來。

  早已斃命左腿炸得稀爛的吳望身體閃了閃,被那壓力壓成了無數碎末。樂小白也只是絕望的痛呼了一聲,他孱弱的身體也早就炸碎開來。兩人都被絞碎成最細小的能量微粒,兩道奇異的七彩明光從他們體內噴射出來,同樣被四周的壓力瞬間壓碎。

  勿乞一見到那兩道明光,就本能的知道那是吳望和樂小白的靈魂。

  當兩人的靈魂被碾碎,化為無數七彩顆粒的時候,勿乞雙眼淚如泉湧,歇斯底里的大叫了起來。

  吳望和樂小白,一師一友,是他們將勿乞從可怕的非洲帶出,是他們傳授了勿乞一身本領,是他們讓勿乞有了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力量。如今,兩人就在他眼前生生碎裂,而且是魂飛魄散,屍骨無存的最慘厲的死法!

  “師傅!”

  “小白!”

  勿乞眼角掙裂,濺出了大片鮮血。

  巨大的壓力將勿乞的眼淚和鮮血碾碎,頃刻間作用在了他身上。

  死亡的陰影瞬間降臨,勿乞心臟驟然停止了跳動,他張開嘴,似乎感受到死神的大嘴正在他面前噴吐出刺骨的寒氣,他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和吳望、樂小白一樣被碾成粉碎,就連靈魂都被徹底毀滅的場景。

  只聽一聲脆響,勿乞渾身衣衫碎裂,他的皮膚被巨大的壓力撕裂,大片鮮血飛灑而出。

  就在那一瞬間,一團柔韌陰柔寒氣襲人的氣流從勿乞腳下湧出。被勿乞藏在腳板下的偷天換日門掌門權杖碰觸到了勿乞濺出的鮮血,徒然爆發出奪目的水藍色光芒。

  一道綿綿密密陰柔堅韌陰寒刺骨的氣流從掌門權杖中湧出,瞬間流竄勿乞周身。

  陰寒的氣流眨眼間流遍勿乞周身,迅速集中在勿乞雙臂內。勿乞只覺雙臂宛如被冰水浸泡一樣寒冷,冷得他渾身都在哆嗦,雙臂再也無法動彈一下,全部被那隱含的氣流凍僵了。

  寒氣一寸寸一絲絲的流過勿乞的雙臂,最終偷天換日門掌門權杖悄無聲息的化為粉碎,一團水缸大小的藍色水光從權杖中射出,悄然沒入勿乞的身體。一聲滿意的感慨於虛空中響起,幽幽寥寥宛如鬼魂的歎息。

  強大的吸引力從勿乞的體內傳出,吳望和樂小白粉碎的靈魂粒子被一一吸入了勿乞的身體。

  勿乞身體一僵,渾身突然爆發出奪目的藍色幽光。他腦子一震,已經昏迷了過去。

  半睡半醒之間,勿乞只覺得身體輕飄飄的懸浮在一個黑漆漆的不見天日的虛空中,在他的正前方,一條朦朦朧朧好似隨時都會消散的身影正遙遙的望著他。

  一聲輕歎,勿乞似乎聽到那身影說了一句。

  “蒼天不絕吾裔,今日終得見‘七玄盜天脈’,吾道後繼有人矣!”

  一顆又一顆晶瑩剔透宛如水晶雕成,閃耀著瑰麗神秘的七彩光芒的奇古文字於黑漆漆的虛空中展現。那身影隆聲誦經,他每吐一字,虛空中就有一個七彩文字赫然成型。

  首先於勿乞面前出現的,卻是《盜得經》三字。

  “道可盜,非常道!”

  “夫道也,天地有餘而人不足,取天地有餘之道以補自身是也!他人有餘而吾身不足,取他人有餘之道以補自身是也!”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積沙土之細,始有雄山峻嶺;積滴水之微,方有無量海淵!”

  “故天下萬物,無不可取者,無不可盜者!”

  洋洋灑灑數百萬言,那身影一字字的讀,虛空中一字字的展現,勿乞聽得模模糊糊的,卻記得無比的清楚,每一字都直接融入了他的靈魂,再也不會忘記。

  太虛大挪移陣的力量推動著勿乞在茫茫虛空中急速騰挪,每一眨眼間就不知道飛出了多遠,衝破了多少重虛空中自然生成或者有人有意為之的禁制天塹。幽藍色的水波牢牢的護住了勿乞,陰寒刺骨的能量不斷洗滌著勿乞周身,大量渣滓污垢從勿乞體內不斷分泌出,化為黑色的穢物被四周壓力絞碎。

  以勿乞的兩條手臂為核心,伴隨著那身影的喃喃念誦,寒氣森森的能量靈動的流轉著。《盜得經》開篇的一篇練氣功法《七玄築靈訣之水源篇》,逐漸的在勿乞體內紮下了根基。

  勿乞深深的呼吸著,配合著《水源篇》的功法,引導著體內幽藍色能量緩緩的流轉全身。

  漸漸地,隨著《水源篇》的修煉漸入佳境,勿乞體內竟然發出了長江大河流動時的浪潮聲。

  勿乞腦海中,原本黑漆漆的紫府識海已經煥發出淡淡的水光,隱約可見萬頃波濤在他紫府中奔湧。那朦朧的身影懸浮於萬丈浪濤之上,將一篇繁奧複雜、玄妙無窮的《盜得經》盡數傳給了勿乞。

  隨後是良久的沉默,那身影靜靜的望著勿乞,突然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入我門來,是你的緣法,也是你的禍事。日後禍福,你自主之;若是福,莫謝我;若是禍,莫怪我!”

  “吾之道,一代僅能傳一人。若你一生平安,自然是好。若是你死,儘量將吾之大道傳下去!”

  搖搖頭,這身影突然仰天大笑三聲,隨手一掌拍在了勿乞的腦門上。

  渾身一震,勿乞突然睜開雙眼清醒過來。

  護住了他身體的幽藍色水波已經被他身體全盤吸收,正化為一股滔滔水浪在他雙臂經脈中流轉。四周巨大無匹的星辰壓力正壓得他渾身骨骼‘哢哢’作響,眼看他的身體受不住壓力,依舊要被碾成粉碎。

  一道積淡的霧氣從勿乞眉心鑽出,瞬間化為勿乞在紫府識海中所見的那身影。

  “倒楣的娃!”

  這朦朦朧朧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怪笑了一聲,突然炸裂開來。

  一片霧氣裹住了勿乞全身,驟然帶著他迅速朝前行進,速度比太虛大挪移陣星空騰挪還要快了千萬倍。

  勿乞受不住那驟然增加的恐怖高速,身上皮膚一寸寸炸裂,翻著白眼又暈了過去。

  霧氣越來越淡,眼看就要消失。

  就在霧氣最終消散之前,淡淡的霧氣中一道暗淡無光的雷霆呼嘯劈出,瞬間擊碎了虛空。

  渾身血流不止破破爛爛宛如一條破肉口袋的勿乞打著旋兒飛進了那粉碎的空間。

  霧氣最終化為烏有,虛空中就留下了一聲極輕的歎喂。

  “吾的門人,好好的活下去!”
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08:53 PM

第六章 山民

  這是一片茂密的山林。站在山巔一眼望去,夜色下黑漆漆無邊無際的,儘是高大粗壯的樹木。幾隻夜鳥驟然受驚,藏在樹叢黑影中發出尖銳難聽的怪叫聲,讓夜間的山林憑空多了幾分猙獰。

  急促的草葉摩擦聲響起,一頭常有一丈五尺,通體發黑的猛虎驚慌失措的從草叢中一躍而出。

  黑虎四足還沒著地,它面前虛空突然一陣扭曲,渾身焦糊幾乎被血漿裹了一層的勿乞沉甸甸的摔了出來,重重的砸在黑虎面前。兇狠的黑虎本能的一爪子拍向了勿乞的腦袋,足足有蒲扇大小的虎爪帶起一陣狂風,其勢能把一塊石頭都拍成粉碎。

  後方山林裏傳出幾聲喝罵,五六支箭矢帶著淒厲的破風聲急速射來。

  草叢又是一陣驚動,三頭生得和麋鹿一般,卻只有腦袋正中生了一隻鹿角的奇獸馱著三個身穿粗麻布衣的壯漢急沖了出來。

  黑虎聽到身後傳來的箭矢破空聲,它來不及打碎勿乞的腦袋,急匆匆的一扭腰,龐大的身軀倉促的向旁邊挪動了一下,箭矢堪堪擦著它的身體掠過。幾點寒星緊貼著黑虎黑黝黝散發著奇異光澤的皮毛急速閃過,鋒利的箭頭帶起了幾條細細的虎毛。

  被嚇得魂飛天外的黑虎還沒落到地上,三個壯漢已經驅策著坐騎急速沖到了它身後。

  一根足足有小大碗公粗細的純鐵長矛恰恰躥到了黑虎腹下,手持長矛的壯漢借著坐騎急沖之力奮力一挑,這黑虎起碼兩三千斤的沉重身軀頓時被帶得向一旁歪斜了一下。

  身體失去了平衡,黑虎落地的時候立足不穩,狼狽的在地上翻滾了幾下。

  另外兩個壯漢嘴裏發出尖銳的歡嘶聲,他們粗魯的嚎叫著,一刀一劍分別帶起沉重的破風聲朝黑虎的脖子要害砍了過去。立足不穩的黑虎來不及閃避,刀劍分別劈中了它的脖頸左右兩側,黑漆漆的山林中,兩條高有數丈的血泉急噴了出來。

  黑虎發出一聲絕望的吼叫,奮起全部的力量狠狠一扭腰胯,大碗公粗細的虎尾帶著一陣狂風急掃而出。手持大刀的壯漢來不及閃避,被虎尾命中胸口打飛了七八丈遠。

  一陣肋骨斷裂聲傳來,被打飛的壯漢凌空噴了幾口血,落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再也無力爬起。

  剛剛挑飛了黑虎的壯漢怒吼一聲,鐵矛猶如毒蟒一樣擊出,狠狠的捅進了黑虎的脖子。

  後方又有幾隻箭矢射了過來,恰恰射在了黑虎多肉渾圓的屁股上。箭矢上淬了極強的麻藥,黑虎連受幾次重創,身體抽搐著在地上亂抓亂爬了一陣,終於僵硬了下來。

  幾個騎著奇形麋鹿,手持強弓的壯漢從草叢中緩緩策騎而出,眾人齊聲歡呼起來。

  手持鐵矛的大漢丟下兵器,急匆匆的跳下坐騎,一把抓起被虎尾抽飛的同伴,將他湊到了猛虎噴血不止的脖子附近。受傷的大漢急忙張開嘴狂吞虎血,沒多久功夫,他居然已經能支撐著身體勉強站了起來。

  大漢們再次發出歡呼,這時候,一個手持強弓的漢子才發現了赤身裸體躺在地上的勿乞。

  幾個人湊到了勿乞身邊,用力擦幹了勿乞胸口厚厚的血垢,看了看他胸口碎裂的皮膚。點點頭,低聲嘀咕了幾句,他們將勿乞也拖到了猛虎身邊,撐開勿乞的嘴,給他灌了一肚皮的虎血。

  粗暴的將勿乞好似一個破爛麻袋一樣丟在了一頭坐騎背上,幾個壯漢興高采烈的砍下樹枝,紮起擔架,扛著那頭體型壯碩的猛虎,哼著粗獷不知名的小調,樂滋滋的穿山越嶺而去。

  勿乞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他正躺在一張散發出刺鼻野獸腥氣的床榻上。

  這是一間長寬數丈的木屋,用粗有兩尺開外的原木樁搭建而成,樹幹上的樹皮都沒刨乾淨,有些生命力極強的樹幹上,居然還生出了兩三尺長的新枝,卻也沒有人打理。

  屋子裏除了一張粗陋的木桌和幾個充當凳子的圓木樁子,就只有勿乞躺著的這張石床了。用山岩切削成的石床上橫七豎八的鋪了數十張獸皮,這些皮子鞣制的技術不是很過關,皮子上還帶著野獸自然的體臭味。猛虎、野熊、豹子,各類猛獸都有,其他還有些野獸皮,勿乞也不認識。

  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體內一股極強的陰柔力量綿綿而生,以雙臂七玄盜天脈中的‘水靈脈’為核心,瞬間湧遍全身。凝神內視,勿乞可以隱約感受到體內粗大堅韌的經脈正閃耀著淡淡的藍色水光。

  《七玄築靈訣之水源篇》,體內力量的運行方式,是如此的‘熟悉’。

  勿乞眼角有大顆大顆的淚水潺潺而下,他身體劇烈的抽搐著,差點痛哭失聲。

  在太虛大挪移陣傳送過程中,吳望和樂小白肉身成灰,靈魂也被壓碎成了最微小的靈魂粒子。在那神秘的身影傳授勿乞《盜得經》時,所有靈魂粒子都在外界巨大壓力的作用下湧入勿乞識海,融入了勿乞的靈魂。

  翻閱著自己靈魂中憑空得來的記憶和知識,勿乞嘴角突然湧出了一絲鮮血。

  吳望和樂小白的全部經驗知識,都融入了勿乞的靈魂,成為了勿乞靈魂的一份子。

  勿乞憑空得到了吳望所有的作戰知識和作戰意志,得到了他所有的作戰經驗和各種稀奇古怪的經驗經歷。他也得到了樂小白那妖孽級的知識儲備,以及他驚人的記憶和領悟力!

  盜得經,盜得經,取他人之有餘補自身之不足!初次修煉盜得經,勿乞得到的最大好處,確實從自己最尊敬的師傅和最友愛的朋友身上得來的!這等於勿乞硬生生吞噬了吳望和樂小白的靈魂,他怎麼能不傷心,怎麼能不悲痛?

  吳望左腳爆發的大爆炸,前因後果也都被勿乞知曉。

  在潛入偷天換日門做臥底之前,吳望的左腿中就被植入了一枚威力驚人的金屬氫炸彈。炸彈和吳望的生命體征相聯繫,當吳望的生命終止,當他心跳停頓時,炸彈就會爆炸。

  明知進了太虛大挪移陣,三人必無生理,吳望悍然自盡,引爆了腿骨中的炸彈。結果引發了太虛大挪移陣的連鎖反應,將妙元道君和上官野等人都炸得灰飛煙滅。

  “師傅,師傅!”

  “還有,樂小白,你們就這麼,就這麼死了?”

  勿乞的身體蜷縮著,突然大聲的慟哭起來。他哭得血淚橫飛,身體劇烈的痙攣著。

  哪怕在偷天換日門做了多少事情,經歷了多少大事,他畢竟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對他有重生之恩的師尊死了,和他親如手足的兄弟死了,和他朝夕相處的貪狼組的少年們都被人殺得乾乾淨淨。自身又被陷入太虛大挪移陣不知道身處何方,勿乞只覺自己是一隻斷線的風箏,飄飄蕩蕩的失去了方向,失去了目標。

  正在勿乞大聲慟哭的時候,木屋的房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一個高度絕對超過兩米的粗壯大漢大步走了進來。將手上捧著的一個足足有小臉盆大小的瓷碗往桌子上狠狠一放,這生得粗獷無比,胸脯上、臉上全是黑毛的大漢大聲吼道:“**人,你是男兒還是娘們?哭什麼?哭什麼哩?”

  大漢的聲音粗陋難聽,措辭也是粗鄙無比,而且帶著濃濃的地方口音。

  勿乞自己是聽不懂大漢的話的,幸好他融合了吳望和樂小白的全部記憶和經驗,吳望見多識廣,幾乎走遍了世界各地;樂小白有著妖孽一般的智商,原本世界的各種語言,包括非洲土著部落的土話,都被他學了個七七八八的。

  所以,勿乞聽懂了大漢的話。

  這漢子的口音,有點近乎河北天津一帶偏向東北的地方口音,但是更帶著一些鄉俗俚語。吳望在那邊某個山區中封閉已久的村落附近作訓時,那村子裏的老人的口音,就和這漢子有五六分相似。

  擦了擦眼角的血淚,勿乞站起身子,朝大漢抱拳行了一禮。

  “多謝大叔救命之恩。大叔說的是,男人,不該哭。”

  被大漢吼了一句,勿乞也突然想明白了,哭什麼,有什麼哭的必要?如果妙元道君和上官野沒死,努力修煉想方設法回去找他們報復就是。如果他們死了,那麼也要剷除青城一脈,為吳望、樂小白和貪狼組的兄弟們報仇。

  吳望留給勿乞的意志力發揮了強大的功效,勿乞止住了哭聲,迅速做出了決斷。

  他身上的柔弱氣息消失得乾乾淨淨,一股凜冽宛如鋼刀的殺氣隱隱擴散了開來。

  大漢贊同的朝勿乞點了點頭,指著桌上的大瓷碗笑道:“這才是爺們嘛!嘿,給你弄了碗虎肉,趕快吃了補補元氣。夜光虎的肉,男人吃了壯陽,女人吃了催乳,最好不過的東西了!”

  頓了頓,大漢突然眼睛一鼓,狠狠的指著勿乞叫道:“你叫我什麼?大叔?我有這般老麼?我今年才十四歲,你叫我大叔?你這傢夥,我有這般老麼?”

  年方十四?

  勿乞望著大漢身高兩米開外的壯碩塊頭,望著他臉上密密麻麻的黑毛,再看看他那滄桑的長相和粗野的氣質,這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應有的模樣麼?

  不過,也許,這裏的紀年方式和自己熟悉的年月日不同?

  想通了這個道理,勿乞急忙朝大漢拱手道:“是勿乞魯莽了。這位小兄弟,多謝你救了我!”

  滿臉黑毛的小兄弟大笑了三聲,腰間的獸皮囊裏抽出了兩件粗麻布衣褲丟給了勿乞,笑道:“小兄弟,這話我愛聽。趕緊吃肉,我們族老要問你話哩!”

  得意的搖了搖頭,大漢甩下勿乞,扭著屁股走出了木屋。

  勿乞呆呆的望著桌子上那一碩大的瓷碗,看看碗裏起碼五斤向上的虎肉,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歎息一聲,勉強吃了幾塊粗腥的虎肉,喝了兩口肉湯解渴,勿乞大步走了出去。

  一座風光秀麗的山村,赫然出現在勿乞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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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08:57 PM

第七章 仇蠻

  站在木屋門口極目望去,前方數裏外,是一條碧濤滾滾的大河。

  河水寬有近百米,一條浮橋橫架河上,橋那邊一條土路延伸進了密林,不知通向何方。橋這邊矗立著幾座土木結構的箭塔,離岸十米長短的橋身上搭著兩條皮索,這是一段吊橋。

  後方,是一條形如屏障的青山。兩條山嶺宛如兩條手臂探出,溫柔的抱住了一座方圓十幾裏的平地。山勢陡峭,高有數十米的參天大樹下,密密麻麻的都是生著毒刺的荊棘叢,就算是一隻老鼠都難以通過。

  前有綠水,後有青山,這片小小的平地土壤肥沃,草木繁榮,更有兩條小溪逶迤而過,的確是一塊安家立業的風水寶地。就在勿乞的這間木屋遠近,稀稀拉拉的數百座大小木屋矗立在綠樹環繞中,屋子之間有平整的農田菜地,幾條撒歡的狗子正追逐著一群形如麋鹿的獨角馱獸。

  剛才給勿乞送食物、衣服的大漢正蹲在屋前的一叢紅花樹下,‘哼哧、哼哧’的挖掘出了一段白生生的樹根。聽到勿乞出門的動靜,這大漢急忙將樹根塞進腰間的獸皮囊,笑呵呵的回頭招呼了一聲。

  “紅花藤,專門治各種內傷和女人血崩。嘿,看樣子兄弟你用不上了。”

  勿乞感激的向他點了點頭,問道:“小兄弟尊姓大名?勿乞多謝救命之恩。”

  大漢呆了呆,他突然笑了起來:“勿乞?這名字怪好聽的。尊姓大名?文縐縐的倒胃口。我小名狗崽子,大名,大名還沒有呢。得十六歲成年了,才能讓族老取名的。”

  走到勿乞身邊,用力拍了勿乞一巴掌,狗崽子拉著他往村子前方,那吊橋的方向走去。

  狗崽子一邊走,一邊得意的吹噓前天夜裏,他老爹給勿乞灌下去的幾斤夜光虎血的神奇功效。在他嘴裏,夜光虎的血液,可以起死回生,可以治療一切傷病,簡直是無所不能的神藥。

  勿乞只是笑呵呵的聽著狗崽子的吹噓,他打量著四周的風景,暗自做出了一些判斷。

  這裏的生產水準不高,甚至可以說是很低下。但是這裏的人都很強壯有力,他看到有幾個去河邊提水的婦人,挑著的水桶直徑有一米多,簡直就是兩口小水缸。

  這裏家家戶戶都常備了刀槍弓箭,一群小娃娃正在村中一塊小平地上演武,手持的可都是明晃晃的真傢夥。看那些刀槍的分量,起碼也是五六十斤上下的重兵器,這些年齡大概在七八歲左右的娃娃,卻是將這些刀劍舞得虎虎生風。

  靈機一動,勿乞默默的運起了《水源篇》內的一門秘法,將體內的《先天真水靈罡》注入雙眼,頓時他雙眼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藍光。目光掃過那些舞槍弄棒的娃娃,勿乞驚訝的發現,這些孩子的血氣極其充沛,體內更有一股不弱的真氣在翻滾。

  基本上,這些孩子都可比偷天換日門貪狼組的精銳弟子,體內的真氣火候起碼也有三五年的苦修水準。

  倒抽了一口氣,勿乞這才突然發現,空氣中的天地靈氣的濃度極其驚人。

  《盜得經》包羅萬象,內有無限玄妙。這所謂的天地靈氣,也是《盜得經》內重點提到的。天地靈氣,是一切練氣修煉者的根基,天地靈氣的濃度越高,修煉的速度越快,對修煉者的好處越大。

  地球上的天地靈氣,早就被工業化大生產破壞殆盡,那幾乎是一處靈氣的荒漠。

  而這個小山村,這一塊小平地內的靈氣濃度,幾乎堪比《盜得經》內形容的下等洞天福地的水準。難怪這裏的娃娃都有一身內力修為,難怪身邊的狗崽子能長到這樣粗壯魁梧。

  天地靈氣充沛的地方,就算是一塊番薯都會比別的地方生得茁壯肥美,何況是人!

  一路行來,狗崽子在村子裏似乎很有點名氣,路上不斷有男女老少向他打招呼。

  年齡大的,直接叫他一聲狗崽子;年齡差不多的,就叫他一聲狗哥;那些年齡小的,則是很恭敬的叫他狗大叔。尤其村子裏幾個在勿乞看來也有七八分姿色的少女,更是嬌滴滴扭扭捏捏的隔著老遠,紅著臉向狗崽子打招呼。

  這裏土地肥美,天地靈氣充沛,風水極佳,是一個養人的好地方。雖然養出的男子都和狗崽子一樣粗獷高大,但是那些少女卻是嬌嫩可人,一把都能掐出水來。

  勿乞望著那些少女,不由得也有點神魂動搖,那種矯健婀娜的自然美,可是他前所未見的。

  收了靈眼秘法,勿乞搖了搖頭。現在不是關心這些少女美醜的問題,還是先弄明白自己身處何方吧。

  跟著狗崽子一路走到了村口,也就是那座浮橋盡頭的吊橋邊,勿乞就看到幾個手持黎杖的老人,正帶著一群大漢叫駡毆打幾個在地上翻滾的人。

  那些大漢也就罷了,他們的體型都和狗崽子相當,都是胳膊上能跑馬的好漢,打人罵人都是常事。可是那幾個手持黎杖,老得腰都彎成了一張弓的老人,卻是身手敏捷不讓青年,手持滿是倒刺的黎杖對著地上的人狂打亂罵,氣勢很是驚人。

  勿乞和狗崽子走到眾人身邊的時候,他們似乎已經發洩了心中的怒火,一個老人咳嗽了幾聲,黎杖狠狠的往地上一杵,尖著嗓子嘶叫了幾聲。

  幾個壯漢麻利的拎起了地上的人,手持匕首乾淨俐落的抹過了他們的脖子。

  鮮血噴出,幾個人渾身抽搐著發出難聽的慘叫。村人們七手八腳的拿過麻繩,將幾個脖子裏不斷噴血的人吊了起來,高高的懸掛在了橋頭的箭塔下。

  除了這幾個還在慘叫、還在流血的人,箭塔下還吊著三十幾具屍體。

  這些屍體有的才死了沒幾天,有的已經變成了一具乾屍。他們衣衫都被扒得乾乾淨淨,露出了他們黧黑的皮膚,以及皮膚上紅紅綠綠五色斑斕的刺繡。那些紋身刺繡圖案猙獰詭秘,有各種猛獸,也有各種毒蟲,還有許多奇異的花草等物。

  望著那幾個在繩索上掙紮抽搐的男子,自那幾個老頭以下,所有村人都‘呵呵’笑了起來。他們的笑聲中沒有絲毫的猙獰,只有一種讓人詫異的輕鬆和快樂。

  勿乞驚愕的望著眼前這一幕,突然聽到狗崽子快活的大叫了起來:“這些蠻子又來我們村子討死,這不是白白給我們村子送功勞麼?”

  橋頭數十人同時望向了這邊,尤其是那幾個手持黎杖的老人,他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勿乞的身上。

  勿乞慎重的朝幾個老頭彎腰鞠躬了下去,雙手抱拳長長一揖。

  “小子勿乞,連同師尊、同門遭逢大難,幸得各位長者施救,小子感激不盡!”

  不容幾個老頭吭聲,勿乞已經跪倒在地,恭敬的朝幾個老頭磕了三個頭。

  救命之恩,三個響頭還是輕的。勿乞真感激這些救了自己的村民,他們救了自己,這才保留了一絲未來給吳望和樂小白報仇的機會,他怎麼能不感激他們呢?

  若非身無長物,在太虛大挪移陣中就連衣服都被攪成了粉碎,勿乞一定會重重酬謝他們的。

  幾個老頭中,形容最為蒼老,已經老得皮包骨頭,臉上儘是老人斑的老人笑了。他顫巍巍的走到勿乞身邊,一手拉起了他。

  “都是大燕子民,哪里要這麼廢話?唔,小兄弟你們,是遊俠獵蠻人?”

  勿乞順著桿子就爬了上去,他站起身,畢恭畢敬的頷首道:“老人家目光如炬,正是如此。”

  老人身後的壯漢們騷動起來,他們低聲咕噥著,似乎在咒駡那些該死的蠻人又欠下了一筆血債。

  吸收了樂小白那變態的妖孽級的智慧,勿乞迅速分析出了一些東西。他咬牙切齒的順著那些大漢的話風發誓道:“小子師尊同門,都死於他們手下。此仇此恨,不共戴天。小子此番回去,一定要勤學苦練,未來一定要屠盡仇敵,為我師尊和各位同門報仇雪恨!”

  大漢們說的是不知來歷的蠻人,勿乞的誓言中針對的,卻是青城妙元道君一脈。

  只不過,雙方口風對得嚴絲合縫,幾個老人無不點頭贊許,紛紛讚歎道:“好男兒就該這樣。你們這些遊歷天下獵殺蠻人的遊俠獵蠻,若連師門的血仇都不報,實在是丟人現眼。”

  剛剛扶起勿乞的那老人用力拍了一下勿乞的胸膛,搖頭道:“只不過,勿乞小兄弟,你這身板實在是弱了些,可不是那些蠻人的對手。”

  嘖嘖歎息了幾聲,老人殷勤的說道:“我們蒙村有祖傳的秘方子,用獸筋獸骨合上數十種草藥,最能粗壯筋骨增長個頭。臨走時老漢送你一百包配好的膏藥,保證讓你這塊頭漲上一大截!”

  聽了老頭的話,勿乞真是哭笑不得。

  他的體型在地球也算是標準美男子身材,雖然瘦削了一些,卻是瘦而不弱,筋骨自有自己的力道。

  得了《盜得經》傳承,他自然知道,實力的強弱和塊頭的大小可沒有半點關係。只不過,面對老頭兒的好意,勿乞只能又一次深深下拜,謝過了幾個族老的一片心意。

  勿乞在心裏暗自發誓,未來若是修煉有成,他一定要回來這村子,好好的謝過這裏的村民。

  正在心裏下決定的時候,河水那邊的一片樹林裏突然射出了一顆拳頭大小的綠色火球,恰恰命中了站在橋頭上的一個粗壯大漢。

  只聽得一聲慘嚎,那大漢渾身燃起了碧綠色的火焰,他身體只是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就化為一灘灰燼。

  幾個族老一驚,箭塔上放哨的村民已經大聲尖叫起來:“蠻人來襲,好多蠻子!”

  刺耳的牛角號聲響徹整個村落,河那邊樹林裏突然沖出了大群大群身披獸皮,渾身儘是紋身的野人。

  領隊的野人身邊纏繞著一條濃密的黑氣,一顆拳頭大小的慘綠色骷髏正在黑氣中若隱若現。

  狠狠的朝村頭一指,領隊的野人厲聲高呼起來。

  “男人,殺光;女人,搶光;小娃,吃光!孩兒們,上!”
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09:00 PM

第八章 聯軍

  眼前一點光芒閃過,勿乞本能的團身向後連續翻滾了十八圈,避到了箭塔的後方。

  ‘咄’,一聲悶響,一根長四尺五六寸,小拇指粗細,鋒利如針的芒刺緊貼著勿乞的身體飛過,深深的沒入了後方七八丈外的地面。芒刺飛過,勿乞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腥甜味,那芒刺顯然有劇毒。

  剛剛那群村人中,有兩條壯漢閃避不及,被同樣的芒刺射進了身體。也就是兩三個呼吸的時間,兩個壯漢突然全身發黑倒斃在地。他們的身體急速的抽搐著,兩個身高兩米開外的壯漢,很快就縮成了尋常小孩子般大小。汙血從他們七竅中噴射出來,很快沾染了大塊地面。

  勿乞看得頭皮發麻,這芒刺的毒性好霸道。

  河對面起碼有七八百名野人‘嗷嗷’怪叫著沖了出來。他們手持用樹藤纏繞的強弓,不斷射出一根又一根芒刺。帶著‘嗤嗤’的破風聲,一波又一波芒刺雨點一樣落下,打得吊橋附近的村人狼狽不堪。

  有三十幾個野人腿腳最快,不過是兩三波芒刺的功夫,他們已經順著浮橋直沖了過來,堪堪沖到了吊橋邊。

  剛剛和勿乞說話的那族老突然舉起黎杖,左手五指似曲非曲,掐了一個古怪的印訣後,猛的吸了一口氣。矮小乾癟的族老胸膛突然高高隆起,他甕聲甕氣了吼了一聲,五指突然一縮一放。

  平地裏一道狂風平平的卷起,覆蓋了方圓十幾丈的空間。

  一波芒刺剛好從空中落下,狂風卷起芒刺就朝快要衝上吊橋的那些野人射了過去。三十幾個野人嚇得魂飛天外,他們丟下手上強弓,拼命的魚躍而起紮進了河面。有幾個野人跳起的速度慢了點,芒刺深深的沒入了他們的身體,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們也都渾身發黑死透了氣。

  勿乞目露精光死死的盯著那族老。這一招在《盜得經》中也有介紹,是最粗淺最基本的五行法術中,乙木類法術的變種呼風術。族老的修為不高,卷起的狂風不過覆蓋了方圓十幾丈的範圍。

  高明的呼風術,一旦施展,則可以改變萬裏方圓的氣候。這卻是這荒野小村的族老做不到的。

  頭頂傳來了刺耳的破風聲,幾座箭塔上的村民已經拉開強弓勁弩,數十箭矢怪嘯著射了下去。那些跳進河裏的野人剛剛從水中露出頭來,強勁的箭矢就紛紛命中他們的身體,將他們射死在水中。

  河對面那個身邊纏繞著黑煙的野人頭領憤怒的嚎叫了一聲。他舉起雙手怪模怪樣的大叫了一通,身體扭扭捏捏的跳動舞蹈了一陣,黑煙中的慘綠色骷髏小嘴一張,又是一團綠色火球噴出。

  族老大叫了一聲,吊橋邊的村人紛紛閃避。箭塔上值守的村人用盡吃奶的力氣拉起了吊索,就要將吊橋收起。可是那火球卻恰恰飛向了掛著吊索的那個箭塔。一聲巨響,綠色的火球炸開,小半座箭塔被炸成稀爛,箭塔上的幾個村人被炸得支離破碎,吊橋重重的摔了下去。

  野人們發出興奮的叫聲,他們丟下強弓,紛紛從背後抽出了大刀闊劍,‘嗷嗷’叫著順著浮橋沖了過來。

  那野人頭領得意的仰天狂嘯一聲,身後的密林裏又沖出了大群的野人。這一波野人足足有千人上下,同樣手持各色兵器,歡呼雀躍著向村頭衝殺了過來。

  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響起,村子裏的青壯聽到了預警的牛角號聲,紛紛抓起兵器朝村頭沖了過來。蒙村人丁興旺,組織起來的青壯也有一千三四百人,而且個個都是精悍粗壯的好漢。

  狗崽子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了兩柄長劍,隨手給勿乞丟了一柄過來。

  “勿乞大哥,自己小心點。他娘的,契伏蠻和花足蠻兩個部落聯手啦!嘿,不然他們有膽子來碰我們蒙村?”

  勿乞隨手接過長劍,手腕頓時一沉。齜牙咧嘴的望了一眼狗崽子,勿乞心中一陣的苦笑。

  這劍長有五尺,足足有常人一掌寬,劍脊最厚的地方足足厚達一寸三分,重量將近一百斤。換了蒙村的這群粗壯漢子正好適用,他們的力量和體型足以發揮這柄劍的最強殺傷力。可是對勿乞而言,這劍太重、太長、太粗大,他幾乎能拿著這劍當盾牌使喚!

  苦笑一聲,隨手將劍插在了地上,勿乞望瞭望左右,從地上拔起了一根野人射出來的芒刺。

  這芒刺小手指粗細,長四尺五六寸,重不過兩斤左右,堅韌無比。勿乞用手指輕輕一扳,這芒刺的硬度和普通生鐵相當。這傢夥,倒是正好適合勿乞適用,更何況這玩意自帶劇毒,殺傷力可不在那巨劍之下。

  狗崽子驚愕的望了勿乞一眼,很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

  “唉,勿乞大哥,你這力氣!在我們蒙村,你想找個女人都找不到!”

  狗崽子的話不帶半點惡意,純粹是善意的嘲笑。勿乞的面皮卻是驟然一紅。他望瞭望插在地上的巨劍,還是搖了搖頭。這玩意,他真的使喚不動。雖然傳承了《盜得經》,但是他還沒來得及正統的修煉,他還沒有搖身一變就變成超人!

  深吸一口氣,勿乞手持芒刺,站在了狗崽子的身邊。芒刺穩穩的握在他手中,隱隱有一股寒氣朝四周散發開。勿乞將先天真水靈罡緩緩注入芒刺,刺尖居然帶上了一層淡淡的水光。

  又是一陣密集的腳步聲響起,一千多名女村民手持強弓硬弩大步從村子裏沖了出來。她們佔據了箭塔後的高處,或者是屋頂,或者是山石,或者是樹梢,紛紛拉弓射箭。

  慘嚎聲不斷響起,猶如發狂的獸群一樣沖來的野人當場倒下了五十幾個。拇指粗細的箭矢深深的沒入了他們的身體,從他們身體另外一側透出,卻沒有濺出絲毫鮮血。

  中箭的野人慘嚎了一通,身體一陣抽搐就,就驟然僵硬死去。和野人們一樣,蒙村的箭矢上也淬了劇毒,凡是被箭矢射中的人,哪怕並沒有傷到要害,也絕對沒救。

  站在河對岸的野人首領氣急敗壞的嚎叫了一通,他咬牙切齒的又開始扭腰轉屁股,突然鼻孔裏噴出了兩道鮮血。他身邊纏繞的黑氣一陣浮動,黑氣中的慘綠骷髏頭髮出一陣鬼哭狼嚎般聲響,猛的張開嘴,一連噴出了三顆拳頭大小的綠色火球。

  幾個族老厲聲高呼,站在吊橋附近的村人紛紛向後急退。

  三顆綠色火球呼嘯著卷過河面,重重的砸在吊橋橋頭附近。三聲巨響傳來,橋頭地面被炸開了三個直徑數尺的大坑,大片綠色火光四濺噴射,足足有十幾丈地無法立足。

  向後急退的村人擾亂了那些村婦的隊伍,讓她們射箭的速度驟然下降。

  就這一刹那的功夫,已經有數十個身材最高大、身上刺繡最猙獰的野人已經飛撲到了吊橋上。他們拔下腰帶上插著的小型手斧,嗷嗷叫著將斧頭朝村人們投擲了過來。

  一個族老嘶聲吼道:“盾!”

  數十面用數層獸皮製成的大盾猛的豎起,牢牢的擋在了眾村人面前。

  這些野人每人都攜帶了十二柄手斧,數百柄手斧帶著破風聲襲來,重重的打在了大盾上。

  數十個手持大盾的村人被手斧上巨大的力氣震得連連後退,好幾個人被震得口吐鮮血卻依舊死死的挺直了身體,牢牢的撐起了盾牌。勿乞看到他們的手臂上一條條血管暴起,他們的掌心皮膚和虎口肌肉都被震裂了,鮮血順著大盾一路淌了下去。

  狗崽子狠狠地用肘子杵了一下勿乞,他低聲吼道:“勿乞大哥,不要分神。這些蠻子敢來攻我們村子,還不一定有什麼鬼主意。一不小心,會死人的!”

  話音未落,十幾柄手斧已經穿過了大盾之間的縫隙,轟入了村人佇列中。

  慘嚎聲響起,十幾條蒙村的壯漢被手斧打得離地飛起,嘴裏鮮血大口大口的噴了出來。有一個壯漢正好是胸口被手斧擊中,他的整個胸膛都陷了下去,好幾根肋骨都從他背後探了出來。

  狗崽子大叫道:“糟哩,蒙圡大叔沒啦!”

  眼看手斧有效的殺傷了村人,野人們紛紛發出了歡呼聲。

  一個族老突然大叫了一聲,剛剛稀疏下來的箭矢突然又密集起來。千多個身強力壯的村婦齊齊射箭,箭雨將吊橋頭封鎖得密不透風。剛剛那數十個投出手斧的野人紛紛慘叫,起碼一半人被射得好似篩子一樣。

  吊橋寬不過一丈五尺,後面的橋面已經擠滿了同行的野人。最前面的十幾個野人眼看箭雨當頭閃避不及,他們只能學著前面第一波沖上橋面的野人,咬牙跳下了橋面。

  只聽慘叫聲不斷響起,好幾條形如鱷魚,但是頭上有一支鋒利如刀的獨角的兇殘河魚突然從水下鑽出。這些河魚的牙齒極其鋒利,它們張開大嘴朝那些野人瘋狂的撲了過去,野人們的胳膊、大腿紛紛被河魚從身上咬了下來,鮮血迅速的在河水中擴散開。

  附近的河水沸騰了起來,不知道多少兇殘的河魚急速趕來,張開大嘴朝那些落水的野人沖了上去。

  箭矢不斷落下,吊橋上的野人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境地尷尬到了極點。

  使出呼風術的那族老長舒了一口氣,他大笑道:“這些蠻子,又是自己來討死。一年總要來我們蒙村騷擾三五次,次次都是慘敗而回,這是給我們蒙村送功勞呀!”

  村人們大笑起來,心曠神怡的欣賞著箭雨不斷屠殺野人的美妙場景。

  就在村人們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浮橋上的野人吸引的時候,天空突然暗了下來。

  勿乞猛的一抬頭,就看到將近一百頭翼展超過五丈的大鷹從高空急速落下。

  伴隨著刺耳的尖嘯聲,數百名身材矮小,身上披著羽毛製成的衣衫,坦露在外的肌膚上同樣滿是各色刺繡花紋的野人手持長矛從大鷹的背上急速跳下。

  這些野人直接降落在了村人的佇列中,手上長矛兇猛絕倫的朝眾人刺出。

  一眨眼的功夫,近百名村人被長矛刺中,紛紛浴血倒地。

  那些大鷹則是筆直的撲向了那些站在高處開弓射箭的村婦,巨大的爪子飛撲而下,胡亂抓起幾個村婦後,就高高的飛上了天空,在空中不斷的盤旋。

  村人的佇列頓時大亂,飛掠的箭矢驟然停滯了下來。

  狗崽子長劍驟然落地,他嘶聲吼道:“他娘的,鳥蠻怎麼也和他們聯手了?”

  說時遲那時快,一柄長矛已經宛如毒蛇一樣,帶著‘噝噝’破空聲直刺狗崽子心口。

  等狗崽子看到這長矛的時候,他已經無力躲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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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09:03 PM

第九章 獵蠻

  望著直刺自己心臟的長矛,狗崽子只覺得一股冷氣從腳底直沖頭頂,渾身都僵硬了。

  一旁有村人看向了這邊,有兩條壯漢大吼著朝這裏沖過來。但是那些鳥蠻野人正在瘋狂的襲殺村人,他們一時半會哪里沖得過來?就算路上無人阻擋,他們距離也太遠,也來不及救援狗崽子。

  勿乞動了。就在長矛距離狗崽子的心口還有三寸時,他身體驟然一彈,宛如出膛的子彈一樣撲進了那野人的懷中,手中芒刺深深的沒入了那野人的心口,刺穿了他的身體。

  左手輕描淡寫的在長矛上一拍,先天真水靈罡帶起一陣旋勁,將一尺多長的一截長矛攪成粉碎。

  偷天換日門掌門權杖,是傳給勿乞盜得經的那位神秘人用一塊先天真水靈石鑄成。內蘊一縷先天真水靈氣,故而勿乞修煉的盜得經七玄築靈訣,首當其衝就是水源篇。

  先天真水,至陰至柔,卻又可至剛至強。陰柔處,天下無可破之者;至剛處,可破天下萬物。

  一如汪洋大海,任你雷霆轟擊、大山壓頂,都無損海水分毫。而一旦大海中卷起海嘯,奔湧的水波就能摧城滅國、橫掃山嶽猶如反掌之易。又好比滴水可以穿石,水化冰山,照樣能泰山壓頂,將冰山之下一切壓成粉碎。

  剛剛勿乞一掌,先天真水靈罡就帶起了一股漩渦之力,就算是一塊生鐵都會被碾成粉碎,何況是這些野人用樹藤製成的長矛?這些樹藤雖然堅韌異常,卻也當不得勿乞一擊。

  帶著劇毒的芒刺入體,鳥蠻野人身體一抖,七竅中汙血噴射而出,身體驟然間縮小成了一團肉塊。

  拔出芒刺,勿乞對著目瞪口呆的狗崽子大喝道:“不想死,就拿起劍,和他們拼命!”

  狗崽子愣了愣,猛的抓起長劍,嗷嗷怪叫著胡亂一劍朝前一揮。這一劍差點沒劈中了勿乞,幸好他脖子一縮,劍鋒緊貼著他的頭皮掠了過去。狂暴的大劍卷起了一道狂飆,在勿乞的頭皮上帶起了一條血痕。

  “狗崽子!”

  勿乞氣得大罵了一句,只聽得一聲巨響,一個剛剛挺起長矛向勿乞刺來的鳥蠻野人已經被狗崽子一劍拍飛了出去。這些鳥蠻野人身材矮小,力量也不大,只是身形靈巧而已。面對狗崽子驚人的蠻力,那野人只是一聲慘嚎,長矛被大劍攔腰斬斷,自己也搖搖擺擺的飛出了十幾丈遠。

  “殺蠻,殺蠻,殺蠻!”

  這裏勿乞和狗崽子剛剛解決了自身的麻煩,蒙村的幾個族老已經聚集在一起,大聲的吼叫起來。

  一時間應聲如雷,千多條壯漢、千多條健婦齊聲應和,‘殺蠻’的吼聲震得河水都翻滾了起來。

  留下了數百村人圍殺鳥蠻野人,其他的數百村人握緊了武器,已經沖向了吊橋橋頭。已經有百多個野人嗷嗷怪叫著沖過了吊橋,正朝這邊衝殺過來。要是不能將他們擋在橋頭附近,一旦所有的野人都沖進了村子,就算最終能殺敗他們,蒙村也完了。

  兩個族老一馬當先,帶著村人直撲橋頭。別看這兩個族老已經老得腰都直不起來了,他們的勁道卻一點都不比那些年輕的村人小,而且他們的招式更加的老辣陰損,招招都朝那些野人的致命要害招呼。

  兩條黎杖卷起一團黑風,兩個族老大呼小叫著沖向橋頭。所過之處,十幾個野人被他們黎杖打得骨斷筋裂慘死當場,真好像兩條發狂的猛虎,帶著一群虎崽子瘋狂撲殺擋者披靡。

  那些野人卻也不甘示弱,他們同樣大呼血戰,紅著雙眼和蒙村的村人殺成了一團。

  蒙村人要將野人趕回浮橋,野人卻是要死死的守在橋頭上不讓蒙村人靠近,只求更多的同伴趕快沖進村子大肆殺戮掠奪。雙方在橋頭戰成了一團,眨眼間分別有數十人被對方殺死,鮮血、碎肉灑了滿地。

  猛不丁的,站在河對面的那野人首領突然一聲怪笑,他拔出一柄骨刀,一刀剁下了自己的小拇指塞進了身邊那慘綠色骷髏的嘴裏。這小小的骷髏大口咀嚼著手指,體型突然膨脹了一圈多。

  怪嘯一聲,膨脹了一圈的骷髏頭張開嘴,一口氣噴出了十幾團慘綠色的火球。

  火焰呼嘯,火球急速掠過河面,一頭紮進了蒙村人的佇列中。

  兩個族老大叫了一聲‘慘也’,十幾團火球同時爆開,百多個蒙村壯漢被火焰覆蓋,幾個呼吸的時間就被燒成了灰燼。蒙村的佇列大亂,更多的野人沖過了吊橋,樂滋滋的狂呼著,舉起大刀長劍,宛如砍瓜切菜一樣對著蒙村的村人就是一通亂砍亂殺。

  空中傳來尖銳的叫聲,被大鷹抓上天空的村婦,突然被從離地千多丈的高空丟下。只是兩三個呼吸的時間,三百多村婦重重的墜下地面摔成了肉泥。更有數十個村婦被丟進了蒙村的村人群中,還砸死砸傷了十幾個閃避不及的村人。

  勿乞看得是睚眥懼裂,他一聲不吭的丟下狗崽子,手持芒刺沖向了那些鳥蠻野人。

  芒刺急刺,急刺,用最快的速度急刺!

  一個又一個鳥蠻野人慘嚎著被勿乞刺穿了喉嚨,刺穿了心口,紛紛倒地斃命。

  好幾個鳥蠻中的頭目看清了勿乞刺擊的動作,他們努力的揮動長矛想要擋住芒刺。但是被先天真水靈罡貫注的芒刺一碰到長矛,長矛就好似陷入漩渦的小舟,不受控制的朝一旁歪歪斜斜的偏出。芒刺幾乎是沒受任何阻攔,就輕輕巧巧的刺穿了這些鳥蠻的肉身。

  身體微微前傾,雙臂內靈罡滾蕩,勿乞雙臂揮動時隱隱蕩起了水波翻滾聲,他好似突破了堤壩的洪水,翻滾著沖過了鳥蠻野人的隊伍。短短三五個呼吸的時間,勿乞用令人驚怖的速度連殺三十七名鳥蠻野人。

  四周蒙村人齊聲歡呼,數十個蒙村的漢子緊跟在了勿乞身後,配合著他絞殺這些鳥蠻。大刀闊劍一通亂揮亂砍,被勿乞瘋狂的刺殺打得昏頭轉向的鳥蠻野人齊聲哀嚎,眨眼間又有百多個鳥蠻野人倒地斃命。

  剩餘的鳥蠻人驚恐的尖叫起來,嘴裏不斷發出尖銳的鷹鳴。空中近百頭大鷹急忙閃身急撲而下,想要接應這些鳥蠻野人退走。

  河對岸的野人首領氣急敗壞的咆哮起來,憤怒的咒駡這些不可靠的鳥蠻。

  但是眨眼的功夫,這野人首領又瘋狂的大笑起來。因為有了他剛才那一通火球猛攻的配合,超過七百名野人已經沖過了吊橋,已經沖進了蒙村的村落。蒙村的村人正節節敗退,眼看就要被野人們衝破防線。

  重重的喘了口氣,野人首領七竅中流出了道道血泉,尤其是他的左手被斬斷的指根上更是血流如注。催發那顆慘綠色的骷髏頭,野人首領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眼看自己的族人已經穩穩的占了上風,野人首領大呼小叫一通後,終於精力不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喘息著,野人首領放聲咆哮道:“最水靈的女人,給我留十個!誰敢偷吃,我生閹了他!”

  野人首領身邊的十幾個護衛齊齊看了自家首領一眼,一個個按捺不住的朝浮橋方向走了幾步。野人首領眼珠一轉,急忙命令道:“去村子裏,盯著那群混蛋!最水靈的女人十個,我的!最精美的麻布,我的!最好的瓷器,我的!最鮮嫩的小孩子十個,我的!去,不許他們亂搶!”

  這些護衛歡呼一聲,迫不及待的就朝浮橋沖了過去。

  野人首領嘴角一縷涎水滴了下來,他直愣愣的盯著蒙村的方向,傻笑道:“水靈的女人!”

  後方樹林中,一支鐵桿勁弩呼嘯而出,命中了野人首領的後腦勺,穿透了他的頭顱。弩箭箭頭上一道微微發亮的符籙一閃,‘砰’的一聲將野人首領的半截身體炸成了粉碎。

  野人首領一死,他身邊盤旋的黑煙和慘綠色骷髏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嚎,滴溜溜的直沖天空而去。

  樹林中一道六寸長短的符籙激射而出,准而又准的貼在了那慘綠色的骷髏身上。一道白濛濛淡淡的光芒閃過,慘綠色骷髏呻吟著摔下了地面,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再也動彈不得。

  一隊將近百人的精悍漢子從樹林中狂奔而出,帶隊的是一個身披皮甲,手持潑風九環大砍刀的彪猛大漢。這大漢身高在八尺開外,腰圍則在六尺上下,渾身黑漆漆的儘是暴突的肉疙瘩。他揮動著大砍刀仰天大吼道:“兄弟們,殺蠻,殺蠻!城守最新開價,一個蠻子頭,賞錢一百!”

  近百個精悍漢子齊聲高呼:“殺蠻,殺蠻!”

  伴隨著響亮的殺蠻聲,這些漢子飛撲到了浮橋的那一端,站成了三隊橫隊,齊齊拔出了背後背著的重弩,封死了浮橋。

  沖進蒙村的野人已經有千人左右,其他的人都還擁擠在浮橋上,不時有野人被同伴擠落河水,成為河魚的口中食。這些野人迫不及待的想要衝進蒙村燒殺搶掠,哪里還顧得同族之情、同胞之誼?他們一通亂擠亂撞,宛如魚罐頭一樣將浮橋塞了個水洩不通。

  水通不過,勁弩卻可以。

  從樹林中沖出的這一隊漢子使用的強弩威力大得可怕,只聽得‘砰砰’悶響,一次就是數十支弩箭激射而出。每一支弩箭平刷刷的穿透野人的身體,一支弩箭起碼要穿透三五人的身體,這才會耗盡所有的力量。

  這些漢子又使用了三段迴圈射擊的法子,一排射擊,一排預備,一排重新上弦搭箭。勁弩幾乎是沒有絲毫停歇的激射而出,眨眼間就將半條浮橋上的野人殺得乾乾淨淨。

  河裏的河魚正要撕扯從橋上掉下來的這些野人的屍體,那領隊的大漢卻是忙不迭的從背包裏取出了一大包藥粉灑進了河裏。刺鼻的氣味散發開來,河水中的河魚忙不迭的轉身就走,哪里還敢在這裏停留?

  那大漢狂笑道:“一顆蠻子頭一百錢,哪里能讓你們這樣吃了?兄弟們,努力殺蠻!回去城裏,大家好好去找幾個小娘兒樂樂!哈哈,這次我們賺大發啦!”

  那些精悍的漢子齊聲歡笑,紛紛叫好。他們嘴裏歡笑不停,但是手上的動作卻是絲毫不亂,一個個有條不紊的上弦、射箭,一步步的踏著粘稠的血漿走上浮橋,冷酷的收割著那些野人的性命。

  可憐這些野人在浮橋上擠成了一團,就連閃避的地方都沒有,在那穿透力驚人的弩箭齊射下,數百野人不過是短短半盞茶時間,就被弩箭殺了個乾乾淨淨。

  村中族老齊聲歡呼:“獵蠻人來了,孩兒們,殺蠻!”

  蒙村人大聲歡呼,野人們齊齊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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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09:07 PM

第十章 盜血

  ‘殺蠻’聲響起時,勿乞正陷入了驚喜若狂的狀態。

  方才殺那數十個鳥蠻野人,勿乞右手芒刺刺入他們身體,左手則是習慣性的在他們身上一按。

  偷天換日門秘傳功法,也就是《盜得經》中入門的粗淺手段大纏絲手和小摘星掌配合使用,加上手臂中先天真水靈罡形成的無形漩渦力量,一掌按在這些野人身上,就有肉眼無法看到的一絲血氣噴薄而出。勿乞只覺掌心一熱,一股讓他渾身精力驟然一振的血氣驟然湧入體內。

  被上官野門人打傷,又在太虛大挪移陣中被碾壓受到暗傷的身體,好似久旱突逢甘霖的禾苗,貪婪的將這一絲熱氣吸收乾淨。勿乞原本有點酥軟乏力的身體驟然恢復了不少,渾身力氣也提升了一截。

  《盜得經》,《盜得經》!取天地萬物補自身不足,不告而取,是為盜也!

  以七玄盜天脈為基礎,同修陰、陽、金、木、水、火、土七項功法,就能包容諸天,盜遍天下之物。所謂的七玄盜天脈,就是正常的手臂經脈之外,對應陰陽金木水火土七元的七條額外的經脈。

  勿乞身懷七玄盜天脈,這才是他得到盜得經傳承的原因。

  如今他借偷天換日門掌門權杖蘊含的一縷先天真水氣息,修煉了《水源篇》,練成了先天真水靈罡,就能盜取天下一切根基于水源氣息的靈氣。人體組織包容大量的水,人的血液主要成分也是水,人體內絕大部分的精氣神,都蘊藏於血液之中。

  所以他以大纏絲手按在鳥蠻野人身上,掌心漩渦勁道就吸附、提純了一部分野人身上的血氣精髓。再用小摘星手一摘一引,這一部分血氣精髓就自然而然的進了他體內。

  這點血氣精髓源於野人體內的血液,根基就在於水,故而被先天真水靈罡輕輕鬆松的消化,沒有絲毫阻礙的化入了勿乞的身體,成為他精氣神的一部分。

  因為勿乞功力修為不高,盜來的這一點血氣精髓只是一個正常人全身血氣的千分之一。但是連殺數十人,這盜來的血氣就相當於一個鳥蠻野人十分之一的血氣。這片山嶺天地靈氣極其充沛,尋常一個野人的血氣也比地球上的人強盛近十倍,勿乞盜取的血氣總數,大概就和他自身所有的相當。

  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勿乞自身的氣血強度就驟然提升一倍!

  渾身暖洋洋的,一股龐大的精氣在體內不斷運轉,勿乞體內殘留的一點暗傷很快痊癒。盜來的血氣精髓慢慢的沉澱在勿乞的血脈筋骨中,逐漸化為勿乞自身所有。

  也就是這一小會的功夫,勿乞自身的血氣根基就提升了一倍,他的血液攜帶靈氣、養分,以及血液再生的能力都提升了一倍左右。勿乞白皙的皮膚都隱隱泛出了一絲血色,渾身血液奔湧,體內似乎有一股極強的力量不吐不快,只想和人浴血廝殺一番。

  深吸了一口氣,勿乞腦海中電火石光般閃過了一段《盜得經》的修煉訣竅。以他如今的身體底子,他雖然身懷七玄盜天脈,但是除開雙臂,他身體主要部分的資質並不是上佳之選。一次提升一倍的血氣根基,已經是他的極限。必須等他的身體徹底消化沉澱了這一股外來的精血後,他才能再次使用盜得經。

  取天地萬物之有餘,補自身之不足。若是補得太過了,結果撐死了自己,這就是貪心不足的下場。

  左手緊緊握拳,唯恐自己再次使出大纏絲手和小摘星掌,勿乞將左手背在身後,右手緊握芒刺,面紅如血的長嘯一聲,朝那些已經亂了陣腳的鳥蠻野人衝殺了過去。

  芒刺如電光掠過長空,噝噝破風聲不斷響起,一個又一個鳥蠻野人倒地,七竅噴血,身體縮小成了嬰孩大小。漆黑的汙血噴在地上,滿地都是腐爛的惡臭。

  先天真水靈罡用上雙目,勿乞雙眼再次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光。

  目光所過之處,鳥蠻野人體內的血液流動一覽無遺,所有鳥蠻野人的體表,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血光。血光強盛的地方,就是這些鳥蠻野人肉體最強大的地方,血光微弱的地方,自然是他們身體最弱小的地方。

  芒刺只需要對著他們身體血光最淡的地方輕輕一捅,這裏就是這些鳥蠻野人最薄弱的弱點。

  眨眼間又有數十個鳥蠻野人倒在勿乞的芒刺下,空中飛撲而下的大鷹發出尖銳的嘯聲,三頭大鷹猛撲向了這邊,六隻鷹爪凌空劃下,同時抓向了勿乞的天靈蓋。

  長笑一聲,勿乞左手一吐,一道柔韌的漩渦狀力道拍出,六隻鷹爪在漩渦中一轉,突然莫名其妙的扣在了一起。三頭大鷹發出急促的哀嚎聲,它們的爪子亂糟糟的抓成了一團,身體驟然失去了平衡,很是狼狽的撲騰著翅膀摔在了地上。

  芒刺一閃而過,勿乞毫不猶豫的用芒刺刺穿而來三頭大鷹的脖子。

  蒙村的村人齊聲歡呼,緊跟在勿乞身後的狗崽子樂滋滋的揮動大劍,將三頭大鷹的腦袋給砍了下來。其他的村人則是一擁而上,打得殘餘的鳥蠻野人四處奔逃,徹底失去了抵抗力。

  鳥蠻野人再也無心作戰,他們不斷發出尖銳的啼聲,只求空中的大鷹能趕快飛下來救他們離開。

  ‘殺蠻’聲驟然間響起,那一隊遊俠獵蠻人已經排著整齊的隊伍,用那殺傷力驚人的勁弩封死了野人們的退路。蒙村人和獵蠻人前後包抄,打得那些野人漸漸地亂了陣腳。

  蒙村的地勢對野人們極其不利,前有大河,後方是不可能穿行的大山。一旦唯一的一條通道被人佔領,野人們除非殺光這些獵蠻人和蒙村的村人,否則他們根本無路可逃。

  蒙村的村人也就罷了,除開兩個族老的實力超出眾人一截,其他村人的實力和野人們也不過是相差彷彿。但是那些獵蠻人,他們可是職業的遊俠,是半軍事化的武裝隊伍,他們的實力,可比尋常人強了太多。

  站在吊橋的橋頭,除了一隊二十餘人精悍漢子手持強弩封死了吊橋,其他的獵蠻人已經丟下強弩,手持大刀長劍加入了戰團,配合蒙村人圍殲那些驚慌失措大叫大嚷的野人。

  尤其是帶隊的那個大漢,手持一柄長有八尺的潑風九環大砍刀,刀光如匹練一樣亂飛亂灑,偶爾他大喝一聲,刀尖上驟然吐出一道三寸多長的刀罡。所過之處,野人們刀斷體折,居然沒有一個野人能正面抵擋他一刀。

  其他的那些獵蠻人也是個個驍勇,他們無論是身上的皮甲還是手上的兵器,都比蒙村人和野人們使用的器具優良了數等,防禦力和殺傷力都煞是驚人。這些人都有一身不弱的內功修為,比蒙村最強的那些壯漢還要強了數等,那些野人在他們面前,刀下居然無一合之將。

  區區近百人的獵蠻人隊伍,居然就扭轉了整個戰局。蒙村人放聲歡呼,和獵蠻人一起圍住了野人們放手砍殺,眨眼間就將大半野人砍死當場。

  空中的大鷹們悲戚的尖叫著,它們頑強的一次次的撲向地面想要救助那些鳥蠻野人。但是獵蠻人手上的強弩對它們實在是威脅太大,數十頭大鷹被弩箭命中,重重的摔下地面,它們哪里還敢飛向地面?

  勿乞看得興起,緊握著芒刺正要加入戰團,徹底絞殺這一群野人。猛不丁的他渾身血氣驟然一漲,他的面孔紅得好似要滴出血來。勿乞一驚,急忙丟下芒刺,盤膝坐在地上運功調息。

  他驟然間盜取了相當於自身精血總和的血氣精髓,若是一門心思的悶頭睡大覺,睡上兩三日,這血氣精髓也就徹底沉澱了下來。可是他卻是在戰鬥中吸取的血氣精髓,一邊吸取,一邊還全力廝殺,人的血氣本來就是一旦運動就越發的澎湃鼓脹,此刻他體內血液奔湧,血管都快被漲破了。

  默運盜得經內秘法,勿乞搬運周身血氣,緩緩融入自身骨髓和筋膜,足足花了一刻鐘功夫,終於將這一股血氣精髓真正徹底的化為己有。

  此時若是能敲開勿乞的骨頭查看他的骨髓,就能發現他的骨髓變得格外的粗壯緻密,和尋常人大有不同。而且骨髓的活力極強,新生的血液色澤格外豔紅,蘊藏了非常強大的生命力。

  臉上的血色漸漸消散,勿乞深吸了一口氣,伴隨著胸腔內一聲沉悶猶如牛吼的呼氣聲,兩條熾熱的白色氣流緩緩的從他鼻孔裏吐出,一直射出了一丈多遠。

  周身血液歡暢的流動著,體內似乎蘊藏了一股極強的力量,舉手投足之間,都比平日輕鬆了不少。

  尤其似乎是得到了足量血液精華的滋養,勿乞此刻只覺眼聰目明,大腦的思維都敏銳了許多。

  血氣是人身精氣神的根本,血氣壯大了,人的精氣神才會逐漸壯大。勿乞今日從哪些鳥蠻野人身上得到的好處,換了那些正統的練氣士、修煉者,怕是要數十年的苦功修煉,才能將自身血氣提升到這個程度。

  “天地之道,他人有餘而我自身不足,取他人之有餘而補自身!”

  勿乞突然對這盜得經憑空多了一份領悟。

  只可惜偷天換日門的權杖是一塊先天水靈石鑄成,勿乞只希望他能有那個好運氣,早一天找到先天級的金、木、火、土四種屬性的先天靈物,能讓他將其他的四大源篇也能一併修煉成功。至於陰陽二元的靈石麼,勿乞反而沒抱太大的指望,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至寶。

  盜得經啊盜得經,好處多多,這修煉的前提條件,卻也讓人頭疼至極。

  勿乞正在這裏發呆呢,那邊兩個野人的人頭飛起,手持潑風九環大砍刀的獵蠻人首領,已經沖到了面前。

  勿乞目光微凝,他急忙站起身,朝那漢子抱拳行禮。

  “這位兄台,小子勿乞有禮了!”

  呼哧呼哧喘息了幾聲,那大漢大量了一下勿乞,突然咧嘴一笑。

  “大家都是江湖兄弟,好說,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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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09:10 PM

第十一章 夜騎

  夜色迷茫,蒙村內,哭聲震天。

  白日一戰,來犯野人近兩千人盡數斃命,三個蠻人部落起碼損失了一半的青壯。可是蒙村的損失也極其慘重,雖然有湊巧趕來蒙村做補給的獵蠻人相助,依舊有七百多村人被殺,其中男女各半。

  幾乎蒙村的每一戶人家,都有人被野人殺死。家家帶孝,戶戶悲泣,今夜的蒙村,讓人渾身發冷。

  勿乞盤坐在一株大樹斜斜的探到河面上的枝椏上,雙手抱胸,望著不遠處的吊橋。幾個獵蠻人漢子正手持大斧,在叮叮咚咚的剁著木頭,幫蒙村人修補被炸毀的箭塔和吊橋的吊索。他們幹得很起勁,效率也很高,白日裏被炸毀的那座箭塔,已經修得七七八八了。

  蒙村是這方圓數千里的小蒙山中,進出山林的人唯一的補給點。無論是到小蒙山采藥、狩獵,或者像是這一隊職業的獵蠻人那樣,專門找山中的蠻子野人晦氣的隊伍,進山、出山的時候,都會在蒙村休息,補充各種補給品。

  所以蒙村和那些采藥人、獵人、獵蠻人的關係極好,和那些蠻子野人的關係則是差到了極點。

  平日裏,蒙村一年總要被那些野人騷擾數次,可是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三個蠻人部落聯手對蒙村發動了攻擊。尤其是那鳥蠻人,他們的部落距離蒙村足足有七八百里地,誰也不知道他們發了什麼瘋,要跑這麼遠來和蒙村為難。

  總之,這次蒙村的損失太大了。就連狗崽子的父親,將勿乞從山林中帶回蒙村的那條壯漢,也死在了那野人首領發出的詭異火球中。

  輕歎了一口氣,勿乞抬頭望著璀璨的星空,喃喃自語道:“活著,可不容易。可是,總得努力活下去!”

  遠處傳來了‘嘿嘿’的怪笑聲,獵蠻人的首領,手持潑風九環大砍刀的張虎拎著一個酒囊,大步朝這邊走了過來。他將足足有兩個牛頭大小的酒囊朝勿乞丟了過來,咧嘴笑道:“勿乞兄弟說得是,人活一世,難哪!可是一夥大老爺們,總得活下去吧?”

  一把接住酒囊,勿乞皺著眉頭灌了兩口烈酒。

  辛辣、刺鼻,酒的度數很高,但是口味卻是差到了極點。酒裏面還混合了不知名的草藥藥汁,有活血、驅寒、驅除微量毒素的功效,卻讓酒的味道更像是毒藥一般。

  直著脖子吞了兩口酒,勿乞隨手將酒囊丟回給了站在樹下的張虎。他苦笑問道:“張虎大哥,你們從哪里來?”

  抓起酒囊‘咕嚕嚕’灌了一通,張虎愜意的打了個酒嗝,心滿意足的說道:“剛從山裏出來,準備回小蒙城去逍遙快活一陣。兄弟們在山裏辛苦了大半年,這次收穫還不錯。”

  歎了一口氣,張虎望著遠處燈火飄搖的蒙村,苦笑道:“只是蒙村這次,嘿。”

  勿乞沒吭聲,只是抱著雙臂,靜靜的聽張虎的自言自語。

  “不過,還好,狗崽子他們這些年輕的娃娃也快成年了。蒙村還不至於一次的衰敗下去。唉,早幾年我們就曾經向城守上書,要城守派一支城衛軍駐紮在蒙村,城守死活不答應啊!”

  勿乞低著頭,迅速的剖析著來自張虎言語中的各種情報資訊。

  遠處突然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勿乞坐在高處,正好看到有一個村子裏的女子,正拉著一個獵蠻人壯漢偷偷摸摸的從村子裏出來,到了村邊的一處荒草叢中。不多會,那一片荒草就很有韻律的動搖起來。

  張虎壓低了聲音笑了起來。

  “勿乞兄弟,我們聲音小點,可別驚擾了他們。”

  勿乞望著那一片草叢,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剛才那女子,他白天的時候見過。她的夫婿在白天的廝殺中斃命,家裏就留下了一個獨生幼女。如今半夜溜出來,和獵蠻人媾和,怕是在‘借種’。

  這些獵蠻人都是精壯的好漢子,身手都比村裏的人強大得多。在他們身上借種,如果能生下一個男孩,還能撐起門戶,延續這一家的香火。山林之人以強者為尊,從獵蠻人這裏借種,總好過從村子裏找目標。

  點了點頭,勿乞悄無聲息的從樹杈上溜下了地面,湊到了張虎身邊,靠著樹幹坐在了地上。

  “張虎大哥,我跟隨師尊學藝十年,如今首次出外行走就遭逢意外。不知如今那山林外的世界,卻是變得怎麼樣了?”

  張口給自己編造了一個莫須有的來歷身份,勿乞開始打探山林外的資訊。蒙村,他是不準備留下去的,這裏的天地太小,對勿乞並沒有任何益處。

  盜得經內的功法,取天地之有餘補自身之不足。蒙村這點地方,能有多少好處給勿乞?把蒙村的男女老少的內衣褲都給取光了,也不能給勿乞半點好處。只有走出這片山林,去到外面的世界,才有更多的機會,才有讓勿乞變強的機緣。

  只不過,山林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模樣?蒙村的人很少出山,偶爾出去,也只是在小蒙城打個轉就回來,他們那裏並沒有勿乞急需的各種資訊。

  仰面灌了兩口烈酒,張虎吧嗒了一下嘴巴。

  “還能是什麼樣子?各諸侯的宗主大燕朝還是不理下面的事情,各諸侯國你打我,我打你,打得不亦樂乎。諸侯國的各大世家豪門你坑我,我坑你,坑得死去活來。家族裏的公子們你害我,我害你,相互害得雞飛狗跳!”

  不屑的歪了歪嘴,張虎冷哼道:“不過,小蒙城地處偏僻,一口安穩飯,還是有的!”

  用力拍了拍勿乞的肩膀,張虎輕歎道:“勿乞兄弟,聽大哥一聲勸告,這山外,和山內,完全不是一回事。當年大哥也是心比天高,一心一意博一個富貴前途,辛苦二十年,好容易有了點成就,結果在三年前被逼逃到小蒙城鬼混過日子。”

  勿乞望著張虎笑了:“好,聽張虎大哥的,如果勿乞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就回來跟著大哥你獵蠻度日!”

  ‘嘖嘖’吧嗒了一下嘴,張虎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他認定了勿乞是那種剛剛出山的菜鳥,一心一意的想要展翅高飛,卻從來沒考慮過自己的實力,是否能夠在山外的那片天地裏飛得起來。

  這種剛出道的菜鳥,當年張虎已經是看得多了。

  搖搖頭,張虎有點猶豫的問道:“那就預祝兄弟你萬事順當。只不過,勿乞兄弟,今天白日裏我看你殺了這麼多鳥蠻,你的修為很不低哪?你和你師尊,還有你同門,怎麼就被人給,啊?”

  勿乞雙手重重的打在了地上。過了許久,他才沙啞著嗓子低聲說道:“我也沒看清到底是什麼,我們正在行走,只見一道雷光,就暈了過去。”

  張虎似乎想到了什麼,猛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沉默了一陣,張虎才苦笑道:“那,是無妄之災,只能說,兄弟你們運道太差,碰到了最不講理的修煉之人。怕是你們驚擾了他,所以才被他施展手段殺死。”

  勿乞點了點頭,沒吭聲。他搶過張虎的酒囊,一口氣將半個酒囊的烈酒灌進了肚子裏。

  張了張嘴,張虎想要勸說勿乞幾句,卻只是搖搖頭,重重的歎息了一聲。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眨眼間將酒囊中的烈酒喝得乾乾淨淨。勿乞有先天真水靈罡護身,烈酒進了肚子,就被靈罡分解成絲絲熱氣遊走周身,一點都不覺得酒意上頭。倒是張虎有了七八分酒勁,他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突然‘嗤嗤’的乾笑了起來。

  “三年前,我張虎還是一個將軍,後天巔峰的修為。也是無意中得罪了一個豪門供奉的修煉者,結果被逼丟棄了一切逃來小蒙城這種荒蕪之地混日子。時也,命也,那些修煉者,他們怎麼就這麼強?”

  勿乞凝神傾聽張虎的自怨自艾,力求從他嘴裏得到一些更有價值的資料。猛不丁的就聽到河對面的山林中傳來一陣密集的蹄聲,一行火把組成的長蛇正冉冉朝這邊行來。

  正在橋頭修繕吊橋的獵蠻人發出急促的報警聲,蒙村裏立刻沖出來了大群面露悲憤的村人。

  不多時,就看到對岸突然出現了大隊騎兵,他們清一色的黑衣黑甲,胯下坐騎似馬非馬、似鹿非鹿,遍體都帶著金青二色的花紋,雄壯異常。這些坐騎不安分的原地蹦躂著蹄子,蹄子和地上山石相碰,濺起了大片的火星。

  一個低沉有力的聲音從河對岸傳了過來。

  “蒙村族老何在?我等是小蒙城衛天字丙號營全屬,奉命在蒙村駐紮!”

  喝得有點糊塗的張虎驚訝的叫了起來:“哎喲?那死摳門的城守,怎麼捨得在蒙村駐紮城衛軍了?他不是口口聲聲說賦稅不足,承擔不起這額外的軍費開銷麼?”

  搖搖頭,張虎皺眉道:“就算要在蒙村駐紮士卒,他們不能白天來麼?小蒙城離這裏也不過五百里地,迅奔騎可日行兩千里,兩個時辰就能趕到蒙村,何必連夜趕路?倒像是,唔!”

  勿乞低聲問道:“像是怎麼?張虎大哥?”

  張虎歪歪嘴,低聲咕噥道:“倒像是有上官欽臨,城守派兵出來做面子功夫的!”

  就在兩人低聲咕噥中,吊橋已經緩緩放下。

  小蒙城衛天字丙號營上下足足有五百精銳士卒,一個個都是身高八尺開外,牛高馬大比那蒙村的村人更多了幾分彪悍血勇之氣。尤其他們身上的鎧甲、軍械,更是精良無比,讓張虎都看得眼熱。

  這麼一隊精銳軍士策騎緩緩行入村子,蒙村的村人情不自禁的發出了歡呼聲,將原本村子上籠罩的悲戚氣氛也都沖淡了不少。

  有了這五百小蒙城的精銳城衛駐紮,再依仗蒙村的天然地利,除非是四千以上的蠻人捨命強攻,蒙村以後再無危險了。

  勿乞也不由得點了點頭,有了這一隊騎兵駐紮,他也可以安心離開蒙村。

  是時候真正進入這個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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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09:12 PM

第十二章 旅人

  車轔轔,馬蕭蕭。

  一碧如洗的青天,不見絲毫雲彩。兩隻大鷹高懸虛空,它們似乎鑲嵌在琥珀中的蒼蠅,身形不見絲毫動彈。只是偶爾幾聲尖銳悠長的鷹啼,才明示它們依舊是活物。

  前幾天剛剛下過雨,通往小蒙城的大道上積了足足一尺多厚的爛泥。這兩日雖然天氣放晴,爛泥卻沒有被曬乾。車輪和馬蹄陷入了半軟不硬的泥漿,每前進一尺都要付出很大的力量。

  強烈的日光熏烤著泥漿,四周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讓人作嘔的奇異味道。各種腐爛的氣息被曬得滾燙,好似在酒甕中發酵的腐肉,粘稠的氣息就好像要順著人的毛孔鑽進身體,說不出的難受。

  一行兩百騎簇擁著七輛鎏金雕花的車駕,艱難的在泥路上緩慢行進。偶爾有幾匹坐騎蹄子一滑向一旁趔趄幾步,總是能引來背上騎士憤怒的指責和咒駡,甚至有脾氣暴躁的騎士會狠狠的給坐下的坐騎抽上兩鞭子。

  七輛車駕都極盡華貴,打頭的六輛車駕都是四輪大馬車,分別用四匹一水兒雪白的駿騎拖車。

  而最後面那輛最寬敞的大車,卻沒有車輪,整個車駕在離地三尺的高度懸浮著,由四匹通體黝黑的健壯犀牛拖拽著前行。四頭犀牛儘是異種,黝黑的皮膚上點綴著青色的斑點,頭上的三隻彎角上星星點點的儘是銀白色輝光,無比的雄壯靈奇。

  這輛離地懸浮而行的車輛中陳設華麗,簡直就是一號寬敞的臥房。

  一張軟榻,一條長案,兩個書架,四個放在車廂角落裏的青銅香爐,還有厚厚的地毯和各種精妙的陳設佈置。雖然是旅途之中,卻也能給人極致的奢華享受。、

  盧乘風披頭散髮的坐在長案後,勉強張開惺忪無神的雙眼,呆滯的盯著面前那盞下品法寶小丙辰靈燈。拳頭大小,用紫金鑄成的靈燈造型猶如一頭蛤蟆,微張的嘴裏噴出一縷不過頭髮絲般細小的紅色火焰,一小團黃豆大小的銀髓,正漂浮在火焰中緩緩融化。

  這塊銀髓體積雖小,卻是盧乘風耗費了三百斤白銀,好容易才提煉出的白銀精髓,內蘊一絲西方太白精金之氣。因為白銀品級和盧乘風修為的關係,提煉出的銀髓蘊藏的太白金精之氣很微弱,很稀薄,品級極差,但是畢竟是太白之氣。

  下品法寶小丙辰靈燈,這是盧乘風耗盡了全部身家才得到的寶物,只要嵌入火屬性的靈石,就能噴出一縷少陽真火。當然,如果修為足夠,依靠自身真氣,也能激發靈燈發出真火,只是盧乘風的修為顯然還不到那個級別。

  依靠靈石激發的火焰威力不大,而且極其不穩定。這麼一塊白銀精髓已經熔煉了七個時辰,卻只融化了九成九,最後那一絲最要緊的蘊涵了太白精氣的髓心,怎麼也難以徹底熔煉。

  強瞪著雙眼,盧乘風咬牙切齒的發了一陣狠,雙手結了一個印訣,心一狠咬破了牙齒,一口精血噴向了靈燈。只聽得‘呼呼’風聲響起,靈燈上的火焰驟然大盛,從頭髮絲般細變成了火柴般粗細,漂浮在火焰中的銀髓驟然全部融化,變成了一團半透明的銀色液珠。

  盧乘風狂喜,他急忙抓起手邊早就準備好的一根嬰孩手臂粗細長短的三角形石柱,右手小心翼翼的抓起一根紫金鑄造的鑷子,對著那銀色液珠就是一挑一提一拉一扯。

  一條極細的銀線從液珠中拉出,亮晶晶的銀線宛如虛影一樣漂浮在空氣中。

  盧乘風不敢怠慢,急忙拉扯著銀線向石柱上早就刻繪好的紋路鑲嵌進去。他手忙腳亂的忙活著,鑷子不斷的拉、扯、提、點,石柱上簡簡單單的三個金刀形符籙和連通了符籙的十二條符尾逐漸的被銀光填滿。

  因為熟練度的關係,銀線在鑲嵌過程中斷了三次,讓刻繪的符籙和符尾陣圖有了少許的瑕疵。但是一切還算順利,石柱上的符陣總算是完成,並沒有變成廢陣。

  將三顆綠豆大小的土屬性靈石用銀髓絲鑲嵌在了金刀形符籙的核心部位,盧乘風丟下鑷子,雙手握著石柱喃喃念誦了幾句咒語,慢慢的將真力注入石柱,引發了符籙中蘊含的神奇力量。

  用土屬性下品‘勾沉石’雕成的石柱本來就蘊含強大的土屬性力量,刻繪上金屬性的符籙後,用土屬性靈石激發符陣,就順利的製成了一根用來佈置‘太白金刀陣’的陣樁。

  太白金刀陣,是一座庚金屬性的陣法。用土屬性石柱為根基,用土生金的五行生克之理,引發銀髓中的太白金精之氣,化為金刀攻擊敵人,這是低階修煉者用來保護洞府和自身的入門陣法。

  以盧乘風後天巔峰的修為,能煉製成太白金刀陣,能湊齊煉製太白金刀陣的原材料,已經很不容易了。

  ‘咯咯’怪笑幾聲,盧乘風從身邊最下品的儲物囊中取出了兩根一模一樣的陣樁,望著手上三根閃耀著淡淡銀光的陣樁,重重的仰天倒在了軟榻上。

  “嘿,嘿,小蒙城典軍。這種隔個兩三年就被蠻人攻打一次的城池,基本上過個三五七八年就要死掉一批官吏。把我這個礙眼的厭物送到這裏來,也是讓我自生自滅的意思吧?”

  自嘲的笑了幾聲,盧乘風緊握著三根陣樁,眼裏突然閃過一抹瘋狂之色。

  “可是我不甘!我盧乘風,一定不會死在這裏!遲早有一天,我要堂堂正正的回去溧陽盧家,讓你們這群狗種認識我盧乘風!”

  雙手一緊,盧乘風宛如受傷的猛虎,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咆哮怒吼。

  車廂的隔音性能極好,車外的騎士們,並沒有聽到車廂內的動靜。

  收拾起三根陣樁,盧乘風忙不迭的關閉了小丙辰靈燈,珍惜的將它貼身放好。略微撩起車窗簾子,冷眼望了一下隨行的兩百護衛騎士,盧乘風譏嘲的搖了搖頭。

  這兩百護衛騎士,一個個生得高大俊美,身上的鎧甲兵器都是難得一見的精良器具。但是這群草包,全部是面子貨。足足兩百護衛,沒有一個人的內力修為突破了十年境,後天巔峰的盧乘風自信一人可以同時擊敗他們五十人,如果布上了太白金刀陣,眨眼間就能屠光了這群廢物。

  這就是家族派給自己的護衛,自己就要依仗他們,在小蒙城這個窮山惡水的鬼地方打開一片天地?

  心頭一陣惡氣沖起,盧乘風突然掀起簾子,一口濃痰吐到了車窗邊一個騎士的臉上,惡聲惡氣的咆哮道:“給公子我滾,滾,滾!不開眼的東西,你擋住了公子的光線了,你找死不成?”

  那騎士嚇得面無人色的從坐騎上跳下來,一把抓起坐騎的韁繩,拉著坐騎就往旁邊跑去。

  雖然是溧陽盧家的礙眼厭物,盧乘風依舊對這些騎士有著生殺大權,甚至這些騎士的家人乃至他們的親屬,他們的九族親眷的生死都掌握在盧乘風手中。面對發怒的盧乘風,這些騎士誰敢多吭一聲?

  歇斯底里的發洩了一通怒火,盧乘風咬著牙走出了車廂,站在了駕車的車夫身邊,呆呆的看著頭頂那兩隻近乎懸浮在空中不動的大鷹。

  沉吟良久,盧乘風淡然問道:“小黑,小蒙城還有多遠?”

  駕車的車夫是一個皮膚黧黑,身高近丈的粗壯大漢。聽到盧乘風的問話,黑大漢儘是傷疤的猙獰醜臉上露出了一絲溫和的笑容,他畢恭畢敬的回答道:“公子,還有兩百里,就是小蒙城了。”

  微笑著拍了拍小黑厚重有力,猶如岩石般寬厚的肩膀,盧乘風笑道:“加把勁,今天一定要趕到小蒙城。”

  前面的一輛馬車中,一個矮小乾癟,同樣渾身漆黑的老人顫巍巍的鑽出車廂,端著一碗奶水跳下了馬車,來到了盧乘風的車駕前。畢恭畢敬的舉起奶碗,老人笑道:“公子,你又熬夜了,進一碗人藥吧!”

  盧乘風厭惡的看了一眼那鎏金大碗,搖搖頭接過碗,將奶水一飲而盡。

  一股濃鬱的藥味直沖喉頭,盧乘風差點沒吐了出來。他強忍下這股子不適,靜靜的感受著奶水入腹後,那股子緩緩升起的熱流。

  雖然是他最討厭的人藥,但是必須承認,沒有這人藥,盧乘風哪里有那精力連續完成三根陣樁?

  精選還在哺乳期的婦女,逼她們大量服用各種靈藥,然後用秘法將靈藥中最精華的部分逼迫到她們乳腺中,連同母乳一同分泌出來,這就是所謂的人藥。這種進補方法在世家之中煞是流行,說是能最有效的祛除靈藥中對人體有害的成分。

  盧乘風討厭這種人藥,卻不得不服用它們,否則他完成不了陣樁,他根本沒底氣在小蒙城廝混。

  將大碗遞給了老人,盧乘風輕歎了一聲,只是搖了搖頭。

  他低聲的自言自語道:“畢竟我也是你腹中下來的一塊肉,為何卻要如此的對我?你的罪,為何一定要加在我的身上?那些狗種,我怎麼也是和你們一母同胞的兄長,為何要如此苦苦相逼?”

  話音未落,空中兩隻大鷹突然發出了尖銳的鷹啼。

  路旁的一片小樹叢中,突然傳來一聲梆子響。

  ‘嗡’的一片弓弦聲響處,一百五十支勁弩宛如發狂的馬蜂從樹叢中竄出。

  盧乘風的兩百護衛早就被嚇呆住了,足足七十幾人被勁弩命中,慘嚎墜馬。

  五十名身穿緊身黑衣,連頭臉都被黑布蒙住,只留下了一對眼睛露在外面的黑衣人手持長刀,直如一陣狂風般沖了出來。

  領隊的那黑衣人指著盧乘風厲聲喝道:“上,剁了他左手!”

  ‘剁了他左手’五個字一入耳,盧乘風白淨的臉上頓時蒙上了一層猙獰的殺氣。

  “你們,真的要逼我至此?”

  慘嚎聲不斷響起,盧乘風的護衛一觸即潰,兩個彈指的瞬間,又有三十幾人被斬於馬下。

  其他的護衛發出一陣驚呼,居然本能的調轉坐騎,紛紛四散而逃。

  盧乘風雙手手背青筋暴起,身體急驟的抖動著。

  黑衣人,已經沖到了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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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09:15 PM

第十三章 出手

  百多名蒙村的村人趕著大車,張虎領著獵蠻人在兩翼護持,一行人艱難的在林間小路上前進。

  三十輛大車,上面堆滿了被殺死的蠻人頭顱。刺鼻的血腥味混合著不知名藥液的味道,能把人熏得昏過去。為了不讓頭顱腐爛傳播疫病,蒙村的族老用草藥將所有頭顱都炮製了一番,結果就有了這可怕的氣味。

  將近兩千蠻人的頭顱,按照小蒙城守剛剛開出的懸賞金額,這可是一大筆錢。

  獵蠻人和蒙村達成了協定,將頭顱送去小蒙城後,所得金錢雙方均分。這筆錢,足以彌補蒙村的損失,也足以讓獵蠻人在小蒙城花天酒地醉生夢死好幾個月。

  勿乞坐在一架大車的車轅上,用匕首仔細的修整著一根芒刺的尾部,將那毛刺刺的尾部修整得圓潤平滑。在他身邊的獸皮袋裏,整整齊齊的碼放著百多支修整過的芒刺,刺尖正閃耀著淡淡的幽光。

  這是小蒙山深處,一種名之為‘見血封侯’的毒樹上生長的樹刺。堅韌勝鐵,鋒利無比,天生帶著劇毒,那些蠻人最喜歡用這種樹刺當弓箭。勿乞收集了百多支樹刺,將尾部修整妥當了,可以當甩手箭投出,威力也是很大。

  在這沒有手槍、沒有火器的世界,勿乞只能急就章的就地取材,增強自己的自保力量。

  雖然得了盜得經的傳承,但是在和張虎的交談中可知,這個鬼地方的水深得很,以勿乞如今相當於後天巔峰的功力修為,可不能隨心所欲的廝混。

  滿意的將最後一支芒刺修整妥當,勿乞小心的將它插進獸皮囊,用一條獸筋將囊口紮了起來。

  回望後方綿綿群山,勿乞舉起雙手,用力的揮動了幾下。

  再見,蒙村!

  勿乞一行人是昨天一大清早就從蒙村出發的。從蒙村到小蒙城,一路有五百多裏地。換了那些騎著迅奔騎的城衛軍,也就是兩三個時辰就能趕到。但是隊伍中有這麼多大車,上面又堆滿了人頭,以及蒙村人準備拿去小蒙城交易的獸皮、藥草等物事,速度自然就拖拉了下來。

  前方泥路已經到了盡頭,眾人算是正式走出了這片大山。順著山外的一條大道再走兩百餘裏,就是小蒙城。從張虎那裏得知,小蒙城內有人口二十餘萬,是這方圓數百里內最大的城市。

  這二十餘萬人口中,只有數萬人是固定的當地居民,其他的都是張虎率領的獵蠻人隊伍這樣的流動人口。獵蠻人,遊俠兒,各種商販,乃至於殺人潛逃的亡命,強盜、扒手、坑蒙拐騙的各色無賴,不需要張虎多形容,勿乞都能想像那是個什麼樣的城市。

  隊伍前方的蒙村大漢發出幾聲歡呼,車隊終於走出了山林,來到了外面的大道上。

  隊伍前進的速度變得越發的緩慢。勿乞坐在車轅上,望著大道上厚達尺許的半軟不硬的泥漿,臉色頓時一黑。這就是小蒙城連通其他城池的官道?從這道路的情況來看,勿乞對這個鬼地方很有點失望。自己到底來到了一個什麼樣的該死世界?

  蒙村人和獵蠻人卻是習慣了這種道路,他們不管是赤腳還是穿鞋的,滿不在乎的就踏著厚厚的泥漿打不往前走,尤其那些蒙村的漢子,一個個牛高馬大身軀沉重,一腳踏下去泥漿往往濺起數尺高。

  那泥漿色澤詭異,裏面還混雜了一些說不出道不明的怪異物事,諸如死掉的老鼠、蟲子、各種稀奇玩意也不知道有多少。勿乞臉色一陣陣發黑,渾身突然冒出了無數雞皮疙瘩。

  吸收了樂小白的靈魂微粒,得到了他那變態的智商的同時,勿乞居然被感染了輕度的潔癖。勿乞無奈何的搖了搖頭,強行逼迫自己,聚精會神的盯著地上的泥漿。

  來到了這個世界,就必須適應這裏的一切。如果連一點泥漿都承受不了,還怎麼在這裏活下去?

  深吸一口氣,勿乞拎起獸皮囊,跳下車轅,和那些蒙村的漢子一起,踏著爛泥大步往前走。泥漿透過他腳上簡陋的草鞋,沾了他一腳一腿,勿乞臉上帶著笑,他似乎又想起了當年他才十一二歲時,在那爛泥坑角鬥場內和猛獸拼命廝殺的情景。

  今時今日,勿乞面對的,是一個比那些猛獸危險一百萬倍,卻也精彩一百萬倍的嶄新世界!

  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勿乞一邊走,一邊笑呵呵和蒙村的村人們拉著家常,雙臂經絡中寒氣逐漸濃鬱,他一點時間都不肯浪費,默默的運轉起《水源篇》的法訣。

  四周天地靈氣中的水屬性靈氣急速的朝勿乞湧來,透過他雙掌掌心,迅速融入了他的經脈。

  根本不需要和其他的修煉功法那樣,還需要將靈氣轉化、熔煉,化為自身的修為。外界的天地靈氣一進入勿乞的身體,就立刻變成了他體內先天真水靈罡的一部分。盜得經,盜得經,一旦到手,就變成了自身所有,哪里還需要轉化熔煉?

  就依靠這個特性,盜得經的修煉速度,就比其他任何的修煉功法快了十倍以上!

  勿乞清晰的感受著自身修為一絲絲的增強,正樂呵呵的聽著幾個蒙村大漢吹噓他們夜間狩獵的英勇他,突然聽到了前方大道拐角處傳來的慘嚎聲。

  數十騎神駿的坐騎從前方狂奔而來,騎在坐騎上的數十個衣衫華麗甲胄分明的騎士臉色發白,正宛如喪家之犬一樣嗷嗷嚎叫著,慌不擇路的策騎狂奔。

  這些騎士衣甲歪斜,一路上有人正脫下盔甲丟在地上,更將隨身的刀劍兵器四處亂丟,只求減輕一點負重,讓坐騎能跑得更快一些。在這些騎士的身後,七八個黑衣人正手持弩箭,不急不慢的,宛如打靶一樣,有條不紊的上弦搭箭,射出支支弩箭。

  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有十幾個騎士背後中箭,哀嚎著從坐騎上飛身摔落。這些人落在地上,砸得泥漿噴出去老遠。弩箭上似乎是淬了劇毒,這些騎士剛剛落地,渾身抽搐了幾下就滿臉黑氣的僵硬不動了。

  勿乞等人和這些騎士迎頭正撞在一起,那些已經嚇得慌神的騎士嘶聲慘叫著,瘋狂的策騎朝勿乞他們當面撞了過來。一邊策騎狂奔,這些騎士還在瘋狂的咒駡著:“滾開,一群賤民,滾開!”

  領頭的幾個蒙村大漢一個反應不過來,被前面幾頭坐騎當胸撞上。這些坐騎異常神駿,衝擊力大得嚇人,幾個蒙村漢子當場口吐鮮血被撞飛了三四丈遠,胸前塌下去了一大片,顯然胸前骨頭都被撞碎了。

  “幹了他們!”

  蒙村村人生於山林之中,時常和蠻人生死相搏,幾乎每天都和各種猛虎毒蟲廝殺,最是悍勇野蠻不過。眼看這些逃命的騎士如此不講理,帶隊的蒙村人當即大叫了一聲,拔出了兵器。

  百多個蒙村漢子齊齊拔出了兵器,大刀重劍宛如浪潮一樣迎向了那些騎士。

  只聽得‘嘿嘿’幾聲大吼,十幾個縱騎狂奔逃命的騎士噴血倒地。他們的坐騎被蒙村人砍斷了四肢,踉蹌著沖前了十幾丈,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騎士們更是被大刀闊劍砍成了肉塊,胡亂的混在了泥漿中。

  只是眨眼的功夫,瘋狂逃命的騎士全部慘死在蒙村人的刀劍之下。

  蒙村人剛剛舉起兵器,正要仰天歡呼,後面追殺這些騎士的幾個黑衣人居然遙遙的將弩箭朝他們射了過來。只聽得弓弦聲響起,二十幾支勁弩呼嘯而來,深深的沒入了幾個蒙村人的體內。

  箭毒猛烈,幾個蒙村人哼都沒哼一聲,身體一抖,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事發突然,蒙村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們呆呆的望著倒地的族人,一時間愣在了那裏。

  勿乞第一個反應了過來,在那幾個黑衣人忙著重新給弩弓上弦的時候,他大罵了一聲,快步朝那些黑衣人沖了過去。勿乞奔走的速度算不上很快,但是也絕對不慢,幾個起落就到了距離那些黑衣人不到十丈的地方。

  隨手在獸皮囊內一抓,剛剛修整好的幾支芒刺穩穩的扣在了指縫中。勿乞隨手一揮,手臂中先天真水靈罡湧入芒刺,幾道淡淡的藍光激射而出,命中了五個黑衣人的喉嚨。

  長四尺二三寸的芒刺穿透了五個黑衣人的脖子。幾個黑衣人不敢置信的望著勿乞,雙手緊握著脖子,茫然的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三個黑衣人驚怒交集的望著勿乞,其中一人怒駡道:“賤民,你,你,你敢傷我們的人?”

  勿乞一聲不吭的挺身而進,隨手拔出一根芒刺,飛速的刺出了數十下。三個黑衣人沒能看清勿乞的動作,只覺得眼前一花,身體四周一陣冷風掃過,芒刺急速從他們身上穿過,將他們捅得和篩子一樣。

  “賤民?你們多高貴?你們死了,還不是爛肉一堆!”

  冷笑一聲,勿乞重重一腳跺在了那個開口罵人的黑衣人頭上。

  前方道路拐角處傳來了隱約的兵器破風聲,勿乞側耳一聽,眉頭微皺,隨後大步朝那邊跑了過去。

  張虎已經帶著人沖了上來,他一把抓向了勿乞的肩膀:“兄弟,這種渾水沾不得!”

  張虎的指尖已經抓到了勿乞的肩膀,但是勿乞肩膀上就好像有一層滑油一樣,他指頭一滑偏向了一旁。

  勿乞回頭朝張虎一笑,腳下驟然加速,幾個起落就竄了出去。

  張虎跺跺腳,低聲罵了一句,沒奈何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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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09:17 PM

第十四章 招攬

  勿乞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一群黑衣人驅散了幾輛車駕邊的護衛,正一窩蜂的沖向盧乘風。

  黑衣人的頭目正在大聲呵斥,下令要屬下剁下盧乘風的左手!

  隔開數十丈的距離,眼看黑衣人頭領的長刀已經劈向了盧乘風,勿乞再提一口氣,又朝前急沖了二十幾丈。他飛快的掃了一眼盧乘風的車隊,目光驟然間在盧乘風乘坐的那車駕上狠狠盯了一眼。

  前面六輛大車,只不過是富麗堂皇而已。可是盧乘風這輛凌空漂浮的車架,車廂下面分明有一道飄浮陣法。能使用這種車駕的人,定然是這個世界的達官貴人,或者是豪門公子一類的人物。

  達官貴人和豪門公子代表著什麼?代表著權勢,代表著資源,代表著他們身邊有很多讓勿乞感興趣的東西!蒙村中沒什麼能讓繼承了盜得經的勿乞看上眼的東西,而這些貴人公子的身邊,肯定有對勿乞有幫助的好東西!

  先天真水靈罡注入雙眼,勿乞雙眸閃過一片藍光,飛快的對著那些黑衣人掃了一眼。

  這些黑衣人的修為都很可觀,但是也不過如此。除了那黑衣人頭領勉強靠近了後天巔峰的門檻,其他黑衣人也不過是普通的好手,和張虎的獵蠻人隊伍實力相差彷彿。

  反而是面對長刀劈砍面露驚慌失色的盧乘風,有著一身比如今的勿乞還要深厚三分的真氣修為!而且他身上貼心處還有一團拳頭大小的紅光隱藏,那團紅光,讓勿乞都感到了幾分忌憚。

  大笑一聲,勿乞猛的拔出了數十支芒刺。他厲聲喝道:“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爾等持械行兇,打劫商旅良人,你們還把王法放在眼裏麼?”大喝聲中,勿乞將數十支芒刺急速擲出。尖銳的破風聲響起,芒刺帶起寒光朝那些黑衣人亂雜雜的射了過去。

  雙手藏在袖子裏,正要掏出太白金刀陣的盧乘風面色一松,扯著嗓子叫了起來:“救命,救命!我是溧陽盧氏長子盧乘風,新任小蒙城典軍,好漢救我,我必有厚報!”

  芒刺帶著尖銳的嘯聲飛射而來,那些黑衣人顧不得攻擊盧乘風,忙不迭的揮刀自救。

  這些黑衣人中很有一些好手,他們的長刀也碰到了勿乞擲出的芒刺。但是這些芒刺上卻帶著一股急速旋轉宛如漩渦的陰柔氣勁,長刀和芒刺相碰,還來不及發力將芒刺擊飛,芒刺已經滴溜溜急速旋轉著,擦著長刀直掠而過。

  數十聲慘嚎齊齊響起,除開那黑衣人的首領振刀擊飛了芒刺,其他黑衣人都被芒刺紮了個對穿。

  勿乞長笑著飛掠而來,他丟下獸皮囊,雙手帶起一陣狂風直撲那黑衣人首領。

  剛才擲出的芒刺,勿乞有意沒有在射向這黑衣人首領的芒刺上貫注真氣,就是因為這黑衣人首領修煉的是水屬性的功法。勿乞以真水靈罡加持雙眼,能清楚看清這首領丹田中一團拳頭大小的白色氣旋,看清他經脈中流動著的,微微帶著點藍色的真氣流。

  大纏絲手帶著無數道陰柔的漩渦氣勁當頭拍下,先天真水靈罡自帶的先天寒氣飛湧而出。黑衣人首領原本修為比勿乞相差也不大,但是被那寒氣一裹,頓時渾身僵硬再也難以動彈。

  一掌拍在了黑衣人首領的丹田上,另外一掌拍在了他的膻中穴,小摘星手一旋一吞,黑衣人首領體內苦修數十年才得來的接近後天巔峰的真氣驟然奔湧,化為一條寒流直注入了勿乞雙手。

  眨眼之間,這黑衣人首領體內賊去樓空,一身修為被吸得乾乾淨淨,順便帶著他千分之一的氣血精髓也被勿乞一掌抽出。勿乞反手一掌拍在了他面門上,陰柔的掌勁透體而入,將那黑衣人首領的腦子震成了一團漿糊,七竅中汙血噴出,卻是再也不能活了。

  雙手輕飄飄的在面前劃了一個圓圈,勿乞已經順勢將那黑衣人首領周身摸了個遍,將他腰間一個小小皮囊中的物事全轉移到了自己身上。偷天換日門掌門弟子,又是繼承了盜得經的未來練氣士,他怎可能放過這人身上的東西去便宜了別人。

  尋常武者,每修煉十年內家真氣,號稱一個十年境的修為。

  若是天資卓越者,得了一甲子也就是六十年境的真氣修為後,就號稱是後天巔峰的修為,就能嘗試著突破任督二脈,達到所謂的先天境界。

  勿乞得了盜得經傳承,掌門權杖那一塊先天水靈石的力量都注入他體內。但是絕大部分的力量,都耗費在了太虛大挪移陣中保護他的肉身,故而他如今的先天真水靈罡的修為,也不過是後天巔峰的水準。

  如今那黑衣人首領相當於尋常武者五十幾年苦修才能得到的真氣全部湧入身體,勿乞只覺雙臂中寒氣大盛,先天真水靈罡在他手臂七玄盜天脈的水靈脈內化為一個漩渦,不斷的吞噬外來的水屬性真氣。

  眨眼的功夫,勿乞的真氣修為就暴漲將近一倍。

  換了其他的修煉功法,後天巔峰之人修為暴漲一倍,順理成章的就應該突破先天境界。但是盜得經神通奧妙,不是尋常功法能比擬。驟然暴漲的真氣循著水靈脈運轉了三個小周天,五成左右的真水靈罡迅速融入了水靈脈,將水靈脈滋養得越發柔韌。

  盜得經的全部神通根基,就在這兩條手臂中的七玄盜天脈上。故而打基礎的時候,對七玄盜天脈的強化是重中之重。水靈脈得了這一次強化,無論是對真氣的容納上限,還是真氣的運轉速度都提升了一倍多,勿乞只覺雙臂一陣清涼滑潤,周身也說不出的舒適。

  一切都只在瞬間完成,勿乞舒坦的深吸了一口氣,朝盧乘風抱拳行禮道:“這位公子,勿乞有禮了!”

  盧乘風雙目奇光閃爍,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勿乞,又望了一眼被勿乞猶如摧枯拉朽一般斬殺的眾多黑衣人,忙不迭的跳下車駕,雙手緊握住了勿乞的手。

  “無須多禮,無須多禮。勿乞壯士,若非你仗義出手,吾今日定然遭了這些賊子毒手!”

  惡狠狠的踢了一腳那黑衣人首領的屍體,盧乘風厭物的望了一眼四周橫七豎八的屍體,厲聲喝道:“小黑,把那些拋下主公自顧自逃命的廢物找回來!”

  駕車的黑人大漢小黑甕聲甕氣的應了一聲,警惕的望了一眼勿乞,這才慢吞吞的站起身來,掏出了一個小巧的骨雕哨子,放在嘴裏用力吹了一聲。

  尖銳的哨音傳出老遠,漸漸地四周有倖存的騎士護衛探頭探腦的向這邊眺望。過了足足一刻鐘,才有二十幾個殘留的護衛灰頭灰臉的跑了回來,一個個面色難看的站在盧乘風面前,身體劇烈的哆嗦著。

  盧乘風看都不看這些護衛一眼,他只是咳嗽了幾聲,發出了幾聲尖銳的冷笑。

  挽著勿乞的手,盧乘風將勿乞謝了又謝,他一直抓著勿乞的手,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

  勿乞尷尬的望著盧乘風。也許這是盧乘風表示感激和親熱的一種禮節,但是和一個大男人這樣親密的手握手,無論是勿乞,還是和他靈魂融合的吳望、樂小白,都沒這種經驗,而且他們都無比的膩味這樣的動作。在地球,兩個男人如此長時間的握手,很會讓人誤解到別的地方去。

  但是,勿乞看了一眼盧乘風身後那輛懸浮在離地三尺的空中的車駕,強忍住了將盧乘風一掌打倒,將他全身洗劫一空的衝動。初來乍到,做事還是低調一些,一定要低調,起碼在摸清盧乘風的底細之前,還不能真的把他給洗乾淨了。

  ‘呵呵’乾笑著,勿乞有一句沒一句的和盧乘風搭著話。

  張虎帶著獵蠻人和蒙村的村人早就趕了過來,在勿乞和盧乘風虛以委蛇的時候,他正帶著獵蠻人整理地上的黑衣人屍體。五十名黑衣人的屍身被擺成了一排,所有人身上的零碎,包括他們的弩弓和長刀都收集了起來,整齊的堆在這些屍體前。

  勿乞被盧乘風強拉著到了那些屍身前。

  屍體就不要說了,除了那黑衣人首領死得漂亮一點,其他黑衣人都是被芒刺所殺,全部都縮成了一團小小的肉團,渾身焦黑,汙血蒙了他們厚厚的一層,就連生前的容貌都分不清了。

  至於那黑衣人首領,扯下他蒙臉的黑布後,盧乘風的臉色就變得無比的古怪。跟在他身後的黑人大漢小黑和那黑人老頭兒老黑,也是臉色一變,小黑更是重重的往一旁吐了口濃痰,以表示自己心頭的怒火。

  冷笑幾聲,盧乘風拎起一柄長刀,將那黑衣人首領的面門砍得稀爛,讓人再也分辨不出他的形象。

  長歎一聲,將長刀丟在地上,盧乘風反手握住勿乞的手,煞是凝重的望著勿乞的雙眼。

  “勿乞壯士,吾和你一見如故,不知有件事情,是否稍嫌唐突了?”

  勿乞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正在擺弄一支強弩的張虎。張虎頭也不抬的,只是拼命的搖頭。

  勿乞明白張虎的意思,盧乘風這種豪門公子,出門在外就被人刺殺,這是一灘漆漆黑的渾水,知道其中苦楚的張虎,自然不建議勿乞和盧乘風產生任何的糾葛。

  可是勿乞的心思,那裏是張虎能明白的?

  握著盧乘風的手,勿乞淡然道:“還請公子明示。”

  盧乘風長歎了一聲,他望了一眼那些站在旁邊渾身戰慄的護衛,冷笑道:“乘風此番來小蒙城赴任,身邊只有這麼一群廢物護衛。乘風的性命,卻不在自己手中。勿乞壯士神威,數十賊人不是你一合之敵,乘風鬥膽,還請壯士做乘風的門客。”

  鬆手放開勿乞的手,盧乘風對著勿乞長身一揖,他長聲道:“乘風一片誠心,還請壯士恩允。”

  “這個,做門客啊!”

  勿乞手指勾了勾自己下巴。

  沉吟了片刻,勿乞笑道:“門客就門客吧。我師尊說過,給富家公子做門客,其實很有出息的!”

  一旁的張虎用力搖搖頭,輕輕的跺了跺腳。

  盧乘風面露狂喜,又是一把抓住了勿乞的手。

  “乘風得壯士相助,直有如久旱逢甘霖!”

  勿乞哈哈大笑,握著盧乘風的手連連搖動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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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09:20 PM

第十五章 城守

  道路盡頭,小蒙城赫然在望。

  勿乞皺起了眉頭,小蒙城的模樣,實在是讓人失望。三丈高的夯土城牆,低矮的城門樓子,城樓上一面有氣無力裹在旗桿上的大旗,加上幾個站在城門口有氣無力的守門軍士,小蒙城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破敗。

  近到城門口,勿乞看到很多茅草不甘寂寞的從城牆裏鑽了出來,正得意的隨風招搖。這個城門的城門樓子上,居然還有一顆兩丈多高的野果樹枝繁葉茂的生長著,枝葉之間,還掛上了數十個小孩子拳頭大小的果子。

  “吱~”

  勿乞磕顆牙齒,從牙齒縫裏抽了口冷氣。

  盧乘風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歪著脖子,死死的瞪著小蒙城的城牆,過了許久,才有氣無力的哼哼了一聲。但是他很快又笑了起來,眯著眼睛很不以為然的笑道:“勿乞,幸好吾不是此處城守,吾只是此處的典軍罷了!還不趕快恭喜我?”

  瞪了盧乘風一眼,勿乞有氣無力的朝他拱了拱手:“賀喜公子,恭喜公子,公子不是小蒙城的城守,果然是人生第一大幸事!奇怪耶,這麼破爛的城池,為什麼還要放在這裏?”

  騎著一頭坐騎的張虎湊了過來,他隆聲道:“為了蒙山裏的藥材、礦產、樹材、獸皮獸肉和蠻子!”

  張虎指著小蒙城侃侃而談,將小蒙城的情況介紹了一番。

  蒙山物產豐厚,無論是誰都無法無視蒙山的出產。所以擁有蒙山統治權的呂國特意在蒙山外建城,負責蒙山所有物產的彙集和轉運。同時蒙山內的蠻人時常出山騷擾呂國,在小蒙城設城,也起到了預警、防禦的作用,蠻人一出,小蒙城首當其衝擋住蠻人,就算擋不住,也能拖延他們一段時間。

  所以小蒙城固定居民不過三五萬人,城內混飯吃的流動人口超過二十萬,更駐紮了天地人三旅十二營城衛軍,總軍隊人數就接近了八千人。

  八千駐軍,就算是呂國的其他繁華大城中,也少有這樣的軍隊數量。

  “原來如此!”盧乘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就算盧家根本之地溧陽城的駐軍,也不過三千罷了。這彈丸小城,居然有八千駐軍,難怪還要配上一個典軍!”

  談說間,一行人已經到了城門前,張虎就向勿乞和盧乘風抱了抱拳。

  “勿乞兄弟,盧公子,到此一別,後會有期!勿乞兄弟,這小蒙城地方不大,你若有那心思,只管來找大哥我就是,我們這一隊兄弟,平常就住在城東的‘猛虎院’裏!那是我們的老窩了!”

  大聲交代了幾句,尤其是著重叮囑了一番勿乞,張虎看都不看盧乘風一眼,施施然合著一票屬下,騎著盧乘風那些死去護衛的坐騎,一路快速的沖進了城去。

  老黑、小黑的臉色有點難看,他們黑漆漆的面孔狠狠的皺成了一團。

  盧乘風則是曬然笑了起來:“這張虎很好,是個有故事的人哪。視豪門公子為毒蟲猛獸,是個明白人,也是個沒意思的人。勿乞哪,你覺得呢?”

  望著張虎等人遠去的背影,勿乞很坦誠的說道:“張虎大哥,是個好人!”

  盧乘風拍了一下額頭,呵呵笑道:“哎呀,的確是個好人。罷了,獵蠻人免不得要和城衛軍打交道,以後我這典軍,多照顧照顧他們就是了!嘖,他們的衣甲兵器,不都要從我這裏購買麼?”

  勿乞點了點頭,上上下下的看了盧乘風一陣子。這典軍,感情還負責小蒙城的軍械管理?

  一旁的蒙村人也向勿乞打了聲招呼,快速押解著三十幾輛大車進城去了。他們也看不慣盧乘風這豪門公子,總感覺和盧乘風之間隔了厚厚的一堵牆,無論是盧乘風說話還是做事,他們都覺得無比彆扭。

  尤其是盧乘風逃命的護衛居然還撞傷了幾個蒙村的村人,蒙村人更加不可能對盧乘風有好臉色。

  雖然盧乘風很慷慨的給了蒙村人一大筆醫療費,將死去護衛的坐騎都贈送給了張虎他們,還將所有黑衣人的兵器和身上的一點浮財都送了出去,依舊沒能換來蒙村人的好感。這些樸實的漢子就是一根筋,盧乘風的護衛招惹了他們,連帶著他自己都變得不是人了。

  無奈何的歎了一口氣,盧乘風輕拍雙手望著勿乞苦笑。

  勿乞搖搖頭,指著那些策騎跟在後面,垂頭喪氣宛如鬥敗公雞的二十幾個護衛,冷然道:“公子還是想辦法在小蒙城多招攬些人,就靠他們,沒什麼用的,還不如趕了回去,省得浪費糧食。”

  盧乘風用力一拍手,大笑道:“對啊,他們是我的護衛,留他們在這裏,還要浪費軍糧來供養他們。罷了,罷了,你們留下坐騎我自然有用,自己走回溧陽告訴夫人,就說我平安到達小蒙城了!”

  那些護衛聽了勿乞的話,臉色就有點不對,再聽到了盧乘風的命令,他們拔刀殺了勿乞的心都有了。留下坐騎,就靠兩條腿千里迢迢的走回溧陽?這不是要人命麼?

  更要命的是,他們就這樣被自家服侍的公子趕回去,家族會怎麼看待他們?這回去了,皮都會被扒下一層。

  二十幾個騎士連滾帶爬的翻下馬背,顧不得地上骯髒,忙不迭的向盧乘風磕頭賠罪。

  勿乞冷眼望著這些人,陰沉著一張臉道:“公子,看你的了。他們似乎不把你的話當做一回事!”

  盧乘風的臉色益發的鐵青難看,他厲聲喝道:“留下坐騎,給我滾回溧陽。難不成,要我動用家法?”

  那些護衛身體一起哆嗦了一下,他們相互看了一眼,再也不敢吭聲,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拎起兵刃行囊,慢吞吞的轉身朝來時的路走了過去。

  勿乞淡然道:“見賊而逃,是為無膽;棄主不顧,是為不忠;不服主命,更是大逆不道的行徑。這種廢物留在公子身邊,還能指望他們做什麼?不如在小蒙城招攬一批可用的人手,更加來得便宜。”

  盧乘風若有所思的望著勿乞,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

  勿乞淡然一笑,毫不回避的和盧乘風對視著。盧乘風的目光深邃複雜,惺忪無神的雙眼宛如重重黑幕,不知道隱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東西。勿乞的雙眼清澈如水,眸子也是亮晶晶的宛如不含絲毫雜質,但是他的眸子最深處卻是一片幽藍色的水波,風平浪靜的水波下面,更是不知道藏了多少要人命的漩渦。

  兩人對視一笑,同時望向了小蒙城的城門。

  猛不丁的,城裏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足足三四百人排著儀仗隊伍,快速朝城門迎了出來。在這些人最前方,是一尊圓滾滾、胖乎乎的肉山,正艱難的一步步行走著,氣喘吁吁的擦拭著臉上流淌下來的汗水。

  “可是盧家公子來了?典軍大人,典軍大人咧,您來了,我們小蒙城的城衛軍,可就有了主心骨了!”

  隔開老遠,這胖子就用那油膩膩的甜兮兮的聲音大叫起來。聽他的話,顯然他是來迎接盧乘風的。

  等這一尊肉山走到了面前,勿乞才看清了他的容貌,頓時不由得大為傾倒。

  這傢夥的身高也和蒙村人差不多,高度在兩米開外,但是他的腰圍怕是能有自己的兩個身高大小。他渾身上下,到處都是白嫩嫩水波一樣的肥肉,就連最難堆砌脂肪的雙耳,都堆滿了一層層細膩的白肉,看上去和豬耳朵也沒什麼區別。

  這人的五官更是精彩,團團一張肉餅子臉也就罷了,他那白淨臉上的五官,卻是精緻得讓人無言以對。

  水汪汪的桃花眼,可惜小了兩圈。挺翹的鼻樑,可惜短了半寸。精緻的,真的和紅櫻桃差不多大小的櫻桃小嘴,紅潤的點綴在他面孔正中偏下一點的地方,那甜兮兮的聲音,就是從這張小嘴裏吐出來的。

  猛的打了個寒戰,勿乞不敢多看這人的身材,一對賊光兮兮的眼睛,只是飛快的掠過了大胖子的衣飾。

  衣衫是用上好的絲綢所制。勿乞頓時放寬了心,能有絲綢製品的地方,再壞也壞不到那裏去。

  頭頂金冠是用紫金鑄成,金光熠熠紫氣升騰。紫金是好東西,在盜得經內,紫金是一種用途廣泛的基礎性材料,修煉者無論是製造飛劍還是法寶,都少不了動用大量的紫金。這人能用紫金做發冠,可見這裏有紫金礦藏,收集大量的紫金,不是難事。

  金冠上鑲嵌了拇指大小的寶石三顆、珍珠四粒。三顆寶石豔紅如血,一眼望去,就覺得渾身燥熱。這是三顆蘊藏了火性能量的寶石,同樣是修煉者用得上的寶物。

  對比那四顆珍珠,珠子倒是尋常貨色。蒙山不靠海,能有四顆珍珠嵌在發冠上已經是很奢侈的裝飾。倒是那三顆寶石,一定要弄清楚,是從外地購買的,還是蒙山當地出產的。

  除此外,這胖子腰間一條玉帶很顯眼,尤其是玉帶正中那塊拳頭大小的橢圓形水綠色寶玉,更是讓勿乞心動不已。那哪里是尋常寶玉,分明是一塊中品的‘綠瀾石’,是水屬性靈石的一種。

  但是最有價值的還不是這些東西,而是胖子右手大拇指上套著的一個金色指環,上面鑲嵌了一顆黃豆大小精光四射的紅色晶體。看到這指環的時候,勿乞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金色指環,是用‘天礪金’製成,是上品的庚金屬性材料。就這麼指環大小的一小點天礪金,也足以融入其他的材料,鍛造一柄威力不弱的庚金屬性法寶。

  而那紅色晶體,更是一塊能自動吸收天地間遊離的火屬性靈氣的上品‘赤火靈晶’。這玩意可以拿來當靈石一般輔助修煉,也能一次性消耗了用來鍛造上品法寶。

  這胖子雖然長得寒磣了一點,但是他全身都是寶啊!

  殷勤的一笑,勿乞跳下車駕,快步到了那胖子面前,拱手向他行了一禮。

  “敢問這位大人高姓大名?”

  勿乞問得很是儒雅有禮,一如盧乘風這樣的豪門公子的門客應有的風範。

  大胖子喘息了幾聲,擠出一絲笑容向盧乘風笑道:“盧典軍,下官正是此處城守,易衍!”

  吞了一口吐沫,易衍笑呵呵的解釋道:“易,是周易的易;衍,是天機衍化的衍。下官出身沫陽易家,和溧陽盧家,正是世代通家之好哪!”

  盧乘風笑了,他跳下車子,正式和那大胖子見禮。

  勿乞笑容可掬的望著白白胖胖的易衍,心裏說不出的歡快。

  這珠光寶氣的大胖子,渾身都是寶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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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09:23 PM

第十六章 尋釁

  帶著謙虛閑淡的笑容,勿乞背著雙手,站在盧乘風身邊上下打量著易衍身後眾人。

  除開盧乘風這個新上任的典軍,易衍身邊還有小蒙城的典吏、典民、典刑三位最重要的官員。

  按呂國的宗主國大燕朝的管制,城守負責某地一把抓的工作。典軍全面負責兵馬軍事,典吏負責官吏監察、評定,典民負責民生生產,典刑負責刑法緝盜日常治安,四個官職對城守負責,卻又獨立於城守的職權之外,相互之間還有監督牽制的職權,是一套完整周密的官制。

  小蒙城地處荒僻,四周都是原生態的原始山林,可是因為物產豐富的原因,每年的油水很是豐厚。易衍固然全身都是寶物,城內的典吏、典民、典刑三位也一身的珠光寶氣,華麗得好似珠寶展臺。

  勿乞溫情的望著易衍身邊眾人,他又發現了不少值得他下手的好東西。他背在身後的雙手相互摩擦著,手指興奮的顫抖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是他下手洗劫的好時間,還得等等才好。

  易衍作為城守,向盧乘風介紹了一番身後隨行的官員。聽了易衍的介紹,勿乞突然咧嘴一笑。這小蒙城的典吏、典民、典刑,全是易家的族人,想必都是跟著易衍來小蒙城任職發財的。

  隨著盧乘風的介紹,那些官員紛紛上前和盧乘風相互致禮。典軍一職雖然重要,卻也不值得這些人如此看重。盧乘風那個溧陽盧家長子的身份,才是讓易衍出城門迎接的最重要原因。其他的大小官員,也是因為這個身份,才對盧乘風如此有禮。

  一陣寒暄,說了一通讓勿乞差點打呵欠的客套言辭後,易衍親昵的挽著盧乘風的手,帶著他一路朝城中的城守府行去。其他的官員緊緊環繞兩人四周,談笑風生,給易衍搭腔,給盧乘風搭話,好一派和氣融融的景象,好似整個小蒙城,都在歡迎盧乘風這個新任的典軍。

  跟在盧乘風身邊,勿乞一邊走,一邊打量著這座小蒙城。

  城裏的路面還不錯,是用山上開鑿的粗麻石鋪成,路邊還有寬三尺的溝渠,引了明水在溝渠中,流水潺潺,城裏的衛生條件很是不錯。寬有三丈的路邊,是鱗次櫛比的酒樓、商鋪、客棧、民居,樓高最高不過三重,一水兒的磚石土木結構,鋪著一色的青瓦。

  路上隨時可見大隊的車隊往來,車輛上堆滿了各色山貨,獸皮、藥草、礦石等,壓得車梁都快斷折了。跟隨著車隊的,儘是那種牛高馬大彪悍勇武的壯漢,一個個身披軟甲,手持利刀,周身煞氣騰騰,顯然都是在生死場裏磨練出來的好漢。

  路邊的酒樓、商鋪、客棧內進出的,也多是吹鼻子瞪眼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惡漢。時而混雜著一些穿紅著綠妖嬈苗條的女子在這裏地方進進出出,語聲放縱的和那些惡漢調笑嬉戲。

  小蒙城,很繁華,出乎勿乞意料之外的繁華。這種繁華之中帶著一種野蠻粗魯的氣息,帶著一種畸形的繁榮,但是勿乞喜歡這種味道。他深吸了幾口氣,他真的喜歡這種味道。

  路上的車隊也好,行人也好,看到勿乞他們這一行人,都紛紛向道路兩側退避,讓開了當中一條大道。在小蒙城這個野蠻的地方,易衍就代表了國法,代表了這個城市方圓數百里內最強大的勢力,沒人敢於觸犯一城之守的威嚴。

  時不時的,還有身穿黑衣黑甲的城衛軍小隊在路上巡弋而過,見到了一行人,這些城衛軍急忙退到路邊行禮。勿乞打量著這些城衛軍,卻發現他們無論是修為還是精氣神,都比派去蒙村的天字丙號營差了許多,似乎就是一個面子貨。

  順著大道朝城內走了三裏地,一座恢宏大氣的府邸在前方拔地而起。

  這座府邸長寬裏許,外有護牆。這堵牆壁可比小蒙城的城牆大氣多了,上下一水兒的用青石條搭成,高五丈,厚三丈,防禦力起碼是小蒙城城牆的十倍以上。

  在牆頭上,衣甲鮮明精神抖擻的士兵往來游走,將府邸守得密不透風。和小蒙城城門外的那幾個士兵比起來,這裏的巡邏士兵是絕對的精銳,而那些守門的軍士,則是垃圾一樣的貨色。

  易衍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他指點著這座府邸笑道:“盧典軍,這裏就是城守府,也就是我等平日裏起居公辦的所在。”

  盧乘風詫然的望著這座小型城堡,驚訝道:“噢?城守和典軍、典吏、典民、典刑的公房,都在此處?”

  易衍雙手拍了拍肚皮,蕩起了一身的雪白肉浪。他感慨道:“小蒙城地處蠻荒,四周危險得很,危險得很哪。那些蠻人,隔三差五的就來生事,外面的城牆又不頂事,那些蠻子動輒就殺入城中燒殺搶掠。為了諸位大人的安全,本官花了兩年的功夫,才建起了這座城守府哪!”

  一旁的典吏、典民、典刑三位易家的本家族人急忙溜鬚拍馬,誇讚易衍為了在場的大小官員的安全,耗費钜資修建了這麼一座城守府,實在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未來接掌小蒙城城守的諸多大人,都要感激易衍這種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的風範呢!

  勿乞重重的抽了一下鼻子,他粗著嗓子問道:“既然有錢修城守府,為何不把外面城牆也修了?有一度堅固的城牆,豈不是更能把那些蠻子擋在外面?”

  典吏、典民、典刑三人齊齊訝然,易衍則是渾身雪花一樣的白肉一陣哆嗦,他尖著嗓子大叫起來:“沒錢哪,真的沒錢哪,小蒙城這鬼地方,一年才有多少賦稅收入?城守府帳面上真沒錢哪。修了這條牆壁已經耗盡了城守府未來十年的賦稅收入,再也沒錢修外面的城牆啦!”

  沒錢?勿乞歪了歪嘴。他只是飛快的掃了一眼易衍身上價值巨萬的珠寶首飾。

  盧乘風乾笑了幾聲,也不吭聲。他望了望牆頭上的眾多巡邏士卒,又回頭看了看兩隊護送他們來這裏的城衛軍巡邏隊,雙眼不引人注意的翻了翻白眼。城守府的值守士卒,可比城衛軍的巡邏隊精銳多了。

  一通複雜讓勿乞弄不清頭腦的儀式過後,勿乞跟著盧乘風進了城守府。盧乘風帶來的七輛車駕和駕車的奴僕,都被安排進了城守府內的典軍府邸,一座前三後三煞是豪奢的宅院內,並且預先安排了數十名侍女僕婦。

  勿乞也第一次看到了盧乘風的七輛馬車裏都有些誰。除了老黑、小黑一對黑人父子,另外六輛大車內有侍女八人,僕婦八人,還有正在哺乳期的乳娘兩人。

  勿乞也第一次從盧乘風那裏知道,這乳娘就是專責人藥的人選。

  人藥!勿乞對這個世界又多了一分瞭解。

  草草的安排了一下隨行侍女僕婦,就有易衍派人來邀請盧乘風赴宴接風。

  接風宴就安排在了城守府的內堂上,出息的人包括了易衍以下小蒙城的所有大小官員,亂雜雜的足足有兩百多人。作為盧乘風的門客,勿乞自然也有資格出息,在易衍的親自接待下,他坐在了盧乘風身後的一條台案後。

  寬敞的內堂足夠容納四五百人聚會,正中一張條案,易衍艱難的盤坐在條案後。兩側分別是典軍、典吏、典民、典刑四大官員的席位。除開盧乘風身後只有勿乞一人,其他三人的身後都有門客三五人到十餘人不等。

  除開這五位,其他的官員按照官職高低,在大堂中一左一右分成三列,總共排成了六列條案。

  勿乞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張長三尺許寬一尺半的條案,重木製成,上面鎏了數十層明漆,光可鑒人。漆面上用金絲銀線鑲嵌了細密的幾何花紋,很是端莊大方卻又富麗堂皇。

  宴會的內堂是紫檀木鋪的地板,每人坐下都是一塊厚重綿軟的羊絨毯子,很是溫厚舒服。堂內有兩排大柱,是整根的金絲楠木雕成,雕龍畫鳳、流金溢彩,富麗之氣撲面而來。

  內堂的天花板也是用紫檀木吊頂,上掛數十燈籠,照得大堂燈火通明纖塵可見。在內堂四周角落裏,還矗立著樹枝型的燭臺,明晃晃的大蠟燭燒得正旺盛。也不知道是蠟燭中混了什麼香料,空氣中流動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暖香。

  剛剛在典軍府,勿乞洗了個澡,用頭巾將光溜溜的頭包了起來,身上也換了一套舒適寬鬆的絲綢長袍,腳下踏著一雙溫軟的布靴,此刻被那空氣中的暖香一熏,熏熏然只覺得想要睡去。

  易衍的做派很奢華,但是勿乞很欣賞這種奢華。最少最少,比蒙村的條件要舒服得多。勿乞不是苦行僧,能夠讓自己舒服一點,他為什麼一定要吃苦呢?

  用力挺了一下腰肢,勿乞端坐在盧乘風身後,不斷的打量著大堂內坐著的其他官員。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盧乘風的身上,不斷的向盧乘風展示自己燦爛的笑臉。至於勿乞,除了幾個站在一旁的小侍女在偷偷摸摸的打量他,倒是沒什麼人注意他。

  猛不丁的就聽到了易衍的鼓掌聲,他大聲喝道:“人都來齊了?酒來,酒來,讓我們為盧典軍接風洗塵。自溧陽到小蒙城,一路辛勞數千里,盧典軍想來是辛苦了!”

  數百名侍女宛如穿花蝴蝶一樣從堂後走出,在眾人面前布上了一個青銅酒爵,注入了噴香的美酒。

  眾人齊齊舉杯,紛紛向盧乘風高呼道:“盧典軍一路辛勞,一路辛勞呀!”

  盧乘風舉起酒杯,笑呵呵的站起身來向眾人謙遜了幾句,一通膩味的客套話後,眾人才將美酒飲下。

  易衍又是一拍手,侍女們這次端上了各色美食,一碟碟一碗碗儘是山珍海味各色奇珍,每一碟每一碗分量不大,但是品種極多。異香飄逸四方,令人聞之而食指大動。

  勿乞已經好幾天沒吃上一頓正經飯食了,看得眼前的美酒佳餚,他急忙抓起筷子,夾起一塊明黃色顫巍巍彈性十足的鹿筋塞進了嘴裏。肉香濃郁,汁水豐腴,果然是美味得很。

  正在享受嘴裏佳餚,大堂裏突然傳來一聲悶響,一個青銅酒爵被狠狠的丟在了地上砸成了一塊兒銅餅。

  端坐在典吏官易行身後的一條彪形大漢站起身來,手指勿乞厲聲喝道:“哪里來的山林野人,懂不懂規矩?大人們都還沒有發話,你就在旁邊吃上了?”

  堂內眾多人齊齊望了過來,勿乞嘴角一點油水正緩緩滴下,在燈光的照耀下煞是醒目。

  滿堂寂靜,隨後一陣哄笑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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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09:29 PM

第十七章 法器

  滿堂大笑,都是在嘲笑勿乞不知禮行為魯莽放肆。

  勿乞咀嚼著鹿筋,冷眼望著那彪形大漢。他清楚的看到了典吏官易行眼裏的得意之色,他突然明白,就算自己沒有任何的失禮,怕是這大漢都會站起身來挑釁自己。自己的這行徑,這是恰恰給了人家一個最合理不過的挑釁藉口罷了。

  冷眼望了那大漢一眼,又瞪了一眼典吏官,勿乞又夾了一塊熊掌塞進了嘴裏。

  咀嚼著熊掌,勿乞含糊不清的冷笑道:“我吃我的,干你屁事?”

  眾人再次放聲大笑,勿乞的言語粗魯,又給了他們一個嘲笑他的最好理由。那挑釁的大漢得意洋洋的昂起頭來,隆聲大笑道:“果然是山林之人,不懂禮數。真不知你是怎樣混入這裏的!”

  猛不丁的,盧乘風輕咳了一聲。

  一聲咳嗽,滿堂寂靜,就連剛才笑得渾身肉都快要飛起來的易衍都急忙閉上了嘴。

  盧乘風緩緩站起身來,冷冷淡淡的朝眾人望了一眼,低沉有力的說道:“勿乞是乘風救命恩人,無他,乘風在城外已經被刺客所殺。如今他是乘風首席門客,是乘風帶他來赴宴,諸位有何意見?”

  除了易衍和他的三位族人,其他的大小官員同時低下了頭,沒有一人敢看盧乘風一眼。

  盧乘風淡淡的笑了笑,他也拿起了筷子,夾起了幾片肉塞進了嘴裏,放肆的咀嚼起來。

  “盧某一路風塵,見了這美酒佳餚也是心動得很,故而失禮吃了幾塊,誰有意見?”

  大堂內靜悄悄的,沒一個人吭聲。更有那膽子小的官員雙股戰慄,令得他們面前的條案都磕碰地面,發出了清脆的響聲。盧乘風一言之威,一至於此。

  易衍搖晃著胖嘟嘟的大腦袋,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大笑起來:“哎,誤會,誤會嘛。盧典軍乃是真性情之人,哈哈哈,我們這些俗禮,也不要計較這般多。啊,誤會,都是誤會!大家放開吃,放開喝,誰今兒個不喝醉了回去,就是不給我易衍面子!”

  盧乘風笑了笑,昂著頭端端正正的坐回了席位。他轉過身,舉著一酒爵的美酒,向勿乞敬了一下。

  抓起酒爵和盧乘風碰了一下,勿乞一邊大吃大喝,一邊笑道:“多謝公子,有心了!”

  舉起酒爵,勿乞將爵內美酒一飲而盡,隨後一個跟頭翻出了席位,一酒爵就朝那挑釁的彪形大漢打了過去。事發突然,勿乞的動作又比風還快,那大漢正呆呆愣愣的站在那裏,青銅酒爵重重的砸在了他臉上,把他高挺的鼻樑都砸得凹陷了下去。

  ‘啪’的一聲,那大漢痛極高呼,兩柱鼻血好似噴泉一樣噴了出來。

  勿乞舉起手指朝那漢子勾了勾,冷笑道:“誰的褲襠沒關緊,把你露了出來?我吃我的,我喝我的,你無故挑釁,意欲何為?莫非你的主子,要給我家公子一個下馬威不成?”

  易衍的笑容驟然一僵,隨後笑容再次在他的臉上怒放。

  典吏官易行則是猛的望向了勿乞,他冷冰冰的說道:“豈有此理,本官,怎會向盧典軍無故挑釁?本官,又怎敢向盧典軍無故挑釁?只是本官這門客天性撲直,最是秉守禮法,看不得一些事情罷了。”

  盧乘風在一旁玩弄著青銅酒爵,他冷笑道:“這麼說,是乘風的門客不懂禮,天性卑劣嘍?”

  易行臉色一變,卻是一言不發,顯然默認了盧乘風的話。

  盧乘風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他冷眼望著易行,冷笑道:“勿乞,既然人家有了這個意思,你就和這位好漢比劃比劃,千萬不要掉了我們溧陽盧氏的臉面!”

  易衍端起酒爵喝了一口酒,一言不發。

  易行則是挺起胸,厲聲喝道:“阿大,盧典軍都這般說了,你也就和勿乞壯士好生較量較量。千萬不要掉了我們沫陽易家的面子!”

  大廳內靜悄悄的,所有官員都不敢吭聲。事情演變至此,突然就變成了盧氏和易家兩大豪門的意氣之爭,這把戲是怎麼玩的?在場的官員一個個小心翼翼的口觀鼻鼻觀心,不敢發出半點兒動靜。兩大豪門的事端,他們這樣的荒僻小城的小官兒一旦捲進去,就是毀家滅族的大禍啊!

  但是隱隱的,這些官員的心中又有幾分異樣的衝動。豪門家族的公子哥相互之間爭鬥慪氣,用門客廝殺分出勝負,這種事情他們聽得多了,但是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事情,由不得他們不激動啊!

  尤其盧乘風代表的是溧陽盧氏,這可是當今呂國除了王室以外的第一世家。若是盧乘風僅有的一個門客在這裏被人殺死,嘿,盧氏會做什麼反應?如果盧氏的報復直沖著易衍等人而來,也許小蒙城的官場就要洗一次牌,大家都有機會往上升一升!

  只聽一聲獰笑,易行的那門客阿大大步走了出來,耀武揚威的揮動著兩個小酒罎子大小的拳頭朝勿乞晃了晃。勿乞譏嘲的望著阿大比自己高了足足兩個頭的壯碩身軀,只是不屑的搖了搖頭。

  任誰都看出了勿乞沒把阿大放在眼裏。阿大臉色一變,怒聲吼道:“你用什麼兵器?”

  勿乞舉起兩隻手,冷笑著說道:“對付你,需要兵器麼?”

  勿乞的手,很纖細,古銅色的皮膚下面,還能看到青色的血管脈絡。怎麼看,這雙手也不像是很有力量的樣子。堂下幾個武將裝束的人看了看勿乞的手,同時搖了搖頭。

  阿大呆呆的看了一下勿乞的雙手,不由得獰笑一聲,二話不說就朝勿乞一拳打了下來。阿大渾身的肌肉暴跳,拳頭撕裂空氣,發出沉悶的破空聲,眾人只隱約看到一道拳影閃了閃,拳頭就擊穿了勿乞的頭顱。

  大堂內傳來一陣驚呼,隨後是一聲淒厲的咆哮。

  大片鮮血噴了出來,剛剛好似被砸破了頭顱的勿乞穩穩的站在阿大方才的地方,而剛才還耀武揚威的阿大,已經是口噴鮮血倒在了地上。

  在場眾人,只有少數幾個看清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阿大剛剛揮拳,勿乞的身體就動了,他宛如一條滑不留手的泥鰍,瞬間就竄到了阿大的身後。隨後他雙掌猶如風車一樣,對著阿大的後心就是一陣的亂劈亂打,瞬息間就在阿大的後心連劈了三十六掌。

  大纏絲手和小摘星掌連環運用,勿乞竊取了阿大體內一絲血氣精髓,又將自身的氣血大補了一次。真水靈罡化為一股蝕骨無形的陰柔氣勁,綿綿密密的轟入了阿大的身體,震碎了他的五臟六腑。

  阿大的內臟都被拍碎了,嘴裏噴出的血裏面還能看到幾塊內臟的碎片。他只是慘嚎了一聲,就倒斃在地。眾多賓客齊聲驚呼,易行的臉色一時間變得無比的難看。他雙手重重的砸在了面前條案上,砸得酒壺碗碟散了一地都是。

  盧乘風大笑了起來,他向得勝的勿乞招手道:“勿乞,贏得乾淨漂亮!來,給你一個好彩頭!”

  手掌在腰間一摸,盧乘風掏出了一塊紅黃二色古色斑斕的玉佩遞給了勿乞。勿乞雙眼一眯,毫不客氣的接過了玉佩,淡淡的謝了盧乘風一聲。玉佩一進手裏,勿乞就摸清了它的材質,這居然是一塊火土雙性的靈玉,有驅寒驅塵的功效,也算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

  而且這玉佩中還蘊藏了一股不弱的土、火屬性的靈氣,只可惜已經和玉佩深深的糾纏在一起。以勿乞如今堪堪修煉了《水源篇》的手段,還沒辦法將這股靈氣從玉佩裏吸收出來化為己用就是了。

  將玉佩塞進了腰帶,勿乞抓起身邊一個官員條案上的酒爵喝了一口酒,冷眼望著易行道:“典吏大人,你還有什麼指教麼?山野匹夫勿乞,靜候大人您的指點教誨哩!”

  盧乘風曬然一笑,他很瀟灑的舉起酒爵和勿乞遙敬一杯,卻是不發一言,根本沒有制止勿乞挑釁的意思。他就是要借著勿乞的手立威,讓小蒙城的某些人知道,他盧乘風,不是那麼好拿捏的。

  把玩著酒爵,盧乘風斜眼看了一下坐在主席上的易衍。

  易衍把玩著一塊玉玨,笑呵呵的也不吭聲,他雪白的皮膚反射著燈籠的光芒,煞是醒目耀眼。

  易行氣喘吁吁的對著條案發洩了自己的怒火,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雲淡風輕大有大家風範的盧乘風,突然冷笑了起來:“阿二,你大哥被人殺了,你去請勿乞先生指點指點吧!”

  一個身高過丈,骨瘦如柴的漢子緩緩起身,緩步走到了勿乞面前。這漢子和阿大的容貌有幾分相似,但是他實在是瘦得怕人,好似他全身的精血都被某種外物吸走了一般。

  剛剛和他打了個照面,勿乞就覺得一股邪氣撲面而來,讓他渾身不自在。他雙臂中真水靈罡本能的加快了運轉的速度,一片清涼的水氣流轉全身,在他皮膚下布下了一層柔韌的防護罡氣。

  “我是阿二,你殺了我大哥。我的修為不如你,但是你一定要死!”

  瘦如竹竿的阿二冷眼望著勿乞,語氣森冷的嘀咕了一句。

  勿乞望了阿二一眼,輕描淡寫的隔著兩丈左右的距離,朝阿二按出了一掌。大纏絲手赫然發動,真水靈罡在他掌心形成了一個無形的湍急漩渦,他掌心前方的空氣驟然變得朦朦朧朧的,方圓數丈的空氣驟然急速旋轉,發出了若有若無的呼嘯聲。

  堂下眾多官員齊齊挺直了腰桿,驚訝的望著勿乞的這一手。

  盧乘風眯起了眼睛,目光中有掩飾不住的驚喜。

  “妙呵,這半路上收來的門客,居然還有這麼一手?罡氣出體,可引動四周天地之力的異樣,這已經是後天巔峰將近先天境界的修為。呵呵,若是他能入了先天,對我的幫助可就大了!”

  盧乘風心念急轉,他暗自盤算著要如何真正的讓勿乞成為他可靠的門客。

  勿乞只是遙望著阿二,掌心力道越來越大,面前的空氣漩渦越來越湍急,漸漸的空氣變了色澤,帶上了一絲淡淡的藍色,一股子水寒氣息含而不吐,遙遙的罩住了阿二。

  掌心驟然一吐一縮,氣旋渦流崩解,數十道淡藍色的風繩帶著破空聲朝阿二的身體纏繞過去。一旦被這風繩捆住,除非修為能比勿乞高出一等,否則萬難脫身。

  大纏絲手是偷天換日門的鎮門秘技,雖然只是盜得經中的奠基功法,卻已是人間常人難見的厲害功夫。

  望著撲面而來的風繩,阿二的臉色微變,眼裏驟然露出了一絲驚惶。他再也提不起和勿乞正面相抗的勇氣,只是袖子一揮,一柄牙白色三寸短劍呼嘯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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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09:32 PM

第十八章 夜盜

  阿二隨手拍在了短劍上,他體內鮮血汩汩被短劍吸走,驟然間短劍就變成了刺目的血紅色。阿二的身體急驟的顫抖著,他本來就乾癟的身體驟然間又枯瘦了一圈,變成了皮包骨頭的骷髏架子。

  一聲尖嘯,短劍帶起一道長有尺許的血光朝勿乞當胸刺來。血光所過之處,勿乞放出的風繩紛紛粉碎。血光迅速,勿乞閃避不及,只是勉強扭了一下身體,被血光斜斜的穿過了右側肩膀,帶起了一道長有數尺的血箭。

  痛呼一聲,勿乞左手朝那道血光一抓,一片藍瑩瑩的罡氣飛撲而出,罩在了短劍上。他身體朝前一滑,一個瞬步到了阿二面前,右腿飛踢而起,狠辣之極的題中了阿二的下身要害。

  ‘啪’的一聲,阿二被踢飛數丈,嘴裏一道血噴出,顯然不活了。

  勿乞死死的扣住掌心不斷跳動的短劍,怪叫一聲,仰天就倒。

  旁人還沒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勿乞手臂肌肉宛如水波一樣流動著,輕輕巧巧的將這柄奇異的短劍順著短劍一路送到了衣服裏面,塞進了胸前的暗袋裏。

  盧乘風緩緩起身,他望了一眼面露得色的易行,冷然道:“好,居然還有會使用法器的門客。城守大人,各位大人,此番盧某受教了!”

  冷笑幾聲,盧乘風走到‘昏迷不醒’的勿乞身邊,一手抱起了他,昂然大步走了出去。

  白白胖胖的易衍舉起酒爵,緩緩的喝了一口酒。望著盧乘風遠去的背影,易衍輕輕拍了一下手,歡聲笑道:“盧典軍走了,這些美酒佳餚卻不能浪費了。諸位,我們歡樂起來!”

  若有若無的音樂聲從堂後傳來,數十名衣衫單薄,大片雪白的肌膚暴露在外的舞女旋舞而出,飛揚的絲帶和舞女手上的荷花扇,將大堂裝點得越發的絢麗旖旎。

  小蒙城的眾多官員齊聲歡笑,紛紛舉起酒爵向易衍等人敬酒不迭。

  盧乘風聽著身後傳來的歡笑曲聲,儒雅的臉上竟是一片冷漠。他抱著勿乞穿過一個個院子,雖然四周有無數的侍衛、侍女、僕婦往來行走,卻好似天地間只有他一人和他摟著的勿乞,孤單清寂到了極點。

  走過了三重院子,在快要回到典軍府的時候,勿乞突然睜開了眼睛,朝盧乘風眨了眨眼。

  盧乘風一呆,下意識的就要將勿乞丟出去。

  勿乞急忙輕噓了一聲,他低聲說道:“且慢,我還昏迷著呢。還勞煩公子帶我回去,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受那下品法器所傷,傷勢極重,沒有幾天修養,是不能行動的了。”

  盧乘風面色不變的抱著勿乞繼續朝前行走,一邊走他一邊低聲問道:“所為何來?”

  勿乞乾笑而來幾聲,他望了一眼自己胸口暗袋的位置,低聲笑道:“一柄下品法器,值不少錢吧?”

  盧乘風呆了呆,啞然失笑道:“倒也是。這下品法器怕是易行賜給那阿二的,如果他真不要臉要將它索要回去,不大不小是個麻煩。”

  勿乞笑了幾聲,繼續閉上了眼睛做昏迷狀。他低聲咕噥道:“公子,似乎你這個盧家長子的身份,不怎麼管用。易家不是和盧氏世代通好麼?怎麼如此針對你?”

  盧乘風半晌沒吭聲,過了許久,都已經快到安排給勿乞的那間套房了,盧乘風才低聲說道:“是啊,盧氏和易家世代通好,還有姻親之誼,卻和我無關。”

  大喝了幾聲招呼老黑和小黑趕快找出傷藥和開水救治勿乞,盧乘風急促的壓低了聲音說道:“盧家的長子,怎可能來這種小城裏做區區一個典軍?此種緣故,日後再對你說吧!若你後悔,盡可以拋棄盧某,令另謀出路就是。”

  勿乞閉著眼睛,嘴角微動,猶如蟻語般說道:“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我賭你能發達!”

  盧乘風呆了呆,突然重重的吐了一口氣。

  老黑和小黑已經急匆匆的帶著幾個盧乘風自己的侍女趕了過來。和盧家安排給盧乘風的那些護衛不同,這些侍女都是盧乘風買下來的奴隸,自幼就教習好的,是他身邊僅有的幾個可以信賴的人。

  一通手忙腳亂,給勿乞清洗了右肩上的傷口,厚厚的塗了一層秘制的金瘡藥膏,盧乘風留下勿乞在房中休息,在外房中留下了兩個侍女伺候勿乞。

  在那些易衍安排的侍女僕婦眼中,勿乞已經傷重不起,頓時眾人觀察的重點,都集中在了盧乘風身上。

  亂糟糟的鬧了一通,時間已經到了深夜時分。

  勿乞所居的套房,是一明一暗兩間臥房,外帶一個小客廳和一間書房。如今那裏間的臥房被勿乞佔用,外間的臥房住了兩個盧乘風的侍女。兩個侍女熬不得夜,雖然盧乘風要她們仔細伺候勿乞,她們卻已經趴在外間的床鋪上睡熟了過去。

  ‘昏迷不醒’的勿乞靈巧的站起身來,悄無聲息的走出房間,在兩個侍女的身上輕按了幾下。他按下的這幾處穴道,足以讓這兩個侍女一覺睡到大天亮。

  回到自己的臥房,勿乞推開了窗子,窗外是一處林木蔥鬱滿是奇花異草的花園,園子的一角有個側門,那邊直通典軍府外的小校場,附近居住了許多的典軍府下屬的官吏人等。

  觀望了一下左右,真水靈罡注入雙目,小心的查探了四周,並沒有人在附近藏匿。

  勿乞放心的鑽出了窗子,胡亂扯了一塊布巾裹住了面門。真水靈罡在體表淡淡的蒙了一層,勿乞身形一閃,身體四周驟然出現了一片淡淡的水汽,他的身體在水汽中變得朦朦朧朧,三丈外就難以用肉眼捕捉到他的身形。

  盜得經包羅萬象,其中水源篇中的《先天水靈遁術》,更是獨步天下。勿乞雖然只有後天巔峰的修為,還做不到水源篇中形容的那種借助一片水汽就能瞬息千萬裏的程度,但是彙聚一片水汽掩蓋自己身形,卻是再容易不過了。

  輕盈的騰空而起,借著水霧的掩護,勿乞一路穿牆過戶,迅速穿過了一重重府邸,來到了易衍內宅外。

  時值深夜,偌大的府邸中除了值夜的護衛,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那些值夜的護衛,修為最強的也不過是三四十年境的內力修為,又怎可能發現勿乞的蹤跡?

  不說盜得經內各種藏匿蹤跡的秘法,就說勿乞在偷天換日門內廝混了這麼多年,一身盜術也是厲害得很。借著一身水霧的掩護,勿乞好幾次從那值夜的護衛鼻子下爬過去,卻沒有一個人發現他。

  有如入無人之境,勿乞輕輕鬆松的穿過重重防線,來到了易衍的臥房外。

  易衍的臥房寬大而奢華,各色陳設端的是珠光寶氣美不勝收,這些也不用說他。只說易衍的那張大床,就讓勿乞歎為觀止,簡直是不知該如何驚歎才好。

  那是一張用純金鑄成的長寬數丈的實心床榻,上面鋪了厚厚的錦緞。勿乞望著那一塊實心的正方形金疙瘩,只覺雙掌發熱,恨不得就將這一塊純金搬走。

  和蒙村的村人廝混了幾日,勿乞知道黃金在這個地方的價值,尋常百姓根本見不到黃金是何等模樣。一錠金能換百錠銀,一錠重一兩的銀能換三百錢到一千錢不等,而一個蠻人的頭顱,才值一百錢呢。

  易衍的這張大床,就不知道值多少錠黃金!

  “這死豬,還說賦稅不夠,連修城牆的錢都沒有?扒光了他,扒光了他啊!”

  勿乞望著這張純金床榻,心熱、眼熱、手熱,渾身都激動了起來。可惜的是這床重量無比驚人,勿乞怎可能搬了它走?盜得經內倒是記載了有一種神奇的儲物戒指和儲物袋,能夠儲存巨量的東西,最上品的儲物戒指,甚至能將一顆星辰給裝進去。

  可惜勿乞剛剛接觸修煉,連所處的世界是何等模樣都沒弄清,他哪里去找這種寶貝?

  盜得經裏也有煉製儲物戒指和儲物袋的方法,可惜第一材料難得,第二勿乞的修為遠遠不夠,沒有大法力大神通,是不可能煉製這種儲物寶貝的。

  望床興歎了一陣,勿乞慢慢的走到床榻邊,一指頭點在了打著鼾聲的易衍身上,讓他陷入了深度昏迷。

  肉山一樣的易衍身邊,還躺著四個嬌小美麗的小侍女,她們身上一絲不著,臉上帶著極度的疲憊,很明顯在入睡前,易衍和她們很是風流了一場。勿乞望著易衍那誇張的肥胖身軀,再看看那些腰身還沒有他胳膊粗細的小侍女,很是懷疑這些小侍女怎麼沒有被他壓成肉餅。

  出手如風點在了四個小侍女身上,勿乞讓她們也睡了過去。

  想了想,勿乞揭開了易衍他們身上蓋著的錦被,向下掃了易衍。

  “哇哦,身材真不錯!”

  飛快的瞥了一眼四個小侍女的身體,勿乞放下錦被,急速的搓動著雙手,‘嘿嘿’的怪笑起來。

  易衍的紫金冠,拿走;易衍的戒指,拿走;易衍的腰帶,拿走。屋子裏鑲嵌的各色寶石、珍珠,全部撬出來帶走。在屋子一角的櫃子裏,還有老大一堆鑄造精美的金餅,也全部拿走。

  在偷天換日門內經受了數年薰陶,勿乞的眼光厲害到了極點,所有的金玉珠寶的價值在他眼裏都是清清楚楚。一切只花了勿乞一刻鐘,他就將這個屋子裏最有價值的東西洗劫一空。

  洗劫空了屋內的浮財,勿乞左右張望了一番,樂小白融入他靈魂中的記憶,讓他迅速找到了屋子裏的兩個機關。搬開了易衍床榻前的兩個青銅麋鹿香爐,用力在下面的地磚上跺了一腳,臥房一角的牆壁挪開,露出了一個密室門戶。

  興奮的搓動雙手,勿乞一溜煙的掠進了密室。

  很快,密室裏就傳出了老鼠掉進米缸裏的得意笑聲!小蒙城這兩年來最精華的一部分出產,全被易衍儲存在了這密室中。靈石、美玉、寶石,各色奇珍異寶,數量足足有十五大箱。

  勿乞殷勤的在易衍的臥房和城外樹林中往來奔波,仗著他遁術施展後身體靈便,勿乞往來一次,也不過是一刻鐘時間。耗費了足足一個半時辰,勿乞終於搬空了易衍的所有身家。

  在樹林中挖了極深的一個大坑將這些珍寶埋藏了起來,勿乞吹著口哨返回了典軍府。

  他就在犯愁一件事情,去哪里找儲物類的法寶呢?

  感慨了一番,勿乞進入了香甜的熟睡。

  第二天一大早,偌大的城主府被易衍的瘋狂咆哮差點沒翻了過來。

  “我的錢,我的錢,我的錢哪!哪個殺千刀的偷光了我的錢,我的錢,我的錢哪哪哪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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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10:19 PM

第十九章 立威

  城守府被嚎啕大哭如喪考妣的易衍大胖子弄得雞飛狗跳。當夜負責值夜的所有護衛都一字兒排開在城主府大堂前,扯下了褲子挨板子。在易衍的瘋狂咆哮呵斥下,近百護衛被打得嘶聲慘嚎,近百個白花花的大屁股被打得五顏六色好似開了染坊。

  咆哮幾聲,易衍大胖子就扯著嗓子哀嚎幾聲,那聲音宛如杜鵑啼血,聽得勿乞都有點可憐他了。

  “嗷嗷,我的錢,我的錢,我的錢錢錢錢錢啊!”

  “嗷嗷,我刮了三年地皮刮來的錢,我的錢,我的錢啊!”

  “嗷嗷,我冒著生命危險來小蒙城,拼死拼活日以繼夜的刮地皮,我的錢啊!”

  “嗷嗷,沒有錢,我怎麼養我的一百三十幾個女人!我這麼多女人,這麼多門客,這麼多護衛!我怎麼養他們,我怎麼養他們!我的錢,我的錢,我的錢啊!”

  “嗷嗷,沒有錢,我怎麼行賄,怎麼升官,怎麼離開這鬼地方啊!”

  偌大一座肉山,僅僅在胯下纏了一條兜襠布,就這麼一屁股坐在城守府的大堂門口,痛哭流涕,嘶聲慘嚎,鼻涕共眼淚橫飛,渾身肉浪翻滾,皮肉相互碰撞,不斷發出‘劈啪’脆響,端的是人間奇景。

  易行等三個易衍的本家兄弟在一旁眼巴巴的望著他,一個個抓耳撓腮沒了法子。他們不斷的唉聲歎氣,為易衍受到的慘重損失而心驚膽戰。太狠了,實在是太狠了,除了那張沉甸甸的黃金床榻沒被搬走,易衍所有身家被搬得乾乾淨淨,就連好一點的絲綢衣物都被洗劫一空。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決定今天夜裏開始,就將自己府邸裏的值夜守衛增強一倍。

  ‘重傷未愈’的勿乞跟著盧乘風,也趕去假惺惺的安慰了易衍一通。

  此刻的易衍正是人生最脆弱的時刻,他也不管安慰他的人是誰,抱著盧乘風的袖子就是一通大哭,鼻涕眼淚把盧乘風弄了一身。

  “盧典軍啊啊啊,我的錢啊啊啊,你是小蒙城的典軍,你一定要抓住這夥賊人千刀萬剮啊!嗚嗚,我兢兢業業嘔心瀝血的刮了三年地皮,一個大錢都不放過,這才攢了這麼點身家,我留著去行賄買官的啊!嗚嗚,我們這些大家豪門的庶子,想要升官發財,容易麼?容易麼?”

  “那殺千刀的賊啊,典軍一定要幫我抓住他們,殺他們一個人頭滾滾,殺他們一個血流成河啊!”

  盧乘風苦笑著一一答應了易衍,好容易才脫離了大胖子的懷抱,氣喘吁吁的扯了袖子轉身就走。

  勿乞緊跟在盧乘風身後小步奔跑,就聽得盧乘風一路低聲咒駡道:“放屁,放屁,臭不可聞!抓賊的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這是典刑的職司,和我有甚關係?”

  一路小跑轉過了幾進院子,盧乘風突然刹住了腳步,轉身指著勿乞問道:“不是你幹的吧?”

  勿乞很是驚訝的望著盧乘風,他詫然指著自己包得好似個粽子的右肩,反問道:“你看,我有那能力麼?”

  盧乘風皺著眉頭上下打量了勿乞一陣,有點猶豫的搖了搖頭。

  “是,你受傷了。但是我還是覺得是你做的!唔,管他的,挨偷的人不是我!”

  大袖一甩,盧乘風搖搖擺擺的進了自己典軍府,他大聲叫來了老黑和老黑幫他更換滿是鼻涕眼淚的外袍,他今天要去典軍辦公的公房,正式接掌典軍的職司。原本盧乘風接掌典軍,需要城守親自相陪,但是看今日易衍的那個狀態,也就不指望他了。

  勿乞望著搖搖擺擺走進房裏的盧乘風,嘴巴一歪,低聲咕噥道:“莫非這傢夥屬狗的?”

  等了一刻鐘,盧乘風換了一身黑色公服,腰間掛了一塊鐵牌、懸了一柄長劍,頭戴一頂高有一尺二寸的黑紗沖天冠,大步走了出來。面容猙獰的小黑穿上了一套沉甸甸的魚鱗重甲,拎了一柄一丈二尺長的鐵戟,緊跟在了盧乘風身後。

  背著雙手,站在典軍府門前抬頭望瞭望灰濛濛的天空,盧乘風自嘲道:“大燕朝開國兩千餘年,呂國建國三百年來,我怕是最寒酸的一城典軍啦。一近衛,一門客,呵,這就來上任了!”

  勿乞想起了盧乘風那兩百名或者被殺死,或者被趕回去的護衛,搖了搖頭。

  長歎了一口氣,盧乘風聳聳肩膀,眉梢有一縷蕭瑟落寞之氣冒出。但是他很快就深吸一口氣,就好似一棵久旱之後突然遭逢甘霖的禾苗,全身又湧起了新的精神氣。

  伸手朝虛空一擊,盧乘風長笑道:“不過,還有一門客,還有一近衛,不錯,不錯,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兩位,兩位哪,今天看我盧乘風從一小小的小蒙城典軍做起,總有一天,我盧乘風要開闢自己的國土!”

  小黑無比崇仰的望著盧乘風,勿乞卻是扯了個呵欠,伸手抓了抓有點癢酥酥的右肩。

  仰天叫了幾聲,盧乘風帶著兩人繞過一堵厚有一丈的內牆,穿過一條十幾丈長的甬道,就來到了一個寬敞的大院子裏。這院子長寬都在百丈開外,圍繞著這院子有好幾間公房,小蒙城的典軍、典吏、典民、典刑和屬下的幾個要害部門,都在這裏集中辦公。

  廣場的南側,有一個寬不過一丈的小門,直通城守府外的大街。一些城裏的商人、居民正在門內進進出出,分別去各個衙門的公房裏辦公。其中聚集的閒人最多的公房,則是典民官的公堂。

  勿乞湊過去看了一眼,似乎是一家人婆媳不和,一老一少兩個女子正在大堂裏相互指責辱駡。旁邊圍了足足有兩三百人,正興致勃勃的看著熱鬧。

  奈何今天城守易衍被偷了個底朝天,典民官易德正在那裏開解易衍,根本就沒來公堂處理這民間事務。頂頭上司不在,典民官下屬的幾個官吏也是嘻嘻哈哈的湊在堂上,有一句沒一句的挑撥著那婆媳兩爭吵打鬥,鬧得大堂裏烏煙瘴氣不成體統。

  勿乞搖了搖頭,看看這些官吏的模樣,就知道易衍兄弟幾個將小蒙城折騰成了什麼樣。上樑不正下樑歪,小蒙城的官吏早就被他們帶壞了。

  典軍官負責小蒙城的所有軍事行動,負責小蒙城所有軍事物資的調集和發放,名列四大典官之首。故而典軍官的公房就在這片廣場的正北方,門前豎起了高高的三根桅桿,一字兒排開的是四個小公房,拱衛著正中典軍平日裏升座處理事務的大堂。

  典軍官大堂兩側的四間小公房,分別是負責軍用物資儲備的司庫房、負責行軍征戰的司馬房、負責民兵徵集的司役房以及專責處理和蠻人有關各項事務的司蠻房。

  勿乞來到典軍大堂前時,就看到司蠻房的門前堆了三十幾輛大車,車上滿是砍下來的蠻人頭,幾個身穿公服的小吏正在那裏捏著鼻子清點人頭的數量。司蠻房的門前有一塊告示欄,上面貼了一張佈告,正是城守府發出的通知,一個蠻人頭獎賞一百錢。

  這是蒙村人的車輛,勿乞認出了這些大車。但是蒙村的漢子們卻沒在車旁,他們全湊到了司庫房門前,正發出不滿的喧嘩聲。除了他們,勿乞還聽到了張虎的大聲咆哮,似乎正在和人爭吵。

  昨夜進城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這裏的公房想必都已經停止辦公,所以蒙村人才一大早的趕來這裏繳納蠻人頭顱兌換銀錢獎勵。可是張虎怎麼跑去司庫房和人爭吵?

  向盧乘風打了聲招呼,勿乞快步朝司庫房跑了過去,伸手分開了蒙村人,走進了司庫房。

  蒙村的大漢可不怎麼好說話,勿乞擠進人群的時候,他們差點揮動拳頭給他來上幾下狠得。幸好他們看到是勿乞了,這才笑呵呵的分開一條道路讓勿乞走了進去。

  光線昏暗的司庫房內,正中一張高三尺的石台,上面擺著一張黑油漆的公案。一個生得枯瘦如柴,三角眼,掉梢眉,眼珠滴溜溜直轉,周身透著一股子油滑氣的中年男子正盤坐在公案後,口沫四濺的對著張虎大聲呵斥著。

  “就憑你家易老爺這一雙神眼,你這綠火骷髏根本就是不入流的玩意,給你十錠銀收購,已經讓你賺了大便宜!你非要說這是一件下品法器,一定要老爺我花一百錠金買下這廢物,你莫非想要勒索城衛軍?”

  好大一頂黑帽子當頭扣下,張虎氣得面皮發赤,狠狠的瞪著那中年人不吭聲。

  司庫房裏,除了張虎帶來的幾個獵蠻人,還有另外一撥彪悍的漢子。那一夥人顯然和張虎不對付,領頭的那個身穿黑色皮甲的大漢嘻嘻哈哈的指著張虎手上的慘綠色骷髏頭,大聲的譏嘲他有眼無珠,把廢物當成了寶貝帶了回來,還浪費了一張珍貴的‘定靈符’禁錮這骷髏。

  幾個大漢和那司庫房的中年漢子串通一氣,只是拼命的貶低張虎殺死了蠻人首領得來的這件戰利品的價值,一口咬定這綠火骷髏就是一件廢物,最多價值十錠銀子,根本不值下品法器應有的價格一百錠金。

  勿乞回頭望了一眼,盧乘風也已經分開了人群走了進來。

  嘿然一笑,勿乞大步走了上去,眾目睽睽之下,他一把拎起了那枯瘦漢子,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通大耳光子抽了下去。

  一邊瘋狂抽打那漢子,勿乞一邊大聲呵斥道:“神眼?我看你是瞎了你的狗眼!你家勿乞大爺的朋友,你也敢坑?這綠火骷髏的威力,大爺我親眼目睹,難不成它還不算是下品法器麼?”

  勿乞的掌力沉重,十幾個耳光抽下去,那漢子的牙齒已經全部脫落飛出了嘴裏。

  就在那漢子的淒厲尖叫聲中,剛剛和他串通故意慪張虎的大漢已經一聲大吼,拔出長劍一劍朝勿乞劈下。

  張虎也是一聲虎嘯,反手拔出潑風大砍刀,堪堪擋住了那大漢的長劍。

  一聲悶響,兩人同時倒退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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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10:23 PM

第二十章 重任

  張虎和那大漢相互看了一眼,一聲不吭的大步朝對方沖去。

  沉悶的刀劍碰擊聲不斷響起,兩人眨眼間就相互攻了幾招。張虎的右胸衣衫被那大漢的劍尖刺出了一個小洞,那大漢的左肩皮甲也被砍出了一條深深的痕跡,裏面隱隱有鮮血滲了出來。

  張虎得意的笑了:“霍彪,你不是老子對手!”

  叫霍彪的大漢重重的吐了一口濃痰,退後了幾步,收起了長劍。他瞪了張虎一眼,目光陰鷲的望著勿乞冷笑道:“小子,你惹了殺身之禍!被你打傷的人,是小蒙城城衛軍的司庫大人。你現在逃命,我賭你不能逃出五十裏就會被殺!”

  被勿乞拎在手上的枯瘦漢子也嘶聲叫了起來:“反了,反了,你們一夥賤民,還敢對大人我出手?來人啊,來人啊,拿下,拿下,全部拿下!全城戒嚴,把猛虎院給抄了!殺官造反,殺官造反啦!”

  四下裏腳步聲響起,一隊黑衣黑甲的城衛軍大步奔了過來,長矛大戟舉起,對準了圍在司庫房門前的蒙村人。蒙村的漢子們面面相覷,有脾氣衝動的,已經拔出了隨身的刀劍。

  又是一耳光抽在了司庫的臉上,這一掌打得他面頰骨都裂開了,司庫除了長聲哀嚎,再也沒有尖叫的力氣。勿乞一掌一掌的抽打著他的面龐,望著霍彪冷笑道:“我打賭,在小蒙城混不下去的人一定是你,你信不信?”

  霍彪面色一變,他看看勿乞,又看看司庫,突然向後退了幾步。

  張虎大笑了起來,刀尖指著霍彪厲聲喝道:“霍彪,我也打賭,你得罪了勿乞小兄弟,應該是你要從小蒙城逃命啦!哈,沒有你這夥混賬在小蒙城礙眼,小蒙城市井以後都會清淨許多!”

  公房外的城衛軍齊聲大喝了一聲,領隊的將領厲聲喝道:“屋裏人聽好了,放開司庫大人,丟下勿乞,雙手舉起,走出來!否則格殺勿論,格殺勿論!”

  ‘鏗鏘’一陣響,蒙村人拔出了隨身兵器,眼看就是一言不合,他們就要和城衛軍火並。在這些蒙村人簡單的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張虎和勿乞都是他們村子的朋友,朋友碰到麻煩,自然要拔刀相助。至於得罪了城衛軍的後果是什麼,他們還沒來得及想這麼遠的問題!

  盧乘風驚訝又欣賞的望了一眼這些蒙村人,他輕咳一聲,高高舉起了腰間掛著的鐵牌。他厲聲喝道:“吾乃新上任典軍盧乘風,爾等收起兵器,各歸崗位!”

  鐵牌一出,城衛軍頓時齊齊收起了兵器。領隊的城衛軍將領領著眾軍士單膝跪下,鄭重的向盧乘風行禮。

  被勿乞打得面頰腫起,滿臉都是鮮血的司庫含糊不清的大叫起來:“你們這群混賬東西,你們快來救我!若是我出了什麼事,我家公子饒不了你們的!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典軍,我家公子是城守,是城守啊!”

  那些城衛軍渾身一震,又齊齊站了起來,手上長槍大戟再次對準了司庫房門前的蒙村人。

  盧乘風勃然大怒,他厲聲喝道:“大膽,身為城衛軍,不服典軍之命,這是抗命作亂!你們想滿門抄斬麼?放下兵器,站在一旁!”

  一部分城衛軍手腕一抖,兵器差點沒掉了下來。但是他們依舊抓緊了兵器,牢牢的對準了蒙村人。

  盧乘風的臉色變得無比的難看,他回頭望向了那滿臉是血的司庫,冷笑道:“原來,區區一個司庫的命令,比我這典軍的命令還有效。小蒙城的城衛軍,果然是,妙,妙不可言!”

  領隊的城衛軍將領為難的看著盧乘風,他低聲咕噥道:“典軍大人,請不要讓我們為難!”

  盧乘風還沒吭聲,勿乞已經大笑了起來。他將那司庫丟在了地上,一腳跺在了他的右肩上。伴隨著‘哢嚓’一聲響,那司庫瘋狂的扭動起來,他嘶聲尖叫著,左手捂住了粉碎性骨折的右肩,身體宛如泥鰍一樣扭動了幾下後,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勿乞厲聲喝道:“呂國軍律,不服軍令者!”

  盧乘風一咬牙,他大喝道:“斬!”

  小黑發出一聲宛如發狂公牛一般的咆哮,他渾身肌肉墳起,緊握長戟對著那目瞪口呆的城衛軍將領當心捅了過去。那將領做夢都沒想到,盧乘風居然悍然下達了斬殺自己的命令。長戟刺穿了他身上皮甲,從他背心透出足足三尺長的一截。

  小黑獰笑一聲,雙臂一用力,舉起那將領重重的往外一甩。將領的屍體帶起一道血泉,遠遠飛出了十幾丈遠,一頭栽倒在典民官大堂門口,濺起了大片血跡。

  典民官大堂外正在看熱鬧的閒人們驚恐的尖叫起來,紛紛散開。大堂內的幾個典民官下屬官吏驚恐的走出大堂,探頭探腦的看向了這邊,卻沒有一個人敢吭聲。

  大群的城衛軍火急火燎的朝這邊趕了過來,他們驚恐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同僚屍體,足足七八百人的城衛軍僵硬的站在廣場上,複雜的目光不斷的在盧乘風和那倒斃的將領之間掃來掃去。

  勿乞走到了盧乘風身邊,他厲聲喝道:“這是一個榜樣,你們都好生看著!不服典軍大人軍令者,殺無赦!你們是小蒙城的城衛軍,就要服從典軍大人的命令,否則,一律視為抗命造反!”

  城衛軍聞聲聳動,幾個中級將領緊握住兵器的手緩緩鬆開,紛紛低下頭不發一言。

  盧乘風冷聲喝道:“傳令,召集所有尉官以上將領,本官今日要點將。計數百聲,不到者斬!”

  小黑走到了典軍大堂外的軍鼓面前,直接用拳頭捶響了軍鼓。沉悶的鼓聲嗡嗡擴散開,眨眼間就傳遍了整個小蒙城。每敲擊一下鼓面,小黑都用力的計數一聲。

  很快廣場外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小蒙城尉官以上級的將領紛紛趕來。當他們看到地上的鮮血和屍體的時候,都不由得腳步一凝,好幾個人的臉色都變得很古怪,看向盧乘風的目光中也多了一絲畏懼。

  張虎等人看得事情不對,急忙拉著蒙村人,趕著那三十幾輛大車離開了這裏。臨走他向勿乞打了個手勢,對勿乞表示了感謝。勿乞只是向他抱拳回禮,並沒有多話。

  等到小黑捶響了一百聲軍鼓後,典軍大堂內已經占滿了一百三十幾個軍尉以上級的將領。這些將領,就是小蒙城近八千城衛軍的指揮官,其中軍職最高的偏將,居然有十八個。

  勿乞不清楚呂國的軍制,盧乘風卻是氣得牙齒都在哆嗦。

  按呂國軍制,三千人為一旅,一旅的最高長官就是偏將。小蒙城不到八千人的城衛軍,最多有三個偏將頂天了。如今面前有偏將十八個,校尉四十幾人,其他的全部是清一色的高級軍尉。這是做什麼?擺明瞭軍官超編,這群人都混在城衛軍裏吃乾飯呢。

  除了這些超編的將領,司庫、司馬、司役、司蠻四大屬官,也清一色的姓易。和被勿乞打傷的司庫一樣,其他三人都是易衍的親近家僕。

  面沉如水的盧乘風高踞堂上,右手重重的敲著面前的公案。

  勿乞盤坐在盧乘風身邊,低聲笑道:“八千城衛軍,一年的軍餉都有多少?一年的軍械開支又是多少?還有這麼多偏將、校尉、軍尉的吃喝用度、吃喝嫖賭的開銷!小蒙城,真有八千城衛軍?”

  盧乘風身體哆嗦了一下。

  勿乞眯著眼睛直樂,他可不信易衍那死胖子會掏出私房錢來養著這群超編的將領。所以答案很明顯,這些將領吃空餉,說不定還有其他的倒賣軍械之類的勾當,總之其中亂七八糟的事情,少不了。

  盧乘風冷哼一聲,森冷的目光緩緩掃過堂下的眾多將領,過了許久才低聲喝道:“明日正午,全城閱兵。你們這些將領,哪個麾下的士卒不符軍制要求的,自己扒了衣甲滾出去!”

  將領們齊齊抬頭看向了盧乘風,一些將領突然露出了譏誚的笑容。很多人甚至都不向盧乘風這個典軍大人行禮,就這麼轉身走出了典軍大堂。

  氣急敗壞的盧乘風右掌一用力,手掌無聲無息的陷入了檀木打造的公案,落下的木屑細如沙塵,被風一吹就飄散無蹤。他低聲咕噥道:“簡直是無法無天,無法無天!”

  勿乞歎了一口氣,他搖頭笑道:“公子還是做好大換血的準備吧,這小蒙城的城衛軍,已經爛透了!”

  猛不丁的,勿乞想起了被派往蒙村駐紮的天字丙號營的城衛軍。那可是一支不折不扣的精銳,領軍的將領也是一身彪悍之氣,和剛才堂下的一百多個將領身上的氣息迥然不同,也不知道是什麼道理。

  沉默了一陣,勿乞建議道:“那司馬、司役和司蠻,也該趕走吧?”

  盧乘風一聲不吭的抓起公案上的紙筆,迅速的寫就了四份公文,將麾下司庫、司馬、司役、司蠻四大副官一骨碌的趕走。沉吟了片刻,他又重新填了四份公文,他任命老黑為新的司庫,小黑為新的司蠻,勿乞為新的司馬,張虎為新的司役。

  勿乞打量著盧乘風的新任命公文,只是不斷的搖頭。

  老黑是盧乘風身邊的老僕人,忠誠老成,管理城衛軍庫房倒也用得。

  司蠻房事務不多,每日裏就是數數蠻人人頭,一個人頭一百錢的兌換下去,這活計輕鬆,小黑是那種一根筋的粗人,這種事情總做得來。

  至於自己麼,勿乞倒是毫不謙虛,不要說小小的小蒙城司馬,在這個冷兵器世代,他自忖自己做一個統兵的大將軍是毫不含糊的。有樂小白那變態的智商和知識支撐著,行軍打仗,並不困難。

  只是,最後一份任命公文麼,難,很難。

  “張虎大哥,怕是不願意做這勞什子的司役!”勿乞很直白的告訴盧乘風。

  盧乘風翻了個白眼,斜眼瞪著勿乞道:“身為本公子首席門客,這種事情,該是你來解決的!”

  勿乞呆呆的望著盧乘風,張大了嘴作聲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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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10:26 PM

第二十一章 夜行

  這天黃昏的時候,勿乞孤身一人出了城守府。

  城守易衍還在哭天喊地的哀嚎,他很心痛他損失的錢財。易行等人也驚慌於這一次匪夷所思的失竊案,心神不定的他們並沒有對盧乘風的舉措做出任何的反應。除了城守府夜間值夜的護衛增加了一倍多,城守府和平日裏並無任何不同。

  繞著小蒙城的兩條大街轉了一圈,順著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巷亂穿了一通。借助吳望的經驗,勿乞確定身後沒人盯梢,這才回到了大街上,找了個酒樓,買了兩壇最好的‘黃玉膏’美酒,又買了三隻燒雞,一大堆說不出名字但是香氣撲鼻的鹵肉之類。

  現在勿乞手頭很有點浮財,出門時盧乘風又給他塞了十錠金餅,所以買東西的時候只挑貴的買。就這些酒菜,足足花了勿乞二十五錠銀,樂得酒樓老闆都笑裂開了嘴。

  找酒樓老闆討了根木棍,將這些酒菜挑著,勿乞慢吞吞的走向了城東猛虎院,張虎等人的老窩。

  暮色四沉,小蒙城內各處民宅都升起了炊煙。這個世界靈氣充沛,種植出的稻米等物格外的豐腴香滑,蒸煮米飯時香氣四溢,整個城市都籠罩在一股濃濃的米香中。勿乞挑著酒菜一搖一擺的順著大道前行,嗅著這米香,只覺心裏很踏實,實實在在的很篤定。

  不遠處,不知道哪家人家裏傳來了女子的歌聲,曲調雖然簡單,但是少女的嗓音甜美嬌嫩,隨著夜風飄出了老遠,就好像一碟清甜的小菜,讓四周的米香氣格外多了份韻味。

  “妙呵,妙呵!”

  勿乞眯著一對賊眼,上下左右的亂瞥亂看。很有一些往來的商人正帶著女眷在街上匆匆行走,或者歸家,或者回客棧。這個世界的靈氣充沛,水土豐美,那些女眷一個個生得妖嬈多姿美麗異常,以樂小白的經驗,這些女子可都是能打九十五分以上的極品。

  看著這些美麗動人的女子,勿乞突然仰天長歎了一聲。如果樂小白能隨同他一起來到這裏,那個色中狂魔,怕是早就歡喜得暈了過去吧?這裏的女子,比地球上的那些美女,卻又強過了太多。

  吧嗒了一下嘴巴,勿乞低聲嘀咕道:“我會給你們報仇的,相信我!我一定會滅了青城一脈!”

  小蒙城並不大,走了不到一刻鐘,勿乞就找到了城東的猛虎院。

  這是一間前後兩進,前方有一個畝許方圓大操場的院落,門前杵著一根旗桿,上面一面黃底黑虎旗正凌風招展。幾個腰佩大刀的漢子,正坐在門前的石階上胡扯,森嚴的目光正打量著來往的行人,沒有絲毫的懈怠。

  看到勿乞過來了,幾個漢子齊齊站起身來,朝勿乞抱拳行了一禮。勿乞回了一禮,挑著酒菜就進了門。這幾個漢子都是在蒙村見過的獵蠻人,大家也算老相識了。

  進了院子,就看到院落裏操場正中已經擺了一張大石臺子,張虎和幾個彪形大漢正在石台邊席地而坐,一旁堆著酒罎子,石臺上堆放著大量的烤肉菜肴。操場兩側的廂房裏,也正傳來喧嘩聲,張虎麾下的獵蠻人,正在廂房裏大吃大喝鬧得開心。

  有幾間廂房裏還傳來了女子的喘息聲,時不時有穿紅著綠的女子嬌笑著被獵蠻人大漢扛進沒人的廂房,很快那裏面也響起了相同的喘息和呻吟。

  勿乞笑了,他走到石台邊向張虎抱拳行禮道:“張虎大哥,你們好自在快活!”

  張虎仰天灌了一碗酒,重重的將酒碗放在了石臺上,他黑著一張臉叫道:“屁!你不來,我們就好生自在快活,吃吃喝喝,弄個娘們快活快活,不知道多逍遙!你一來,我們那裏還快活得起來?”

  從袖子裏掏出了那個綠火骷髏,張虎將粘著一張符籙的骷髏丟給了勿乞。

  “現在司庫房應該是那盧家公子把握了吧?按照下品法器的行情,給我一百錠金罷!也就是在小蒙城,若是去了哪些大城裏,一劍下品法器,怎可能才這麼點價錢?”

  隨手將綠火骷髏塞進了袖子,勿乞將酒菜放在了石臺上,一掌排開了一個酒罎子的封泥。

  一股濃鬱的香氣從酒壇裏噴了出來,張虎等人的眼珠一亮,齊齊站起身來。

  “哎呵?黃玉膏?十錠銀一壇的二十年陳黃玉膏,乖乖,好久沒喝到了!”

  幾個人一邊驚歎,一邊你爭我搶的搶奪起兩個酒壇。最終是張虎力勝一籌,一個人獨佔了半壇美酒,其他五個大漢只能無奈的均分剩下的一壇半。幾個人都是海量,兩壇美酒不到半刻鐘就被喝得乾乾淨淨。

  滿足的打了個飽嗝,張虎直愣愣的瞪著勿乞笑道:“看在兩壇好酒的份上,想要說什麼,快點說,一盞茶時間,說不完就不要浪費口水了!”

  盤膝坐在了石台邊,正對著張虎坐下,勿乞淡然道:“現在你們很快樂,很快活。等你們筋骨無能年老體衰之時,你們還能這樣快活麼?老無所依,老無所養,你們還能快活得起來?”

  眾人色變,張虎掌心的酒碗‘啪’的一下炸成了粉碎。

  “年老體衰筋骨無能之時,老無所依,老無所養。”

  張虎一個字一個字的重複著勿乞的話,目光閃爍,身體漸漸的哆嗦了起來。他身邊的幾條大漢也是神色一暗,精神勁都被勿乞的話消磨了一大截。

  獵蠻人,看起來逍遙快活,那錢財都是從屍山血海刀光劍影中拼殺得來。每次出城進山狩獵蠻人,那一次不是要損失幾個兄弟?在場的幾個漢子,哪一個不是渾身帶傷?這口血食,還能吃多久?等他們過了身體的巔峰期,哪里還有能力和蠻人拼命?

  昔年多少聲名赫赫的獵蠻人遊俠兒,最終的結果,要麼是黃土一堆,要麼是無聲無息的消泯人前!

  勿乞的話很毒,直如一柄匕首,撕開了眾人心頭的最後一層心理屏障,狠狠的插在了他們的心頭。

  抓起身邊酒壇,張口灌了半壇烈酒,張虎望著勿乞苦笑道:“勿乞兄弟,你好一張厲害的嘴!”

  舉手將酒壇砸在地上,張虎臉上胡鬚根根豎起,他厲聲喝道:“但是,就算要投靠豪門公子,天下之大,盡有其他的選擇。像盧乘風這種,身為溧陽盧氏的長子卻被發配來小蒙城的落魄公子,我們投奔他,又有什麼好處?”

  勿乞雙手抱在胸前,望著怒髮衝冠宛如猛虎的張虎,嬉笑道:“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現在投靠盧乘風,我們同心協力要麼幹掉現在的城守,要麼逼他們滾蛋,這小蒙城就是我們的天下!”

  伸手朝四周一指,勿乞大笑道:“只要將這小蒙城掌握在手中,手掌八千城衛軍,再調教數百死士,就算是落魄的豪門公子,事情也大有可為!”

  張虎和幾個兄弟相互看了看,神色都是一動。

  勿乞長笑道:“想想看,以小蒙城的出產,一年能收得多少錢財?在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我們就算偷偷摸摸武裝三五萬大軍,也是輕鬆之極的事情。”

  張虎深吸了一口氣,他望著勿乞低聲喝道:“你這話,簡直是無法無天,好大的膽子!”

  勿乞也不看張虎一眼,他悠閒的抬起頭,望著天空一輪彎月低聲笑道:“富貴險中求,若是張虎大哥你一心一意混跡於市井之中,當我今天沒來過。”

  伸手掏出袖子裏的綠火骷髏,勿乞將它丟在地上,一腳跺成了粉碎。

  “啊呸,下品法器?就算下品法寶,也入不了我的眼!”

  隨手掏出了幾顆昨夜在易衍密室中得到的,足足有雞蛋大小的明珠,勿乞將珠子丟在了石臺上,明珠滴溜溜的旋轉著,在月光下放出了一片白濛濛的霞光。

  “就這幾顆寶珠,一顆就價值巨萬,一件下品法器而已,值得張虎大哥你這人中豪傑,和那種醃臢人物撕扯?那霍彪,還有那易司庫,我看他們,就連豬狗不如,大哥你心甘情願和這種賤種廝混?”

  張虎深吸了一口氣,猛的從胸腔裏發出一聲低沉的虎咆。他猛的站起身來,望著勿乞大喝道:“勿乞,我算是服了你這張嘴!好,好,好,我張虎這輩子再賭一次,再賭一個富貴前程出來,你可不要害了我,還有我身邊這群血性兄弟!”

  勿乞轉身走出了猛虎院,他低聲笑道:“我從來不辜負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明天自己去典軍府報到,我的張虎張司役大哥!”

  反手一丟,盧乘風簽署的那份任命張虎為司役官的公文,輕飄飄的劃過十幾丈距離,落在了張虎面前。

  和張虎他們痛飲了一頓美酒,又扯了這麼久閒話,勿乞從猛虎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明月高懸,街上已經看不到幾個閒人。他一路搖搖擺擺的走回了城守府,做出一副醉鬼的模樣,東搖西擺的左右亂撞,一路跌跌撞撞的帶著一身的酒氣回到了自己臥房。

  在兩個侍女的招呼下,勿乞沐浴完畢,昏昏沉沉的在床榻上睡去。

  等得兩個侍女也睡下了,四周萬籟俱寂的時候,勿乞和昨天夜裏一樣,又偷偷摸摸的起身下床,點了兩個侍女的昏穴,讓她們陷入了昏睡。

  一如昨夜,施展先天水靈遁法催起了一團水霧,掩蓋了自己身形,勿乞摸到了易行等人的府邸中。

  典吏、典民、典刑三人的府邸中,私家浮財加起來也不到易衍的一半。勿乞只花了大半個時辰,就搬空了三家人的庫房,順帶著連三人的妻妾頭上的珠寶首飾各種頭面都摸得乾乾淨淨。

  忙碌了一陣,勿乞將所有財物都埋進了昨夜的那個大坑,仔細用落葉枯枝將那大坑隱蔽了起來,這才興高采烈的回到了城守府。一番施為,沒有一個人發現他的蹤影,城守府內外數十條值夜的惡犬,更是沒發出半點兒聲音。

  第二日一大早,三聲高亢入雲的慘嚎聲驟然在城守府後院響起。

  “我的錢,我的錢,我的錢哪哪哪哪哪哪!”

  **********
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10:29 PM

第二十二章 驅逐

  一大早的,城守府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這一次,趴在城守府門前廣場上被竹杖打屁股的,變成了昨夜值夜的六百多名護衛。白花花的六百多個屁股在廣場上排成了一長條,竹杖此起彼伏,白嫩的屁股上血水斑斑飛起,哀嚎慘叫聲響徹雲霄,實在是蔚為大觀。

  一大早的,勿乞就端著個粥碗,捏著兩個酸棗泥餡兒的點心蹲在了典軍府的大門外,就等著看這一場好戲。那些護衛哀嚎一聲,他就喝一口香噴噴的金米粥;典吏、典刑、典民三位大人嚎叫一聲,他就啃一口香甜可口的點心,人生之樂,莫過於此。

  正吃得開心、喝得愜意的時候,嘴角還帶著一絲米粥痕跡的盧乘風搖搖擺擺的走出了城守府。他很是歡樂的朝廣場上那些白花花的大屁股看了一陣,腳尖輕輕的磕了磕勿乞的靴子。

  “幸災樂禍,也不要做得這麼明顯嘛。進去吃,進去吃啊,別蹲在門口,人家一看就知道我們在幸災樂禍!這樣不好,有傷我們大戶人家出身的體面。”

  ‘哎,哎’,勿乞應了兩聲,站起身來,很是懷念的看了一眼那些正掄起竹杖奮力的抽打同僚臀部的城守府護衛,搖著頭、歎著氣的轉身進了典軍府大門。

  盧乘風突然輕咳了一聲,他低聲問道:“我們不來,小蒙城就風平浪靜。我們一來,城守大人他們就接連失竊,據說連貼身的絲綢褻衣都被摸走了。真奇怪,真奇怪啊!”

  端著粥碗,勿乞很是深沉的回過頭,無比嚴肅的對盧乘風說道:“人在做,天在看。這是報應啊!”

  “報應啊?”盧乘風單手撫摸著下吧,若有所思的抬頭望瞭望天空。他回頭望著勿乞搖搖晃晃走進典軍府的背影,搖了搖頭。“不可能是這傢夥吧?一晚上搬空三家人的庫房,這身手也太嚇人了。不過,如果是這傢夥多好啊,下次回家祭祖,一定要帶他回去!”

  易行、易德三個人,加上他們的族兄易衍,四個小蒙城最大的官兒哭得撕心裂肺,為他們三年來刮地皮積蓄的錢財不翼而飛而痛哭流涕。在小蒙城這種蠻荒之地,辛辛苦苦刮了三年地皮,他們才有了這麼些身家,如今三年的心血結晶一夜之間化為烏有,這讓他們如何能消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城守府陷入了混亂之中,就連盧乘風將典軍府下屬的四大副官全部趕走的事情,也一時半會沒人理會了。

  借著易衍等人的混亂,勿乞引介張虎進了典軍府,張虎等近百個獵蠻人,搖身一變就成了盧乘風的門客,成了小蒙城典軍大人的親兵護衛。司庫老黑打開了小蒙城的軍械倉庫,著重挑選了一批精良的鎧甲、兵器給張虎等人更換上了,讓他們的戰鬥力驟然提升了數成。

  忙活了一上午的時間,很快就到了正午時分。

  城守府上下人手全軍出動,滿小蒙城的四處亂逛,到處抓捕礙眼的生面孔之人。惱羞成怒的易衍等人哪里管對方是幹什麼的,只要是不順眼的人就抓,一上午的時間就抓了好幾百號倒楣蛋塞進了小蒙城的監牢。

  小蒙城被鬧得人心惶惶的,再也沒什麼人關注勿乞和盧乘風他們在做些什麼。

  正午時分,小蒙城西側的校場上,漆黑的大旗飛舞,大旗上一隻淡紅色的朱雀正張開翅膀做凌空飛騰狀。在朱雀的身軀上,用醒目的銀線繡出了一個米鬥大小的呂字,這就是小蒙城所屬的呂國的旗幟。

  環繞著校場,一圈數十面大旗凌風飛舞,大風帶動旗面,不斷發出刺耳的‘啪啪’聲。一股肅殺不安的氣息籠罩了整個校場,站在校場上的七千多小蒙城城衛軍一個個面色忐忑,心裏沉甸甸的難受。

  黑衣黑甲,一應軍械也都塗以黑漆。黑壓壓的一大片人馬站在校場上,沒有一人一騎敢發出半點兒聲音。除開風吹大旗聲,就只有悠長的呼吸聲隱隱可聞。

  校場正東方有一座土台,上面放了一張大椅,頂盔束甲腰間佩劍的盧乘風端端正正的坐在大椅上,居高臨下的俯瞰著下方數千軍士。盧乘風面沉如水,目光中很是帶著幾分不善的殺意。

  張虎等近百名典軍府親兵一字兒在土台下排開,一個個煞氣騰騰宛如煞神臨凡,正惡狠狠的瞪著前方數丈開外的城衛軍士兵。這些經常在山林中和蠻人廝殺拼命的獵蠻人,手上也不知道出過多少條人命,那殺意一旦放出來,就壓制得面前的城衛軍不敢有絲毫動彈。

  勿乞背著雙手,站在盧乘風的身邊,若有所思的望著下方的城衛軍。

  以吳望的經驗來看,這些城衛軍士兵的身材倒是高大得很,身上衣甲鮮明,軍械也都是上好的貨色。但是他們骨子裏都少了一點真正軍人應有的精神,就好像發麵饅頭一樣,光鮮高大,卻是一揉就縮水,完全和真正的士兵沒什麼關係。

  “就這種兵,蠻人攻來的時候,可難受啊!”勿乞嘬了嘬牙花子,搖了搖頭。

  盧乘風嘴角扯了扯,輕哼了一聲。他歪著頭斜著眼望著勿乞,帶著點好笑的意味反問道:“勿乞,你還會練兵?”

  勿乞很是自然的點了點頭:“若是我不會練兵,天下無人會練兵了!”

  盧乘風呆了呆,站在他左手邊的小黑也駭然扭頭看了勿乞一眼。

  勿乞不知道,在這個世界,詩書禮節等等,都掌握在世家豪門的手中。而兵法兵書之類,更是只在少數頂尖的世家高層秘密流傳。一個出身草根的平民,他可以武功高強,可以天資聰穎,但是有些知識,絕對不應該是他能掌握的!

  兵者,國之大事,精通練兵之法的人,都是一國的勳貴大將。平民出身的將領諸如張虎這種,再厲害也只可能是帶著士卒肉搏衝鋒,要他練兵,要他排兵佈陣,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你會練兵?有時間,和我討論討論?”盧乘風很是懷疑的看著勿乞。

  輕歎了一口氣,勿乞點頭道:“好,我心情好的時候,就指點指點你。”

  懶得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太多,勿乞低聲建議道:“再熬點時間,現在太陽正毒辣,把下面這群城衛軍都好好的烤烤。哪怕他們事先有了勾結,想要打點別的主意,被太陽烤上一個時辰,保准他們沒力氣搗亂!”

  盧乘風咧嘴笑了起來,他偷偷挑出了一根大拇指,很是惡意的讚歎了一聲:“大善!”

  於是,勿乞站在那裏一聲不吭,盧乘風坐在大椅上一言不發,小黑、張虎等人更是不可能開口說話。校場上數千城衛軍哪個敢開口發聲?火辣辣的陽光慢慢的傾瀉到了死寂的校場上,熱量慢慢的堆砌了起來,一路緩緩的升高。

  從正午時分,一站就站了一個半時辰。

  小黑皮膚黝黑,最是吸收熱量,他身上衣甲已經浸滿了汗水。只是他體格超強,精力旺盛,他依舊死死的瞪大雙眼,惡狠狠的瞪著下面的城防軍。

  張虎等人也已經熱得不行,但是這些獵蠻人,最弱的都有相當於三十年境的內力修為護身。只要運起內力,他們依舊能提點起精神,還能穩穩的站在原地不動。

  盧乘風則是坐在大椅上,體力並沒有多少消耗,也不用說他。

  勿乞雙臂水靈脈中,先天真水靈罡滾蕩如潮,一波波涼意浸潤周身,身周涼風習習,根本感受不到絲毫的熱量。他就連汗水都沒出一滴,若無其事的背著雙手,微微昂著頭,若有所思的望著天邊一朵白雲。

  這個世界天地靈氣充沛,所有人的體格都比地球上的人要好上十倍不止。但是這裏的太陽也是毒辣得厲害,放出的熱量和這裏的靈氣濃度恰恰成正比。下方的數千城衛軍被暴曬了一個半時辰,漸漸的就有人熬不住了。只聽幾聲悶響,幾個身穿魚鱗軟甲的偏將翻著白眼暈倒在地。

  盧乘風勃然大怒,他迫不及待的站起身來,指著那幾個暈倒的偏將破口大駡道:“廢物,簡直就是廢物,身為副將,居然熬不住炎熱,在士卒面前當場暈倒,這樣的將領,還有什麼資格帶兵?還有什麼實力帶兵?來啊,摘了他們的頂戴盔甲,除了他們的佩刀兵器,趕出校場,剝了他們的將領身份!”

  張虎帶著幾個手下兄弟如狼似虎般撲了上去,將那幾個倒楣的偏將衣甲扒得精光,將他們脫得只剩下一條內褲後,就這麼拖著他們一路走出了校場,將他們丟在了校場外的樹蔭下。幾份盧乘風事先預備的公文也丟在了他們身上,宣佈他們已經被解除了小蒙城的將領官職。

  眼看那幾個偏將被扒光了拖走,有幾個偏將當場就大叫了起來。

  “典軍大人如此處事,不公!”

  這些偏將正要鼓蕩軍心,挑起士卒心中的不滿來威逼盧乘風,勿乞早就跳下了土台,沖到了他們身邊。

  “不公?什麼叫做不公?”

  勿乞大聲呵斥著,大纏絲手飛拍而出,憑空一個陰寒刺骨的無形漩渦升起,四周空氣被攪得‘嗚嗚’怪響,勿乞一把抓過了兩個帶頭鬧事的偏將,一掌按在了他們的丹田上。

  陰柔掌力透體而入,這兩個將領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內功修為被勿乞一掌震成粉碎。隨手丟開兩個丹田被毀口吐鮮血的偏將,勿乞又將另外幾個張口大叫的偏將一把抓了過來,依樣畫葫蘆的一掌按在了丹田上。

  幾個偏將還沒能帶領麾下的士卒鬧事,就被勿乞毀掉了修為,被打得重傷吐血倒地。

  勿乞收手,快速後退了幾步,厲聲高喝道:“妖言惑眾,動搖軍心,按律當斬!小黑,斬了!”

  ‘嘿嘿’一聲怪笑,小黑從土臺上大步跳下,他急沖到了那幾個倒地的偏將身邊,猛的拔出了腰佩大刀。四周驚呼聲響起,刀光連閃了幾閃,五個偏將的人頭已經被血泉沖出了數步遠。

  校場上殺氣越發濃鬱,城衛軍原本整齊的佇列隱隱聳動起來。

  盧乘風突然重重的冷哼了一聲,他在高臺上厲聲喝道:“爾等意圖何為?造反麼?”

  沉甸甸的一頂大帽子扣下來,那些下層士卒紛紛刹住了腳步。剩下的那些偏將、校尉、軍尉不甘心的低聲鼓動身邊的士卒,但是在軍律國法的重壓下,除了少數鐵桿份子,誰敢妄動?

  盧乘風冷笑一聲,從身邊錦囊中掏出了大疊公文丟在了地上。

  “城衛軍中所有將領,盡數開革。脫下盔甲,留下兵器,滾出校場。有敢犯者,斬!”

  有地上鮮血淋淋的人頭做榜樣,再看看彪悍勇猛的張虎等人,在場的城衛軍將領們全傻了眼。

  在勿乞的嚴厲呵斥聲中,城衛軍內所有將領被趕出了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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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10:32 PM

第二十三章 困境

  用雷霆血腥手段趕走了城衛軍中明顯超編不合理的將領,一通排查下來,校場上的七千多城衛軍,只有不到兩千人是真正的城衛軍士兵,其他的人,儘是那些將領臨時聘用來,專門用來糊弄盧乘風的!

  那些被查清了身份的士卒正心中忐忑不知盧乘風會如何發落他們,結果在勿乞的建議下,在場的所有士卒,不管是真正的士兵還是那些將領聘用來的小蒙城浪蕩子,所有人就地編造入冊,在軍籍上登錄了名字出身,正式成為了小蒙城的城衛軍。

  盧乘風傾盡私財,給驚魂未定的城衛軍士卒重重的發了一份賞錢,暫時的安定了這些士卒的軍心。隨後張虎等人立刻補了軍籍,成了這支城衛軍的各級將領。

  勿乞又提出建議,將各營城衛軍打亂後重新編隊,盡可能將原本將領的影響力削弱到了最小,最大可能的保證了新編城衛軍的穩定。

  畢竟盧乘風是小蒙城的正牌子典軍官,只要對士卒們重加優撫,再讓張虎等人狠狠的操練他們,最好操練得他們的腦漿都化為汗水流出來,這支軍隊也就不大可能再出意外。時間長了,慢慢的收攏軍心,小蒙城的城衛軍,也就真正成了盧乘風的私家軍隊。

  由張虎等人統轄士卒各自回轉營房,盧乘風在回典軍府的路上心情極好。

  “勿乞啊,若非易衍他們突遭大變,怕是我們不這麼容易接手這支人馬。雖然裏面只有不到兩千的老兵,但是所有人的資質都還不錯,好好操練一把,就是合格的士卒。”

  若有所思的望著勿乞,盧乘風笑道:“說起來,我們要感謝那個把城守府搬空的大盜呀!”

  勿乞抬頭望著天,淡笑道:“好人有好報,那個大盜這次幫了公子你一個大忙,他一定會有好運的!”

  盧乘風點了點頭,上上下下的看了勿乞好一陣子,終於還是搖了搖頭。這事情,怎麼看也不像是勿乞能做出來的,當城守府的那數百護衛是吃素的?勿乞的修為也不過是後天巔峰,他能潛入城守府,一夜之間搬空這麼多的財寶?

  反瞪了盧乘風一眼,勿乞笑道:“城守大人他們今天應該回過神來了。他們安插在典軍府的人被趕走,城衛軍中那群廢物也被趕走,他們在城衛軍中的人被拔除乾淨了,小心他們搗鬼!”

  盧乘風皺了皺眉頭,低頭思索了一陣,他搖頭道:“不至於。世家有世家的規矩,我怎麼也頂著一個溧陽盧氏的幌子。我是小蒙城的典軍官,這軍隊裏的事情,就是我一言以決。除非我謀逆造反,否則他們根本沒辦法插手城衛軍的事情。”

  聽了盧乘風的話,勿乞不吭聲了。也許他是對的,也可能,他錯了。

  但是易衍那死胖子,真會放棄城衛軍這一塊大肥肉麼?每年幾千士卒的空餉,這裏面的油水太足了。

  一年前,盧乘風的前任典軍官在和蠻人衝突中戰死,軍中將領折損極大。易衍立刻和幾個族兄弟上下其手,將軍中剩餘的有能力的將領排擠得八八九九,有戰力的士卒也都被淘換一空,或者被逼離開軍營,或者成為了城守府的親近護衛。

  最終城衛軍中還保留了完整戰鬥力的,就剩下了數日前派往蒙村駐紮的天字丙號營一支軍騎,這也是盧乘風的前任典軍官留下的最後一點精銳。

  在易衍等人的控制下,城衛軍數千人的空餉就是一大筆錢。一年以來,這些城衛軍從來不出操,軍械沒有絲毫磨損,而易衍任命的司庫官,卻是依舊按照近八千的士卒日常損耗報損,補充的數千套甲胄、軍械也都落入了易衍手中。

  呂國國力強盛,士卒鎧甲軍械精良,一套完整的軍械價值不菲,數千套軍械的利潤,足夠讓易衍肚皮上又多一層白肉。

  這些情報都來自張虎,在小蒙城廝混了數年的張虎,對這幾年小蒙城城衛軍的變化很是清楚。對易衍這個城守的為人,張虎更是明白得很。勿乞不相信,回過神來的易衍,真能放任盧乘風整合城衛軍。

  望著神采飛揚自信滿滿的盧乘風,勿乞還是咳嗽了一聲,手指點了點自己還包得緊緊的右肩。

  盧乘風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聰明人不需要多話,一個手勢足以說明很多東西。

  易行的門客當面向勿乞挑釁,這等同于易行當面向盧乘風挑釁。而易衍等人來小蒙城這樣的蠻荒之城任城守,他們也不過是沫陽易家的庶出子弟罷了。公開表示出對盧乘風的惡意,這後面帶著濃濃的陰謀氣息。盧乘風這個盧氏長子的招牌,其實並不是很好用。

  果不其然,一行人回到城守府門前時,胖墩墩宛如一座小山的易衍,就帶著人擋在了門前。一看到盧乘風,易衍就跳著腳的叫嚷了起來:“盧乘風,你是小蒙城的典軍官不假,但是你怎麼能這樣肆意胡為?你趕走了軍中所有的資深將領,這軍隊的戰鬥力,你能保證麼?”

  勿乞抬頭望著天空,青天之中,大片白雲輕輕飄過,一色如洗,這裏的環境真的很好,很好啊!

  盧乘風毫不示弱的頂了上去,他大步走到易衍面前,直視著易衍的雙眼冷笑道:“我是小蒙城的典軍官,我如何的肆意胡為,那都是我職權中的事情!若是城守大人不服,盡可以上疏奏明朝廷!”

  易衍‘吧嗒’一下閉上了嘴,他眼珠急旋,也不知道他在打些什麼主意。

  伸手拍了拍易衍那比三五個孕婦的肚皮加起來還要肥碩的肚子,盧乘風冷聲道:“以前的爛帳,我看在沫陽易家的面上,不追究,不理睬,所有軍中賬簿,我今夜就一把火燒光。以後誰也別想對城衛軍插手,一應軍餉糧草,要按時按量供應,否則的話!”

  目光如刀,狠狠的劃過了易衍和他身後的幾個易家子弟,盧乘風厲聲喝道:“我知道你們對我的心思!但是別忘了,我始終是盧氏的長子,我的母親榮陽夫人,始終是盧氏當今主婦,更是源陽侯唯一的女兒!”

  易衍砸吧了一下嘴,他白淨肥嫩的臉上堆起了燦爛的笑容,一把抓住了盧乘風的手。

  “盧兄,盧兄,你誤會易衍的意思啦!易衍也是害怕城衛軍戰力下降,那些蠻人又進城禍害百姓嘛!一番好意,一番好意啊!哈哈哈,這幾日府中有事,就不叨擾盧兄啦!過幾日,還請盧兄過府赴宴,過府赴宴啊!哈哈哈,一定要賞光,一定要賞光!”

  帶著一臉的笑容,易衍殷勤的讓開了大門。

  盧乘風冷笑一聲,大步走進了城守府。勿乞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走過易衍身邊,突然扭頭朝他笑道:“大人還害怕蠻人作亂麼?就靠城守府這堵圍牆,就靠城守府內數千精銳護衛,蠻子怎可能打得進來?”

  易衍對盧乘風客氣,卻對勿乞不屑一顧。他倨傲的冷哼了一聲,昂著頭冷聲道:“你懂什麼?本大人悲天憫人,是可憐小蒙城的那些子民呵!蠻人作亂,害苦的是他們!”

  勿乞轉過身子正對著易衍,手指城守府後院的方向笑道:“大人您身家豪富,如果真的悲憫那些小民,就拔幾根汗毛,將小蒙城的城牆修建得和城守府的城牆一樣,那裏還懼怕什麼蠻人呢?”

  帶著古怪的笑容,勿乞一步三搖晃的走進了城守府。

  好容易鎮定下心神的易衍猛不丁的被勿乞提起了傷心的事情,他突然張開嘴,撕心裂肺的仰天大叫了一聲:“我的錢,我的錢,我的錢哪!哪個殺千刀的,偷光了我的錢哪!”

  易衍身後的易行、易德和典刑官易徂齊聲哀嚎道:“大哥耶,你還剩下了一張黃金床榻,我們卻是連貼身衣物都被偷光了!這個賊,一定要將他生擒活捉才行哪!”

  兄弟幾個又在門前亂成了一團,身軀肥胖,身體本來就不甚好的易衍一想起他損失的巨額財產,當即抽了幾下,翻著白眼暈了過去。就算是口吐白沫暈倒在地了,他嘴裏依舊在喃喃念叨著‘我的錢、我的錢’!

  回頭望了一眼亂糟糟的城門,勿乞大笑著回到了典軍府。

  盧乘風已經坐在了典軍府的大堂上,正面色難看的和老黑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瞪著。

  勿乞急忙走了過去,詫異的看著兩人:“這是怎麼了?公子?老黑?你們做什麼?”

  輕咳了一聲,盧乘風揉了揉面頰肉,將表情變得緩和了些。他望著勿乞乾笑道:“方才在校場,我賞賜了那些士卒很多銀錢以收軍心。剛才老黑告訴我,現在公子我全部身家只剩下十錠金了!”

  勿乞皺起了眉頭,他深以為然的點頭道:“的確是個很嚴重的問題。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更不可一日無錢。難道你想要依靠俸祿過日子?你一年的俸祿多少?”

  盧乘風眉頭深鎖,他手指在條案上重重的敲了幾下,搖頭道:“也不過是一百軍士的餉銀罷了。”

  勿乞望著盧乘風,沒有了言語。

  和易衍這種純粹為了刮地皮而刮地皮的官員不同,盧乘風不可能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他是小蒙城的典軍,只可能努力砸錢擴編城衛軍和自身親衛門客,這才符合盧乘風的利益。學易衍那樣,從城衛軍身上吸血撈錢,對盧乘風而言沒有絲毫的價值。

  盧乘風需要大量的錢財,這才能將小蒙城的城衛軍打造成一支強軍,才能收錄大量的門客為己所用。

  尤其是門客,一個豪門公子,到了如今,只有勿乞和張虎兩個門客,這傳出去,是很丟臉的事情。沒有數量眾多實力超群的門客,盧乘風這個盧氏的長子,就算說話也沒人願聽。

  盤坐在盧乘風身邊的條案後,勿乞沉吟了片刻,緩緩說道:“也許我可以解決公子眼下缺錢的困境。”

  盧乘風頓時一喜。

  眯著眼睛,勿乞雙手藏在袖子裏,他淡然道:“但是,我想知道,身為溧陽盧氏的長子,公子為何會如此困頓不堪?沒錢也就罷了,還被家族送來這麼偏遠的地方當一個小小的典軍。甚至和盧氏世代通好的易家庶子,也敢向公子挑釁,這都是為了什麼呢?”

  老黑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狠狠的瞪了勿乞一眼。

  盧乘風卻是深歎了一口氣,他望著勿乞問道:“你真想知道?”

  勿乞急忙點頭,在他靈魂中,屬於樂小白的那一部分惡劣的趣味冒了出來。

  “我,真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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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10:36 PM

第二十四章 合盜

  盧乘風的故事很簡單,也很荒謬。

  他的母親榮陽夫人,呂國源陽侯的獨生女兒,貴胄之女,出身不凡,卻品行有虧。

  源陽侯和盧氏前代家主的長子定下了兩家的娃娃親。源陽侯在呂國軍中有極大勢力,盧氏則在朝堂文官一脈中有極強影響,更是豪富世家,資財在呂國排名也在前三之列。兩家和親,正是強強聯手你好我也好的雙贏局面。

  可是榮陽夫人卻做出了讓源陽侯無臉見人,讓盧氏前代家主幾乎氣得吐血而亡的事情。

  就在她出嫁前三個月,榮陽夫人突然有孕,懷的孩子就是盧乘風。她也沒將這事告知任何人,風風光光堂而皇之的嫁過了門去,婚後四個月不到,她就產下了不足月的盧乘風。

  這是天大的醜事,不要說溧陽盧氏,就是尋常百姓人家也容忍不得這種事情。但是不知怎的,源陽侯家和盧氏硬是將這件事情掩蓋了下來,盧乘風就這樣成了盧氏的長子。

  可想而知,盧乘風這個盧家的長子長孫在盧家的地位如何。好吃好喝的養著他,就好似養一條牲口一樣。等得榮陽夫人所生的另外幾個孩子長大成人,盧乘風很可能對盧家的繼承權造成某些不安定威脅的時候,他就被盧家一腳踢到了小蒙城來。

  若是不出什麼意外,盧乘風如果不努力,他這輩子也就只能在小蒙城終老。

  簡簡單單的陳述了自己的故事,盧乘風鎮定自若的望著勿乞:“我的出身,是否讓你很難接受?”

  一旁的老黑和小黑低下了頭,他們見多了那些一聽說盧乘風的身份,就立刻和他割席斷交的世家公子。每一次盧乘風都會受到那些人的極大嘲笑和侮辱,每一次,對盧乘風忠心耿耿的老黑和小黑,就會覺得心頭好似有刀紮一樣,讓他們很是難受。

  勿乞不以為然的看了盧乘風一眼,他笑道:“不就是婚前戀情麼?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無非是盧乘風的親娘在結婚前玩了一把一夜情,這年代又沒有有效的避孕措施,導致了盧乘風這個意外而已。這種橋段,在地球上太多太多了。比這更離譜的八卦橋段都多得是,見多識廣的勿乞哪里會吃驚?又哪里會歧視盧乘風?

  “無論怎樣,父母生養了你,哪怕他們對不起你,天下人都看不起你,你自己卻是要努力上進,全力拼搏,好好的活一個人樣出來給天下人看看。當你站在眾人的巔峰俯瞰他們的時候,你就可以用你的鞋底狠狠的抽他們的臉,那時候,就是最痛快的!”

  說了一大通話,勿乞伸了個懶腰,大大的打了個呵欠。

  盧乘風卻被勿乞的話弄得激動不已,他站起身來,興奮的背著手在大堂內來回走了幾遭。

  “說得是,說得是。勿乞,你的話有理!當公子我站在蒼生之上俯瞰眾生時,他們哪里還有嘲笑我的資格?”盧乘風興奮得連連點頭:“我一定要努力上進,我一定要讓那些人看看,我盧乘風離了他們,依舊能成就一番大事業!”

  “那是一定的,一定的!”

  勿乞笑呵呵的給盧乘風鼓勁。盧乘風爬升得越快,爬的地位越高越好。據說那些世家豪門都有修煉者做供奉?不知道那些修煉者修為都怎麼樣,也不知道他們身上都有什麼東西可以讓自己取走的。

  可惜勿乞如今修為不夠,否則他就可以甩開盧乘風行走天下。但是如今他不過是後天巔峰的修為,盧乘風的修為都比他強了一點,這個世界的水很深、很混。在沒有足夠的力量自保前,在沒有對這個世界足夠的認知前,勿乞絕對不會貿然離開盧乘風。

  現在的盧乘風,可是勿乞最大的保護傘,是他進入這個世界的關鍵契機啊!

  一骨碌站起身來,勿乞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色正黃昏。他壓低了聲音嘀咕道:“既然公子坦誠相對,勿乞也就不多虛言。今夜公子準備幾個坩堝,我們好辦事。”

  “坩堝?”盧乘風面色古怪的望著勿乞:“你要坩堝作甚?”

  勿乞詫異的望著盧乘風,他笑道:“當然是熔煉黃金呀!某些來路不明的黃金白銀,自然要用坩堝重新熔煉了才好出手,難不成就拿著原本的金塊銀塊使出去?”

  盧乘風飛快的眨巴了一下眼睛,他自言自語道:“聽說,易衍他有一張用純金打造的床榻!那起碼價值三十萬金!”

  伸手在袖子裏掏摸了一陣,盧乘風將一柄色澤漆黑的匕首遞給了勿乞:“這是一柄上好的利器,以內力灌注,可斷金碎玉。唔,你真有把握?”

  勿乞接過匕首,很自信的點了點頭:“公子你就安心在這裏準備坩堝罷。輕而易舉,手到擒來!”

  盧乘風的臉抽搐了一下,他死死的盯著勿乞冷笑道:“易衍他們,真不是你偷的?”

  勿乞撫摸著匕首的刃口,雙眼望著大堂外的天空,一聲不吭。他目光遊離,顯然已經神遊天外,完全不知道盧乘風在說些什麼了。

  盧乘風面頰鼓了鼓,搖搖頭,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想不到,我盧乘風的首席門客,居然是一個大偷兒!”

  勿乞只是望著天空,他臉上帶著一絲很純淨無暇的笑容,一如一個剛剛出生的孩童,沒有絲毫的雜質。


  深夜,又是深夜。

  一片淡淡的水霧裹著勿乞的身體,輕巧的溜進了易衍的內宅。先天真水靈罡在勿乞的雙腿經脈中溜走,他的身形宛如一條春天裏的溪水,輕巧的流過重重障礙和阻塞,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沒有帶起半點灰塵。

  汲取了上次被人偷光的教訓,易衍的內宅府邸中,值夜的守衛增加了三倍。在他的臥房外,原本是幾個侍女在外間值夜伺候,這一次也變成了幾個彪悍的護衛。

  可是這些防禦手段對勿乞而言簡直就是形如虛設。臥房外的護衛根本沒發現勿乞的身影,臥房外間的幾個護衛,則是被勿乞突然沖到身邊,一人後腦勺上挨了一拳,全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勿乞鑽進了易衍的臥房,一指頭按在了他的昏穴上,讓他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

  努力的搬起易衍的胳膊,勿乞廢了老大的力氣,累出了一身的老汗,好容易才將易衍從床上挪到了地板上。天知道這傢夥在小蒙城刮地皮時吃了些什麼,身高超過兩米的易衍,體重絕對超過了五百斤。勿乞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才勉強挪動了他的身體。

  苦笑一聲,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勿乞開始在屋子裏翻尋起來。

  無比驚歎于易衍刮地皮的速度,短短兩天的時間,易衍臥房的暗櫃裏面,又多了百多錠黃金,數百錠白銀和十幾顆寶石玉石,天知道他是從哪里搜刮來的。勿乞也不客氣,先打了個包裹,將這些黃金、白銀和珠寶都包了起來,第一時間送回了典軍府。

  典軍府後院,盧乘風的臥房內,盧乘風正興奮的等待著勿乞的到來。

  當勿乞將一大包黃金白銀和珠寶送到臥房中,盧乘風二話不說就掏出了他那件珍愛的下品法寶小丙辰靈燈。將一塊火屬性靈石鑲嵌在了靈燈上,盧乘風使了個印訣在燈上一點,一絲頭髮絲般細小的靈火噴起來有一尺多高,騰騰的火焰扭動著,屋子裏的溫度驟然升高了不少。

  將百多錠黃金往那一線靈火上一丟,十幾斤黃金漂浮在靈火中,眨眼間就化為了金屬溶液。

  盧乘風幾個手訣變換,黃金溶液驟然分成了十六等份,每一份都恰好是一斤分量。隨著盧乘風指訣變換,十六份黃金溶液變成了扁平的金塊,隨後靈火一斂,金屬溶液迅速冷卻下來。

  勿乞看得是歎為觀止,他急忙鼓掌叫好。雖然傳承了盜得經,但是如今的勿乞是一窮二白什麼都沒,什麼法術神通、法寶飛劍之類的都無法驅使,哪里真正見過這麼奇妙的手段?

  盧乘風長籲了一口氣,舉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他不無得意的看著勿乞道:“我自學十八年,好容易才得了這點法術神通。若你有意,可以傳授於你!”

  勿乞打著哈哈鑽出了窗子,根本懶得搭理盧乘風。

  有了盜得經,他看得上盧乘風的這點小把戲?都二十歲開外的人了,還沒有突破先天境界,還要借助法寶才能發出靈火!勿乞在心裏暗歎,盧乘風簡直就是一個乞丐,在對著一個億萬富翁做施捨呢!

  悄無聲息的回到易衍的臥房,勿乞拔出匕首,努力的從那張純金床榻上切下來一百來斤的一塊金錠,找了塊黑布蒙起了金錠,馱著它一路閃閃避避的回到了典軍府。

  典軍府和易衍的內宅後院就是一牆之隔,勿乞這內賊作案,不要太輕鬆愉快。

  來回一次,也就是一盞茶的時間,一次就是百多斤的金錠。易衍的那張床榻雖然很巨大,但是勿乞花費了一個更次的時間,也將床榻整個拆零碎了搬回了盧乘風的臥房。

  這天晚上,盧乘風累得差點虛脫。他耗盡了全部的真氣,耗費了足足一塊下品的火屬性靈石,這才將所有黃金融成了金磚,整整齊齊的碼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下面。

  所有金磚上都帶著三葉堇花的標誌,這是盧氏的家徽。有了這標誌在上面,任誰都不敢說這些金磚是易衍的那張床榻變成的,只能當做盧乘風從盧家帶來的經費。

  第二天一大早,勿乞和盧乘風一人端著一個粥碗,一人拎著兩酸棗泥餡的點心蹲在了典軍府門口。

  當太陽從東方升起的時候,城守府內院內突然發出了一聲尖銳宛如杜鵑啼血、哀怨猶如巫峽猿鳴的慘嚎:“我的床,我的床,我的純金大床啊!啊啊啊,哪個殺千刀的,把我最後一點家當也偷走啦?”

  很快,亂糟糟的尖叫聲就從內院裏響了起來。

  “快來人啊,快去找大夫,大人吐血暈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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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10:38 PM

第二十五章 強闖

  “真可憐哪!”

  望著亂成一團的城守府,盧乘風悠悠的歎息了一聲,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粥碗的碗邊。這時的他,就和街頭的鄉夫沒甚兩樣,哪里還有鐘鳴鼎食的世家公子的模樣?他眯著眼睛笑著,笑容中儘是幸災樂禍的快意。

  勿乞伸出舌頭,將粥碗裏的稀粥舔得乾乾淨淨,心滿意足的歎了一口氣。這裏的水土太好了,用來澳洲的稻米香甜軟糯,實在是勿乞吃過的一等一的好粥。一碗熱粥下肚,肚子裏熱乎乎的,米香好像要從渾身的毛孔裏散發出來,有一種沉甸甸的滿足感。

  “這是報應哪。”

  按了按依舊裹得紮紮實實的右肩,勿乞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易行讓他的門客向我們挑釁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有這麼一天嘛!”

  “很明顯,他們是我們的敵人,可不是我們的朋友。對付敵人,就一定要狠,要從他的最大弱點入手。如果他喜歡美女,就讓一群醜陋的男人環繞著他;如果他喜歡俊男,就讓一群醜陋的女人包圍著他。”

  盧乘風若有所思的歪過頭望著勿乞:“那麼,對於易衍這樣的守財奴呢?”

  勿乞含蓄的笑了起來:“那自然要響應上天對他的懲罰,把他的最後一個大錢都弄走嘍!讓他們亂了心神,亂了陣腳,上下混亂無人做主,我們就可以大展身手,在小蒙城站穩腳跟了!”

  齜了齜牙齒,盧乘風望著亂糟糟果然有如被火燒的馬蜂窩一樣的城守府,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易衍和三個族兄弟現在已經是心亂如麻,傷心外帶恐懼,定然他們心神大亂,自己想要在小蒙城做點什麼,這阻力肯定小了不少。

  盧乘風陷入了沉思,趁著易衍等人陣腳大亂的功夫,自己應該做點什麼呢?

  很明顯,易衍兄弟幾個,對盧乘風的到來可沒有什麼好態度。原本小蒙城是他們的地盤,盧乘風憑空插了一手,已經是壞了他們的財路。再加上其他一些莫名的原因,若非他們的私財被人偷得乾乾淨淨徹底亂了他們的心神的話,怕是盧乘風清理城衛軍的舉動,早就收到了強力反彈。

  幸好有人偷光了他們的最後一點身家。

  勿乞站起身來,搖晃著大碗走進了典軍府。盧乘風欣然的望著他背影,幸好這傢夥是自己的首席門客。幸好幸好自己招攬了他。只不過,易衍和他三個兄弟的私財,到底是不是這傢夥下的手啊?

  城守府從一大清早一直亂到了正午時分。勿乞已經幫著盧乘風在典軍公房上處置了好幾件軍務,依舊能聽到城守府內院傳來的喧嘩和哭喊。尤其是易衍那死胖子的嚎叫聲,格外的高亢有力,格外的有穿透力,不僅僅是城守府,小半個小蒙城都聽到了他的哭聲。

  不過無論易衍他們如何傷心,這和勿乞他們沒什麼關係了。

  一大早,張虎就領著四千城衛軍出了城,他們要去蒙村駐紮,將原本調去了蒙村的天字丙號營的數百精銳替換回來。

  天字丙號營,是小蒙城上任典軍留下的最後一點精銳力量。統領天字丙號營的胡校尉顯然不和易衍一夥人的心意,時常和他們對著幹,所以在盧乘風出任小蒙城典軍後,易衍唯恐胡校尉和盧乘風勾搭上,忙不迭的派遣他領兵去蒙村駐紮。

  按照易衍的心思,胡校尉和天字丙號營的士卒,最好死光在蒙村裏最好。反正蒙山內蠻子無數,天字丙號營全體陣亡的概率很大,他們何時死光死絕了,就合乎了易衍的心意。

  勿乞是絕對不會讓這麼一支精銳,尤其是和易衍等人不對頭的精銳遊離在外,尤其他們如今手上缺乏人手。

  派遣近兩千城衛軍去蒙村駐紮,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練兵。最好蠻子天天襲擊蒙村,讓這些軍士和蠻子們死力拼殺,這是鍛煉強軍的最快途徑。也許死傷會有點大,但是小蒙城內好勇鬥狠之徒無數,補充軍士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小蒙城八千城衛軍,未來將每個月輪換一次,每次輪換兩千人去蒙村駐紮。平日裏就算蠻人不去蒙村惹是生非,這些城衛軍也將主動的襲擊四周的蠻人,

  作為小蒙城的司役官,張虎帶去了盧乘風的一紙公文,在蒙村就地徵召三百青壯加入典軍府近衛。在勿乞看來,憨厚淳樸,腦子有點簡單,但是實力很不弱的蒙村人,最適合充當親衛一職。蒙村人和城守府沒有任何瓜葛,只要盧乘風結以恩義,忠誠度完全不成問題。

  三百青壯參軍會對蒙村自身的防禦力造成一定的影響,可是有四千城衛軍駐紮在蒙村,三百青壯戰鬥力也顯得不是很重要了。

  迅速積累一支對自己忠心可靠的親信力量,迅速增強小蒙城的城衛軍戰鬥力。勿乞提出的建議一舉兩得,得到了盧乘風和張虎部落口的稱讚。

  除開張虎帶領城衛軍趕赴蒙村,勿乞一大早還派人在小蒙城四處招募新兵。在勿乞看來,八千城衛軍是不足用的,盧乘風真正想要在小蒙城立足腳跟,必須要擴軍。反正有易衍那張黃金床榻數十萬金支撐著,小蒙城養上兩萬城衛軍一點問題都沒有,軍械甲胄也完全不成問題。

  忙碌了一上午,勿乞好容易處置好了這些事情,老黑就急匆匆的趕到了典軍府的正堂。

  蒙村的那些漢子又拉著大車來到了司蠻房,用蠻子的腦袋換取了將近二十萬錢的懸賞。

  蒙村人知道張虎已經投靠了新任典軍,他們將一半的錢款委託老黑交給張虎他們,在小蒙城街坊上大肆採購了一批麻布、食鹽、烈酒等生活物資後,興高采烈的回去了蒙村。

  可是老黑這邊就有了問題。司蠻房交給蒙村人的賞金,是動用了城衛軍的軍款。在易衍的管轄下,城衛軍的軍庫內能餓死耗子,拋開留給張虎的那一半賞金,光蒙村人的那不到十萬錢的賞金,就掏空了整個城衛軍的所有餘款。

  老黑皺著臉站在典軍公房大堂上,憂心忡忡的對盧乘風道:“這懸賞是城守府發下來的,一個蠻人頭顱一百錢,按理說,這錢由典軍府司蠻房支付後,應該由小蒙城回款給我們。”

  盧乘風端坐在條案後,他詫然道:“按照規矩,你應該去和小蒙城的司庫交接錢款哪?”

  老黑氣惱的哼了一聲,他跺足道:“城守府的司庫說,沒有城守命令,誰也不能動用城庫內一個大錢!”

  盧乘風冷哼了一聲,勿乞大步到了老黑身邊,伸手抓過了老黑以司蠻官名義簽署的文書。上面標明瞭蒙村人送來了蠻人頭顱一千九百七十五個,典軍府司庫支付了蒙村人十九萬七千五百錢,所有錢款都暫從城衛軍軍款支出,交由小蒙城司庫補充軍款。

  “不給錢?小黑啊,去軍營裏招呼兩千個膽量大點敢吃拼命飯的貨色,跟我們去見見城守府的司庫!”

  小黑興奮的應了一聲,他望了盧乘風一眼,看到盧乘風臉上的微笑後,小黑急忙狂奔了出去。

  一刻鐘後,小黑從城衛軍大營內拉出了兩千軍士,排著隊快步奔走著沖進了城守府。勿乞也不和這些士卒多說,拿著盧乘風的典軍權杖晃了晃,就帶著他們快步朝城守府核心處的庫房奔去。

  按呂國的官制安排,小蒙城城守和四大副官之下,都有司庫一職,職責就相當於勿乞熟悉的財會和出納的集合。典軍有典軍的司庫,專責處置軍款軍械;典吏有典吏的司庫,專責處理大小官員的俸祿和辦公費用;典刑、典民下轄的司庫,職責大致如此。

  而直屬城守易衍管轄的司庫,他負責的就是整個小蒙城的財政稅收,負責向四大副官的司庫調配錢款。故而,城守府的司庫位高權重,必須是城守的親近人手才能擔任。

  如今小蒙城的司庫,就是易衍自幼一起長大的貼身奴僕易三兒。因為當了官,嫌棄易三兒這個名字不夠大氣,又巴巴的讓易衍給他重新取了個官名,叫做易山的就是。

  名字叫做易山,這傢夥可沒有一點山峰應有的氣象。易山生得矮小乾癟,和他的主人易衍恰好走了兩個極端。天生一副三角臉、三角眼,鼻子下面一左一右生了兩簇鼠須,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奸猾刻薄之人。

  勿乞帶著大隊人馬趕到城守府內庫前時,易山正站在庫房門口,眼珠子嘰裏咕嚕的轉悠著,也不知道在琢磨著些什麼。負責看守庫房的兩百城守府護衛正矗立在庫房正門前,倒也有幾分威勢。

  小蒙城的內庫外用青條石鋪成,內嵌半尺厚的鋼板,堅固厚重不怕人強攻。庫房的大門,更是兩扇用水磨黑鐵精鑄成的一尺厚大門,哪怕是用重型攻城器械來攻打,一時半會也攻不破這大門。兩扇大門上,一左一右,左饕餮、右貔貅,雕刻了兩頭相貌猙獰的神獸,都是有進無出的貪婪貨,取財源廣進不動根本的寓意。

  易山猛不丁的看到勿乞帶著大群人手沖了過來,不由得嚇了一大跳。他結結巴巴的指著勿乞厲聲呵斥道:“那,那個叫做勿乞的小子,你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你,你敢胡來,你家公子都救不了你!”

  內庫重地,如果勿乞真敢胡來,足夠給他扣上一個大大的黑帽子。

  勿乞抓著老黑的開啟的文書,大步走到了易山面前,劈臉就是一通耳光抽了下去。

  ‘啪啪啪啪’聲巨響,易山被打得口吐血沫兒,差點沒暈了過去。

  一把將老黑開啟的撥款文書扣在了易山臉上,勿乞厲聲喝道:“把錢款撥給我,再給城衛軍一萬銀的軍費,否則今天勿乞大爺我生生撕了你!”

  不等易山反應過來,勿乞一腳跺在了易山小腹上,將他踢得倒飛出去,重重的貼在了內庫大門上。

  內庫外的守衛眼看勢頭不對,他們急忙湧上來想要揪住勿乞,哪知道勿乞手一揮,就是一聲暴喝:“放開手給我打!打死了算我的!”

  內庫前方的廣場面積也足夠大,小黑帶來的兩千城衛軍一聽勿乞的命令,當即‘嗷’的一嗓子就往上湧。

  可憐兩百內庫守衛,當即被淹沒在了人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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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10:41 PM

第二十六章 再盜

  重重一腳踏在了易山的胸口,勿乞差點沒跺碎了他胸口的肋骨。

  居高臨下的俯瞰著易山,勿乞肅然道:“我有正式軍事文書在手,不給錢,你就是延誤軍機。呂國對延誤軍機的懲罰是什麼?不過按我想,殺了你的頭,也沒人能說我什麼吧?”

  易山驚恐的看向了那些內庫的護衛,兩百護衛早就橫七豎八的倒在了地上。勿乞帶來的士兵十個圍攻一個護衛,這些人下手又沒有輕重,兩百護衛個個重傷,好幾個都口吐鮮血昏迷不醒,若是不及時救治,怕是一條小命就沒了。

  怨毒的望著勿乞,易山陰測測的說道:“勿乞,錢,我給你!不就是一點錢麼?我撥給你。可是你記得了,你今天打了我,我是城守最貼心的心腹,以後我一定和你誓不甘休!”

  望著易山那張扭曲的三角臉,勿乞樂了:“你是逼我殺你滅口是吧?”

  一聲輕鳴,勿乞拔出了前日阿二傷了他肩膀的那柄短劍。畢竟是下品法器,和普通的兵器大有不同,這短劍刃口上一縷寒光刺目,颼颼的寒氣逼得人口鼻生寒,易山猛不丁的打了個噴嚏。

  手一揮,短劍劃過易山的頭皮。巴掌大小的一塊頭髮被勿乞一劍削下,易山頭頂一小塊銅錢大小薄薄的頭皮被劃開,鮮血‘嗤’的一聲冒了出來。勿乞抹了一把易山的血,隨手抹在了他的面頰上。

  “來,聞聞,聞聞,你自己的血,從來沒聞到過自己的血是什麼滋味吧?”

  勿乞笑得很和善,雙眼中也不帶一絲半點的殺氣。可是易山卻近乎本能的哆嗦了起來,他好似一條可憐的小羊羔被猛虎按在了爪子下,本能的察覺到了死亡就在面前。

  “我給,我給錢!不僅是十九萬七千五百錢賞金,城衛軍未來一年的軍費,我全撥給你!”

  易山膽怯了,心寒了,他瘋狂的扭動掙紮著,大聲的喊叫起來。

  勿乞後退了幾步,笑呵呵的望著易山連連點頭:“早這麼配合不就好了?何必弄得血汪汪的?易司庫,其實我這個人,最討厭用暴力了!”很深沉的歎息了一聲,勿乞指著自己的腦袋輕笑道:“其實很多事情,可以用這裏來解決,實在沒必要付諸暴力,你說呢?”

  易山怨毒的瞪了勿乞一眼,咬牙切齒的走到了內庫門前,撥動了內庫大門上兩塊複雜的拼圖板。那是兩幅十八格乘以十八格的星圖,除非按照正確的順序將星圖重定,否則大門絕對不能開啟。

  勿乞看得暗自點頭,這大門的設計很是精巧,可見這世界的生產力水準很不低。

  易山一邊撥動星圖,一邊咬牙切齒的發著狠。自家的主子這幾天倒了血黴,全部身家被偷得乾乾淨淨,他們這些心腹奴僕也是人心惶惶不可終日。所以老黑拿著正規的文書,循著正式的途徑來找他調撥款項,他就故意給老黑為難,就是想幫自家主子教訓一下盧乘風。

  天知道,居然還有勿乞這樣的怪胎,居然敢調動城衛軍攻擊一城的內庫!為了這麼點懸賞的小錢,至於這樣麼?雖然易山知道,城衛軍的庫房中沒什麼錢,所有軍款都被吞沒得差不多了,但是勿乞的吃相太難看。為了這麼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懸賞款子,至於這樣糟踐人麼?

  看著胸口碩大的黑腳印,易山盤算著,等過兩天易衍的心情平復了,他一定要狠狠的告勿乞一個黑狀。不把勿乞給整死,這口氣他易山怎麼出得出?

  作為小蒙城的司庫,位高權重,手掌財政大權,滿城子民,誰敢對他有絲毫不敬?可是勿乞,居然敢打他,居然敢給他放血,居然敢踩著他的胸口教訓他!

  ‘咯咯咯咯’,一連串密集的機括聲響起,內庫的庫門緩緩開啟,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易山厭惡的回頭望了勿乞一眼,他厲聲喝道:“帶幾個人進來,把你們的錢款領走!先說好嘍,這庫房裏的所有錢款都是有數的,其中九成的錢物都是要過幾個月解去王都的貢品,少了一件兩件的,你就自己把腦袋割下來吧!”

  勿乞不上這個當,他就站在內庫門前,笑呵呵的望著易山:“不敢,不敢,內庫重地,外人不敢擅入。還請易司庫把十九萬七千五百錢,還有城衛軍來年的軍費都搬出來,我們立刻就走!”

  易山氣得眼睛一鼓,差點想要問候勿乞的親娘。可是他不敢啊,頭皮上還在‘汩汩’的冒血呢。氣急敗壞的望了勿乞一眼,易山心中怒駡之餘,對勿乞的小心謹慎卻也不由得讚歎了一聲。

  直著嗓子尖叫了幾聲,叫來了十幾個司庫下屬的小吏,易山領著他們進了庫房,將勿乞索要的錢款用專門的鐵制推車搬運了出來。十九萬七千五百錢,這就裝了足足二十口大箱子。城衛軍來年的所有軍費,則是整整五百箱銀錠。

  小蒙城城衛軍近八千人,尋常軍士,按照參軍的年限和軍職高低,一個月的軍餉就是一錠銀到三錠銀不等。軍尉以上的將領,一月軍餉在十錠銀到百錠銀。一年的總軍餉開支,就需要二十萬錠銀。加上軍械的損耗,還有士卒、坐騎的吃喝嚼裹,一年總軍費需要五十萬錠銀以上。

  勿乞不和易山囉嗦,他帶來了兩千人,就是為了這些東西。一聲令下,所有錢款被搬得乾乾淨淨,勿乞等小黑帶著士卒們走了,這才在出庫文書上用典軍權杖蓋了一個印記,隨後向易山抱了個拳,道了聲‘叨擾’,就這麼揚長而去。

  易山陰狠的望著勿乞的背影,他低聲詛咒道:“你們典軍府的庫房,最好也被偷個乾淨,看你們折損軍費,該怎麼死!”

  將無數的詛咒辱駡送給了勿乞,易山急匆匆的關閉了庫門,殷勤的趕回內院探聽動靜。易衍依舊為了最後一點私財的被竊而傷心憔悴,受到極大刺激吐血的他,如今正躺在床榻上灌湯藥。易行、易德、易徂三人眼巴巴的在床前照顧易衍,哪里還有精力理會小蒙城裏的各項事務?

  這時的易衍,早就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狀態,他動輒暴怒,就命令人將他看不順眼的奴僕、護衛拖出去一通暴打,城守府內不時響起尖叫求饒聲,鬧騰了整整一天都沒消停。

  深夜,輔助盧乘風完成了一整天軍務的勿乞,又出動了。這一次,他直奔小蒙城的內庫而去。

  前幾次盜竊,只是亂了易衍等人的心神,讓他們無心再找自己和盧乘風的麻煩。可是這一次,勿乞要給易衍兄弟幾個一次重創——內庫中有準備運往王都的貢品?每年小蒙城都要解繳大量錢財、珍寶去呂國王都?那丟失了貢品是個什麼罪名呢?

  和易衍這樣的紈絝膏粱小打小鬧沒意思,先讓他們傷心欲絕、驚怖驚慌幾天好好的折磨折磨他們,然後一棍子將他們打死,省得他們再作亂。

  就連這天夜裏的天氣都在幫助勿乞,天空灰濛濛的雲層深厚,有小雨稀稀拉拉的落下來,四周水汽極重,霧氣逐漸的從四周地裏彌漫開來,隔開兩三丈遠就看不清人影。

  這麼好的天時,勿乞又發動了先天水靈遁法,身體被淡淡的水汽覆蓋,簡直有如鬼影一樣掠過了夜空。

  四周都是濃鬱的水汽,先天真水靈罡在雙臂經脈中急速旋轉,隨後不斷湧入身體內各條經脈。清涼的氣息從周身每一個毛孔鑽進體內,勿乞依稀感覺到功力在緩慢的提升。他突然明白了一些修煉七玄築靈訣的竅門,在對應的五行靈氣充沛的地方修煉,將會事半功倍。

  修煉水源篇,也許他應該去找個大江大湖的浸泡著。

  身形如鬼,輕飄飄的落在了內庫平坦如砥的屋頂。勿乞輕手輕腳的來到了屋頂邊,內庫外,一溜兒火把照得四周同名,百多個護衛正緊張的注視著四方。

  冷笑一聲,勿乞回到了內庫屋頂正中位置,掏出了那柄下品法器短劍,小心翼翼的送了一縷真氣進去。

  短劍上冒出了一片極淡的血光,勿乞用短劍在屋頂一陣掏鑿,取下了屋頂三條青石條,露出了下面一層厚厚的鋼板。尋常賊人面對著鋼板自然是手足無措,但是在勿乞看來,也不過是用短劍多切割一陣的功夫。下品法器就是下品法器,威力比盧乘風的那柄匕首還要強上一點,切鋼板直如切軟泥一般。

  “好東西啊!”

  暗贊了一聲法器和凡俗兵器的差距,勿乞將一塊塊切下來的鋼板放在了身邊,很快他就切開了一個直徑米許的大窟窿。在鋼板的下面,建造內庫的人居然還架設了三重緻密的青鋼絲網。

  勿乞眯著眼睛,雙眸中一片藍光亮起。這三重青鋼絲網可沒有看起來這麼簡單,有幾條鋼絲通出了庫房,不知道連去了哪里。但是可想而知,那些鋼絲的盡頭一定連著鈴鐺或者其他的預警機關,一有觸動,整個城主府都會驚動。

  可惜這種防盜措施在勿乞看來,實在是太粗淺了。有了樂小白對於機關暗器的深厚底蘊,勿乞輕鬆的解決了那幾條鋼絲的問題,悄無聲息的破開了三重鋼絲網。

  猶如遊魚一樣溜進了內庫,勿乞興奮的搓動起了雙手。

  和易衍死胖子那幾個易家兄弟不同,內庫中的諸般庫存中,金銀珠寶沒多少,更多的是各種珍稀山貨和大堆大堆的礦石等物。各色珍貴的獸皮、獸骨、獸角,各種用玉盒、檀木盒盛放的珍貴藥草,都是蒙山出產的山珍,在呂國的王都,這些東西都能換大錢。

  尤其一些珍貴的藥草,在盜得經中都有得記載,已經算得上是下品的靈藥,對修煉者都有好處。這些靈藥也都受到了格外的關注,都是用特製的暖玉或者寒玉匣子分別盛放。

  在內庫中走馬觀花的繞了一圈,勿乞的心臟在劇烈的跳動!

  蒙山中居然還出產靈石?內庫中有五行靈石各兩千餘顆,品質都還不錯!其中水屬性的靈石更是有兩千七百多粒,正散發出讓勿乞心曠神怡的氤氳氣息。

  除了靈石,勿乞還發現了好幾十種對修煉者有用的金屬原礦,數量不大,但是也頗為可觀。

  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勿乞仰天搖了搖頭。這麼多的寶物,這麼多啊!這真是痛苦的幸福!

  卷起袖子,勿乞咬牙切齒的開始了他的搬運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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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10:45 PM

第二十七章 彈劾

  一大早,霧氣還沒散去,天空還有星星點點的雨點滴下,臉色有點發白的勿乞已經坐在了典軍府的大門洞裏,探頭探腦的望向了城守府的方向。他手裏依舊端著粥碗和點心,臉上帶著古怪的笑意。

  一口一口的吸著稀粥,慢條斯理的啃著點心,來來往往的城守府護衛和僕傭對他這種動作已經是習以為常,看都懶得多看他一眼。最多最多,有那易家調教出來的世家奴僕在背後偷偷罵一句鄉野村夫不懂禮儀,用餐的時候都這麼不正經,還帶壞了盧乘風。

  帶著松枝味的衣衫熏香氣隨風湧來,盧乘風沒個正形的端著一個偌大的粥碗,嘴裏叼著個點心,搖搖擺擺的走到了勿乞身邊,也坐在了門檻上。

  探頭探腦的往城守府看了一陣子,盧乘風低聲問道:“今天還能有什麼好戲看?”

  勿乞吞了口稀粥,含糊不清的說道:“我怎麼知道?只是,習慣坐在這裏。”

  話音未落,就看到幾個看守城守府內庫的護衛面色慘白的一路狂奔了過來,這些人好似神智都被鬼迷了,根本就沒有看腳下。結果在路過一段向下的石階時,幾個人幾乎是同時一腳踏空,結結實實的一個正面摔倒在地上。

  淒聲慘嚎了幾聲,幾個護衛連滾帶爬的在地上翻滾了一陣,踉蹌著爬起來又朝城主府狂奔。沖在最前面的那個護衛突然扯著嗓子尖叫了起來,他的嗓音顫顫悠悠的,好似一根繃緊了的琴弦,發出了讓人耳膜發痛的尖銳叫聲。

  “公子,公子,遭賊了,遭賊了!內庫被盜,內庫被盜,所有貢品裏面最值錢的那一批東西,靈石、靈藥、靈礦,還有您為幾位王子公侯收集的那些寶貝,全被偷走了!”

  ‘噹啷’幾聲,城守府門口站著的幾個護衛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腰間兵器碰到了地面,發出了沉悶的響聲。如喪考妣的尖嚎聲從城主府內外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城主府內數百護衛僕傭迅速將這個黑色不吉的消息散播了出去。

  每一年,小蒙城都要向呂國王都進獻大量的金銀和各色山珍,這是小蒙城這座城市存在的最大意義。呂國地位最高的數十位公侯王爵,也都在小蒙城有著自己的利益。他們會通過城守,在小蒙城收購各種山珍寶物。

  內庫貢品和歷年積存下來的寶物被盜,這恰恰打在了易衍這城守的死穴上。

  沒有金銀山珍進貢給呂國朝廷,朝廷絕對不介意另換一個城守。丟失了那些公侯王爵用大筆真金白銀收購的各色寶物,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絕對不會介意用一根手指頭碾死易衍兄弟幾個易家的庶出子弟。

  失魂落魄的慘嚎聲驟然間從城守府後院響起,那是易衍、易行、易德、易徂兄弟四個齊聲發出的慘嚎:“蒼天哪,後土哪,我們做了什麼孽,我們冒犯了哪路鬼神,要這樣懲治我們?”

  被盜光了私財,兄弟四個雖然心痛,但是只要官職在,他們努力搜刮兩年地皮也能搜刮回來。但是丟失了貢品和內庫中歷年積蓄的寶物,兄弟四個先不要說能否保住自己的官位,先看看自家的性命能否保全吧!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僅僅綁了一條兜襠布,露出渾身雪花般肥肉的易衍大步從城主府內沖了出來。緊跟在他身後的,是衣衫凌亂髮冠全無的易行兄弟三個。他們帶著大群的護衛,火急火燎的沖向了內庫的方向。

  易衍的臉色慘白如雪,一邊狂奔,一邊時不時的吐出兩三口鮮血,將他胸口雪白的皮肉染得猩紅一片,看上去煞是慘厲。易行兄弟三個嘴角也急出了血絲兒,他們張大嘴吃力的喘息著,宛如一條溺水的狗。

  “快,快,看看到底被偷走了什麼!”易衍狼狽的狂奔而去,一邊奔跑一邊大叫著。

  勿乞搖了搖頭,伸出舌頭將粥碗舔得乾乾淨淨。自家做的事情自己清楚,昨天勿乞不惜耗費了十五塊下品水屬性靈石補充真氣,一路往來都調動了最強的真氣增強自己的速度和力量,耗費了兩個半時辰,將內庫內他能搬走的東西全部搬得乾乾淨淨。

  可是內庫中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勿乞只選擇最有價值的那些物品偷走,還將金錠搬空,將銀錠搬走了不少。那些實在無法運走的東西,則只能盡情破壞了。比如說那些珍貴的珍禽異獸的皮毛,就被勿乞用短劍捅了無數個窟窿,全部從價值千金、萬金的珍物變成了廢物。

  就是因為耗力過度,勿乞今天才顯得臉色發白,身體都有點虧虛,卻正好符合他‘重傷’的身份。

  如今他兩個胳肢窩下面還緊貼著兩塊水屬性靈石,正不斷的抽取裏面的靈氣補充自身消耗。清涼的水汽不斷吸入雙臂,正化為滔滔真水靈罡滾蕩不休。

  只不過,透支性的將真氣損耗一空,又借助靈石補充了全部消耗後,勿乞的修為驟然提升了三成!又一次的逼近了後天巔峰的臨界點。勿乞再一次用真水靈罡強化了經脈,並沒有急著去突破後天境界。

  遠遠地一陣嘈雜聲傳來,一群手忙腳亂的護衛抬著昏迷不醒的易衍兄弟四個跑了回來。很顯然庫房裏的慘狀讓易衍他們太過於激動了,以至於兄弟四個齊齊噴血,齊齊暈倒。

  勿乞望著那些抬著易衍兄弟回來的護衛,隨手將碗遞給了盧乘風。

  盧乘風下意識的接過勿乞遞過來的粥碗,就聽到勿乞說道:“丟失貢品,在呂國是什麼罪名?”

  眉毛一挑,盧乘風下意識的回答道:“起碼也是一個丟官罷職的懲罰,弄不好還得押回王都問罪。”

  用力揉了揉手掌,勿乞問盧乘風道:“那,公子你在王都中,還有一二交好之人?不至於公子你長大至今,連一兩個可以通風報信的世家子都沒有吧?”

  眸子裏一亮,盧乘風連連點頭道:“自然還有一二交好之人,只不過身份和我相當,都是家族中尷尬之人。”

  一骨碌站起身來,勿乞冷笑道:“尷尬不尷尬,不管這麼多。公子你趕快上表彈劾易衍兄弟四個,說他們貪贓枉法、私吞貢品,罪名能有多重就有多重,用最快的速度送去王都。順便給您的那幾個交好的世家子一封書信,請他們將這風聲在王都內散播出去。”

  盧乘風拎著兩口粥碗站了起來,興奮得連連點頭:“妙哉,一棍將他們打殺,不容他們有翻身的機會,在新城守任命之前,你我在小蒙城可以隨意施為!”

  抿嘴笑了笑,盧乘風陰惻惻的說道:“小蒙城地處荒僻,每年都要死傷一批官吏,怕是沒什麼人願意來這裏赴任,除非真是那種走投無路又一心鑽到了錢眼裏的!”

  勿乞瞪了盧乘風一眼,他冷笑道:“那公子還不快點去?讓小黑帶著三十名獵蠻人上路,盡可能多攜帶一些金銀珠寶過去。讓公子交好的那些世家子群策群力,給公子你謀一個代理城守的職位元那是再好不過了!”

  盧乘風詫異的望著勿乞:“為何不是正式的城守?”

  勿乞用看豬的眼神掃了盧乘風一眼:“公子的那幾位同胞兄弟,可願意見到公子做城守?代理城守總是個虛名,哪怕公子將小蒙城徹底掌握在手中,也無人看重。但是一旦公子成為正式城守,哼哼!”

  兩聲冷笑讓盧乘風一個激靈醒了過來,他用粥碗狠狠的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轉身風一樣跑了進去。

  跑出了好幾步,盧乘風才突然醒悟過來,他看著左右手上兩個粥碗,很有點鬱悶的回過頭望了勿乞一眼。這傢夥還有一點身為門客的自覺麼?居然讓自家的公子幫他收拾粥碗?

  歪歪嘴,盧乘風放聲叫道:“勿乞,你去作甚?”

  勿乞背著手,樂滋滋的朝不遠處的幾個城守府護衛溜達了過去。他笑呵呵的回答道:“做什麼?造謠生事啊!丟失了祭品,易家兄弟幾個要倒血黴。嘖,看我一條靈舌,吹散城守府數千護衛!”

  盧乘風雙眸再次一亮,他這時只覺得渾身都是勁,一連串的大叫起來:“小黑,小黑,趕快過來!”

  用最快的速度寫了一封文筆華麗文風犀利的彈劾奏章,再寫了幾封充滿兄弟交情的私人信函,盧乘風將奏章和信函分別用銅管火漆分裝好,慎重的交給了小黑,給他交代囑咐了一大段話。

  半個時辰後,小黑帶著三十名獵蠻人,騎著小蒙城內最快的坐騎,一路狂奔出了小蒙城。在小黑腰間的皮囊內,除了奏章和信函,還有厚厚一疊在小蒙城的錢號中兌換的金票——十萬錠純金的金票。十萬金,足夠上下運作決定呂國一個小郡的郡守職位,何況是小蒙城這個荒僻的小城?

  可憐易衍拼命的刮了幾年地皮,刮得小蒙城天高九尺,結果全便宜了勿乞和盧乘風。

  就在盧乘風忙著調兵遣將時,勿乞已經走到了幾個城守府護衛的身邊,笑呵呵的朝這些護衛打了個招呼。因著他是典軍官首席門客的身份,這些護衛哪里敢怠慢,忙不迭的回禮。

  勿乞笑著和這些護衛見禮,然後很是和藹的問道:“幾位兄弟,你們不是易家的家丁親衛吧?”

  幾個護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搖了搖頭。

  易衍兄弟四個來小蒙城,帶來的親兵護衛只有百人。城守府內的數千護衛,都是他這幾年裏收錄的。

  勿乞重重的點了點頭,他背起雙手,慢吞吞的朝一旁走去。一邊走,他一邊長聲感慨道:“貢品丟失,內庫被盜,眼看著城守的官職不保,諸位兄弟都是吃餉過日子的人,又不是人家家生子親兵護衛,以後這日子,可怎麼過哦!”

  短短一個時辰內,謠言在小蒙城城守府內四處散播開來。

  城守就要倒臺了,這些被他重金雇傭的護衛,該如何是好?如今的城守易衍,可是連下個月的工錢都開不出來了!到底是另外去找生路,還是去投奔新來的典軍大人呢?

  謠言四起,人心大亂。

  小黑帶著彈劾奏章,已經遠離小蒙城百里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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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3 10:49 PM

第二十八章 夜刺

  深夜,城守府內突然火光四起,哭喊聲響徹雲霄。

  小蒙城轟然大亂,無數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百姓紛紛出門觀看。但是手舞足蹈的勿乞早就領了剩下的城衛軍和這幾天徵召的兩千多新兵出門彈壓,不讓一個百姓出門,很好的維持了城裏的秩序。

  城守府內的騷亂持續了一刻鐘,隨後偌大的城守府城門洞開,無數黑影瘋狂的竄了出來。

  易衍等人被勿乞偷了個兜底光,但是他們帶來的僕役、家丁、族人手上,還有不少浮財,湊合在一起,還是一筆可觀的錢物。

  勿乞在城守府護衛中大肆造謠,散發各種離奇的言論。偏偏易衍兄弟幾個早就亂了心神,也沒人出來闢謠,更沒有指派心腹監督這些聘用的護衛。謠言亂人心,城守府三千多護衛當即有了一樣心思。

  就在這天夜裏,兩千多護衛突然發作,縱火焚燒了易衍的城守府,將易衍兄弟幾個身邊人的最後一點私財洗劫一空,還擄掠了數百名城守府的嬌俏侍女、僕傭之後,打開城守府混入了小蒙城。

  小蒙城乃蠻荒之地,方圓數百里內再無其他城鎮,是呂國最荒僻的所在。若非有蒙山出產的珍稀特產,小蒙城就是一個流浪狗都不願意來的地方。饒是如此,能夠在小蒙城廝混的人,要麼是要錢不要命的商人,要麼是刀頭舔血的獵蠻遊俠,要麼就是無路可走的亡命凶徒。

  易衍兄弟來到小蒙城為官,手頭有錢後,為了自家安全,大肆的聘用護衛防禦城守府。小蒙城內實力最強的一批人,就是那些遊俠獵蠻人以及好勇鬥狠的凶徒。

  這些人都是一群要吃肉的狼。你能喂飽他們時,他們為易衍拼命。當易衍再不能喂飽他們,反而有可能連累他們一起受罪時,這些傢夥毫不猶豫的作亂,搶了一批現銀和女子,施施然混入了小蒙城逍遙過日子去了。

  勿乞指揮著城衛軍團團在城內四處遊走彈壓,只是針對普通百姓和商隊,並沒有和這些背主逃跑的護衛起衝突。坦白的說,這些護衛的實力都很不弱,勿乞如今手上那些軍士,還真不是他們的對手,根本沒必要和他們動手,勿乞可沒那個好心為易衍的身邊人減少損失。

  帶著一隊軍士守在城守府正門前的大街上,勿乞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又一個拎著大包小包,扛著美麗侍女的前城守府護衛快速掠過。

  城守府內依舊火光沖天,卻沒有人去救火。勿乞依稀又聽到了易衍等人淒厲的喊叫聲,只是他們身邊的那些親信哪里有空管他們?只能由得他們去慘叫了。

  短短幾天的功夫,能將堂堂一城之守折騰成這般局面,勿乞也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大火燒了一夜,畢竟城守府內重重城牆都是用青石築成,過火的院落也就是易衍兄弟幾個人的內院,大火燒光了內院裏的花草樹木和樓房,也就漸漸熄滅了下來。一縷黑煙直竄高空,空氣中彌散著刺鼻的煙火氣。隱約有哭泣聲從四處傳來,易衍兄弟幾個的親信家人也在那裏哀嚎著,痛哭流涕的念叨著他們的錢,他們最寵愛的小妾和他們最喜歡的侍女丫鬟。

  一夜暴亂,兩千多城守府護衛逃得乾乾淨淨,剩下的數百護衛,則是毫不猶豫的投靠了盧乘風。

  這些人很做得出來,他們當著易衍手下的面,脫下了身上的城守府護衛袍色,跪在典軍府的面前,申請加入典軍府,成為盧乘風的護衛。

  盧乘風表現出了一個世家公子應有的大度和豪爽,他一聲令下,就給這數百前城守府護衛更換了城衛軍的服飾,讓他們編入了城衛軍,就在典軍府內值守。

  這些護衛都修煉了內家真氣,實力比平常士卒強大了許多。雖然他們的忠誠心很成問題,但是只要給足了金銀,他們平日裏還是可以用的。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小蒙城的好漢們很實在,只要給錢,他們的服務就沒什麼可以挑剔的地方。

  易衍聞訊走出了被燒成白地的城守府,眼巴巴的看著自己招收的護衛投靠了盧乘風。

  大半護衛叛亂逃跑,小半護衛棄他而走,這就好似兩個重重的耳光,抽得易衍眼珠發綠,渾身白肉一層層的波動起來。尤其當那些護衛換上了黑色的城衛軍袍服後,易衍嗓子眼裏一甜,又是一口血噴出老遠,翻著白眼倒在了地上。

  勿乞雙手縮在袖子裏,樂呵呵的笑望著易衍吐血倒地。他有氣無力的拉長了聲音大叫起來:“城主老爺又吐血暈倒啦,快來人哪,叫大夫,快,快!”

  手一丟,十幾個青銅鑄的小刀幣‘丁零噹啷’的落在了易衍身邊。勿乞好心好意的對易衍身邊幾個面色憔悴好似魂靈兒都飛上了九天的家僕說道:“怕是你們也沒錢請大夫了,唔,我這裏還有點壓箱底的私房,借給你們罷?”

  辦昏半醒的易衍聽到‘錢’字,當即仰天大叫起來:“我的錢,我的錢,我的錢哪!”

  又是一口血噴出,易衍喉嚨裏‘咯咯’幾聲響,踏踏實實的昏了過去。

  易衍的幾個親信貼身人手忙腳亂的扶起易衍,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臉蛋,又是噴冷水的忙個不停,好容易才將他弄醒了過來。但是醒過來的易衍面色發黑,雙眼無神,原本細膩白嫩的白肉乾癟癟的,驟然間好似脫水了數十斤。

  勿乞眯著眼睛看了易衍易衍,目光如刀掃過了城守府內那些忙忙碌碌的家丁侍衛,輕哼了一聲。

  當天夜裏,盧乘風神色肅穆的將太白金刀陣架設在了自己臥房外。以三根陣樁佈陣,陣勢覆蓋的範圍足足有三十丈,他所在的整個院子都被陣勢的威力籠罩。

  勿乞蹲在一旁,好奇的看著盧乘風佈置這一切。

  太白金刀陣,勿乞認識這個陣法,盜得經中無所不包,尤其是陣法之道深邃奧妙,遠非尋常人所能想像。在修煉界,陣法就和地球上的保險庫合金大門、電子鎖一樣,經常用來保護重要的洞府和各種珍貴物品,更是天地大道的一種具體而微的表現。

  盜得經號稱天下無不可盜者,如果不精通陣法,如何破開陣勢去盜取各種目標?

  所以,盜得經中有足足三分之一的篇幅,是講解各種大陣妙理,除開了修煉界常見的各種陣法,還有編著盜得經的那人對陣法的領悟和擴展,真個是包羅萬象,天下陣法在盜得經中就是透明的空氣沒有絲毫難度。

  太白金刀陣,作為庚金屬性大陣的基本陣法之一,哪怕勿乞並沒有專門研究過陣道,卻也能一眼看透其中的奧秘。三根陣樁成品字形架設,若有若無的庚金氣息在三根陣樁之中傳遞蕩漾,院子裏地面上隱隱生出了一層輕紗般稀薄的白氣,那是陣法聚集起來的太白金精之氣。

  盧乘風耗費了一刻鐘時間,才好容易將陣法推動運轉。這個粗淺的陣法,就耗空了盧乘風全部的真氣,要不是老黑及時的送上了一碗人藥讓盧乘風喝下,體內空蕩蕩的盧乘風就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打量著已經正式發動的陣法,勿乞雙手托著下巴,很好奇的問道:“值得這樣準備麼?”

  盧乘風深吸了一口氣,將大碗遞還給老黑,也一屁股坐在了勿乞身邊的臺階上。他仰望著天空,淡淡的說道:“會有人來的。在易衍被正式剝奪城守之位離開小蒙城之前,我們每天夜裏都要這樣戒備。”

  好奇的望著盧乘風,勿乞不以為然的說道:“可是誰會來襲擊我們?”

  話音未落,院子外就傳來了‘唰唰’的噴水聲。勿乞的臉色頓時一變,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他的師傅吳望當年摸崗哨,用匕首從身後切斷哨兵脖子的時候,鮮血從動脈血管中噴出時就是這個聲響。

  盧乘風的身體也驟然一僵,他低聲叮囑道:“來人了,老黑,躲屋裏去!”

  腰身佝僂的老黑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了一柄色澤漆黑的彎刀,哆哆嗦嗦的站在了盧乘風身邊,卻沒有進屋的意思。勿乞眉頭一皺,一把搶過老黑手上的刀,一指頭點暈了老黑,將他丟進了盧乘風的臥房。

  贊許的向勿乞點了點頭,盧乘風低聲冷笑道:“和我不同,易衍他們畢竟是易家的子弟,哪怕是庶出,他們身邊也一定有自幼跟隨他們的‘刺’。”

  勿乞看著盧乘風。

  盧乘風緩緩頷首道:“‘刺’,‘刺客’的‘刺’!”

  勿乞站在了盧乘風身邊,他揉動雙手,將那柄下品法器短劍握在了左手掌心。輕揮從老黑手上搶過來得彎刀,勿乞冷聲道:“這麼說,是易衍他們身邊的刺來找我們麻煩了?唔,也是,小蒙城裏發生了這麼多麻煩,好像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我們!”

  盧乘風歪了歪嘴巴,何止是最大的嫌疑人,現在他床榻下那堆積成一座小山的金磚是怎麼來的?他們可是實實在在的作案人。若非顧及他盧氏長子的身份,怕是易衍他們身邊的刺,早在易衍、易行他們的私財被竊走之時,就已經找上門來了。

  “小心!這些刺,不是這麼容易對付的!”盧乘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從腰間解下了一柄長有六尺的軟劍。他隨手一抖軟劍,頓時一片綠瑩瑩的水光灑出了數尺遠近。

  “好利器!”勿乞讚歎了一句,這軟劍無論是材料還是鍛造手法,在凡俗兵器中都無可挑剔了。

  院牆上突然掠過一線黑影,四個黑衣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院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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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繁花落盡    時間: 2011-4-4 10:19 AM

第二十九章 殺陣

  院子地面上,白濛濛一片太白金精之氣很不顯眼。

  夜風高高的從屋頂掠過,飛簷上幾串銅鈴發出清脆的鳴叫。

  勿乞的身體很詭異的蠕動著,猶如水波一樣蠕動著。從腳趾骨一直到頭頂,他身上所有可以運動的關節和骨骼都在循著一個妙不可言的頻率輕輕的顫抖。自頭頂直到腳底,渾身力量灌注一體,他就好似一個被壓緊的彈簧,隨時能爆發出致命的一擊。

  就在他們面前十幾丈外,四個黑衣人正靜靜的站在陰影中,朦朦朧朧的只能看清他們的身形。沒有呼吸聲,沒有心跳聲,不能感覺到他們散發出的半點兒人氣,他們就好似四頭從黃泉地獄逃出的惡鬼,正死死的盯著勿乞和盧乘風。

  盧乘風突然笑了起來:“四位可否知道,殺了我,是對我盧氏的挑釁?盧氏長子死于小蒙城,哪怕乘風在族中再不受人待見,為了盧氏的臉面著想,他們也一定會大肆報復!”

  飄忽不定的聲音從那四個黑衣人的方向傳了過來,勿乞竟然把握不住是哪一個黑衣人在說話。這些‘刺’顯然修煉的是一種另成體系的功法,一切都詭異得讓人心底發寒。

  “殺了你們,是給我們主人脫罪的唯一途徑。小蒙城新任典軍官縱兵作亂,私掠內庫,禍亂小蒙城。城守易衍臨危不亂,指揮若定,迅速平定兵禍。雖損失內庫大量貢品,卻有功無罪!”

  盧乘風雙手一攤,他扭頭向勿乞笑道:“看看,看看,我說什麼來著?我們那裏是什麼嫌疑人?他們根本就是想要殺人滅口順便栽贓嫁禍!不過這手段也算狠辣老練,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法子?”

  那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是少主易衍想出來的法子。”

  略微頓了頓,那聲音低沉的喝道:“好了,不用多廢話。若非少主一定要我們讓你們死得明明白白,我們根本不會和你們多說一句!盧乘風,勿乞,今日你們一定得死!”

  話音未落,一條黑影突然一動,空氣中響起一聲急促的尖嘯破空聲,勿乞還沒能看清那人的動作,他已經橫跨十丈,沖到了距離勿乞和盧乘風不到三丈的距離。

  空氣中突然響起了金刀震鳴聲,憑空一柄巴掌長短薄如絹紗,白茫茫透著一片精光的月牙形彎刀驟然出現在那黑影身邊不到三尺處。彎刀只是一閃就到了那黑影軟肋下,帶著一絲鋒利之極的寒氣,急速旋轉著要劈開那黑影的身體破入他體內。

  黑影左手驀然出現了一柄長不過一尺二寸的蛇牙形短刀。短刀的刀身黯淡無光,在月光中隱隱透出了一絲淡淡的墨綠色,顯然淬有劇毒。黑影手一揮,短刀堪堪點中了就要劈進他身體的那月牙形彎刀。

  一聲脆響,黑影左手的蛇牙形短刀被攔腰劈開,太白金精之氣凝成的彎刀急速旋轉著劈進了他的身體,從他身體右側的軟肋下破體而出。勿乞聽到了彎刀切碎這黑影肋骨和內臟的身體,彎刀從黑影身體飛出時,一道血箭混雜著細碎的肉末噴出了數丈遠近。

  看彎刀切削的軌跡,黑影的心臟應該也受到了重創。可是這黑影卻沒發出半點兒聲音,只是直愣愣的直撲盧乘風,右手帶起一抹淡淡的綠光,直朝盧乘風脖子抹了過去。

  盧乘風駭然叫道:“這樣都不死?”

  一片綠光灑出,盧乘風手上軟劍抖得筆直,帶起一道破風聲直刺而出。噹啷一聲,軟劍恰恰點在了那黑影的短刀上,短刀碎裂,劍鋒直刺進了那黑影的喉嚨。盧乘風隨手一挑,將那黑影半個脖子隨手切開。

  受到如此重創,那黑影卻依舊勢如瘋虎一樣撲到了盧乘風面前,雙手一前一後帶起一道沉悶的風聲拍出,一掌拍向了盧乘風喉嚨,一掌直拍他心口要害。

  太白金刀陣內又凝聚了三柄彎刀,急速旋轉的彎刀帶起一片寒光朝那黑影急劈,深深的從背後沒入了他的身體。其中一柄彎刀恰好斬在了這黑影的背上,伴隨著可怕的骨骼斷裂聲,他的脊椎骨被彎刀攪得稀爛。

  可是這黑影居然還是沒有發出一聲痛呼,他雙眸中閃爍著陰冷刺骨的寒光,雙掌一前一後無比堅定的拍向了盧乘風。掌心距離盧乘風還有數尺遠,一股惡風已經打得盧乘風面門生痛。

  眼睜睜的看著兩掌拍到了面前,從沒和人實戰過的盧乘風早就驚得手腳發軟,軟劍都成了擺設。

  勿乞一掌拎起了盧乘風,隨手將他向身後丟了出去。冷哼了一聲,勿乞雙掌噴出大片寒氣,先天真水靈罡化為兩個方圓尺許的漩渦,在他掌心前卷起了一重重柔韌細密的氣浪。

  ‘砰砰’兩聲悶響,好似兩座小山掉進了深潭中。勿乞渾身一震,只覺那黑影的掌力猶如重炮轟擊綿綿不絕,饒是他左右手同時施展大纏絲手,一重重漩渦氣勁不斷削去黑影的掌力,依舊被震得渾身亂顫,五臟都劇烈的哆嗦起來。

  ‘嗷嗷~~~’!

  一聲狼嚎聲從那黑影的嘴裏發出,他身形驟然膨脹了一圈,雙掌變得有蒲扇大小,掌心一團黑氣漆黑如墨,帶著濃濃的腥臭氣狠狠的朝勿乞拍了下來。掌勁相碰,勿乞掌心漩渦氣勁勉強消泯了那人掌心六成勁道就轟然碎裂,隨後兩人雙掌相碰,實實在在的碰在了一起。

  一聲爆鳴,那黑影身體突然炸成了無數碎片,大片血肉帶著刺鼻的腥臭味朝勿乞、盧乘風飛灑而來。

  勿乞雙臂內發出宛如長江漲潮的水浪拍擊聲,他雙目驟然一睜,將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

  先天真水靈罡在勿乞雙臂經脈中一波波的向前滾動,綿綿密密滔滔不絕。黑影最後兩掌殘餘的四成勁道轟碎了勿乞手臂中的十八重潛勁後終於崩解。勿乞雙臂一振,雙臂中先天真水靈罡迅速湧遍全身,化為一片覆蓋了方圓數丈的水汽噴薄而出。

  沉悶的碰擊聲不絕於耳,朦朧水汽將勿乞和盧乘風環繞在內,無數殘破血肉帶著刺耳的嘯聲撞在了水汽上,卻最多只深入了一尺左右就被水汽絞成了粉碎。

  勿乞仰天發出一聲尖嘯,他左手飛快的伸進袖子裏抓住了一塊水性靈石,瘋狂的抽取靈石內的靈氣補充自身消耗。周身水汽驟然向內一斂,外洩靈罡紛紛湧回雙臂經脈,勿乞張口就是一道血箭噴了出來。

  那黑影臨死一擊實在是太過於強大,饒是勿乞先天真水靈罡擅長以柔克剛,卻依舊被震傷了勿乞的肺脈,一口逆血不受控制的急噴而出。幸好先天真水靈罡最擅長滋養萬物,有了那塊靈石內靈氣的補充,靈罡所過之處,體內受損的經脈迅速恢復,幾個呼吸就已經恢復如初。

  重重的喘了一口氣,勿乞驚駭道:“哪里有這樣拼命的?”

  被太白金精之氣凝聚的彎刀斬碎了內臟和脊椎骨,被盧乘風一劍劈開了半個脖子,又和勿乞硬碰了兩掌,這黑影居然最後還來一個捨身自爆!看那滿地的黑色血液和同樣黑漆漆的殘破骨肉,這黑影體內天知道積蓄了多少劇毒!

  若非勿乞功法玄妙,修為也很不弱,單憑這一個刺,就能輕鬆刺殺了他和盧乘風。

  驚魂未定的盧乘風厲聲道:“他們就是‘刺’,修煉一生,為的就是最後搏命一擊!勿乞,千萬小心!”

  一邊怒叱,盧乘風一邊手掐印訣,朝三個陣樁的方向打了幾道手印,將太白金刀陣的威力催動到了最大。剛才盧乘風想要節省一點陣樁上的靈石消耗,陣法的威力只開啟了三成不到。結果那黑影居然直撲到了兩人面前還有餘力拼死一搏。

  親眼見了這些‘刺’的可怕,盧乘風哪里還顧得上吝嗇靈石,急忙將陣法威力提升到了最強。

  院子陰影角落裏,三個黑影死死的盯著這邊。過了足足一刻鐘,方才那飄忽不定的聲音才再次響起:“陣法?難怪我們進入後覺得心神不定,讓老四出來試探。想不到盧氏長子居然是修煉者!”

  盧乘風只是嘿嘿冷笑,受了剛才的刺激,他如今膽氣上湧,心中充滿了戰意。他舉起軟劍,真氣灌注劍身,將軟劍撐得箭一樣直,不斷發出‘嗡嗡’劍鳴。

  “自我出生以來,想要殺我之人不知凡幾。嘿,今日看你們可否有那個運道!”

  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怨氣從盧乘風體內擴散開來,勿乞詫異的看了盧乘風一眼,緩緩的點了點頭。剛剛一個‘刺’就逼得倆人手忙腳亂,如今還有三個‘刺’虎視眈眈,盧乘風不拿出搏命的勇氣,勿乞還真沒把握護得他周全。

  看了剛剛那個‘刺’的表現,勿乞對太白金刀陣的威力產生了懷疑。當然,完全版本的太白金刀陣應該是威力很大的,可是勿乞對盧乘風這個半吊子陣法師沒有信心。

  腦子裏正胡思亂想,陰影中的三個刺同時縱聲躍起,宛如三條毒蛇一樣急掠而來。勿乞看得清楚,三人在跳起的時候,分別往嘴裏塞了一顆血色丹藥,隨後他們體內的氣息驟然提升了十倍不止。

  那肯定是一種能夠激發身體潛能的歹毒丹藥。驟然間增強十倍力量,這三個‘刺’已經起了拼命的心思。十倍力量,就算經過了兩次經脈增強的勿乞都不敢冒然承受這種暴漲的力量,何況是這些普通的‘刺’?

  三條黑影近乎瞬移般沖進了太白金刀陣。

  ‘嗤嗤’聲中,超過三百柄彎刀凝聚成形,地面上淡淡的太白金精之氣消失無蹤,全部凝聚在了這三百多柄彎刀內。只聽無數破空聲傳出,彎刀宛如飛鳥投林,紛紛斬向了三條黑影。

  這時的太白金刀陣威力暴漲,比方才稀稀拉拉三四柄彎刀的威力強了何止百倍?

  勿乞和盧乘風還沒有出手,三個服用了丹藥,增強了十倍力量的‘刺’就被斬成了粉碎。數百彎刀淩空飛掠了好一陣,這才緩緩的分解消散。

  勿乞呆呆的看著滿天飄散的碎肉,對陣法的威力有了一個直白的認識。他突然心動,他應該收集一些能夠佈陣的材料,他應該像盧乘風一樣,從最基本的地方開始做起。

  要成為一個合格的大盜,千里之行,他才剛剛起步呢。

  三根陣樁上傳來了細微的破裂聲,鑲嵌上陣樁上的靈石耗盡了所有靈氣,裂成了細碎的沙粒。

  唉聲歎氣的盧乘風急忙奔了過去,將三根陣樁收進了腰間錦囊。

  “破財啊,破財啊,這靈石,可不是好找的!”

  勿乞看了看一臉肉痛的盧乘風,沉沉的咳嗽了一聲。

  “公子,我想知道更多有關‘刺’的情況。他們,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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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0 07:31 PM

第三十章 盡屠

    紅色豔陽罩在青色的山峰上,一條泥濘的大道從山前蜿蜒而過,路上少有人行。

    身穿制式甲胄,腰間配了一柄特製青鋒劍的勿乞正騎在一頭獨角麋鹿背上,雙手抱在胸前,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山下的那條大道。獨角麋鹿正無聊的啃食一塊岩石上的青苔,牙齒磨得‘嘎嘎’作響。

    應該是青苔不合胃口,獨角麋鹿不快的打了個響鼻,長長的尾巴甩起來,一下抽在了狗崽子的臉上。

    狗崽子擦了擦鼻子,同樣穿著小蒙城城衛軍制式甲胄的他憨憨的笑了笑,一巴掌推開了那頭麋鹿的尾巴,得意洋洋的摸了摸斜靠在身邊的那柄常有一丈二尺的宣花大斧。斧子的斧面方圓有三尺左右,簡直就好似一扇小門板,不需要掄起來,就知道它的殺傷力很驚人。

    一個月前,經歷夜間刺殺一事後,易衍兄弟幾個徹底的消停了下來。他們近乎歇斯底里的在城守府內飲酒作樂,肆意的玩弄侍女僕婦,好像要將他們一輩子的奢靡在短短幾天內耗費一空。

    在這一個月中,張虎從蒙村帶回了天字丙號營的全部兵馬,天字丙號營的營頭校尉胡威在盧乘風的殷勤招攬下毅然投靠,成了盧乘風的第三個門客,五百天字丙號營的精銳則成了盧乘風的親兵。

    張虎從蒙村帶來的,還有包括狗崽子在內的六百蒙村青壯,個個都是能打能扛的血性漢子。有了蒙城派去駐紮的四千軍隊,有了勿乞著人送去的大量錢物、糧食的援助,蒙村已經不需要這麼多青壯維護村子,蒙村的族老很英明的將六百最彪悍的子弟送來了小蒙城。

    在蒙村廝混一輩子也就是一個鄉野匹夫,去小蒙城,成為盧乘風的親信,也許還能博一個富貴前程。蒙村的族老們看得很准,下注也很准,六百蒙村青壯也第一時間被編入了盧乘風的親兵隊中,而且盧乘風還拿出了一本盧氏秘藏的內功法訣《莽牛勁》送給了蒙村人。

    一個月後,呂國王都對易衍等人的處置意見已經送到了小蒙城。貪贓枉法、無為瀆職,十幾項罪名扣在了易衍等人頭上,易衍城守之職果然被剝奪,而盧乘風順利的成為了小蒙城代城守。

    一切都按照勿乞的計劃進行,唯獨在易衍等人的處置問題上,呂國王都的態度讓勿乞很是詫異——易衍等人並沒有受到進一步的懲罰,只是讓他們回轉沫陽易家閉門思過而已。很顯然,易家出力了,他們動用人脈關係,減輕了易衍等人的罪責,最終除了丟掉了官職,他們並沒有受到其他的追究。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易衍他們是一定要死的!”

    勿乞端坐在獨角麋鹿背上,眯著眼睛看向了小蒙城的方向。這裡距離小蒙城有三百多裡,是小蒙城進出的唯一一條交通要道。易衍等人想要回轉沫陽易家,就必須從這條道通過。

    狗崽子笑呵呵的摸了一把宣花大斧,他重重的拍了一下勿乞的胳膊,笑問道:“大哥,你要殺的人什麼時候來?”

    勿乞沉吟片刻,盤算了一陣,緩緩點頭道:“還有半個時辰吧?他們車駕極多,又有這麼多女眷要攜帶,這條道可不好行走,想要到這裡,沒這麼快。”

    拍了一下狗崽子的肩膀,勿乞皺眉道:“狗崽子,張虎大哥去蒙村,沒說要成年人才能過來麼?你巴巴的跟來做什麼?”

    狗崽子的笑容一斂,他沉聲道:“我爹死了,我要養我娘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哩。來小蒙城,代城守大人給的俸祿高,還可以修煉大人贈送的《莽牛勁》,這可比我們蒙村的家傳功法強太多了,我幹嘛不來?”

    緊握著宣花大斧,狗崽子很得意的昂起頭來,他望著天空一片飄過的白雲笑道:“村子裡的大叔都說,山外的女人比村子裡的有味道!我要賺很多錢,然後買幾個山外面的女人回去村子裡。我要生娃,生很多的娃!”

    勿乞的面孔僵硬了,狗崽子的雄心壯志,讓他想起了樂小白。曾經樂小白站在荷蘭某個著名的紅燈區外面,仰天大叫:“給我女人,我要很多的女人!”

    搖頭歎了一口氣,勿乞無奈道:“狗崽子名字太難聽了,我給你起個大號吧?蒙小白怎樣?”

    狗崽子有也可無也可的點了點頭,他也分不清名字的好壞,幹脆利落的說道:“蒙小白?聽起來還成,以後我就是蒙小白了!”他轉過頭去,很歡快的對後面的一群彪形大漢笑道:“各位叔伯,以後我就是蒙小白了,這是勿乞大哥給我起的名字哩!”

    蒙村的漢子們正圍成了十幾個圈子,嘻嘻哈哈的灌著老酒,聽了蒙小白的話,他們全都舉起酒袋歡呼了一聲。這些漢子興奮之下,將碩大酒袋中的烈酒一飲而盡,一個個變得面紅脖子粗,脖子上的血管鼓了起來,幾乎有大拇指粗細。

    這些粗豪的漢子,就好像一群發狂的公牛,只要勿乞一聲令下,就能沖出去撕碎面前的一切。

    溧陽盧氏家族秘藏功法《莽牛勁》,實在是太適合這些粗壯彪猛一根筋的蒙村人了。短短二十幾天的修煉,就讓這群漢子帶上了一股子見了紅布的公牛特有的彪悍血氣。

    胡威率領的五百天字丙號營精銳則是靜靜的站在一旁的山林中,他們沉靜如山,沒有一個人胡亂動彈,沒有一個人發出半點兒聲音。就連他們的坐騎迅奔騎都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裡,只是偶爾甩動尾巴趕走身邊的小蟲豸。

    和蒙村人比起來,蒙村人是沸騰的岩漿,天字丙號營就是沉靜的冰山,卻都蘊含著可怕的殺傷力。

    遠處道路上慢慢的出現了一大隊車駕、坐騎,足足有上百輛車駕,三百多護衛騎著坐騎護衛兩翼,一路蜿蜒著朝這邊行了過來。易衍等人的車隊到了。

    這支車隊中,除了易衍等人的親眷、奴僕和家丁護衛,還有來自呂國王都宣佈詔令的天使,更有一隊百多人的易家人。這些來自沫陽易家的易家人,是特意趕來小蒙城,護送易衍等人回家族的。

    “也不知道,這些人裡面,會有刺麼?”勿乞望著那支車隊,輕輕的揮了揮手。

    一名蒙村大漢急忙躥進了山林中,怪聲怪氣的吹了一聲尖銳難聽的口哨。遠處山林裡隨即響起了綿綿不絕的口哨聲,一路傳到了道路邊的一條狹小山谷內。

    當易衍等人的車隊行到那山谷前時,只聽一聲怪嘯傳來,無數鋒利的芒刺呼嘯著朝易衍車隊射去。

    伴隨著怪異的吼叫聲,超過兩千名蠻人歡喜鼓舞的蹦跳著,手持各色兵器衝殺了出來。在這些蠻人身後,數百名手持強弓的蠻人正不斷拉弓射箭,將劇毒的芒刺射上天空。

    蒙村人能夠在蒙山深處紮根,他們和蠻人結了深仇大恨,但是也有極少數的蠻人,和他們有秘密往來。很多罕見的珍奇之物,就是由這些蠻人在蒙山深處採摘後交易給了蒙村人。

    所以,通過這些和蒙村有秘密勾結的蠻人,去蠱惑一群真正的蠻子野人埋伏在路邊,伏擊一個傳說中裝滿了食鹽、糧食和美麗女子的車隊,是再輕鬆不過的事情了。

    在勿乞的調配安排下,這兩千多將近三千蠻人根本沒懷疑他們是在為勿乞打工,就興致高昂的埋伏在了山谷中。此刻一聽到信號,他們立刻衝殺出來,對易衍的車隊發動了瘋狂的攻擊。

    可憐那些易家的護衛,芒刺宛如暴風驟雨一樣急速襲來,將近一半的護衛還沒看清敵人是誰,就被芒刺射中。勿乞在蒙村見識過這芒刺的威力,一旦刺進人體,就立刻讓人體乾癟萎縮,鮮血化為帶毒的汙血急速噴出體外。

    慘嚎聲不斷響起,易家的護衛不斷倒地。面對瘋狂撲進的蠻人,護衛們的反應速度明顯慢了三拍。

    這些護衛是易衍從家族中帶出來的心腹親衛,真正戰鬥力並不強。易衍在小蒙城的最大依仗,是那些叛離了他的護衛,那些在小蒙城廝混的武士,才擁有實際的實戰經驗和足夠強悍的武力。

    蠻人們一擁而上,迅速將易衍的車隊包圍了起來,無數長刀闊斧瘋狂劈砍下去,將易衍的家族護衛斬殺殆盡。好幾輛車駕被蠻人們強行拉扯到了路邊,抓下了車門上的簾子。車裡傳出了女子哭泣的聲音,這更加刺激了蠻人們更加賣命的進攻。

    幸好沫陽易家派出了近百護衛來保護易衍。這些護衛都是易家的精銳之選,無論是裝備、修為還是士氣,都遠非易衍的那些軟腳桿心腹可比。

    近百身披甲胄的護衛團團護住了易衍、易德、易行、易徂兄弟四人,結成了圓陣緩緩的向大道邊退去。他們退走的方向有一堆亂石,以這些護衛的實力,如果能在亂石堆中結陣自保,足以和蠻人們相持。

    但是讓易衍等人絕望的事情終於發生!

    三名蠻人頭領突然從山谷中搶出,他們手上分別持了一根骨笛、一根骨杖、一柄骨刀,放出了森森陰風、發出尖銳鬼嘯、祭起一條長六尺左右灰森森的刀光淩空朝他們劈了下來。

    骨笛魔音散魄,骨杖陰風抽髓,骨刀刀光須臾不離人的脖頸左右。眨眼的功夫,易家的精銳護衛就倒下了十七人,所有陣亡的護衛都是先被刀光砍下了頭顱,然後被陰風魔音吸光了血肉精髓。

    陰森的冷笑聲從一輛車駕中突然傳來,四條淡淡的黑影從那車駕中激射而出。

    勿乞連連點頭,易家果然新派來了‘刺’接應易衍等人!

    緩緩舉起手,勿乞冷笑道:“大家準備,屠光下面所有人!”

    蒙村的漢子紛紛騎上獨角麋鹿,天字丙號營的戰士翻身上了坐騎。

    在勿乞的領導下,眾人緩緩下山,悄悄的朝戰場掩近。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0 07:32 PM

第三十一章 斬殺

    ‘刺’!

    大燕朝世家豪門特有的死士。挑選有足夠天資的孤兒,自幼用殘酷的手段培養,利用各種藥物和種種匪夷所思的訓練方法,配合獨特的邪門功訣,將他們培養成殺戮的機器。

    每一個‘刺’,都對主家忠心耿耿,隨時都能為了主家付出一切。

    從易家新趕到易衍身邊的四個‘刺’剛一現身,就吞下了可以激發他們十倍力量的丹丸。他們的體形迅速膨脹,宛如四團烏雲,帶著怪異的鬼嘯聲朝三個蠻人首領撲了過去。

    遠處山坡上,勿乞一直看著這邊。他也看出來,四個‘刺’雖然修為了得,但是面對驅策三件下品法器的蠻人首領,若是不拼命,他們會被輕鬆殺死。一如一個多月前,在盧乘風的院子裡被太白金刀陣撕成粉碎的四個‘刺’。

    力量暴漲十倍,飛掠的速度則是增加了三倍以上。

    三個蠻人首領措手不及之下,白濛濛的刀光朝天空一卷,只是將一個刺的小腿砍了下來。鮮血四濺,在蠻人首領尖銳的嚎叫聲中,刀光迅速回卷,朝四個厲嘯飛撲的刺追了上來。可是那四個刺,包括小腿被斬落的那一個,都是亡命尖嘯著,完全不顧刀光的威脅向前飛撲。

    平地裡一陣陰風卷起,四個刺的身體驟然一顫,飛掠的速度下降了三成。刺耳的魔音響起,小腿被斬落,鮮血不斷噴出的那個刺身體一陣哆嗦,他的頭顱憑空炸開,陰風朝上一撲,將他的身體吸成了一具乾屍。

    四周蠻人瘋狂的叫囂起來,他們紛紛扭過頭看向了自己首領的方向。

    刀光再閃,禦刀的蠻人首領口吐鮮血激發刀光,讓刀光的速度憑空增加一倍,迅猛絕倫的劈在了一個刺的身上。大片鮮血噴灑而出,那個刺被刀光齊腰斬斷,慘嚎一聲摔落地面慘死當場。

    另外兩個刺已經沖到了蠻人首領的面前。他們一句廢話也沒說,身體迅速的膨脹著,隨即猛烈的爆炸開。血肉飛濺,漆黑的血水噴出了數十丈遠,三個蠻人首領被炸得支離破碎,胳膊腿子飛出了十幾丈外。

    方圓百丈內的蠻人、易家的護衛等被四濺的黑血擊中,黑血好似濃鏹水一樣迅速腐蝕他們的身體,大塊大塊的血肉紛紛掉落。這些人只是慘嚎了幾聲,在地上抽搐翻滾了一陣,就渾身發黑而亡。

    勿乞看得臉上肌肉一陣抽搐,易家的這些‘刺’修煉的是什麼邪門功法,傷人傷己,邪惡霸道到了極點。搖搖頭,他急忙帶著麾下人馬,迅速的從山上下來,漸漸的掩到了大道邊。

    四個刺一死,易衍身邊的最強一股力量蕩然無存。依靠著數十個家族精銳護衛的保護,易衍等人尖聲怪叫著,狼狽的向路邊的亂石堆退去。蠻人們眼見自己的首領慘死,也發了蠻性,三下五除二的殺光了車隊中的其他人,嗷嗷怪叫著朝易衍等人圍了上去。

    一千多蠻人圍攻數十精銳護衛,饒是這些護衛身穿精良的鎧甲,個個都有著三十年境以上的內力修為,卻也擋不住這綿綿不絕宛如潮水一樣的攻擊。只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距離亂石堆還有十幾丈距離的時候,易衍等人身邊的護衛又少了一半。

    那些蠻人一旦發了狂,他們簡直不要命的向前撲擊。他們用血肉之軀死死擋住易家護衛的刀槍,強行將他們從坐騎上拖了下來。一旦有易家的護衛摔倒在地,立刻有數十個蠻人蜂擁而上,沉甸甸的大刀闊斧雨點一樣落下,砸得這些護衛血肉橫飛慘死當場。

    易衍渾身哆嗦著,肉浪在周身一陣的翻滾。他淒聲哀嚎道:“我的蒼天哪,我易衍造了什麼孽,這些蠻人來打我做什麼?蒼天哪,後土哪,趕快救救我吧!”

    一名蠻人驟然投出了一柄手斧。黑鐵鑄造的手斧粗陋不堪,刃口也並不鋒利。但是那蠻人力量極大,斧子帶著沉悶的尖嘯聲掠過空氣,狠狠的斬在了易衍的左肩上。

    一聲慘嚎驚天而起,易衍的左臂被齊根斬斷,鮮血狂噴而出。易行、易德、易徂三人齊聲驚呼,忙不迭的躲到了易衍的身後。以易衍碩大的身軀,的確是一塊最好不過的人肉盾牌。什麼兄弟之情、同胞之誼,在這個時候早就被易行他們三個丟去了九霄雲外。

    易衍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他近乎瘋狂的向那些家族護衛咆哮起來:“你們這群廢物,你們不能殺光了這些蠻人,家族養你們還有什麼用?還有什麼用啊?讓我回去了族裡,我一定要將你們妻兒老小全部賣身為礦奴!”

    易衍的咒駡聲激發了那些護衛的狂性。十幾名護衛齊齊縱身躍起,近乎癲狂一樣催發內力。他們手上的兵器突然噴出了三尺長的青色劍罡,帶著刺耳的嘯聲朝蠻人們急斬而下。

    青色劍罡無堅不摧,所過之處無論是刀槍還是鎧甲都應手而開。十幾個護衛急速揮擊,所過之處眾蠻人人頭滿地亂滾,胳膊大腿紛紛斷裂,鮮血噴了一地都是。

    三十年境的內力,激發劍罡最多持續兩個呼吸的時間。就是這短短的兩個呼吸的瞬間,十幾個易家護衛斬殺了足足一百多名蠻人。他們的內力迅速耗盡,體力衰竭的他們深陷蠻人包圍中,眼看就要慘死。

    “服血戰丹,爾等家人,吾必將善待!”在場的易家護衛首領突然沉沉的喝了一聲。

    十幾名內力耗盡的易家護衛齊聲大吼一聲‘喏’,隨後紛紛掏出了一顆血色丹丸塞進嘴裡。他們的身體和那四個‘刺’一樣迅速膨脹起來,龐大的力量在他們體內爆炸般湧出,他們舉起兵器,噴發出了長有六尺的青色罡氣。

    劍罡過處,一切都隨之粉碎,十幾個易家護衛大笑著朝前猛撲急沖,眨眼間又有三百多蠻人慘死在他們劍下。隨後這些護衛七竅中噴出濃濃鮮血,身體驟然爆裂開來。

    那易家護衛頭領冷漠無情的看了看慘死的部下,又朝另外十名護衛揮了揮手:“直接服用血戰丹!”

    “喏!”被點名的十名易家護衛咬咬牙,望了四周已經稀疏了不少的蠻人,掏出血戰丹塞進了嘴裡。又是一通自殺性的襲擊,兩百多蠻人被這些豁出去了性命的易家護衛斬殺。眨眼的功夫,一千多蠻人幾乎被殺了一半,地下血漿混合著泥塵,變成了足足半尺厚的淤泥。

    蠻人們的氣勢驟然一衰。哪怕再野蠻的蠻人,也是有恐懼的極限。看看滿地死傷狼藉的同伴,再看看剩下的二十幾個易家護衛,剩下的蠻人膽氣頓時直線下降。

    驚慌的相互看了一陣,蠻人們齊齊呐喊一聲,扭頭就朝四周山林逃去。

    右手緊捂住左肩傷口的易衍近乎癲狂的獰笑道:“追上去,殺光他們!這群該死的雜碎,他們不僅傷了我,還殺了頒佈詔令的天使。這個禍事大了,一定要將他們斬盡殺絕啊!”

    天使被殺,這個黑鍋肯定要人來抗。而在場眾人中,怎麼看都是缺了一條胳膊的易衍是扛黑鍋的最好對象。缺少了一條胳膊,已經是個廢人,易家再也不會正眼看他,丟出去頂罪,再合適不過了。

    想到自己未來的淒慘境遇,易衍咬牙切齒的發著狠,一定要身邊的護衛多斬殺幾個蠻人。

    易家的護衛頭領易戚眼珠裡也帶著濃濃的血光。自己護衛不力,保護對象居然被人斬下了一條胳膊,就算自己能平安無事的回去,在家族中的地位也肯定會受到動搖。都是這些該死的蠻子招惹的禍事啊,都是這些該死的蠻子!

    隨手扯下了頭盔丟在地上,易戚怒吼一聲,留下了幾個護衛保護易衍等人,自己舉起佩劍,一馬當先朝那些四散的蠻人追殺了過去。他真氣一提,劍鋒上驟然有一道幽藍色水汪汪的劍罡激射而出,直直射出了六尺遠近。

    後天巔峰實力,易戚也達到了這個水準。六尺劍罡,他能持續半刻鐘的時間,足夠他斬殺過百的蠻人。

    勿乞望著易戚劍鋒上的水色劍罡,很得意的笑了。水屬性的功法,修煉出的真氣自然是水屬性的!而且還是水屬性中極其罕見的寒冰一類的功訣。寒冰類的功法真氣內斂,精純度比普通的水屬性功法要高得多!而且,又是一個後天巔峰啊!

    一聲長嘯,勿乞騎著獨角麋鹿從山林中急沖而出。身後六百蒙村漢子、五百天字丙號營精銳齊齊殺出。

    蹄聲宛如雷霆一樣響起,嚇得四散而逃的蠻人和易衍等人都是臉色發白。

    蒙村漢子亂雜雜宛如一團燒荒的野火般殺出,三五成群的對著四散的蠻人一通亂殺,殺得那些戰意全無的蠻人人頭亂滾,嚇得這些蠻人又一窩蜂的向易衍等人所在的方向逃去。

    黑盔黑甲的天字丙號營五百士卒則是宛如一座沉默的冰山,冰冷無情的排著整齊的衝鋒陣型朝前推進。一座大山向前狂奔,碰到的一切都被碾成粉碎。無論是逃竄的蠻人,還是追殺他們的易家護衛,都在這座大山前撞得粉身碎骨。

    易衍淒厲的慘嚎起來:“救命啊,易戚,救命!”

    剛剛斬下了三十幾個蠻人頭顱的易戚急速回頭,他突然醒悟自己的失誤,他丟棄了自己的保護對象,跑出了這麼遠!

    大喝一聲,心神大亂的易戚撥轉坐騎朝易衍沖去。

    勿乞早就混在蒙村人群中靠近了易戚。易戚一退,勿乞立刻將那柄下品法器小短劍貫注了大量內息後當做暗器打出,只聽一聲厲嘯,短劍激射而出,洞穿了數丈外背對勿乞的易戚身體。

    下品法器鋒利無匹,當即滅絕了易戚一切生機,只有他體內的真氣,還在依靠慣性在迅速奔湧。

    勿乞飛撲而上,一把拍在了易戚的丹田上。龐大的水屬性真氣呼嘯著被勿乞吸入掌心,迅速化為先天真水靈罡的一部分。不過兩個彈指的時間勿乞吸光了易戚的全部修為,翻身一腳將他踢飛了老遠。

    長笑一聲,勿乞不多廢話,宛如遊魚一樣朝前急速掠進,迅速沖到了易衍等人面前。

    “下輩子,不要再和我為難!”

    掌鋒如刀,輕輕掃過了易衍兄弟四人的脖子。

    血泉噴湧,四顆人頭沖天飛起。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0 07:32 PM

第三十二章 君侯

    小蒙城校場上,一張遮陽傘擋住了熾熱的陽光。勿乞四仰八叉的躺在一張竹涼榻上,左手放著一碟鹵野豬耳朵,右手握著一個精緻的紅銅小酒壺,正樂哉樂哉的哼著小調,喝著小酒。

    淡淡的水汽彌漫在勿乞身周,暑氣不得入,灰塵更是靠不近他的身體。這樣的大熱天,勿乞身邊還是一陣清涼纖塵不染,簡直就是人世間最大的享受。

    一旁的校場上卻是煙塵飛揚,數千名城衛軍士兵,正狼狽的被張虎、胡威等人狠狠操練。

    張虎等獵蠻人,教授這些城衛軍士兵單兵格殺的技術技巧;胡威率領天字丙號營的精銳,則是操練這些城衛軍的菜鳥各種軍陣配合的技能。兩者配合正是相得益彰,這些城衛軍很快就有了軍人的影子。

    在城外的山林中,還有兩萬名新兵正在接受更加殘酷野蠻的訓練,訓練大綱,則是勿乞總結出的,按照地球上幾個軍事強國的特種部隊訓練大綱為基礎,每項指標要求增強十倍到二十倍後弄出的綱要。這裡的人因為天地靈氣的關係,體格分外的強壯,無論怎麼操練他們,總歸不會死人就是。

    凡是能通過山林中的訓練大綱初步集訓的士兵,也就擁有了加入小蒙城校場,受到張虎和胡威等人瘋狂操練的資格,也就真正算是一個城衛軍的菜鳥兵員了。

    盧乘風順利的得到了代城守的職位,勿乞理所應當的就接過了代典軍官的位置。既然當了代典軍官,勿乞當然要表現出一點能力來。以他融合的樂小白那變態的知識量,整個新兵訓練營,再重新制定一個新的軍制軍律,實在是輕而易舉,根本沒什麼難度。

    這裡的兵源極佳,稍加調教就是一個合格的士兵。加上盧乘風又從家族中帶來了一份適合戰陣廝殺的基礎功法《破軍殺訣》傳給了城衛軍的士兵們,這些士兵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已經是改頭換面,有了一點精銳的樣子。

    將近三萬的精銳士兵,這股力量已經很能讓盧乘風的分量變得沉重起來。所以這些天裡,盧乘風是滿面春風,全心全意的撲在了小蒙城的各項事務上,事無巨細的親自過手,力求將小蒙城發展得更加強盛繁茂。這裡是盧乘風的第一份基業,他怎能不用心?

    三個月前,小蒙城前任城守易衍等人被蠻人襲殺,這等事情就好似一道水波一樣迅速消泯,就連易家人都沒過多的追究。被蠻人殺死的小蒙城城守,易衍不是第一個,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每隔三五年,小蒙城總要死傷一批官員,呂國人早就習慣了這種消息。

    所以現在勿乞可以安安靜靜的躺在校場上,就好像看耍猴戲一樣,欣賞張虎、胡威他們狠狠的操練那些倒黴的城衛軍士兵。那些累得雙眼發綠的士兵,在勿乞看來,是那樣的賞心悅目啊!

    “讓別人的痛苦成為自己的歡樂,小白的人生感悟,還真是精闢啊!”

    吊兒郎當的翹起了二郎腿,勿乞突然抓起一根棍子狠狠的砸了過去:“小白,你敢偷懶?小心我打斷你的腿!快,動起來,動起來,誰敢偷懶,我就是一頓大棍子給你!”

    身穿特製的作訓服,身上背著兩百斤鐵塊的蒙小白哀嚎一聲,摸著被棍子打得火辣辣痛的屁股,咬緊牙關,跟隨著前面的幾個天字丙號營的精銳士兵努力的變換各種陣型。每變一次陣型,手上沉重的作訓用長矛就要或者刺、或者擋、或者劈,配合身邊的同伴做出或者進攻、或者防禦的態勢。

    頭頂是火辣辣的太陽,四周是沸騰的煙塵,身上、手上的作訓裝備加起來會有四百斤以上。苦,無比的辛苦,但是無論是蒙小白還是其他的蒙村人,都在咬牙堅持著。

    莽牛勁在他們體內瘋狂的流動,不斷的補充著他們消耗的體力。莽牛勁,這是一門自虐的功法。就好像辛勤操勞的老黃牛一樣,修煉莽牛勁的最好途徑,就是用超負荷的大劑量運動,將身體的所有精力壓搾一空,讓身體突破自身的極限,激發體內最強的潛力。

    莽牛勁並不是什麼太高級的功法,但是修煉莽牛勁的人最終一定都是體力超強、力量超強、生命力極其頑強的強大戰士。

    勿乞和蒙小白他們說得很清楚,天上不會掉餡餅,蒙村人想要在盧乘風手下出人頭地混出一個富貴前程,就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否則盧乘風為什麼要給你蒙村人優渥的俸祿?為什麼要給你們權利和富貴?想要獲得,就先努力的付出吧!

    在勿乞的調教下,六百蒙村漢子就真的好似六百頭野牛,發了狂的操練自己。

    就算是身子骨還沒長全,還有點稚嫩的蒙小白,雖然有點跟不上強度嚇人的訓練,但是在勿乞的監督下,他依舊咬緊牙關堅持了下來。三個月的時間,蒙小白的實力和當初已經是天壤之別。

    好容易一陣鼓聲傳來,校場上的所有士兵都齊齊的停下手,劇烈的喘息起來。午餐時間到了,大負荷的運動量早就讓所有的士兵饑腸轆轆,他們的眼珠裡綠光更亮了幾分。

    伙房的火頭兵樂呵呵的推著大車走進了校場。好肉、好酒、好白米飯,除了藥酒只能每人喝半斤激發氣血恢復精力外,飯菜都是管夠,只要你能吃得下,就可以盡情的塞,盡情的撐。

    校場上數千士兵齊齊吞了口口水,‘咕咚’一聲口水下肚的聲音極其的嘹亮。

    勿乞大笑起來,他抓起最後幾片野豬耳朵塞進嘴裡,將酒壺中的美酒一飲而盡,拍拍手朝校場大門走去。“兄弟們努力吃,努力喝,飯後一個時辰,繼續操練。哎,我就不同了,我去青山樓吃好的,喝好的去!可是你們為什麼不能去呢?你們能打敗張虎他們,成為城守府的親兵了,自然也能像我一樣了嘛!”

    勿乞大笑著走出了校場,數千士兵雙眼慘綠的瞪著勿乞,再一次用力的吞了一口口水。

    他們同時轉過頭,狠狠的盯住了張虎和胡威麾下的獵蠻人、城衛軍精銳。這些士兵心裡雪亮的,打敗張虎和胡威,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打敗他們的部下,似乎還是有點希望的!跳出城衛軍,成為城守府的親兵護衛,這也成了這些士兵當前最大的願望,刺激著他們每天豁出去性命的操練!

    沒辦法,有勿乞每天在校場邊故意刺激、誘惑這些士兵,由不得這些士兵不上當啊!

    嘻嘻哈哈的走出了校場,勿乞拍了拍手,接過一名親兵遞過來的韁繩,跳上了獨角麋鹿的背。這種獨角麋鹿奔走的速度不如城衛軍配備的迅奔騎,卻能穿山越嶺,在山林中比迅奔騎好用得多。而且它造型優美,毛色也極其漂亮,勿乞一直很中意獨角麋鹿。

    拍了拍坐下麋鹿的獨角,驅策著它緩緩的朝城青山樓的方向走去,勿乞淡淡的問道:“這幾天,城裡沒什麼動靜吧?公子前一陣子檢點稅收,那些行商、坐商的反應怎樣?”

    勿乞身後跟著四個親兵,都是從當年城守府的護衛中挑選出的頂尖好手,都有著四十年境以上的修為。聽了勿乞的話,親兵中修為最高、最老練的趙宸罪應聲道:“有人還想和前城守那樣,用賄賂的手段偷逃稅款,被公子狠狠的責罰了一通,還罰沒了他們一半的家產。”

    “真是貪財哪!”勿乞抓了抓頭髮:“他們在小蒙城賺了這麼多錢,還想著偷稅?嗤~真當我們公子是那死胖子?派人盯緊那些大的行商、坐商,他們敢有異動,立刻回告!”

    勿乞笑得很得意,那些行商、坐商,是他早就盯上的目標,直望著從他們的庫房中能找到一些修煉者適用的寶貝呢。只不過,平白無故的向他們下手,勿乞覺得有點說不過去,真希望他們能做點小動作,給自己一個半夜搬空他們庫房的藉口啊!

    趙宸罪應了一聲,舉起馬鞭,趕走了路上幾條正在亂竄的野狗。

    小蒙城的繁華,帶著一種畸形的色彩,路上盡是往來的商隊,人聲獸鳴攪成了一團。時刻都有大量的貨物從小蒙城運出去,運向呂國乃至大燕朝的四面八方,也時刻會有人將大量的貨物運來小蒙城,街上的人流密集到了極點。

    只是看到勿乞騎著麋鹿行了過來,路上的人都紛紛閃到路旁,向勿乞行禮致意。

    現在小蒙城的人誰不認識勿乞?代理城守的首席門客,一手操持著典軍官的大權,麾下有一批如狼似虎的軍士,在小蒙城方圓五百里內,最強大的武裝力量就被他一手掌握。

    有著這樣的背景,誰敢不對勿乞恭恭敬敬的?

    勿乞也不驕傲,無論是誰向他行禮,他都笑呵呵的向人抱拳回禮。勿乞特有的燦爛笑容,讓所有人都有一種春風撲面的美妙感覺,都覺得勿乞這個人,實在是太平易近人、和藹可親了。

    一路和路人打著招呼,勿乞五人來到了小蒙城最好的酒樓青山樓前。這幾個月來,勿乞已經是青山樓的常客,酒樓的堂倌忙不迭的迎了上來,將勿乞幾個人的坐騎接了過去。

    拍了一下堂倌的肩膀,勿乞將一小塊銀子丟了出去,大笑道:“好生養著。”

    那堂倌麻利的接過了銀子,滿臉是笑的應道:“您放心,大人的坐騎,誰敢不小心呢?”

    勿乞點點頭,帶著趙宸罪幾個人進了酒樓,在最高的三樓靠街的地方找了個座。

    斜靠在窗子上,勿乞望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流,輕鬆的哼起了小調。這小蒙城,可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第一個立足點,他也需要借助小蒙城的資源,為自己奠定一個好的基礎!他有義務、也必須維護這裡的繁華和穩定。

    畢竟這三個月來,以典軍官的權利,勿乞已經收羅到了數十塊靈石。除了分潤一部分給盧乘風,其他的都被勿乞用來修煉。

    三個月的時間,渾身經脈已經被先天真水靈罡強化了九次,勿乞已經隨時可以突破到先天境界了。

    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勿乞望著天空低聲笑道:“青山樓?嘿嘿,青城山,我會回去的!”

    大街上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嘩,有人狂奔,有人狂叫,更有牲口驚慌的嘶叫。

    勿乞急忙探出頭去,就看到大街上,一隊如狼似虎的彪悍護衛正手持鋼絲編成的長鞭,瘋狂的一路鞭撻著路上的行人、馱獸等,急速的奔了過來。

    在這隊護衛的後面,一個身穿大紅袍,一臉陰陽怪氣的老人正尖聲尖氣的大叫著:“小君侯車駕,誰敢不讓路啊?打死他們,全部打死嘍!”

    勿乞勃然大怒,君侯?什麼東西?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0 07:33 PM

第三十三章 暴虐

    路邊一店鋪門口,兩個梳著朝天辮的小孩,正站在門口嬉戲。猛不丁的街上人群大亂,人流亂擠,兩個小孩當場被擠倒在地,被人流帶出了幾步遠。眼看若是人流不平復下來,這兩個小娃就要被活活踏死。

    勿乞掀起長袍前擺,淩空躍下,一把將幾個驚慌亂跑的男子推開一旁,伸手抓起了兩個嚇得呆呆愣愣的小娃兒。大步走到兩個小娃兒剛才玩耍的店鋪門口,將他們遞給了店鋪裡哭天喊地的一個中年女子,勿乞轉身站到了大街正中。

    ‘嗤啦’一聲脆響,當頭一條鵝蛋粗細的鋼絲軟鞭抽了下來。看那架勢,揮鞭的大漢真要打死勿乞。不要說人頭,就是一塊山石,被這種特製的鞭子抽上一記也會粉碎。

    勿乞手一抬,一把接住了長鞭。長鞭上勁道鼓蕩,一股淩厲的銳氣直要撕開勿乞的手掌。但是勿乞掌心一重重旋渦狀氣流綿綿而起,硬是將那鞭子上的勁道化為無形,將鞭子牢牢握在了手中。

    反手一拖,漩渦氣勁噴薄而發,坐騎背上的那滿臉橫肉的大漢只覺身體好似被巨大的漩渦吸住,根本不受控制的朝前飛起,淩空飛出了兩三丈遠,重重的摔在了勿乞面前。

    狠狠一腳跺下,勿乞一腳跺在了那大漢的下身部位,將他身下的那塊肉踩得扁扁的宛如一灘爛泥。大漢淒厲的慘嚎起來,丟開了長鞭手柄,雙手捧著下身在地上胡亂的打滾。

    後面正得意洋洋的鞭撻路人的護衛一齊停下手,怒火沖天的看了過來。

    身穿紅袍的老人氣得渾身直哆嗦,他飛快的策騎奔了上來,指著勿乞的鼻子怒駡道:“哪裡來的賤民雜碎,你,你敢打傷小君侯的身邊人!你,你叫什麼名字?何方出生?你家還有什麼人?全部抓起來,砍嘍!”

    勿乞雙眼一翻,一把抓起地上的大漢,重重的朝那紅衣老人砸了過去。

    ‘砰’的一聲悶響,大漢平平的砸在了老人的身上,兩人齊齊慘嚎一聲,被砸出了三丈多遠。那大漢身體粗壯,還受得起這股子力道,那老人卻是身體羸弱,和普通人也差不多,硬是被砸得一口氣嗆在了嗓子眼裡,半天沒回過起來。

    要不是幾個護衛急匆匆的跳下馬給這老人按胸按摩,這老頭非要被一口氣憋死不可。

    “砍我全家?唔,我家裡人都死了,你想要殺他們,還得去陰曹地府才成!”勿乞笑呵呵的看著那漸漸回過氣的老人,樂不可支的笑了起來。這老頭想要殺勿乞的家人?勿乞不介意送這老頭去地府找他的父親、母親。

    紅衣老人氣得面皮發黑,他哆哆嗦嗦的指著勿乞,好容易吐了幾口濃痰,順過了氣來,立刻大叫道:“你們這群廢物,帶著幹什麼?殺了這廝,殺了這廝!”

    趙宸罪四個親兵也從酒樓上跳了下來,聽得紅衣老人的咆哮聲,趙宸罪大笑了起來:“操!在小蒙城,叫嚷著要殺典軍大人,你這老貨是你老母和山豬生下來的吧?蠢到了這種程度?”

    隨手向天空丟了一支響箭,長不過三寸的箭矢直上高空二十丈,尖銳的嘯聲震得人耳膜生痛。

    很快四周街道上都有密集的腳步聲傳來,路上的行人紛紛避進了路邊的店鋪裡,大隊大隊城衛軍蜂擁而來,將這條街圍得結結實實。四周的街道上,也有成隊的弓箭手出現,拉弓瞄準了紅衣老人一行人。

    原本摩拳擦掌準備向勿乞撲上來的十幾個彪形大漢呆了一下,紛紛後退到了紅衣老人身邊。

    一個城衛軍軍尉從士兵隊列中沖了出來,氣急敗壞的單膝跪倒在地朝勿乞大叫道:“大人,鎮守北門的一隊兄弟都被人放倒了,所有人四肢都被打斷丟在了門邊。是這群狗養的幹的!他們的四肢筋骨,都是用這鞭子活活絞斷的哪!”

    勿乞看了一眼地上的鋼絲軟鞭,擺了擺手示意那軍尉退去一旁。

    向前逼近了幾步,勿乞望著紅衣老人冷笑道:“你們打傷了鎮守北門的城衛軍?”

    紅衣老人冷笑了幾聲正要說話,他身後的幾隊城衛軍後面,突然傳來了一聲不耐煩的呵斥:“老狗,你越來越沒用了!淨個道,也這麼慢?怎麼有這麼多不開眼的東西在這裡堵著路哪?”

    大街後面,一隊人馬正緩緩行來。大概有六百名頂盔束甲,渾身甲胄、戰袍都是猩猩紅色的勇武軍士,簇擁著幾輛車駕。當先的一輛車駕的簾子被人一手跳開,露出了半張臉,正憤怒的望著堵住了大街的城衛軍士兵。

    僅僅露出的半張臉,瑩白如玉,煞是英俊。但是他臉上那水汪汪的桃花眼裡,卻透著幾絲讓人不舒服的邪氣。透過撩開的車簾子,勿乞發現這人身上居然是一絲不掛,身後還有兩具瑩白的身軀正在他背上緩緩的扭動。

    這傢伙在馬車裡就在幹那檔子事情!

    勿乞狠狠的瞪了易衍那人,冷笑道:“閣下何人,為何在小蒙城肆意妄為?”

    一聲冷笑傳來,那人居然撩開車簾子走了出來。原本赤身**的他在腰胯上胡亂纏了一塊白布擋住了下身,白布上斑斑點點的還帶著一片新鮮的血跡,不由得讓人想到某些其他的地方去。

    伸手從車裡面抓出了一個年齡最多十二三歲,生得秀美絕倫的赤身少女,那人當著大街上這麼多人的面,張嘴在少女的胸口上亂親亂咬了一通,這才抬起頭來向勿乞冷笑道:“肆意妄為?啊呸!你算什麼東西?本侯走遍呂國,還有誰敢說本侯肆意妄為?”

    少女在那人的懷抱中輕輕的扭動著,用自己身體去磨蹭那人的敏感處。

    勿乞上下打量了這人一眼,不由得咧了咧嘴。

    有些人,天生就似乎是那種養尊處優高高在上的人物。這人年紀最多不過三十,生高八尺,體型是那種雕像極的完美,一張臉更是俊逸異常。除了一雙桃花眼略微破壞了他整體給人的感覺,他周身上下都沒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伸手在少女的胯下狠狠的抓摸了幾把,這人倨傲的用眼角餘光看了勿乞一眼,冷聲道:“你是小蒙城的典軍?難怪能調動城衛軍!唔,守北門的那群蠢物,是你的部下?他們居然要收取所謂的入門稅,真是一群沒眼的狗種,打斷他們的四肢稍作懲罰,你有意見不成?”

    勿乞深吸了一口氣,他冷然道:“閣下何人?”

    低頭親吻了一口少女的紅唇,那人傲然道:“本侯乃甫陽君之子柳隨風,封爵頤侯。久聞小蒙城風土人情都還不錯,今次特意來這裡尋點樂子。”

    一把卡住少女的脖子將她丟進了車廂,柳隨風舔了舔手掌上留下的一點胭脂,‘咯咯’怪聲笑起來:“區區一小蒙城典軍,還不給本侯讓路?找死不成?”

    不知道什麼時候,柳隨風的手上多了一柄長有四尺二寸的長劍,隨手一劍朝前面劈了出去。

    ‘嗚’一聲怪嘯,一道無形劍風激射而出,擋在柳隨風車架前的兩名城衛軍士卒齊聲慘叫,他們手持的長槍被劍風斬斷。劍勢去勢不減,重重的斬在了兩個士卒的身上,將他們的鎧甲撕開,在他們胸口上劈出了一條深有寸許的傷口。

    鮮血噴灑,兩個城衛軍踉蹌著倒退了幾步,無力的軟在了地上。

    勿乞雙目一寒,他厲聲喝道:“趙宸罪,救人!”

    趙宸罪急忙帶著幾個同樣出身遊俠的親兵趕了上去,掏出了金瘡藥給兩個士卒包紮傷口。遊俠兒的金瘡藥藥力很強,效果比呂**隊特製的金瘡藥還要好上幾分,所以勿乞才叫趙宸罪去救人。

    紅衣老人突然尖聲尖氣的叫了起來:“小君侯,就是這小子不肯給您讓開道路!老奴在前方開道,是他橫插一手擋住了我們去路哪!這小子目無君上,死罪,死罪!應該千刀萬剮了他!”

    柳隨風臉色一寒,指著勿乞冷笑道:“你聽到了?自裁吧,別給你家人招災惹禍!”

    勿乞眯起了眼睛,很是燦爛的笑了起來。他搖搖頭,笑呵呵的說道:“我還真想看看,我是怎麼給我家人招災惹禍的!”

    死死的盯著勿乞看了一陣子,柳隨風突然厲聲笑道:“你死定了!你全家都死定了!本侯決定了,要殺光你家所有男丁,所有女人都得讓本侯好生的玩一玩!”

    長劍一揮,柳隨風大叫道:“來人啊,抓了他,抓了他,嚴刑拷打,看他是出生何處!有家族父母的,將他家人父母全部綁來!沒有家族父母的,把他左鄰右舍全部綁來!男丁全殺了,女人麼,挑選水靈可愛的,本侯要活活操死她們!”

    那些身穿猩猩紅戰袍和鎧甲的騎士齊齊應諾一聲,居然就在大街上策騎狂奔,發動了衝鋒!

    長有一丈八尺的馬槍紛紛平舉,這些騎士悍然對小蒙城的城衛軍衝殺了過來!

    勿乞嘴角一陣抽搐,這柳隨風,居然暴虐到了這種程度!

    無法無天,真的是無法無天到了極點!

    難不成,勿乞就怕了你一個柳隨風?

    隨手舉起,勿乞厲聲喝道:“蠻人攻打小蒙城,頤侯柳隨風一行人全部被殺!來人,放箭,弄死這群狗娘養的!”

    屋頂上的城衛軍箭手聞言紛紛拉開長弓,對著那些血甲騎士就射了下去。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0 07:34 PM

第三十四章 兄弟

    “都住手!”

    街道盡頭傳來了盧乘風的大喝聲。隨之數十柄太白金精之氣凝結成的彎刀呼嘯襲來,漫天箭雨被彎刀攔腰截斷,衝殺在最前方的數十名血甲騎士的坐騎也被劈斷了前腿,連人帶坐騎狼狽的摔倒在地。

    幸好這些騎士衝鋒時的速度還沒提起來,前方這數十個騎士摔倒,後面的騎士急忙勒住韁繩止住了坐騎的衝鋒。

    數十柄彎刀在大街上空往來飛旋了幾次,這才帶著刺耳的尖嘯聲淩空瓦解。

    面色發白,額頭上盡是冷汗,體內真氣幾乎為之一空的盧乘風一邊手忙腳亂的將三根陣樁塞進腰間錦囊,一邊帶著大群親兵護衛朝這邊急速跑來。盧乘風的翻著白眼望著人群中的勿乞,低聲咕噥道:“你這傢伙,真敢當著這麼多人下手啊?找個僻靜點的地方不成麼?”

    柳隨風呆呆愣愣的望著街道兩邊屋頂上的弓箭手,他哆哆嗦嗦的舉起長劍指著勿乞怒吼道:“賤民,你真敢下令開弓放箭?你死定了,你,你,你敢襲殺本侯,你絕對死定了!”

    勿乞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孔,不屑的搖了搖頭:“咬人的狗不叫,你都說了多少次要殺我全家了?”向著柳隨風譏嘲的笑了笑,勿乞悍然道:“要不是公子制止,我真就在大街上宰了你們!”

    柳隨風渾身哆嗦著,長劍朝街道兩邊店鋪內的百姓劃了一圈,他怒聲道:“眾目睽睽之下,你敢襲殺君侯,你這賤民,簡直是膽大包天!”

    勿乞橫了一眼街道兩側的百姓,突然仰天大笑起來:“啊呸,我當著他們的面殺了你又怎樣?怕你家的人報復?你那老爹甫陽君敢派人來報復我,來多少我宰多少!”

    用力拍了一下身邊一個城衛軍的肩膀,勿乞厲聲喝道:“記住了,這小蒙城是你家勿乞大爺的地盤!”

    柳隨風閉上了嘴。他怔怔的望著勿乞,心中一片茫然。他何曾見過勿乞這樣的凶人?大燕朝上百諸侯國內,王公君侯一類的貴族高高在上,哪個平民百姓敢對一個君侯無禮?勿乞一個小小的小蒙城典軍而已,居然真的敢在大街上襲殺一個君侯!

    摸了摸脖子,柳隨風有點心虛的不敢去看勿乞,而是怒目望向了分開人群正走過來的盧乘風。

    “盧乘風!這就是你的屬下!你知不知道,他剛才差點殺了我?要是我傷了一根頭髮,你,你。。。”

    盧乘風板著臉走了上來,輕輕點頭向勿乞示意。

    勿乞嘿然一笑,望著柳隨風大聲笑道:“頤侯怎麼不說,如果我傷了你一根頭髮,你就誅殺我們公子九族出氣呢?”

    柳隨風閉上了嘴,盧乘風再一次翻著白眼瞪了勿乞一眼。誅殺盧乘風的九族?這話怕是呂國的國君都不敢輕易出口,何況是柳隨風呢?他雖然是甫陽君的兒子,甫陽君也不過是呂國的外戚罷了!

    真要說起權勢來,盧家在呂國朝堂上,可是遠超甫陽君這個外戚的。

    輕飄飄一句話,堵得柳隨風嗓子眼裡一口氣憋在那兒,差點沒被勿乞氣暈了過去。他惱怒的瞪著勿乞,手上長劍哆哆嗦嗦的,恨不得不管不顧的,先下令殺了勿乞再說。

    就在柳隨風慪氣的時候,他後面那輛車駕裡,突然傳出了一個清清淡淡的聲音:“柳君侯,這裡可是到了小蒙城麼?唔,為何小蒙城的城衛軍會擋住了我們去路?莫非小蒙城治軍不嚴,這城衛軍都變成了攔道的劫匪不成?”

    隨著這聲音,一個身長玉立的年輕人鑽出了那車駕,腳下一抬,輕盈宛如一縷羽毛一般掠過柳隨風的車駕,落在了柳隨風身邊。勿乞的瞳孔一凝,這年輕人的修為,似乎比如今的自己還要高了一線,一隻腳已經踏進了先天境界。

    只不過,將真水靈罡貫注入雙眼後,勿乞發現這年輕人身上的氣息浮而不凝,運轉之時有點不受控制的樣子。沒猜錯的話,他的功力應該是借助外物達成的,或者是丹藥,或者是某種天生的靈草。

    這年輕人眉目之間和盧乘風有幾分相似,只是神態上帶著幾分陰鷙之色,眉毛時刻耷拉下來,雙眸中的光芒邪而不正,目光游離更有點散亂。就看他這一對眼睛就知道,這傢伙不是什麼善良人。

    站在車上,居高臨下的俯瞰著盧乘風,這年輕人冷然道:“大哥,你這小蒙城典軍是怎麼當的?看看,看看,還懂不懂規矩?按呂國律,君侯出行,百姓理當回避。你反而調兵將柳君侯的車駕擋了下來,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一見面就是一頂又一頂的大帽子扣了下來,勿乞心中怒氣再次飆了上來。

    對勿乞的秉性已經有了幾分瞭解的盧乘風則是及時的斜跨了一步,擋在了就要發飆的勿乞面前。板著一張臉,盧乘風淡然道:“是六弟來了?怎麼不早點告知大哥?”

    盧乘風的六弟,盧乘風名義上的二叔的兒子盧曲淵冷然一笑,背起雙手淡然道:“柳君侯最近領了份八郡三軍監察使的差事,負責監察審核八個郡的軍務。小蒙城屬於三山郡轄下,正好在君侯的職權範圍內。”

    冷眼望著盧乘風,盧曲淵冷冰冰的說道:“曲淵也到了出任公職的時候,特意求父親幫忙討了一個三軍監察副使的職銜,專門來小蒙城看望大哥你啊!”

    柳隨風仰天大笑,他鑽進車駕裡,悉悉索索的翻找了一陣,終於找出了一份公文和一塊銀牌,得意的丟給了盧乘風。盧乘風接過公文和銀牌驗看了一番,上面的確注明了,柳隨風如今是八郡三軍監察使,負責審核八郡之內一切軍務相關的事務。

    盧乘風的臉沉了下來。勿乞急忙湊到他身邊問這三軍監察使到底是什麼玩意,盧乘風低聲解釋了幾句,勿乞的臉色也變得無比難看。他低聲咕噥道:“早知道,剛才就宰了他們算了!反正小蒙城周邊蠻人無數,不管死多少人,都扣在蠻人身上,他們也不會有意見哪!”

    所謂監察使,並不是常設的職位。只是呂國的世家豪族之中,若是需要鍛煉各家的子弟了,就專門臨時設置這麼一個位置,或者監察軍務,或者監察政務,乃至水利、農業、商業等等,都可以專門開設這麼一個職司。幾個世家子結伴去各地遊走,或者審核軍務,或者審核政務,雞蛋裡挑一番骨頭,等做得多了,這方面的事務也就比較熟悉了。

    監察使的權利,說大不大,但是說小,卻也不小。他們擁有直奏權,他們的彙報公文,會直接送到呂國國君和呂國權力最大的那些朝臣手上。這些公文,對呂國基層的官員,幾乎有生殺予奪的力量。

    如果讓他們真的挑出了幾根雞蛋裡的骨頭,栽上幾個不輕不重的罪名,那這個官員的前途,也就沒了。

    而且這些監察使都出身世家豪族,自家的背景強大,在地方上行走,行事手段幾乎是肆無忌憚,最讓人頭疼不過。一旦得罪了他們,就會受到他們背後家族的打壓,哪怕一郡之守,往往都被弄得狼狽不堪。

    柳隨風、盧曲淵望著盧乘風,同時大笑起來。

    盧曲淵一邊笑一邊得意的說道:“大哥,還請你安排安排,看看我們應該下榻何處?還有,小蒙城典軍府內所有公文封存,所有檔案封存,所有銀錢、糧草、軍械盡數封存。在我們對小蒙城的軍務做出全盤審核之前,不允許小蒙城調動一兵一卒!”

    勿乞雙手揣在袖子裡,向後退了幾步。他歪著頭上下打量著盧曲淵,盤算著他身上的衣飾能值幾個大錢。順便他也計算了一下柳隨風那架車駕的價值,他在心裡發狠,要不把這兩個傢伙的褻褲都給扒光了,他就不是偷天換日門的掌門弟子!

    盧乘風咬著牙看了看趾高氣揚驕狂無限的柳隨風,再看看眯著眼朝自己連連點頭的盧曲淵,陰沉著臉揮了揮手:“所有將士回營,不得將令,嚴禁離開營房。柳君侯,六弟,你們隨我來!”

    步伐隆隆,城衛軍士兵緩緩撤離街道。

    勿乞一把拉住了趙宸罪,低聲吩咐了他幾句。趙宸罪急忙混在人群中離開,他要趕去山林中的新兵訓練營,讓訓練營這幾天也要加強巡邏,嚴禁人出入。私下擴軍兩萬,偷練兩萬大軍,這要是被故意找茬的盧曲淵給發現了,那。。。勿乞也只能再一次給蠻人頭上扣黑鍋了!

    輕歎了一口氣,勿乞喃喃自語道:“能省點麻煩就省點麻煩吧!實力不夠強之前,實在不該招惹這些王八犢子!”

    突然有一道讓勿乞渾身發冷的目光從盧曲淵的車駕內掃除,飛快的掠過了勿乞的身子。

    勿乞渾身一僵,頭皮一陣發麻。他不敢朝那邊看,急忙將目光轉向了盧乘風身上。

    盧曲淵跳下馬車,很是親昵的抓住了盧乘風的手:“哈哈哈,大哥,好久不見,六弟我很想念你!”

    用力擁抱了一下盧乘風,盧曲淵湊到了他耳朵邊陰聲說道:“大哥,二哥要我給你帶個口信,這次,我要玩死你!知道易衍那死胖子為什麼要和你為難麼?都是二哥安排的,懂了?”

    鬆開盧乘風,盧曲淵再次大笑了幾聲:“大哥,今日能和大哥相見,六弟真是開心哪!”

    勿乞在一旁連連搖頭,這也算是兄弟?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0 07:34 PM

第三十五章 惡意

    城守府內,燈光輝煌燦爛。典軍府大堂外,嬌俏秀美的侍女往來穿梭,美酒、佳餚流水一樣送進去,鐘樂聲喧天而起,大群舞女正在堂中狂舞,長髮、彩帶淩空飄舞,宛如飛天魔女。

    勿乞原本以為柳隨風和盧曲淵就帶了六百護衛和一些貼身之人前來,誰知道在他們後面,還有一支車隊搭載了數十名侍女、二十幾個舞女和一應的美酒、華服等物。護衛這支車隊的,還有足足四百精銳騎士,兩人一共帶了千人護衛前來小蒙城。

    這千人騎士,無論是裝備還是修為,都比小蒙城的城衛軍強了數等。一千人策騎衝鋒,足夠擊潰小蒙城的八千城衛軍。哪怕將張虎等獵蠻人,還有盧乘風最近幾個月招攬的遊俠兒都編入軍隊,依舊不是這支騎兵的對手。

    就說如今坐在柳隨風身邊,正放肆的大吃大喝,酒水油膩灑了一身的十幾個門客,個個都有後天巔峰的修為。他們時刻散發出森森氣息,壓制得盧乘風身邊的張虎和胡威動彈不得。

    “果然是君侯的身份,身邊的門客也是非同小可!”勿乞看了一眼烏煙瘴氣的大堂,皺眉搖了搖頭。

    城主府內院被燒了個乾乾淨淨,如今城守府內僅存的大宅子,就只有典軍府這一座。盧乘風最近在忙著籌款修繕小蒙城的外城牆,也沒有重建城主府的意思。所以柳隨風和盧曲淵一進城主府,就鴆占鵲巢,強行索要了典軍府做起居之地。

    更加喧賓奪主的就是,柳隨風當夜就召開了盛大的宴會,下帖子將小蒙城內實力最強的商人一一邀請了過來,說是為自己接風洗塵。

    柳隨風、盧曲淵和兩人的門客近衛佔據了大堂北面,正放肆作樂。大堂西方就是近百個神色不安的商人代表,他們或者低頭不語,或者端著酒杯發呆,或者和身邊人竊竊私語,都不知道這個橫行霸道肆無忌憚的柳君侯找他們過來有何貴幹。

    大堂的東面,勿乞、盧乘風、張虎、胡威等寥寥幾個人分別坐在條案後,靜默無語的看著大堂中瘋狂起舞的舞女。一座小巧的青銅編鐘就擱在他們身後,幾個樂師正彈奏著節奏極快的曲調。

    鐘聲擾耳,勿乞抓了抓頭皮,不知道柳隨風是否腦袋有問題,出來行走,居然連編鐘都隨身帶著。

    氣氛詭異的宴會持續了足足一刻鐘,酒足飯飽的柳隨風打了個飽嗝,隨手丟下了酒盞。噹啷一聲響,場中的舞女齊齊收起舞姿,俏媚的朝柳隨風嫣然一笑,轉身撤到了大堂後方。那些樂師也紛紛深鞠躬向柳隨風行了一禮,跟隨那些舞女退到了堂後。

    雙手放在酒水淋漓的條案上,柳隨風森嚴的看了一眼那近百個商人代表。在他目光注視下,這些商人紛紛低下頭表示自己的恭順之意。這些商人都是小蒙城的地頭蛇,什麼風吹草動瞞得過他們?柳隨風進城時的動靜他們都聽說了,這可不是一個好惹的主兒。

    橫行霸道,在城門口還把數十個城衛軍士兵打得終身殘疾,代城守盧乘風也那他們沒轍,還得乖乖的請他們進城守府。他們這些商人雖然身家豪富,卻也不敢得罪這種貴族子弟。

    咳嗽了一聲,柳隨風大笑了三聲:“各位,本侯遠道而來,一路風塵辛苦,就是為了監察小蒙城軍務,保護你們的安全,如此情意,你們應該有所表示。小蒙城這地方的特產是什麼,本侯深知。這裡有一張清單,上面列了些不值錢的玩意兒,你們拿去看看,沒問題的話,你們就湊齊了這些東西送上來,就沒你們什麼事了!”

    手一揮,柳隨風身後站著的那紅衣老人怪笑一聲,搖搖擺擺的走了過去,從袖子裡掏出了一份厚厚的卷冊,丟在了一個商人的條案上。紅衣老人冷聲道:“老夫柳忠,乃君侯的管家。諸位湊齊了上面的東西後,直接來找老夫就是。”

    猛不丁的伸手揪住了面前那商人的鼻子,柳忠狠狠的將他的鼻翼撕開了一條大口子。那商人痛得失聲慘叫,柳忠則是放聲大笑起來:“三天內,湊不齊上面的東西,保證你們一個個家破人亡!老夫知道你們也有一些靠山,否則在小蒙城也做不起這麼大的生意。但是你們先打聽打聽,甫陽君是什麼樣的身份!”

    一耳光抽在那慘叫不斷的商人臉上,柳忠厲聲喝道:“都滾,滾出去!三天內湊不齊東西,你們一個個都得死!”這一耳光用力極大,那商人被打得飛了起來,一頭撞出了大堂門外,摔了個頭破血流。

    商人們不敢吭聲,其中一人撿起柳忠丟出來的那份卷冊,紛紛向柳隨風行了一禮,轉身走出了大堂。這些商人卻也有幾分義氣,他們攙起了那個被柳忠打得暈倒過去的商人,這才一路結伴出了城守府。

    勿乞看得是連連搖頭,那卷冊上寫的是什麼,他用膝蓋都能猜得出來。

    竊鉤者誅,竊國者侯!天下的大盜,果然還是這些身居高位的人啊!這柳隨風擺明瞭就是敲詐勒索,吃相如此難看,這些被敲詐的人,還能說什麼?又能說什麼?

    丟下手中酒盞,勿乞雙手抱在胸前,冷冷的看著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的柳忠。

    盧乘風雙手放在條案上,目光如水,正和盧曲淵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瞪著。

    柳隨風身後的門客,也都放下了酒盞和筷子,不懷好意的看向了張虎、胡威。

    怪異的死寂持續了足足一刻鐘,柳隨風才突然緩聲說道:“盧曲海,是本侯至交好友,我們是過命的交情,是連小妾、侍女都能共用的交情。八個月前,他和你盧乘風過招,被你蓄意打斷了左手。”

    盧乘風不卑不亢的淡然道:“所以,他派遣了殺手,要砍下我的左手?”

    盧曲淵笑了,他輕笑道:“不是二哥派的殺手,是我。大哥你怎麼也和二哥是一母所出,二哥不敢動那個心思。是六弟我氣不過,調動了外公家養的一批人,只想著砍掉大哥的一條左臂,這事情也就這麼算了。”

    也就這麼算了,盧曲淵說得輕描淡寫,勿乞卻聽得字字心驚。這就是豪門世家,這就是世家公子,這還是兄弟麼?這比仇人還要仇人哪!

    盧乘風冷眼望著盧曲淵,他冷笑道:“所以,你眼巴巴的親自趕來這裡,故意尋我的晦氣?”

    盧曲淵理所當然的笑了起來:“那是自然。外公家這五十名殺手,培養起來也不容易,也耗費了大量銀錢的。他們一個都沒回去,孤兒寡母的還要外公家將養著,這筆開銷也不小。不找大哥你出了這口氣,我真的是寢臥不安,一定要讓大哥你身上見見血才行!”

    輕歎了一口氣,盧乘風冷然道:“老六,你連最後一點臉皮都要撕破麼?”

    盧曲淵冷眼望著盧乘風,他怪笑道:“那是自然。這裡不是溧陽,不管我做了什麼,都不會有人知道。既然如此,我為什麼還要給你臉皮?”

    柳隨風在一旁冷笑著補充道:“如果榮陽夫人能看顧你一點,我們兄弟也不會把你逼迫得太過分。只不過,榮陽夫人都對你不管不顧,那就怪不得我們兄弟下手太狠了。”

    勿乞無聲的歎了一口氣,柳隨風和盧曲淵言語囂張、行止跋扈,是這個世界的世家公子都是這般德行,還是他勿乞人品不好,碰到了這麼兩個極品呢?

    站起身來,勿乞朝柳隨風和盧曲淵抱拳行了一禮:“兩位公子,我們公子已經被趕來了小蒙城,未來前途也可預見不是怎麼光明的。何必苦苦相逼至此?難不成,你們還想把我們公子趕出呂國?”

    盧曲淵撫掌大笑,他指著盧乘風冷笑道:“好,這話說得好!盧乘風,你自斷左臂,遁入蒙山隱居,我們就不再逼你!蒙山方圓數千里,內有奇珍異寶無數,你這輩子都可以自在逍遙啦!”

    在蒙山隱居?盧乘風的臉蒙上了一層青色。

    蒙山內的確有奇珍異寶無數,但是裡面還有無數的蠻人。呂國立國數百年,大燕朝立國兩千多年,凡是敢深入蒙山之人,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在蒙山內隱居,虧了盧曲淵說得出口。

    柳隨風抓起一個蒸魚瓷碟,隨手砸向了盧乘風。

    盧乘風身體一偏,讓過了瓷碟,碟子飛出老遠,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柳隨風冷笑道:“就是這樣定了。要麼你自斷左臂去蒙山隱居,要麼我們就徹底壞了你的前程,一輩子把你踏在腳下肆意玩弄。”

    “嘿,嘿嘿!”

    勿乞意味不明的冷笑了幾聲,一手拉起了盧乘風,強拉著他走出了大堂。

    這麼大膽的動作,讓柳隨風和盧曲淵都是一愣。

    柳隨風指著勿乞的背影怒聲吼道:“勿乞,盧乘風完蛋後,你也必死無疑!”

    勿乞只是回頭擺了擺手:“有種,現在就殺我?或者,召集你們的人,把我們公子也幹掉?你們,有這個膽子麼?”

    柳隨風、盧曲淵陰沉著臉瞪著勿乞,只聽‘哢哢’兩聲,兩人坐下的錦緞墊子被無形的勁道撕成了粉碎。

    “三天內,讓這個勿乞意外身亡!”

    盧曲淵冷冷的哼了一聲。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0 07:35 PM

第三十六章 修士

    深夜,盧乘風後院內。

    浴室中水氣升騰,寬敞的青石澡池子裡注滿了熱水,勿乞懶洋洋的趴在澡池子裡一張青石條上,兩個侍女正拿著絲巾用力的擦拭他的身體。渾身的疲累好像都被侍女有力的擦拭從身體內擠了出來,勿乞舒服得差點想瞌睡了。

    盧乘風坐在澡池子一側,脖子以下都泡在滾燙的熱水中。他面皮有點發紅,汗水正不斷從臉上滾下。兩個侍女糾纏在他身邊,用白玉酒盞給盧乘風一口口的喂著冰涼的米酒。

    重重的出了一口長氣,盧乘風眯著眼睛望著勿乞說道:“我有自保之力,他們也不敢明火執仗的對我下手,畢竟我生母是溧陽盧氏當今的主母,他們只能栽贓陷害我,就算派遣刺客,也不會選擇他們還在小蒙城的時候下手。”

    又喝了一杯米酒,盧乘風皺眉道:“可是你將柳君侯得罪的太厲害,他們怕是會拿你開刀。”

    勿乞不以為然的冷哼了一聲,他淡淡的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想要拿我開刀,就要做好被我幹掉的準備。如果他們死在小蒙城,會很麻煩麼?”

    盧乘風眉毛一動,他低聲呵斥道:“別亂來。柳君侯和盧曲淵身邊,都有厲害人物。我僅能自保,真的想要動他們,除非調動所有城衛軍才有把握。可是我們雖然新招了兩萬士卒,兵器甲胄卻是不足的,他們對我的忠心也還不足,還得仔細籠絡了才可為我所用!”

    沉吟片刻,勿乞長歎道:“還是實力不濟哪。得想辦法弄一筆橫財,不僅僅是小蒙城,還要去別的地方召集那些流民遊俠,把他們都編入城衛軍才行。”

    盧乘風沒吭聲,橫財,橫財是這麼好發的麼?

    至於說召集更多的新兵,盧乘風倒是深有同感。但是小蒙城的流動人口就二十幾萬,新招的兩萬新兵,幾乎將小蒙城流動人口中所有可用之人都搜刮乾淨了。再想召集新兵,還真得去別的城市想法子。

    伸手撫摸了一把身邊侍女的腰臀,盧乘風指著勿乞身邊的兩個侍女笑道:“她們,贈送於你。”

    回頭看了一眼正在為自己擦拭按摩身體的兩個侍女,勿乞搖了搖頭:“我還沒到法定年齡,這種事情,太早了些!我師父當年說過,不成年就不能近女色,否則喪了真陽,日後對修為不利!”

    站起身來,抓起澡池子邊的一裘青袍,勿乞斜睨了盧乘風一眼,怪聲笑道:“公子今夜就一龍四鳳,自己逍遙快樂吧。化壓力為動力,今夜你要好生操勞。”

    大笑幾聲,避開了盧乘風砸過來的白玉酒盞,勿乞穿上衣袍,施施然走出了澡堂子。

    柳隨風和盧曲淵很可能對自己下手?勿乞冷笑了幾聲,得想辦法讓他們在小蒙城外意外身亡才是!

    走到空蕩蕩的院子裡,看了看四周景象,勿乞身形一閃,已經躲進了院子的陰影角落裡。濛濛水汽緩緩擴散開來,他的身體在水汽中逐漸的扭曲變淡,漸漸的融入了水汽中。他輕盈的翻過院牆,熟門熟路的朝柳隨風和盧曲淵下榻的院子奔去。

    一路上,城守府的原本護衛都被柳隨風的護衛趕走,往來巡邏的,都是身穿猩猩紅甲袍的侯府近衛。高處院牆上,也有柳隨風和盧曲淵的門客鎮守,時刻眺望四周,放防守得可謂是水洩不通。

    尤其是這些近衛的背後,都背著弩袋和箭囊。看那弩袋的格式,這些近衛攜帶的,分明是呂**制的,殺傷力最大的九重弩。一弩九矢,一次能射出九支純鋼弩箭,兩百步內可穿重甲。

    千人近衛如果都佩戴了九重弩,千人齊射,就是九千純鋼弩箭射出。以小蒙城城衛軍如今的實力,怕是一波弩箭就能讓軍陣徹底崩潰。柳隨風和盧曲淵果然是有備而來,絲毫不給盧乘風下手的機會。

    “果然是有後臺的柳君侯啊!”

    勿乞趴在一棟樓閣的屋頂,有點眼饞的望著這些近衛身後的弩袋。小蒙城的城衛軍也不過配置了一千強弩,而且都是單弦單發,和九重弩比起來,殺傷力和威懾力簡直是天壤之別。

    搖了搖頭,勿乞猶如壁虎一樣攀著樓閣柱子滑進了院子裡,借著陰影角落的掩護,偷偷的朝院子深處溜了過去。隔開遠遠的,他已經聽到了柳隨風和盧曲淵的狂笑聲,還有女子的哭泣聲遙遙傳了過來。

    二人佔據了典軍府最後一進院子,如今北邊的正房門窗洞開,燭火照得屋子裡燈火通明。一個衣衫不整的少女哭哭啼啼的被二人夾在中間,正被二人同時淩辱。

    柳隨風和盧曲淵笑得無比暢快,他們近乎瘋狂的在少女的身上又抓又咬,尤其是盧曲淵,他正對著少女的面孔,一條舌頭帶著津液在少女臉上舔來舔去,就好像一條發狂的野狗。

    勿乞藏在一叢樹叢中,靜靜的望著近乎癲狂的兩人。

    少女身上的衣衫是粗麻布所制,並不是二人侍女所穿的精緻綢緞。少女在哭喊自己爹娘的時候,口音也帶著小蒙城這邊的鄉音,和二人侍女所用的那種輕柔圓潤的呂國官話不甚相同。這應該是來到小蒙城後,他們剛剛從民間擄掠來的女子。

    勿乞冷漠的望著正瘋狂聳動身體的二人,暗自決定了他們的命運。無論是他們對勿乞的惡意,還是他們如今的惡行,勿乞都要送他們去十八層地獄,好好的還清一身的罪過。

    看了一陣正狂笑大叫的兩人,勿乞目光流轉,迅速將這個院子看了一個遍。

    院子的西側廂房內,隱隱有真氣波動釋放出來。廂房的門窗全關閉著,隱約可以聽到少女低沉的哭泣和求饒。漸漸的,少女的氣息越來越弱,聲音也越來越低,而那真氣波動卻是漸漸的強了起來,最終宛如一柄剛剛拔出鞘的寶劍,氣息直沖天空。

    ‘嗤嗤’聲中,廂房屋頂瓦片上的落葉被那股氣息沖起來十幾丈高,宛如箭矢一樣急速飛去。隨後就聽得一陣響動,廂房的房門打開,一個身穿紅袍面有長須的老人緩步走了出來。

    輕咳了一聲,老人朝身後一抓,一個赤身露體的少女淩空飛出了廂房,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少女下身一片狼藉,渾身皮膚白慘慘的嚇人,皮膚也是鬆鬆垮垮的,好似所有精血都被吸空了一般。

    “來人啊,把這小賤人帶走!”紅袍老人淡淡的哼了一聲:“下次挑選那種乖巧伶俐聽話的,這小賤人,居然敢咬老夫,哼,她是你們從哪裡帶來的?去去把她家人都殺了。敢咬老夫,哼哼!”

    幾個血甲護衛大步走了過來,一把抓起那少女的屍體拖出了院子。

    紅袍老人歪了歪嘴,他看了看左右,伸手下胯下揉了幾下。他咬牙切齒的咒駡道:“敢咬老夫,找死!”

    東邊廂房的房門突然開啟,一個身穿白色長袍,袍子上用紅線繡了大片飛舞烈焰的老人緩步走了出來。火袍老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望著紅袍老人冷笑道:“老童妖,你害了人家閨女也就罷了,還要殺人家家人,不怕作孽太多,日後天雷劈你麼?”

    紅袍老人老童妖怪笑了一聲,他昂著頭冷笑道:“男歡女愛乃天地之倫常。倒是你,烈火君,你采童男元陽以補自身陽氣,每年都要害死近百個童子,你的孽,比我少到哪裡去?”

    兩人一言不合,就好像兩條鬥犬一樣你盯著我,我盯著你的發起了狠。

    勿乞心念一動,他借著樹叢的掩護,悄無聲息的轉到了東廂房的後窗外,拔出那柄下品法器短劍,一劍削斷了窗栓子。宛如一道流水滑進了屋子,勿乞飛快的掃了一眼勿乞,一把抓起斜掛在床頭的一個火紅色錦囊轉身就走。

    這錦囊散發出淡淡的靈氣波動,按照盜得經中的記載,這是儲物類法寶特有的靈氣波動。勿乞集中精神向錦囊內探了一眼,錦囊中的儲物空間能有三間普通房間大小,是一個下品的儲物法寶,卻也很難得。

    如今那錦囊內有一小堆大概十幾塊紅色的靈石,還有幾張符籙,一柄通體赤紅的長劍。另外還有幾件換洗衣服和十幾箱金銀珠寶,除此以外也就別無他物了。

    勿乞摸走了烈火君的儲物錦囊,隨後又溜到了西廂房,將那老童妖的錦囊也隨手取走,然後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院子。他朝前一陣飛奔,很快就趕上了那幾個拖著少女的屍體往城守府外走去的近衛。

    隨手扯了一塊布蒙住了面孔,勿乞跟著這幾個近衛出了城守府,一路朝小蒙城南方走去。

    過了沒多久,兩道很強的氣息沖天而起,其中還有一團火球激射上了半空中。

    烈火君的怒吼聲響徹了整個小蒙城:“哪個大膽蟊賊,敢偷你家祖宗的寶貝!你,你,你祖宗要把你一寸寸的燒成灰燼哪!”

    老童妖尖銳的聲音也驟然響起:“老夫辛苦百年的全部積蓄,殺千刀的賊啊!”

    勿乞聽了兩個老妖的叫聲,只是一陣的冷笑,依舊跟在了那幾個近衛的身後。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0 07:36 PM

第三十七章 驚聞

    夜,漆黑,在那幾個柳隨風的親衛想要闖入一間民宅的時候,勿乞從他們身後撲了上去,幹淨利落的扭斷了他們的脖子。骨骼的碎裂聲在老童妖和烈火君的瘋狂咆哮聲中是那樣的不起眼,勿乞小心翼翼的將他們逐漸冷卻的身體丟進了路邊的明渠。

    兩條人影帶著狂風從頭頂掠過,大群柳隨風的護衛騎著坐騎策騎狂奔,跟著老童妖和烈火君朝城門奔去。很快蹄聲遠去,追向了小蒙城通往外界的唯一一條大道那方向。

    勿乞點了點頭,仔細整理了一下蒙面布巾,轉身走進了那間民宅。

    大中午,陽光燦爛。

    勿乞和盧乘風坐在青山樓的雅座裡,樂呵呵的看著空蕩蕩沒有一個行人的大街。

    昨天夜裡,勿乞偷走了老童妖和烈火君的隨身儲物錦囊;又殺了幾個柳隨風的近身護衛,屍體丟在了明渠裡。幾件事情湊合起來,柳隨風一夥人當即發了狂。

    老童妖和烈火君怒火攻心,領著大批人手關閉了小蒙城四個城門,全城大索,一心要抓住偷了他們全部身家的樑上君子,將他扒皮抽筋千刀萬剮。

    柳隨風也震怒于幾個親信護衛的死,以三軍監察使的權利,調動了城衛軍全城戒嚴,所有百姓都不許離開家門,一家一戶的輪番接受搜查。所有商鋪都被強迫關閉,小蒙城變得死氣沉沉好似一座空城。

    端起酒杯喝了一杯酒,勿乞眯著眼睛笑道:“被燒了尾巴的野狗,應該就是這個反應了?”

    盧乘風笑得很得意,他夾了塊肥嫩的香獐子肉放進嘴裡咀嚼了幾下,慢條斯理的說道:“柳君侯他們是過分了。勒索那百多戶商家的事情,現在估計都要傳到王都了,這裡有幾個商家的背景,其實沒有他們想像的這麼簡單。”

    很愜意的斜靠在窗框上,看著身穿猩猩紅甲胄和戰袍的護衛在一棟棟民宅內沖進沖出,盧乘風冷笑道:“不知道死活的東西。小蒙城雖然是荒僻之城,但是他們不知道小蒙城一年會給王都的那些王公大人獻上多少好處麼?小蒙城每年出產的珍稀之物,送去大燕皇都,起碼價值數千萬金!”

    勿乞會意的點了點頭,不多說的給盧乘風滿上了一杯酒。

    柳隨風和盧曲淵這麼肆意妄為,可是侵害了不少人的利益。他們如今將小蒙城全城戒嚴追捕盜賊,小蒙城的商業活動也驟然停止。看吧,看看每年數千萬金的龐大利益,能夠調動一些什麼人來和柳隨風二人為難。

    自作孽,不可活!勿乞端起酒杯,和滿臉是笑的盧乘風碰了一下,兩人都是一飲而盡。

    長舒了一口酒氣,盧乘風眼巴巴的望著勿乞問道:“那兩個錦囊,是你拿走的?那兩個老妖物,可都是先天胎息級的修士,修為極強靈感強大,你怎麼得手的?”

    勿乞笑吟吟的望著盧乘風,很是認真的連連搖頭:“不是我幹的。我勿乞師門法度嚴謹,從不許門人弟子偷東西。”

    盧乘風默然望著勿乞,恨不得一巴掌把他臉上的笑容全部給扇回去。

    翻了個白眼,盧乘風冷笑道:“我還是童子之身,你信不信?”

    勿乞很認真的凝視著盧乘風呃眼睛,他無比認真的說道:“我信!”

    盧乘風的雙手有點哆嗦,他見過各種各樣的人物,像勿乞這樣近乎於無恥的人,他還是生平第一次見到。抓起酒壺給自己滿上酒,連連喝了三杯美酒,盧乘風這才喘出了一口長氣。

    猛不丁的雅座外面有密集的腳步聲傳來,站在門外的小黑厲聲喝道:“誰敢擅闖?”

    幾聲身體對撞聲暴起,隨後小黑踉蹌著退進了雅座,幾個柳隨風身邊的門客大步走了進來。其中一人倨傲的掃了盧乘風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代城守,我們君侯請你去典軍府。今日開始,我們君侯要對小蒙城的軍務進行審核評定,代城守您是一定要到場的。”

    勿乞緩緩站起身來,他看了一眼面色慘白的小黑,顯然剛才短促的交手小黑吃了大虧。傲然一笑,勿乞冷哼道:“我還以為君侯今日忙著抓賊,沒空辦正事呢?”

    柳隨風的幾個門客臉色頓時一變,他們怨毒的望了勿乞一眼,其中一人冷笑道:“小蒙城在二位的治理下,果然是子民安居樂業,市井平靜。這次的事情,二位總要給我們君侯一個說法!”

    盧乘風拍了拍屁股站起身來,他用比這幾個門客更加倨傲一百倍的態度斜眼掃了他們一記,不屑的冷哼道:“說法?說什麼?值夜護衛的人,都是你們君侯的貼身護衛,城守府的護衛被趕出了老遠,這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看都不看這些氣得臉色發青的門客一眼,盧乘風高高的昂著頭,大步走了出去。

    勿乞朝這幾個人扯扯嘴角笑了笑,拍了拍小黑的肩膀,拉著他也走出了青山樓。

    遠處還能聽到老童妖和烈火君歇斯底里的咆哮聲,他們正呼喝著要人挖地三尺的搜查某處民宅。兩人的儲物錦囊被盜,對他們的打擊太慘重了些,由不得他們不這樣死命的追索贓物。可是勿乞心知肚明,兩個錦囊早就被他藏到了城外隱秘處,他們在城裡搜查,哪裡能找得到?

    只能說兩個老妖怪對自己的判定太信任了一些,一發現自己錦囊被盜,就立刻帶人封鎖了小蒙城通向外界的唯一一條通道,他們確認那個賊子還在城中,所以才這樣大動干戈。

    只可惜,他們做夢都想不到,偷了他們東西的賊,就在他們身邊。他們更不想想,能夠從他們眼皮底下偷走他們隨身錦囊的賊,是封鎖一條大道就能封鎖得住的麼?

    空中一道疾風掠過,身穿紅袍的老童妖齜牙咧嘴的跳過了大街,宛如發狂一樣指著路邊一列停靠著的運貨馬車咆哮道:“老夫的寶物一定就在這車裡,搜,給我搜,一定要把老夫的寶物找出來!”

    勿乞搖了搖頭,不屑的冷笑了幾聲。這樣子找上一萬年,他們也別想找回自己的錦囊。

    但是一進典軍府,勿乞的好心情就變得不翼而飛。

    柳隨風、盧曲淵帶著一群青袍夫子,正搬出了無數小蒙城典軍府的公文檔案,在那裡一字一字的審查。這些青袍夫子都是柳隨風二人帶來的資深賬房先生,對各種進出帳目的機巧關節有著極深的造詣。

    足足十幾本賬本已經被放在了一條長案上,盧曲淵正站在長案邊,一邊翻閱賬本,一邊得意的冷笑。

    “這裡,有三百套黑鐵全身甲對不上帳目。”

    “這裡,有五十支強弩不見去向。”

    “這裡更精彩了,行軍丹、避疫丹,六種軍中常用丹藥丸散,有一萬五千份莫名不見。”

    “嘖嘖,兩年前,用來修建新校場和新營房的營造費用,有三千銀沒有列入賬本。”

    “好大的膽子,這裡彙報說蠻人攻城,損失精銳軍士七百九十人,也領取了七百九十人的撫恤金。但是軍中餉銀,居然還是在按照滿額士卒數量在發放,與此同時,還額外批發了一筆徵召新兵的費用!”

    絮絮叨叨的念誦了數十條記錄,每一條記錄都是荒謬可笑經不起推敲。不需要這些資深的賬房先生,隨便一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小蒙城的軍務當中有著天大的黑窟窿。

    盧曲淵聽得勿乞、盧乘風走進典軍府大堂,抬起頭來朝盧乘風陰惻惻的笑了笑:“大哥,你這帳目不對啊,這裡被私吞掉的各項軍費和虛開虛報的款項,可是一個天大的數字!”

    勿乞上前了幾步,冷眼望著盧曲淵喝道:“看清楚了。那些賬本,都是易衍那死胖子做城守時做下的。我們的賬本,是這幾個月才新作的!”

    盧曲淵扯了扯嘴角乾笑了幾聲:“那就難說了。前任城守貪污,現任城守不見得清白。這一筆筆的黑帳,嘿,嘿,大哥,你多少要背點關係。啊?”

    盧曲淵語氣輕佻,硬是要將這個大黑鍋扣在盧乘風身上。盧乘風只是背著手冷笑,卻是一言不發。

    那邊柳隨風正督促著賬房先生們趕快查清這幾個月勿乞新做的賬本,他一定要從這些賬本中查出一點蛛絲馬跡,這就能攀附到盧乘風身上,打他一個永不翻身。

    勿乞也背著雙手,冷眼望著柳隨風和盧曲淵,他下定決心,一定要讓這兩個人留在小蒙城和蠻人作伴。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很快就到了傍晚時分。勿乞和盧乘風站在公堂中紋絲不動,倒是那些賬房先生已經累得滿臉是汗。

    柳隨風、盧曲淵不耐煩的在一旁催促著,要這些賬房先生趕快多找些紕漏出來。

    就在兩人不斷大呼小叫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身穿黑色軟皮甲,周身收拾得幹淨利落沒有半點掛風鬆動處,背後背著一柄長劍的精悍漢子手舉一塊金牌,大步沖了進來。在這漢子身後,數十名柳隨風的護衛緊跟著他,卻不敢稍有阻攔。

    “吾乃大燕朝上將軍荊軻大人麾下,巡風司燕不歸。按大燕軍令,小蒙城所有四十年境以上修為者,全部隨軍聽令。”

    大燕朝,上將軍,荊軻!

    勿乞的眼角突然狠狠的抽搐起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0 07:37 PM

第三十八章 同行

    兩千多年前,大燕朝開國皇帝姬丹,也稱燕丹者領門客數十、子民數萬橫空出世。

    那時,大燕朝如今疆域內,蠻人無數,猛獸橫行,野鬼妖魔白日現形征戰殺戮。燕丹蟄伏百年,一朝而起,驅蠻人,殺野獸,掃蕩野鬼妖魔,于荒野之上建造薊城,奠定了大燕朝的基業。

    兩千餘年以降,大燕朝興旺發達,自身領土方圓數萬里,子民以億萬計。大燕朝下,更有宗室大臣建造的諸侯國以百計,尚未建國之城數以千計,大燕朝的總疆土綿延數十萬里,自東而西,自南而北,不分日夜的以迅奔騎狂奔三個月,才能從大燕朝疆土的這一端走到另一端。

    自開國以來,燕皇燕丹,就一直是大燕朝的皇帝。

    官封上將軍的荊軻,如今是大燕朝軍方頂尖的巨頭之一,更是燕丹最信任的心腹重臣。巡風司,則是荊軻一手掌控的特務機關,一如勿乞所熟悉的錦衣衛、血滴子之類的機構。

    巡風司最重要的任務,除了探查民生、監察市井、監視各國君王貴族之外,他們還常年行走于蠻荒深山之中,或勘測地圖,或勘察物產,或刺探蠻人消息,或做其他一些隱秘勾當。

    巡風司在大燕朝權限極大,不說大燕朝本身,其下過百諸侯國的君主見了巡風司所屬,也是見面矮一級,必須以禮相待、傾盡全力完成巡風司之人的命令。和巡風司的人比起來,柳隨風、盧曲淵所謂的三軍監察使的職司,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盧乘風在勿乞身邊用最快的語速解釋了一番巡風司的來歷。

    勿乞聽的是目眩神搖,一顆心劇烈的跳動了起來。是巧合麼?不是巧合麼?難道是?難道不是?

    燕丹,荊軻,還有,薊城!

    渾身血液都湧到了心臟裡,勿乞手腳一陣冰冷。他面帶笑容的望著盧乘風,低聲咕噥道:“那,高漸離呢?”

    盧乘風壓低了聲音,小心的說道:“高漸離麼?大燕朝三丞九卿的中丞相,現今總攬大燕朝政哩!”

    有一種癢酥酥好似觸電的感覺從勿乞尾椎骨一路升到了頭皮上去,勿乞雙眼發亮的看著盧乘風:“他們,都活了兩千多年哪?”他暗自盤算著,兩千多年,可不是麼?從戰國末期一直到如今,可不是兩千多年?

    盧乘風曬然一笑,對勿乞低聲道:“他們都是修為莫測之人,區區兩千年的壽數算什麼?”

    兩人在這裡低聲嘀咕,那邊燕不歸已經讓柳隨風、盧曲淵審查了他手上的金牌,金牌的確是真。兩人如今掛上了一張笑臉,正殷勤的點頭哈腰的向燕不歸套著近乎,指天畫地的發誓一定會用盡全部力量幫助燕不歸完成他們這次的任務。

    呂國只是大燕朝眾多諸侯國中資歷最淺,國力也只能排在中下之列的不起眼國度。呂國的國君,在大燕朝中的封爵也只是地位最低的子爵。而巡風司中一個地位高一點的官員,說不準封爵上就和呂國的國君相當。柳隨風和盧曲淵,還有不死力巴結的?

    燕不歸卻一直神情冷冷淡淡的,根本不理會兩人的殷勤。他目光掃過公堂上所有人,冷聲道:“既然證明了我的身份,小蒙城內所有修為在四十年境上的武士,即刻隨我出發,違令者殺!”

    略微頓了頓,燕不歸補充道:“此次事情重大,來不及從薊城調撥人手。你們若是能配合我們將任務完成,定有重賞。”

    不說柳隨風和盧曲淵,就是盧乘風的眼睛都驟然一亮。

    巡風司的人說重賞,那就肯定是重賞。呂國國力和大燕朝相差甚遠,巡風司的人手指頭裡漏下來的一點功勳,都能讓呂國的一個尋常百姓賞爵封侯。一旦搭上了巡風司這條線,以後的便宜好處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當即盧乘風就拉著勿乞狂奔出了城守府,在小蒙城大街上開始招攬人手。巡風司的名號實在是好用,盧乘風只是站在街口大叫了幾聲,當即就有近百名修為超過四十年境的悍勇大漢主動報名。

    小蒙城民風彪悍,來這裡混飯吃的人,要麼是作案犯科的亡命,要麼就是將腦袋拎在手上吃刀口飯的獵蠻人和遊俠兒。這些人苦苦掙扎一輩子,也不過是混一個溫飽快活。如今有了巡風司的許諾,沖著巡風司的重賞,他們也會踴躍報名。

    很快這消息就傳遍了小蒙城,就連那些商隊中的保鏢護衛,只要是修為達到標準的,也都紛紛趕來城守府加入了盧乘風的隊伍。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小蒙城內所有實力超過四十年境的武士都聚集在盧乘風麾下,數量足足有千人之眾,其中後天巔峰者,也有足足三十餘人。

    勿乞有點震驚的看著這些人,小蒙城裡居然有這麼多好手。

    柳隨風也急匆匆派人將老童妖和烈火君招了回來。兩個老妖物一聽有巡風司的人要求協助,當即也不管自己的隨身錦囊了,兩人都是帶著一臉的笑趕了回來,唯恐趕不上這次的好事。

    兩人是先天胎息級的修士,而巡風司對於修士的獎賞和尋常武士又大有不同。若是這次能配合燕不歸將差事辦得漂漂亮亮的,他們損失的那點身家算什麼?說不定還能多得許多好處呢。

    柳隨風二人帶來小蒙城的門客中,後天巔峰的就有二十一人,四十年境內力修為以上的,也有將近兩百人。加上修為達到先天胎息之境,幾乎是先天巔峰修為的老童妖和烈火君,實力實在是無比強大。

    燕不歸很滿意于柳隨風和盧乘風召集起來的人手。他暗自盤算了一下,點頭贊許道:“一千多人,實力足夠了。打開軍械庫,所有人裝備皮甲,一應丹藥,也都從軍中支取,快,快,快!”

    不到一刻鐘時間,整支隊伍就被拉出了小蒙城,一行人策騎迅速朝蒙山內奔去。

    事情發生得太快,盧乘風只能給老黑和小黑稍微交代了兩句,就無奈的隨軍出發。柳隨風、盧曲淵也是神色詭秘的給自己帶來的人吩咐了幾句,隨後就帶著無比陰險的笑容,得意洋洋的出了城。

    勿乞拉著盧乘風、張虎、胡威幾個人落在了最後面,低聲的和三人商議了一陣。

    聽了勿乞的話,三人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勿乞分析了這支倉促聚集起來的隊伍成分,柳隨風和盧曲淵的親衛,自然是一條心的精銳。勿乞、盧乘風、張虎、胡威四個自然不用說,也是一個緊密的小團體。而那千多個從小蒙城臨時徵召的武士,裡面可是魚龍混雜,說不出有什麼人混在裡面。

    山林之中情勢複雜,危險無比,勿乞要盧乘風三人時刻小心,儘量要舉例燕不歸遠一點,和其他所有人都一定要保持距離。尤其是發現了燕不歸等人的目標對象後,更是要時刻小心又小心,隨時謹慎又謹慎。

    尤其是盧乘風,雖然他修為不弱,又有陣法護身,但是他畢竟出身世家,這茫茫山林對他而言,危險度比勿乞等人大了百倍不止。張虎不用說,他身為獵蠻人,常年在山林中出沒,自保有餘。胡威身為城衛軍精銳將領,對山林的熟悉度不在張虎之下,也有足夠的自保之力。

    勿乞繼承了吳望的全部經驗和知識,山林對他而言,就和自己的老家一般無二。

    只有盧乘風時刻得當心,說不定他無意中碰到的一根草葉、一條蟲子,都會要了他的小命。

    盧乘風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張虎、胡威相互看了一眼,一左一右的將盧乘風護在了中間。勿乞則是策騎行走在最前面,卻又吊在了隊伍的最後面,恰恰組成了一個小三角防禦陣型保護盧乘風。

    略微有點緊張的吸了一口氣,盧乘風小心翼翼的從錦囊中掏出了三根陣樁,很肉痛的將陣樁上鑲嵌的靈石更換了下來,換上了這些日子來,勿乞和他分潤的幾顆中品的靈石。

    燕不歸帶領大隊策騎狂奔,一路循著通往蒙村的大道朝前急行。

    在距離蒙村還有十幾裡地的時候,燕不歸一聲令下跳下了坐騎。所有人紛紛跟隨他下馬,燕不歸嘟起嘴,輕輕的發出了幾聲蟲豸的鳴叫。

    幾條黑影從山林中無聲無息的掠出,幾個和燕不歸一般打扮的精悍漢子悄然行出。其中一人低聲問道:“頭兒,就這些人麼?”

    燕不歸低沉的應了一聲,他轉過身來,冷聲喝道:“進山之後,不許發出大的動靜。不許問話,不許交談,不許咳嗽,不許放屁,不許吞咽口水,總之把自己當死人一樣,不許有任何聲音。違令者,殺!”

    詭異的沉寂籠罩了整個隊伍,沒人敢忽視巡風司屬下的威脅。

    燕不歸冷哼一聲,迅速的下達命令,將這一千多人分成了五支隊伍,由他和另外四個巡風司所屬分別帶領,靜悄悄的走進了山林。

    柳隨風、盧曲淵率領的近衛是最有組織、最精銳的一批人,燕不歸將他們劃歸了自己麾下。要死不死的,他將盧乘風和勿乞幾個人,也都調撥到了自己的身邊。

    整個隊伍內,除了燕不歸,就全部是柳隨風和盧曲淵的屬下。

    勿乞的臉色有點難看,那兩位卻是無比得意的暗笑了起來。

    夜色籠罩了蒙山,淡淡的黑霧在山林中彌漫開,勿乞突然有種感覺,這次會有很多人死在蒙山裡。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0 07:37 PM

第三十九章 山林

    進入山林,已經第三天。

    精神抖擻的勿乞站在一棵高達百丈的巨木樹杈上,眺望著遠處無窮無盡的黑綠色密林。淡淡的水汽在他身周盤旋,將所有灰塵和山林中細細的蟲子隔絕在一旁,他進山時穿的長袍,依舊是整潔如新。

    掛滿了藤蘿的巨木下,柳隨風正面孔抽搐的望著一個渾身發黑已經死去的護衛。

    剛才柳隨風想要喝清水,這個護衛拎著水囊去百丈外的小溪邊裝水。一隻只有拇指大小,通體七彩斑斕,額頭上生了幾個肉刺的小蛤蟆悍然襲擊了他。這蛤蟆跳起來,對著護衛噴了一口淡淡的黑氣,這有著後天巔峰修為的護衛發出一聲慘叫,仰天就倒。

    柳隨風等人還來不及趕到這護衛身邊給他灌下秘制的解毒丹,這護衛已經毒氣攻心而亡。那小小的七彩蛤蟆已經跳回了小溪中,瞪著圓鼓鼓的大眼睛望著柳隨風,結果被柳隨風下令打成了粉碎。

    進山三天,柳隨風、盧曲淵的精銳護衛已經損失了三十幾人,而且全都是以這種莫名其妙的原因意外損失。柳隨風的心都在滴血,這些護衛可都是他父親甫陽君的貼身鐵位,他這次為了對付盧乘風,才巴巴的借了出來啊!

    盧曲淵身邊的一個護衛氣急敗壞的對著一叢矮草狠狠踢了一腳,他怒道:“這該死的山林!”

    草叢中突然竄出了一條細細的碧綠色長蛇,筷子粗的綠蛇卻有五尺多長,畸形的腦袋足足有嬰孩拳頭大。這蛇悄無聲息的竄了出來,仰起頭一口咬在了這護衛的大腿上。一聲慘嚎響起,這護衛只是蹦了三蹦,臉上突然一片慘綠色冒了出來,七竅中同時流出了極其鮮豔的綠色血液,倒在地上時已經沒有了氣息。

    那蛇發出可怕的‘噝噝’聲,筆直的朝盧曲淵竄了過去。幾個護衛急忙大叫著湧了上來,刀劍一起朝那蛇剁了下去。綠色的鮮血飛濺,綠蛇被砍成了三十幾節。就在這些護衛們長松了一口氣時,綠蛇被砍下來的蛇頭突然跳起,一口咬在了一個護衛的腿上。

    一聲慘嚎,又損失了一個。

    柳隨風和盧曲淵渾身都在哆嗦。他們身為世家子,何時見過如此猙獰的生物?

    坐在一旁樹幹下,正在啃食一個野果的燕不歸伸手在地上挖了個小坑,將果核埋在了坑裡,小心的用泥土和苔蘚掩蓋上。隨後他走到了柳隨風和盧曲淵的面前,面無表情的告誡道:“如果你們的護衛在臨死前還要大叫大嚷的,我會奏明大將軍,剝奪你們二人的一切前途!”

    冷冷的瞪了兩人一眼,燕不歸指了指坐在大樹下,同樣在啃食野果的盧乘風、張虎和胡威,冷聲道:“學學他們。想要在山林中活下去,就把你們的世家子習氣全部給我收起來!”

    驕狂放肆的柳隨風竟然不敢正視燕不歸,他低下頭,佝僂著腰,滿臉是笑的答應了燕不歸的要求。

    下一刻,二人的所有護衛,都在嘴裡含上了一顆燕不歸弄來的野山核桃。燕不歸有意沒有將核桃上外皮果肉削乾淨,青色的果肉帶著濃濃的汁水浸潤著這些護衛的口腔,他們的舌頭和口腔都被極其酸澀的果汁麻痺了,如今就算用刀砍他們一下,他們也發不出半點兒聲音。

    重重的在一個護衛的屁股上踹了一腳,滿意的看著那護衛張口大叫卻沒能發出半點兒聲音,燕不歸點頭道:“早就該這樣了。現在距離目標很近,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否則,自己想那個後果!”

    柳隨風一行人垂頭喪氣的找了個林間平地坐下,猶如鬥敗的公雞一樣有氣無力的,再也沒有原本的驕狂。就連老童妖和烈火君,兩個老妖物也都變得異常的憔悴,這個山林的可怕程度,遠超他們的想像。

    勿乞看了一陣好戲,無聲的笑了笑,順著巨木的樹幹向上攀爬了一陣。這棵巨木年月悠久,身上的藤蘿密密麻麻的直垂地面。勿乞在樹幹之間尋找了一陣,不負所望的找到了幾串色澤青幽散發出淡淡清香的‘陰蘿果’。

    陰蘿果,百年以上的樹藤蘿才能生出的果實。有一定的安神養氣增加內力修為的功效。最大的用處,就是消除山林中的各種瘴氣和蟲毒。預先服下,可以在一天內免疫山林中的常見毒物。

    拎著兩串陰蘿果溜下樹幹,勿乞走到盧乘風三人身邊,給他們每人分發了幾粒。

    盧乘風完全不認識陰蘿果是什麼東西,胡威對陰蘿果只是有點印象。倒是張虎眼睛一亮,挑起大拇指連連讚歎了幾聲:“好東西啊,有了這寶貝,在山林中就多了好幾條命哪。不過,這玩意雖然不稀罕,卻也不容易找,虧了兄弟你怎麼找到的?”

    勿乞只是笑,山林中水汽充沛,尤其是這些巨木的樹幹上附著著厚厚的苔蘚,裡面積蓄了大量的水汽。修煉了水源篇,勿乞在山林中的感知力比山外強了兩三倍,陰蘿果的香氣很淡,但是他也能在數十丈外聞到。

    向盧乘風解釋了一下陰蘿果的妙用,盧乘風大喜,急忙抓起一顆果子塞進了嘴裡。

    一旁的燕不歸詫然望著勿乞手上的陰蘿果,他大步走了過來,蹲下身子盯著陰蘿果打量了許久,這才驚訝道:“果然是陰蘿果。你怎麼找到的?這玩意摘下後七天就壞,你們每人七顆,其他的我要了!”

    勿乞看著燕不歸直樂:“燕大人,這獻上陰蘿果,算不算功勞?”

    燕不歸沉默了一陣,他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那些人,冷聲道:“若是你能給他們每人配上七顆陰蘿果,我給盧公子記上一份大功。”

    勿乞的嘴巴歪了歪,隨手將兩串陰蘿果遞給了燕不歸:“沒了,沒了,這玩意是土疙瘩麼?是哪裡都有的麼?唔,我什麼功勞都不要,讓他們全死在山林裡好了!”

    燕不歸一把抓過陰蘿果,狠狠的瞪了勿乞一眼,轉身走到柳隨風等人身邊,將果子遞給了他們。

    兩串陰蘿果也不過四十幾顆,勿乞四人一人分了七顆,剩下的不多。柳隨風、盧曲淵聽說了這寶貝的好處,當即就和老童妖、烈火君將果子瓜分一空,哪裡有那些護衛的份?

    那些護衛眼巴巴的看著陰蘿果,目光都極其的複雜。

    勿乞看著那些護衛的眼神,得意的笑了起來。他就知道,柳隨風幾個人,絕對不會和屬下分潤這救命的寶貝的。“天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勿乞低聲咕噥著這句話,翻來覆去的說了好幾遍。

    盧乘風也笑了,他笑吟吟的看著盧曲淵,遠遠的向他抱拳行了一禮。

    盧曲淵冷漠的看著盧乘風,就好似再看一個死人。盧乘風絕對相信,若非燕不歸在場,盧曲淵已經下令那些護衛一擁而上把自己砍成肉醬。這深山老林之中荒無人煙,正好是殺人滅口的好地方。

    只不過,有燕不歸在,他們不敢,借他們十個膽子都不敢。

    休息一陣後,眾人在燕不歸的帶領下繼續向山林深處前進。漸漸的,他們已經深入了蒙山深處,這裡就是張虎做獵蠻人的時候,都沒有膽量靠近。曾經敢深入這裡的人,沒有一個能回去的。

    也許,只有巡風司的這群人是例外吧?

    勿乞看著在前面帶路的燕不歸背影,燕不歸的動作很熟練,路徑也很熟悉,顯然他曾經出入這裡不止一次。這深山老林裡,他們到底來這裡找什麼?

    隱隱的,勿乞能感覺到四下裡的動靜。另外四支隊伍,就在和勿乞等人平行的地方向同一個方向前進。他們相離數裡或者十幾裡地,好幾次在休息的時候,勿乞站在山崖上,能看到山谷對過那邊的隊伍。

    繼續在山林中跋涉了半個月,柳隨風和盧曲淵的護衛又損失了三十幾人,如今他們的護衛只有一百三十幾人了,兩人的臉色都難看到了極點。勿乞等人卻沒受到半點兒傷害,有勿乞和張虎這兩個野外生存的大行家在,他們的生存能力比柳隨風他們強了太多太多。

    當柳隨風和盧曲淵都開始莫名其妙的腹瀉時,眾人終於來到了山林中的一條大河邊。

    穿過茂密的叢林,前方驟然一亮,寬有數裡的河面赫然出現。河水極深,河水流速極快,奔湧的大河翻滾著向東邊流去,卻連一聲水聲響都沒有。

    在河邊淺灘上,大塊大塊的狗頭金和金沙胡亂的堆砌著,粗粗望去,這裡起碼有價值百萬金的天然金。

    除了燕不歸,其他人的目光都被這巨量黃金給吸引住了,所有人都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站在河邊,燕不歸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周邊的環境,輕輕的吹了幾聲口哨。口哨聲極輕,卻穿透了河風,清楚的傳到了河對岸。數裡之外的河岸上,幾條黑影閃了閃,他們不知道搬動了什麼東西,河水下面突然冒出了一根米鬥粗的樹藤,在大河上架起了一座藤橋。

    “跟我過去!小心不要掉進水裡,否則必死無疑!”

    燕不歸冷哼了一聲,當先踏上了藤橋,極快的渡過了大河。

    勿乞拉了盧乘風一把,他等著柳隨風等人都過去了,這才小心翼翼的跟著他們順著藤橋走了過去。

    河對面的黑影,是七個和燕不歸一般打扮的年輕人。只是他們如今衣衫襤褸,面容憔悴,和野人也差不多。看到燕不歸,七個年輕人急忙行了一禮,打了幾個勿乞看不懂的手勢。

    燕不歸點了點頭,他低聲喝道:“前方十裡,有一個蠻人小村落。不要放過裡面所有人。”

    腹瀉拉得渾身無力的柳隨風眼睛一亮:“有蠻女麼?”

    燕不歸冷眼望了柳隨風一眼,他淡淡的說道:“有蠻女,可以給你們一刻鐘時間。”

    柳隨風、盧曲淵相互望了一眼,忙不迭的帶著人就朝前沖去。

    勿乞冷笑一聲,和盧乘風等人一起跟在了燕不歸身邊。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0 07:38 PM

第四十章 獸武

    暮色濛濛,勿乞趴在一株大樹上眺望前方,裡許開外的林間空地上,是一個小小的蠻人村落。

    用兩人合抱粗細的木樁圍成的護牆繞了村子一圈,護牆內是排列整齊的近百座茅草頂木屋。靠近護牆的地方,屋前屋後都開挖了平整的土地,種了些常見的藥草。

    幾個年老的蠻人正坐在村口,斜靠在護牆上,嘻嘻哈哈的聊著天。十幾個年輕的蠻人漢子,正在村尾的小溪旁洗刮一頭起碼有千把斤重的野豬,血水染得半條小溪都成了血色。

    村子裡面,數十個生得皮膚白皙、眉目如畫的蠻人少女正在一塊平地上收拾藥草。那塊平地上鋪著整齊的木板,藥草整整齊齊的並排放在木板上,已經被陽光曬得半幹,少女們正在將藥草收進木匣。

    那些蠻人漢子也就算了,他們身上密密麻麻的紋身刺繡看上去實在是讓人膽戰心驚。但是這些蠻人少女,勿乞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們皮膚水嫩潔白,容貌也生得極美,身上僅僅穿著了短短的獸皮衣裙,露出了胳膊和大腿,大片白嫩的皮膚在陽光下反射出柔和的光芒。

    和同族的男子不同,這些少女只是在手腕上、腳踝附近刺繡一小片五色斑斕的花草紋路。這些花草紋身一點都不難看,反而讓這些少女憑空多了幾分異樣的魅惑力。

    勿乞溜下了大樹,向燕不歸打了個手勢:“很多老人和女人,青壯年不見幾個。”

    燕不歸砍下一截樹藤灌了幾口樹藤裡的清水,他說道:“這個時候,青壯應該在外狩獵。先殺光村子裡的人,那些青壯回來的時候,順便把他們都解決了。看天色,他們也該回來了。”

    柳隨風淫邪的笑了起來,他用力揉搓著大腿,低聲笑道:“蠻子的女人都很不錯,我這次要活活弄死幾個!”

    盧曲淵、老童妖和烈火君同時露出了淫褻的笑容。

    燕不歸冷眼望了他們一眼,淡淡的說道:“給你們一刻鐘。你們只有一刻鐘辦那事。”

    老童妖滑膩肥厚的紅舌頭舔了舔嘴唇,他怪聲道:“一刻鐘足夠,夠老夫采補三女啦!”

    盧乘風抬頭看了一眼面帶淫惡之色的眾人,微微的搖了搖頭。他取出了三根陣樁,小心翼翼的繞著一顆大樹布下了太白金刀陣。張虎、胡威本來也略有意動,但是看到盧乘風那面沉如水的表情,急忙乖乖的退後了幾步,離開了柳隨風等人。

    盧曲淵扭頭瞪了盧乘風一眼,低聲罵道:“假正經,蠻子女人一個比一個有味道,不趁機多上幾個,假正經!”

    燕不歸則是欣賞的看著盧乘風,他緩緩說道:“盧公子居然還涉獵陣法,再好不過了。這些蠻人村子裡說不定會有幾個高手,我們要屠光了村子,不能留一個活口去通風報信的,萬一碰到扎手的人物,還要依靠盧公子的陣法了。”

    盧乘風抱拳行了一禮,淡然道:“好說,好說!”

    勿乞沒吭聲,他拔出長劍,蹲在了大陣正中的大樹下,擺出了一副坐鎮大陣死活不離開的架勢。柳隨風等人看他這麼做,頓時心中大為滿意。蠻人村落中說不定能找到什麼好東西,勿乞他們不動手,這些好東西可全都是他們的了。

    漸漸的夜色落下,蠻人村落裡亮起了搖曳不定的燈火。幾隊外出狩獵的青壯蠻人一路笑鬧著回到了村子裡。燕不歸站在高處計算了一下回來的青壯,按照村子裡的木屋數量,差不多所有的青壯都已經回來。燕不歸低聲學了幾聲夜鳥叫,另外幾個巡風司的年輕人操起長劍,紛紛沒入了山林。

    伸手朝前一指,早就按捺不住的柳隨風等人急忙朝蠻人村落沖了過去。

    五十名柳隨風的護衛守住了村尾,老童妖從村左攻進,烈火君從村右進攻,柳隨風、盧曲淵帶著其他的護衛齊聲呐喊,從村子正門沖了進去。

    七八個後天巔峰級的護衛一齊出手,長劍重重的轟在了村子護牆的大門上。一聲巨響,厚有兩尺的木門被暴力轟碎。站在大門上守夜的蠻人還沒來得及大喊預警,燕不歸手一揮,幾柄飛刀射出,深深的沒入了幾個蠻人的喉嚨。

    蠻人慘叫著從護牆上摔落,村子裡頓時一片喧嘩,超過三百名蠻人青壯急忙操起兵器從屋子裡沖了出來。

    村子裡就只有正中一條小道,三百多蠻人青壯就擠在了小道上,亂糟糟的你擠我,我推你,弄了好一陣子還沒弄清到底是誰從哪裡發動了突襲。

    柳隨風一聲令下,數十護衛一起掏出了九重弩,對準密密麻麻的蠻人就扣動了扳機。他們和蠻人之間距離不到十丈,九重弩的勁道可以在百多步外洞穿重甲。這些蠻人**凡胎,哪裡擋得住重弩攢射,只聽無數慘嚎聲傳來,起碼一半蠻人被重弩射穿身體倒在了地上。

    臨來時,燕不歸就叫這些護衛在箭頭上淬了劇毒,這些蠻人哪怕沒被射中身體要害,只要身子被擦破了一點皮,箭頭上的劇毒也讓他們迅速死去。

    眨眼的功夫,村子裡的青壯就被消滅了一半,隨後更加慘重的打擊接踵而來。

    老童妖怪嘯著從護牆外沖進了村子,他雙手大袖一揮,十二面極薄的銅鈸飛射而出,順著村中小道飛掠而過。銅鈸掃過小道,數十個蠻人被銅鈸擊中,身體被攔腰切成了兩片。

    烈火君則是身上噴出了一層一尺多高的紅色火焰,他狂笑著伸開雙手,快步從蠻人隊列中狂奔而過。只要被他身上火焰稍微碰到身體,蠻人的身體就迅速燃燒起來,眨眼間就被燒成了一團焦屍。

    燕不歸突然大喝了一聲:“小心火,千萬不要引著了村子,省得被其他蠻子村落裡的人發現了。這一路上,所有的蠻人村落,我們都要屠一遍!”

    聽了燕不歸的話,烈火君急忙收斂了身上火光。他將真氣擰在掌心,雙掌好似穿花蝴蝶一樣飛快拍出,那些蠻人甚至還沒看清他的身影就被他重重的拍了一掌。高溫順著烈火君的掌力湧入這些蠻人身體,蠻人們的皮膚驟然變得通紅一片,他們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有兩個先天胎息級的老妖物加入,村子裡的蠻人很快被殺得乾乾淨淨,就留下了數十個面容嬌好的少女。

    “一刻鐘,只有一刻鐘!”柳隨風已經按捺不住心頭**,他一把撕下了身上衣衫,如狼似虎一樣朝一個蠻人少女撲了上去。那少女尖叫一聲,拔出了一柄玉石雕成的短刀狠狠的刺向了柳隨風。柳隨風一耳光抽了出去,將那少女打得淩空飛了幾周,落地的時候已經昏迷不醒。

    老童妖、烈火君、盧曲淵,以及所有的護衛都迫不及待的沖向了那些面露絕望之色的少女。很快村子裡就響起了刺耳的尖叫和不忍耳聞的呻吟慘嚎。

    村子四周響起了低沉的蟲鳴聲,在場眾人只有燕不歸聽懂了這些蟲鳴的含義——有十五個蠻人想要趁亂逃出村子,已經被佈置在外的巡風司所屬伏擊殺死。在黑夜的密林中,這些巡風司的精銳好手,就代表著死亡。

    驟然間,一個少女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嚎。

    老童妖正壓在這少女的身上,他渾身肌肉詭異的蠕動著,少女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很快少女渾身變得慘白一片沒有絲毫的血色。少女睜大的雙眼死死的望著天空,眼睛裡也只有一片慘白,瞳孔已經縮成了針尖大小。

    “再來一個,哈哈哈,還是這些蠻子女人的氣血更加充沛哪!”老童妖一把丟開了慘死的少女,一腳踢飛了身邊一個正在瘋狂聳動身體的護衛,迫不及待的向少女壓了上去。

    村外密林中,勿乞和盧乘風肩並肩的站在樹杈上,借著村子裡暗淡的燈光,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很禽獸,是吧?”盧乘風低沉的問了一句。

    “是很禽獸。如果有機會,我會殺了老童妖。”勿乞很認真的看著盧乘風:“他千萬不要給我機會,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他。”

    站在樹下的胡威突然仰起頭來低聲說道:“蠻人攻入小蒙城的時候,也是這樣做的。”

    勿乞抬頭望著天空,他雙手揣在袖子裡,淡淡的說道:“可是,我們不是蠻人啊!兩族交戰,相互殺戮也就罷了,偶爾侮辱幾個女子,我也覺得無所謂。但是像他這樣強行采補,那女子也死得太慘了。”

    盧乘風也抬起頭來,他望著天空一顆閃爍的星星,低聲歎道:“老童妖?如果我修為夠強,我幫你殺他!”

    勿乞和盧乘風相視一笑,兩人正要說點什麼,遠處突然傳來一聲讓他們渾身一震的虎咆。

    村口護牆外,一個身高在兩米開外,通體漆黑,強壯得宛如一座小山的蠻人漢子正一人扛著一頭大概能有兩千多斤重的野豬慢吞吞的走回來。當他站在村口,看到村子正中的那塊平日裡用來晾曬草藥的平地上正在發生的事情時,他猛地大吼了一聲。

    蠻人漢子身上背著的野豬被他一手丟出去了幾十步遠,他瘋狂的咆哮著,身後驟然浮現出一頭高有四米多,通體赤紅色的猛虎虛影。

    盧乘風身體驟然哆嗦了一下,他驚呼道:“獸武!這個小村子裡,居然有獸武?”

    勿乞驚訝的看著那身後有猛虎虛影浮現的蠻人漢子,他驚問道:“獸武是什麼?”

    那蠻人獸武已經大叫一聲,身體驟然向前一撲,真的就像是一條猛虎下山一樣,一個跳躍就跳出了數十丈遠,飛起一拳砸在了一個正在褻玩少女的護衛後心上。

    只聽一聲脆響,好似有人踩碎了一顆水蜜桃,那個護衛的身體連同他上半身沒有脫下的鎧甲一起粉碎。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0 07:38 PM

第四十一章 奪靈

    那個蠻人獸武的動作好快,一拳擊殺了一個護衛,他立刻揮出兩拳砸向了老童妖和烈火君。

    兩個老妖物正沉迷于蠻人少女矯健有力光滑稚嫩的身體,那個護衛被打死的時候,灑在他們身上的血肉才讓他們驚醒發生了是麼事情,結果那獸武沉甸甸的拳頭就好像兩柄攻城錘一樣砸了過來。

    驚呼一聲,烈火君的反應速度略微快了一線,他飛快的爬起身子,雙手朝後面狠狠的迎了上去。倉促之間,他根本來不及運足力氣,蠻人獸武一拳砸在了他雙掌上,砸得烈火君慘嚎一聲,被巨大的力量砸飛了十幾丈遠,一頭撞在了一塊山石上。

    “我的手!”烈火君兩隻手掌好像被壓路機碾壓過十幾次的雞爪一樣扭曲變形,他掌心的肌肉皮膚成粉碎性炸開,鮮血噴灑,血跡下可以看到白慘慘的骨頭。

    他在這裡痛呼他的兩隻手,老童妖吃的苦頭卻更大。

    無論是烈火君還好,還是老童妖也好,兩個人都是用邪門功法,借助外力一路修煉到先天胎息境界。兩人的真氣駁雜,根基也不怎麼穩固,實力比真正的先天胎息高手要弱了一大截。他們的肉身沒有淬煉到先天胎息境界應有的水準,他們的真氣運轉速度,更是比先天養脈境界的武者好不到哪裡去。

    老童妖只感覺背後一股惡風襲來,正在強行調運采補功法抽取少女精氣的老童妖哪裡來得及收功?他只能勉強脫離了少女身體,凝聚了一點先天真氣,全部灌注在了自己後心上。

    一聲悶響,老童妖被一拳打飛二十丈。狂暴的拳勁好像炸彈一樣在他後心炸開,他後心大片皮肉粉碎,一根脊椎骨起碼被擊碎了三節。哪怕他是先天胎息境界的修煉者,脊椎骨被打碎了,他也註定要變成殘廢。

    老童妖慘嚎著倒在了地上,他兩隻手瘋狂的在地上亂抓亂撓,但是他脊椎骨碎了,胸椎一下全部沒有了知覺,哪怕他用盡了吃奶的力氣,還是躺在地上不能直起身子來。這個害人無數的老妖物終於驚恐的尖叫起來:“救我,老烈火,救我!君侯救我,救我啊!”

    烈火君自己手掌受了重傷,現在正忙著給手掌心塗金瘡藥。聽了老童妖的慘叫聲,他哪裡有空理他?

    柳隨風倒是不敢讓一個先天胎息級的家族供奉就這樣死掉,他忙不迭的想要叫護衛去救治老童妖,可是那蠻人獸武早就盯死了頭戴束髮金冠,上半身衣衫格外華美的柳隨風。

    “阿爹!阿娘!阿妹!”那獸武仰天長咆一聲,一拳逼退了八個柳隨風身邊實力最強的門客,雙眼赤紅的朝柳隨風殺了過來。他避開兩柄砍向他身體的長劍,雙手抓出,一把抓住了兩個柳隨風護衛的腦袋,隨手捏成了粉碎,隨後一腳朝柳隨風踢了過去。

    柳隨風驚叫後退,可是他退得再快也沒有那獸武的動作快。柳隨風身體的主要部分迅速後撤,勉強和那個獸武脫開了足夠安全的距離。可是他身體某一點膨脹起來的部位卻依舊挺立著,獸武的腳尖要死不死的就踢在了那個部位,將柳隨風的半截分身踢成了一團血漿。

    “我的娘親啊!”柳隨風慘嚎一聲,滿臉發綠的抱著下身蹦跳了起來。

    蠻子獸武怒吼一聲:“我入你們親娘!”他身形猶如一團黑色的颶風,大吼著又朝柳隨風殺去。

    柳隨風、盧曲淵帶來的護衛亡命向這個蠻子獸武圍殺了上去,可是這個獸武就真的好想一頭人形猛虎,力量極大、速度極快,兩個先天胎息的老妖物都被他偷襲打傷,倉促間這些護衛哪裡能組織起有效的圍攻?

    尤其是這個獸武一聲怒吼就好像十幾頭猛虎在同時咆哮,巨大的響聲震得這些護衛雙耳‘嗡嗡’作響,眼前金星亂閃,他們連身體的平衡都掌握不住了,根本無法有效的攻擊敵人。

    更可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在十幾個後天巔峰境界的門客同時攻向這個獸武的時候,那獸武身後的猛虎虛影突然一凝,仰天發出了一聲無聲的咆哮。方圓百丈內的樹木花草無風自動,村子裡屋頂上的茅草突然亂雜雜的朝四周飛了出去。

    十幾個後天巔峰境界的門客一起丟下兵器,驚恐欲絕的望著那猛虎虛影,雙手抱著耳朵,耳垂上有一滴滴的血滴了下來。這個猛虎虛影的一聲長吼,直接在這些門客的腦海中響起,差點沒把這些門客的魂魄都撕碎了。

    眼看這獸武無人能擋,一旁的燕不歸終於出手了。

    “你們傻站著幹什麼?去外圍用重弩射他!”

    燕不歸一聲大吼斥退了那些慌成一團的護衛,他拔出背後長劍,雙目突然一瞪。一聲悠長的狼嘯聲綿綿而起,他背後同樣有一頭高有四米左右的青色大狼虛影湧了出來。燕不歸奔跑的速度提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揮劍帶起了一道寒光就朝獸武刺了過去。

    盧乘風驚呼道:“原來,燕不歸也是獸武!”

    蠻人獸武尖嘯一聲,他大吼道:“阿爹!阿娘!阿妹!你們都要死啊!”

    雙臂一揮,蠻人獸武暴風驟雨一樣朝燕不歸劈出了數十拳,踢出了數十腳。地面被震得亂晃,蠻人獸武在地面借力縱躍飛騰,每一次落在地上,大地都狠狠的顫悠一下,地上的的石子都被震得飛起來好幾尺高。

    燕不歸俯身揮劍,第一道劍光亮起來之後,一道又一道,一條有又一條劍光就好像烏雲中的雷霆一樣綿綿不絕,帶著尖銳的破風聲不斷刺向蠻人獸武的渾身要害。

    蠻人獸武力大無比,速度也是很快;燕不歸勁道沒有蠻人獸武強,但是速度卻更快了許多。兩人好像兩團狂風在原地亂旋了一陣,眨眼間就摧毀了小半個村子。蠻人獸武拳頭轟到哪裡,一座木屋就炸成粉碎;燕不歸的劍光掃過哪裡,哪裡的木屋就連附近藥田中的草藥都被切成了碎片。

    猛不丁的,柳隨風的幾個護衛突然大叫了一聲。

    燕不歸聽到叫聲急忙後退,那幾個護衛舉起九重弩就對著蠻人獸武射出。

    ‘嘎嘣’聲刺耳,三十六根純鋼弩箭在距離不到二十步的地方激射而出,那個蠻人獸武的反應速度也是很快的,但是也沒辦法躲過這麼近距離的強弩射擊。十八支弩箭射進了蠻人獸武的身體,射穿了他強大的身體,帶著十八道血箭遠遠的釘在了村子的護牆上。

    箭頭上的劇毒很快發作,蠻人獸武身體哆嗦了幾下,原本漆黑的皮膚上很快蒙上了一層重重的綠色。

    “你們,殺光了我的族人!”蠻人獸武渾身哆嗦著站在原地,放聲大吼道:“我詛咒你們,我用山地之靈的名義詛咒你們。你們都會死在這片山林裡,你們的靈魂會被山地之靈吞噬,永遠永遠沉淪黑暗!”

    燕不歸還劍歸鞘,望著蠻人獸武冷笑道:“沒有所謂的天地之靈。你們這些蠻人信奉的那些,全是假的。”

    蠻人獸武怒吼一聲,作勢要揮拳攻擊燕不歸。但是劇毒迅速的在他體內蔓延,他的心臟也被劇毒沾染,他剛剛舉起了拳頭,身體就僵硬的倒在了地上。

    猛虎的虛影突然在蠻人獸武身後凝形,它死死的盯著燕不歸,仰天發出了無聲的咆哮。一圈明亮的幽光饒住了虛影,有很多星星點點的微光從蠻人獸武的體內飛出,逐漸融入了猛虎虛影的體內。

    燕不歸冷笑起來:“這可不行,你是被人殺死的,你的靈魂如果融入了獸魂當中,你們的靈魂不進入輪回的話,說不定過個幾十年就會化身魂妖,那就是我們的麻煩了!”

    快步走到蠻人獸武身前,燕不歸一手按在了那個猛虎虛影的額頭上,低聲的念誦起來。

    “萬物之靈,同根同源。山林的英魂,這裡不是你應留存之地。以萬靈之母的名義,散去吧。”

    一道青色的光芒從燕不歸的掌心射出,融入了猛虎虛影體內。

    猛虎虛影驟然碎裂,村子裡好像突然多了無數的螢火蟲,星星點點的赤紅色光芒隨著夜風四處搖擺,很快就隨風飄向了勿乞等人所在的方向。

    燕不歸輕鬆的出了一口氣:“好了,這才算是徹底解決了。”

    那些赤紅色的光點隨風進入密林,飄行了數百丈後,已經變得暗淡無光,肉眼已經很難在夜色裡分辨出他們。勿乞將水汽散發出四周,卻能清楚的感知到它們的存在。

    那是一股很精純的,喪失了所有記憶的靈魂力量,已經被燕不歸用秘法打碎成了最基本的靈魂微粒。

    勿乞本能的回想起在太虛大挪移陣中的情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默默的運起了大纏絲手。

    水汽彌漫四周,八成以上的靈魂微粒迅速向勿乞彙聚了過來。勿乞的識海中,那萬頃的水波驟然急速旋轉起來,所有靈魂微粒都被他識海中的漩渦吸入了體內。

    只是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勿乞的魂魄強度就提升了四倍左右。他就算閉上眼,也能感應到身體方圓十丈內的一切。風吹草動,樹葉搖晃,還有樹下面泥土中的幾隻蟲子,一切都清晰得好像近在眼前一樣。

    體內真氣迅速的向內壓縮,任督二脈上幾個重要的竅穴被變異的真氣衝開,四周有肉眼可以看到的朦朧水汽緩慢的向勿乞的身體彙聚了過來。

    盧乘風目瞪口呆的看著勿乞,臉頰一抽一抽的,好像是見鬼了一樣。

    勿乞看著盧乘風笑了笑,背起雙手笑道:“看兩個獸武爭鬥有感,勿乞突破到先天納息境界了!”

    樹下的張虎和胡威幾乎是同時一頭撞在了樹上。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0 07:39 PM

第四十二章 儀式

    順利的屠剿了一個蠻人村落,可是勿乞一行人的損失也很驚人。

    被殺的護衛也不說了,烈火君雙手重傷,一身戰力起碼廢掉了三成。老童妖脊椎粉碎,沒有傳說中的奇珍靈藥接骨續脈,他這輩子就是個殘廢。

    至於柳隨風,他躺在地上,雙手緊抓住下身,痛得臉色發白,嘴角不斷的有白色泡沫噴出來。他痛得兩個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裡跳了出來,脖子上青筋直跳,雙手被血染得通紅。

    “怎麼是這樣?怎麼能這樣?怎麼可以這樣?不會的,不會的,我寧可斷一條腿,也不能被這樣廢掉!”柳隨風痛得渾身直哆嗦,嘴裡還顛三倒四翻來覆去的念叨著:“燕大人,燕不歸大人,救我啊,救我啊,有什麼靈藥可以斷肢重生的,救我啊!”

    燕不歸板著臉沒吭聲。

    斷肢重生?這種傳說中的靈藥也許有吧?可是就算有,也不是他一個巡風司的大頭目能弄到手的。就算他手上有,用來給柳隨風把那地方給重新長出來?怎麼這味道就不對呢?

    勿乞背著雙手,笑呵呵的走了上來。他探頭探腦的打量了一下柳隨風受傷的部位,突然長歎了一聲:“燕大人,這次任務完成後,您一定要幫柳君侯說說幾句好話哪。大燕朝宮裡面,如果還缺少人手,就讓柳君侯進去任職吧?”

    燕不歸的臉很古怪的抽搐成了一團,他咬緊牙齒,扭頭看向了正在村子裡四處搜查的下屬。

    柳隨風氣得眼珠發綠,他咬牙切齒的望著勿乞,嘶聲吼道:“勿乞,我發誓,一定要宰了你,一定!”

    勿乞好似受驚的兔子一樣,‘噌’的一下跳到了燕不歸的身邊。他齜牙咧嘴的指著柳隨風喝道:“柳君侯,現在我們可都是跟著燕大人一起執行軍務,你別胡來哪!按大燕朝軍律,在軍中襲殺袍澤,是什麼罪過?”

    燕不歸冷兮兮的回了一句:“按大燕軍律,襲殺袍澤者,殺!族人爵位,降一級!”柳隨風立刻閉上了嘴,他怨毒的望著勿乞,雙手驟然發狠用力。結果他差點抓得自己的下身碎掉,痛得他又一次慘嚎起來。

    冷冷的看了一眼柳隨風,燕不歸沉聲道:“烈火君領著其他護衛隨我繼續前進。留兩個人照顧柳君侯和老童妖。你們膽大,就留在這村子裡等我們,如果膽小,就自己出山!”

    柳隨風身子一震,呆呆的看向了燕不歸。

    就留下兩個護衛照顧自己和老童妖?留在這個蠻人的村落裡?萬一有別的蠻人村落的人過來竄門怎麼辦?有什麼猛獸毒蟲怎麼辦?留在這裡,風險很大!但是讓他們就這麼出山?就四個人,柳隨風根本沒信心走出去!

    燕不歸卻根本不理柳隨風心裡怎麼想,他自顧自的下令,將所有人都聚集了起來。他的七個屬下從村子最大的一間木屋內搜出了幾張極薄的獸皮,上面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畫了些什麼東西,燕不歸如獲至寶一樣將幾張獸皮小心的卷起,用地火三合銅製成的銅管將它們密封收好。

    地火三合銅,是用地火岩漿熔煉紅銅、紫金、白銀髓三種材料鑄成的合金,輕巧卻堅韌無比,能耐高溫。這種特質的銅管,是巡風司的人保存各種重要文檔的專用器具。

    盧乘風若有所思的看著燕不歸將那銅管小心的塞進腰間錦囊,那個不起眼的黑漆漆的拳頭大小的錦囊,居然也是一個儲物法寶。這樣慎重其事的收起那幾張獸皮,很顯然,這獸皮上的東西很有價值。

    徹底掃蕩了這個村子,燕不歸一聲令下,他們繼續朝山林深處前進。

    一個護衛被留在了變成廢墟的村子裡,看護脊椎骨粉碎的老童妖。下身受到重創的柳隨風包紮了傷口,讓兩個護衛用一塊門板紮了個擔架抬起了他,搖搖晃晃的跟上了大隊。用柳隨風的話來說,只要他還能走得動,就一定要跟著燕不歸建功立業為大燕朝效死!

    後面這一路上,勿乞就一直繞著柳隨風轉悠,微妙的目光須臾不離他帶著血跡的下身。柳隨風心中惱怒,但是下身受到重創的他一時半會,哪裡還有心情和勿乞鬥鬧?

    一路行去,燕不歸帶領的這一隊人連續掃蕩了路上十三個蠻人村落。這些小村子裡的人口都不多,最多的一個村子也就六百多人。除了四個村子裡有獸武這樣的高手,其他村落裡就是普通的蠻人戰士,在勿乞他們的暴力打擊下,所有村子都是一鼓而下沒有耗費什麼力氣。

    有幾次,燕不歸帶領的隊伍和另外兩隊人馬碰面,雙方還合作攻滅了幾個蠻人村落,然後又匆匆分開。勿乞暗自盤算了一下,五路人馬基本上是呈一條直線散開,將這一路上的所有蠻人村落都給剿滅了。

    又朝前行進了七天,一行人終於來到了蒙山的最深處。

    已經變得和野人差不多的眾人氣喘吁吁的鑽出了叢林,前方是一片蔚藍色的湖水。

    圓形的湖水平坦如鏡,直徑在百里左右。在蒙山的深處,居然有這麼一座大湖,就算是曾經無數次出入蒙山獵殺蠻人的張虎也不由得嘖嘖稱奇。湖中有幾十塊突出水面的礁石和小島,大群白色的水鳥在水面上劃過,在清澈見底的水波裡倒映出了優美的身姿。

    隔著這座大湖,是一座拔地而起的青山,山高有數千米,山腰以下開鑿了大量的岩洞,岩洞和岩洞之間有棧道相同,大量蠻人正在岩洞裡進進出出。在正中有一個最大的岩洞,洞口直徑在百丈左右,裡面有大量的煙霧不斷的噴湧出來。

    “到了這裡,隨時小心。我們繞著湖邊走,在那座山下和其他人手會合。”燕不歸掐指計算了一下時間,滿意的點頭道:“時間恰恰來得及,就是明天夜裡,這些蠻人會有一個儀式,是他們祭祀神靈的大典。我們在儀式上,要搶走幾塊黑色石碑!”

    燕不歸的目光如刀,狠狠的剜了一眼眾人:“不惜一切代價,那些石碑都要搶奪到手。我們可能只有一次機會。這次大典之後,這些石碑會被送去蒙山更深處另外一個蠻人大部落供奉,起碼要六十年後才會回到這個部落。我們如今的力量,還不足以再往蒙山裡進發了。”

    張虎張了張嘴,咳嗽了一聲後,才壯起膽子問道:“可是大人,這裡已經是蒙山的最深處了。”

    燕不歸望了張虎一眼,沉沉的歎了一口氣:“我領著八十個兄弟進來這裡,耗費了兩年時間,才探出了蒙山的大致情勢。我們如今所在的地方,也只能算是蒙山的邊緣。小蒙城附近的蒙山,只是真正的蒙山一條支脈。你們所謂的深入蒙山,和我們比起來,差遠了。”

    張虎狠狠的吞了一口吐沫,不吭聲了。

    勿乞聽了燕不歸的話,也只覺得頭皮發炸。小蒙城附近方圓數千里的蒙山,只是真正的蒙山一條支脈?這蒙山到底有多大?

    燕不歸也不理他們,帶著一行人順著湖邊的沙灘一路疾走,在天色昏黑的時候,來到了一處茂密的叢林中。另外四隊人馬也已經趕到了這裡。勿乞暗自計了一下數,在場的所有和燕不歸衣著打扮相當的巡風司人手,現在只剩下了四十三個。兩年時間,燕不歸他們在這片山林中損失了三十七個人。

    不知道其他的巡風司人手實力如何。如果他們都和燕不歸一樣是獸武,這個損失可就真的太驚人了。那些蠻人村落裡的獸武,能夠擊傷先天胎息級的修煉者,可見獸武的力量有多強。

    和勿乞他們這一隊人不同,其他四隊人馬損失的人數較少,只有柳隨風身邊的這些護衛損失極其慘重。現在五支隊伍加在一起,還有八百多人的樣子,柳隨風的護衛就占了損失人手的一半左右。

    大隊人馬隱匿在山林中,時間很快就一晃而過。

    第二天黃昏的時候,數裡外的湖邊突然傳來了沉悶的號角、鐵鼓聲。

    躺在一株大樹下假寐的燕不歸一跳而起,他指了指幾個人,示意他們跟上自己,勿乞和盧乘風赫然在列。幾個人小心翼翼的穿越了叢林,來到了湖邊沙灘附近,借著一小片樹叢藏起了身形。

    沙灘平整沒有什麼障礙物,眾人看得清楚,從那座大山山腳下的一個洞窟裡,大群蠻人神情肅穆的湧了出來。走在最前面的,是幾個老得都和骷髏架一樣,脖子上還纏著毒蛇、耳朵上掛著毒蟲,赤露著身子,手持骨刀、玉刀等祭器手舞足蹈的老蠻子。

    差不多有一萬蠻人從洞窟裡走了出來,他們緊跟著那幾個老蠻子,一路走到了湖邊,在一塊廣闊的沙灘上圍成了半圓形,幾個老蠻子就站在了圓心部位,面對著月光下散發出無數點銀光的大湖。

    伴隨著沉悶的鼓聲,足足一百頭體型壯碩,比勿乞曾經見過的西班牙大公牛體型還要大上好幾倍的板角青牛被一群蠻人牽了出來,一字兒排開站在了湖水和沙灘交界的地方。

    隨著一個老蠻子一聲令下,一百頭青牛的頭顱被站在它們身邊的蠻人一斧頭剁下。

    一百顆牛頭落在了湖水中,大量鮮血注入湖水,很快一大塊湖水就被染得猩紅一片。

    平靜的湖面突然動盪起來,無數銀鱗在水面上跳動,湖水下突然出現了一條長長的黑影。

    伴隨著‘嘩嘩’水聲,一條通體銀白,優美雅致得讓人窒息的大蛇緩緩從湖水中探出了身子。

    月光灑落在大蛇的身上,大蛇身上銀白色的鱗片宛如水晶燈一樣放出了迷人的光暈。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1 08:15 AM

第四十三章 融靈

    從清澈的湖水中豎起了長有十幾丈的身軀的,是一條和勿乞熟悉的眼鏡王蛇外形相似,但是通體銀白,鱗片近乎透明好像水晶的大蛇。如此巨大的蛇,卻沒有普通的蛇類給人一種恐怖和不願意接近的感覺,反而是那樣的優雅,那樣的優美,一舉一動中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韻味。

    大蛇游到了湖邊,靜靜的低下頭,一口一個,將所有被斬殺的野牛吞食。

    吞吃了一百頭壯碩的野牛,大蛇緩緩的直起身子,大嘴筆直的對準了月亮,張口噴出了一道乳白色的氣息。氣流好似一根柱子直直的射出來數百丈高,氣柱的最上方有一顆人頭大小的白色珠子上下漂浮,不斷的吸收著青白色的月亮光華。

    肉眼可見的青白色光芒一浪又一浪的湧入那顆白色珠子,大蛇從頭到身體,也蕩起了一圈又一圈迷人的光暈,龐大的氣息向四面八方擴散開,湖面上突然泛起了高有三尺的浪頭。

    湖邊過萬的蠻人同時舉起了巨大的兵器和沉甸甸的盾牌,右腿高高的抬起,然後重重的跺在地上,同時發出沉悶的呼喝聲。‘嘿~嘿~嘿~’,蠻人們的跺足聲和大喝聲彙聚成一道巨大的聲浪,震得湖水‘嘩嘩’直響,震得四周叢林一陣陣的搖擺不定,嚇得無數的鳥獸四散奔跑。

    幾個老成精的蠻人首領舉起了玉刀、骨刀,手舞足蹈的歡歌起舞,蠻人們配合著首領的舞姿,吼叫聲越來越大。漸漸地這些蠻人在吼叫聲中動用了真氣,每個人的聲音都好像雷霆一樣嚇人,上萬道雷霆的聲音混在一起,震得裡許開外樹叢中的勿乞都心口一陣憋悶。

    “佈陣!”燕不歸看了盧乘風一眼,同時將三塊拳頭大小的土屬性靈石遞給了盧乘風。

    盧乘風的眼睛一亮,他一把抓過了燕不歸遞過來的靈石,匆匆的取出三根陣樁,將這三塊靈石鑲嵌在了陣樁上。以前他發動太白金刀陣所使用的土屬性靈石,塊頭不過拇指大小,這三塊拳頭大小的靈石,蘊含的能量比他以前所用的起碼大了十倍,大陣的威力肯定會增長一大截。

    趴在地上,順著沙灘朝前溜行了一段,盧乘風在湖邊沙灘上布下了大陣。為了增強大陣的威力,盧乘風咬咬牙一狠心,將他這幾個月來在小蒙城提煉的一些銀髓、金精也佈置在了陣樁邊。有了這些五金精華輔助陣樁吸收太白金精之氣,大陣的威力絕對又上了一個臺階。

    燕不歸從錦囊裡取出了厚厚的一疊赤紅色符籙,轉手遞給了一個屬下。

    “叫林子裡的人做好準備。所有人的弩箭上都裹上‘爆炎符’。給他們一個厲害的。”

    燕不歸取出這一疊符籙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叫做一個肉痛,他的眼角都在哆嗦。他的那屬下也是猛吞了一口吐沫,接過了那一疊符籙,轉身溜回了眾人潛藏的山林。

    蠻人們的舞姿越來越狂放,他們的吼叫聲也越來越高亢。猛不丁的,有蠻人女子悠揚清亮的歌聲響了起來。超過一千名蠻人少女載歌載舞的走了出來,她們跳進了湖水,圍繞著那條大蛇的身軀瘋狂起舞,曼妙的歌聲配合著那些蠻人大漢粗獷的吼叫聲,擁有一種奇異的魅惑力量。

    蠻人少女們披散著長髮,坦露出大片雪白的身軀,繞著大蛇瘋狂的舞動。她們的身體也像蛇一樣的扭動著,大蛇好像受到了少女們的影響,身體也輕輕的左右搖晃起來。

    “呵,有誰認識這條大傢伙麼?”燕不歸從錦囊中取出了一支只有兩個巴掌大小的青銅色弩弓,咬緊牙齒,用盡全部的力量拉上弩弦,小心翼翼的將一支赤紅色,好像是用紅水晶製成的弩箭搭在了弦上。

    盧乘風幾人相互看看,同時搖了搖頭,他們都不知道這大蛇是什麼來歷。

    勿乞則是出神的望著那條大蛇,口水都差點流了下來。他喃喃自語道:“天水靈蛇。百年色黑,千年色青,三千年才能變得這樣渾身上下白淨一片。這是條起碼養了三千年的天水靈蛇,天下水屬性異獸中,排名靈獸下品第三十七位。”

    燕不歸齜了齜牙齒:“三千年的妖物,嘖,不知道司裡面給我們配的‘赤火誅魔弩’能不能傷了他。”

    詫異的看了勿乞一眼,燕不歸挑起大拇指贊道:“勿乞兄弟,你倒是博學得很哪?”

    盧乘風立刻在一旁搭腔了:“燕大人,勿乞可是乘風的首席門客,乘風如今身邊也就只有幾個能用的人,您可千萬不能在我這裡挖人哪?”

    燕不歸瞪了盧乘風一眼,咧了咧嘴,小心的用弩弓瞄準了那條大蛇。

    月亮已經到了中天位置,載歌載舞的蠻人們突然同時安靜了下來。一個輕柔如水的聲音緩緩響起:“我族的守護真靈啊,現在,是您履行和我們祖先的約定的時候了!”

    蠻人們的隊伍左右一分,一個袒露著身體的蠻人少女緩步的走出了人群。

    勿乞他們都看得呆了,那個蠻人少女實在是生得太美了一些。尤其是張虎,他嘴角都有口水掛了下來。

    這少女的身高足足要比勿乞高出了一個頭,身材纖細矯健,添一份則胖,減一分則瘦,渾身上下,找不到絲毫的瑕疵。她的容貌絕美,是勿乞見過的最完美的一張臉蛋,好像這一片山林的所有靈氣都彙聚在了她身上,才生出了這麼一個絕美的人來。

    少女扭動著纖長的腰肢,緩步走到了大蛇的面前,仰面望著大蛇。

    正在吞吐月亮精華的大蛇緩緩低下頭,從它嘴裡突然發出了一聲含糊不清的聲音:“螫蟄的後人,你有那個資格接受我的靈魂麼?”

    少女嬌聲笑了起來,她身影突然一閃,瞬間就到了百丈開外的沙灘上,那裡有一塊大概有三五個成年人大小的臥牛石。少女好像青蔥一樣的手掌輕描淡寫的在那臥牛石上一拍,巨大的石塊立刻炸成了無數碎片四處飛濺。

    少女的掌力太驚人了,一些碎片甚至飛到了勿乞他們身邊。勿乞抓起一塊碎石用手指一捏,碎石裂開了,但是已經到了先天納息境界的勿乞手指也是一陣生痛,指骨都差點被石子的反震力給震裂開。

    “這女人,起碼有先天凝神以上的修為。”勿乞搖了搖頭,死死的盯著那少女低聲說道:“和老童妖、烈火君那樣修煉邪門功法借助外力提升境界的人不同,這女人的修為可是實實在在的,沒有一點兒水分。”

    燕不歸抓起了落在他身邊的幾塊碎石,碎石的斷面光潔如鏡,可見少女的力量很均勻的一擊將石塊瞬間粉碎,才能造成這種情況。他也用力捏了一下碎石,碎石成粉,燕不歸的指頭也通紅了一大片。

    “妖孽哪,看她年齡也不大,怎麼有這麼嚇人的修為?”盧乘風死死的盯著那少女高聳的胸部和臀部,下意識的吧嗒了一下嘴巴。

    燕不歸的臉色很古怪,他低聲說道:“就要和這條天水靈蛇的靈魂相融合,將天水靈蛇化為自身本命獸魂,自身成為獸武的人,實力怎麼可能太弱?”

    大拇指點了點自己的鼻子,燕不歸冷笑道:“我融合的那條破風青狼,只是下品木屬性妖獸中排名第一百九十七位,融合時的條件就必須是後天巔峰的修為,何況是這樣的靈獸?”

    湖邊,天水靈蛇似乎對少女的力量不是很滿意,它冷哼了一聲,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這少女,最終勉強的點了點頭:“和你們祖先的約定,我一定會履行。我的靈魂,將守護你們螫蟄族,直到我和你的壽命終結。我的身體,你們要好好的供奉,不許有任何的褻瀆。”

    除了那個少女,其他所有蠻人都跪倒在地上,畢恭畢敬的應了一聲。

    大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扭頭看了看四周的湖光山色。它很是懷念的長歎道:“三千八百年了。我一直居住在這裡。女人,當我的靈魂寄生在你的靈魂內,我將永遠沉睡,直到你和我的壽命終結。正確的使用我的力量,保護你的族人,強大我的魂魄。”

    張口將那道白色氣流和白色珠子吞回體內,大蛇淡淡的說道:“做好準備,接受我的力量和我的靈魂吧!”

    蠻人們紛紛起身,再一次的揮動著兵器盾牌,用力的跺足咆哮起來。

    那蠻人少女緩緩的走到了大蛇的面前,盤膝坐在了湖水中。低沉的咒語聲從那幾個蠻人首領嘴裡傳來,他們揮動著玉刀、骨刀,繞著少女和大蛇再一次瘋狂的起舞。伴隨著他們的舞姿,山林中突然卷起了一陣陰風,陰寒刺骨的寒風呼嘯著騰起,繞著他們急速的旋轉。

    巡風司的人帶著山林中的所有人都偷偷摸摸的潛了過來,小心的在樹林中排成了一個衝鋒陣型。

    蠻人們已經陷入了一種癲狂的宗教氛圍中,他們做夢都想不到,在這大山深處,在他們世代居住的族地核心部位,會有一群山外人偷偷的潛了進來。

    八百多張三重弩、九重弩在燕不歸的命令下緩緩舉起,瞄準了沙灘上的蠻人。

    大蛇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叫,它的嘴裡有大量瑩白如雪的鮮血滴了下來。它痛苦的掙扎扭動著身體,一條和他的肉身生得一摸一樣的白色虛影緩緩從他嘴裡遊出,慢慢的懸浮在少女的頭頂。

    一個蠻人首領縱身過去,用骨刀在少女的眉心割開了一條血印子。鮮血流下,一個和少女生得一模一樣的虛影緩緩的從她眉心飄了出來。這是少女的魂魄!

    四周的蠻人同時唱起了古老而悠遠的歌謠,他們虔誠的跪倒在地上,膜拜那條肉身已經失去了全部生機的大蛇。大蛇的軀體重重的落在湖水中,濺起了一片大浪。

    少女的靈魂舞動雙手,念誦著神秘的咒語,掐著古怪的手印,帶起了一條條綠色的熒光和大蛇的靈魂連接在了一起。大蛇的靈魂緩緩飛近少女的靈魂,那顆人頭大小的白色珠子也隨之飛近。

    “和我融合後,吸收這顆珠子裡的全部靈氣吧,它會讓你的力量迅速提升!”大蛇靈魂雙眼中的光芒漸漸黯淡,聲音也變得含糊不清了。

    燕不歸突然縱身而起,弩箭發出‘砰’的一聲大響,將赤紅色弩箭射向了少女的身體。

    “全體,進攻!”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1 06:24 PM

第四十四章 蛇丹

    赤火誅魔弩,大燕朝巡風司秘制法器,不是法寶,卻有著不弱於法寶的恐怖威能。弩弓射出的普通純鋼箭矢,能在一裡外洞穿三重重甲,威力極其駭人。配上特製的赤火爆炎箭,殺傷力就和勿乞所知的重磅航空炸彈沒什麼兩樣。

    紅光一閃,箭矢已經洞穿了少女的胸口。

    獸武融魂之時,是人、獸最虛弱的時候。不管多強大的靈獸和武者,在這時都是以純靈魂狀態溝通,只要受到一點點傷害,就是魂飛魄散的下場。而且魂魄出體,無論是靈獸還是武者,肉身都無法行動,哪怕一個三歲小孩用一柄剪刀,這時候也能輕鬆殺死一個先天巔峰的武者。

    可以洞穿三重重甲的弩箭撕開了少女的胸口,在她胸膛上撕出了一個臉盆大小的窟窿。赤火爆炎箭落在了地上,箭頭上雕刻的爆炎符咒受到震盪,當即炸裂開來,引爆了製成赤火爆炎箭的火靈晶。

    一聲巨響,紅光覆蓋了方圓數十丈的範圍。少女的肉身和靈魂,大蛇的靈魂同時粉碎,那顆人頭大小的白色珠子被炸飛,筆直的沖上了數百丈的高空。附近的幾個蠻人首領和數百蠻人被爆炸產生的火光卷了進去,當場被炸成了無數碎片。

    爆炸氣浪沖出了近百丈遠,遠近上千名蠻人被氣浪沖得翻翻滾滾立足不穩,和身邊的族人撞成了一團,蠻人們當即一陣大亂。不等蠻人們回過神來,更大的打擊接踵而來。

    伴隨著沉悶的弓弦聲,八百多柄三重弩、九重弩射出的弩箭呼嘯而下,其中一小半的弩箭上還綁紮了燕不歸帶來的爆炎符。沙灘上頓時火光亂閃,到處都是爆炎符爆發產生的巨響。

    爆炎符的威力不如用火靈晶製成的赤火爆炎箭,但是威力也很不弱。每一枚爆炎符炸開,總有十幾個蠻人被火光吞沒,其中將近一半的蠻人被當場炸死,其他一半也多少帶了輕重不等的傷勢。

    弩箭好像雨點一樣落下,沙灘上過萬的蠻人被爆炎符炸死了三千多人,炸傷了三千多人,剩下的四千多人也有一多半被弩箭射傷。所有的弩箭都淬了劇毒,只要是受傷的蠻人,沒過多久就渾身發黑倒斃當場。

    “殺!”燕不歸長嘯一聲,他背後一團青光湧出,破風青狼的虛影湧現,他的力量和速度都暴增數倍,化為一條青色殘影帶著一條劍光朝蠻人殺去。

    巡風司的數十個精悍漢子齊齊吼叫一聲殺,他們的背後居然都有青光湧出,而且青光中凝聚出的,全部是清一色的破風青狼的虛影。他們緊跟著燕不歸朝蠻人們殺去,青光閃耀,狼嘯聲沖天而起,真的好像是一群發狂的餓狼在飛撲獵食。

    盧乘風看得是渾身一震,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的仰天長歎道:“天哪,巡風司的所有部屬都是獸武,這傳說居然是真的!這要多少財力,才能蓄養這麼多的妖獸?”

    勿乞緊跟在燕不歸等人身後沖了出去,他大笑道:“要多少財力?反正公子你現在沒這麼多錢!”

    怪笑聲中,勿乞拔出了佩劍,雙眼發亮的沖向了正冉冉下墜的白色珠子。他早就盯上了這顆寶貝,這顆珠子,可是天水靈蛇三千八百年生命中,吸取的天地精華和水屬性靈氣的集合體。

    “誰也別和我搶,否則,殺無赦!”勿乞的眼珠發綠,周身都有一股幾乎肉眼可見的煞氣沖了出來。

    ‘鏗鏘’一聲劍鳴,盧乘風拔出了他那頎長的軟劍,也是大笑著沖了出來。他看出了勿乞的目標是什麼,他立刻仗劍守在了勿乞身後。張虎、胡威則是緊扣著弩弓,一左一右守在了盧乘風的身後,目光警惕的看向了身後那些同來的武者。

    死傷慘重的蠻人當中傳來了瘋狂的獸咆聲。各色光芒閃出,三十幾個背後同樣有野獸虛影閃爍的蠻人戰士大聲咒駡著沖了出來,和燕不歸等巡風司戰士殺成了一團。兵器對撞聲震得人耳膜生痛,雙方都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和最大的殺招,只是一個衝撞的功夫,十五個蠻人和九個巡風司漢子就渾身噴血的被敵手打飛。

    燕不歸瘋狂的咆哮起來:“爾等隨我衝殺!立功者重賞,遲疑不戰者,誅殺九族!”

    柳隨風、盧曲淵大聲尖叫起來:“沖,沖,沖,殺哪!”

    情勢一時幾乎瘋狂,聽了燕不歸的重賞二字,那些武者紛紛用盡了吃奶的力氣隨著巡風司的人衝殺了上去。一邊狂奔,這些武者一邊急速給弩弓上弦,在沖到蠻人隊伍前,這些武者居然還射出了兩波箭雨,又射死了數百個蠻人戰士,其中甚至有七個蠻人獸武。

    這些蠻人舉行祭奠儀式的時候,隊列太密集了,所以一遭到弩箭的打擊,立刻死傷狼藉。但是剩餘的還有戰鬥力的蠻人還有兩三千人,雖然所有蠻人身上多少都帶著一點傷,可是他們已經開始慢慢的組織起來,在通往山崖的道路上組成了一條防線。

    等得這些蠻人戰士聚集在一起組成防線的時候,燕不歸突然停下了衝擊的腳步,他飛速掏出了赤火誅魔弩,又一次上弦搭箭。他大聲吼道:“最後一支赤火爆炎箭,兄弟們,沖!”

    ‘砰’,一溜紅光射出,密密麻麻的守在了山崖前的蠻人戰士又一次被火光吞沒,將近六成的戰士被赤火爆炎箭炸得屍骨無成。燕不歸將弩弓收回錦囊,挺劍直上,直朝山崖下的那個洞口沖了過去。

    空中傳來了刺耳的尖嘯聲,在離地二三十丈的山崖上,一溜兒鑿開的洞口中,數百名蠻人少年探出了頭來。這些少年還沒成年,但是他們已經有足夠的力氣拉開用樹藤纏制的強弓,射出勿乞曾經用過的那種帶著劇毒的芒刺。

    燕不歸等巡風司的人周身青光閃爍,他們腳下驟然噴出一道狂風,他們速度飛快的縱起一條條殘影掠進了山崖下的洞口。後面狂沖而來的數十名武者則是一個不提防,被那些蠻人少年射出的芒刺命中,只不過幾個彈指的時間,他們就慘嚎著抽搐成了一團黑漆漆的血肉。

    但是這些武者衝鋒的速度也極快,他們幾個起落間就和那些僥倖未死的蠻人戰士廝殺成了一團。懸崖上的蠻人少年眼看這種情況,哪裡還敢放箭,只能一個個傻呆呆的看著下面的戰局。

    就是這一陣子的遲疑,如狼似虎的燕不歸等人已經沖到了山崖上,青影閃爍中,燕不歸帶起一道劍光沖到了這些少年當中大開殺戒。每一劍揮出,燕不歸的劍鋒上都噴出一道長有數尺的劍罡,那些未成年的蠻人少年哪裡抵擋得住巡風司精英的殺戮,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數百少年被殺戮一空。

    勿乞淩空一個跨步,大步沖到了被炸得稀爛,只留下了半條骨頭的大蛇屍身邊。

    隨手向空中探手一抓,大纏絲手發動,無形的空氣漩渦將空中墜下的蛇丹一把吸進了勿乞手中。勿乞五指掐在了人頭大小的蛇丹上,體內先天真氣不斷透入,蛇丹受了人氣,立刻迅速縮小,從人頭大小縮成了恰好勿乞一巴掌能緊緊握住的程度。

    這時候的白色蛇丹已經凝縮成了一顆藍寶石一樣,通體散發出迷人水波的奇異晶體。勿乞感受著蛇丹內澎湃的水屬性靈氣,不由得仰天大笑了三聲,隨後立刻將蛇丹朝胸前暗袋塞了進去。

    身後一陣熱浪襲來,烈火君揮動著還帶著血跡的雙掌,朝勿乞的後心飛拍了一掌。

    “小雜種,這種天地靈物,是你這種小兒配得上的麼?給你家老祖宗吧!”

    烈火君的眼珠也在放光,天水靈蛇的蛇丹,修煉火屬性功法的烈火君是用不上這玩意的,但是他可以用這種寶貝去和其他人交換他用得上的寶物啊!按照烈火君的估價,這顆天水靈蛇丹起碼能值一百個他被偷掉的錦囊。

    ‘嗤啦’一聲響,盧乘風軟劍帶起一道綠光,急刺烈火君後心。

    烈火君反掌一揮,一道逼人的火光沖天飛起,盧乘風的軟劍被燒得通紅,好像軟皮蛇一樣耷拉了下來。一柄千錘百煉的利器,當即被融成了一條廢物。盧乘風胸前衣衫驟然起火,他急忙後退,後退的同時還不忘記掏出了三支細長的銀針,抖手射向了烈火君的後心、腰椎和尾椎三處要害。

    張虎、胡威一直緊跟在盧乘風身後,為的就是幫著勿乞搶到這顆蛇丹。烈火君突然發難,兩人的反應也很快,當即舉起九重弩,‘嘎嘣’一聲對烈火君射出了十八支弩箭。

    烈火君怒極,他放聲大吼道:“好,好,老夫正好把你們全部收拾掉!”

    一把抓向了勿乞手上蛇丹,烈火君左手大袖一甩,兩條長有丈許的火蛇猛的飛出,射向了張虎、胡威。

    ‘嗤嗤’聲中,十八支純鋼打造的弩箭被火蛇燒成鐵水落下地面,火蛇狂舞,張虎、胡威急忙後退,在地上連續數十個翻滾,好容易才避開了火蛇的追擊。兩條胳膊粗細的火蛇落在了地上,方圓數丈的沙灘都被燒成了融化的玻璃。

    烈火君得意的狂笑著,他指尖已經快碰到勿乞掌心的蛇丹。

    勿乞突然古怪的一笑,他掌心一團藍光閃過,他將蛇丹主動塞進了烈火君的手心。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2 08:44 AM

第四十五章 得手

    烈火君狂笑著將蛇丹一把抓在掌心,隨後他面色慘變,渾身驟然一僵。

    盜得經中,各種稀奇古怪甚至是旁門左道的奇門法術無數,其中就有以內力激發靈獸內丹,將其中力量引發的古怪法門。原本很穩定的蛇丹,被勿乞一縷真水靈罡注入,當即好似一點火星落進了火藥桶,蛇丹內龐大的靈氣劇烈的滾蕩起來。

    龐大的水屬性靈氣帶著刺骨的寒氣,好像是潰堤的黃河水,帶著隱隱約約的波濤聲沖進了烈火君的身體。烈火君的掌心驟然變得雪白一片,小片小片的冰晶從他掌心一路順著他身體蔓延了上去。

    不過是一個呼吸的時間,可怕的寒氣凍結了烈火君的身體,將他全身凍成了一塊冰人。

    五行生克水克火,在這座湖泊中生存了三飛八百年的天水靈蛇,從修為境界上而言和烈火君相當,也不過是先天胎息境的水準。但是天水靈蛇的身軀太龐大了,長有百多米的天水靈蛇,體內的水屬性力量起碼是烈火君體內先天真氣的一飛倍以上。

    這就好像是用一桶水去潑滅一根火柴的火焰,烈火君體內火屬性真氣被瞬間消滅,他的身體承受不住蛇丹內的龐大靈氣,生機被瞬間凍殺。

    勿乞冷笑了一聲,一把抓住了蛇丹。大纏絲手發動,湧入烈火君體內的水屬性靈氣急速湧回蛇丹。雖然在凍殺烈火君的時候有些許的損耗,但是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一掌拍在烈火君的心口,將他凍成冰塊的心臟震成粉碎,勿乞掌心一吸,烈火君體內還沒消散的血氣精髓一陣奔湧,化為一線極亮的血線急速射出,迅速注入勿乞掌心。

    晉升先天納息境界,勿乞一次可以取得的人體血氣精髓從飛分之一提升到了百分之一。烈火君雖然修煉的是邪門采補功法,但是一身氣血茁壯旺盛,比先天納息境界的勿乞強大了何止百倍?勿乞竊取的這百分之一的血氣精髓,就幾乎和他如今的身體蘊藏的精氣總量相當。

    爆炸性的力量在體內迅速奔湧,勿乞將蛇丹塞進了胸口暗袋仔細藏好,一腳將死透了的烈火君踹飛了十幾丈外。他飛快的看了目瞪口呆的盧乘風等人一眼,急忙招手示意他們快走。

    幾個同樣眼熱蛇丹的武者剛剛沖到勿乞面前,猛不丁的看到先天胎息級的烈火君都被勿乞用不知名的手法誅殺,他們嚇得轉身就走。能夠殺死先天境界高手的人只可能是先天高手,這些後天巔峰都沒達到的武者哪裡敢和勿乞動手?

    “殺了,滅口!”勿乞從地上抓起一柄蠻人使用的重劍,一劍斬出,一道劍罡呼嘯而出,將其中三人攔腰斬成六段。盧乘風、張虎、胡威同時沖了上去,將另外兩個逃走的武者從背後斬殺。

    場內亂成一團,燕不歸等人帶來的武者正和蠻人殺成了一團,勿乞他們這裡的戰鬥說起來很長,但是實則就是短短三個彈指的瞬間而已。勿乞幾個若無其事的混入了人群,裝模作樣的和蠻人交起了手,居然都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已經殺死了烈火君。

    柳隨風、盧曲淵正在不遠處指揮著數十名護衛和蠻人廝殺,捨命的朝山腳下的岩洞口沖去。燕不歸許諾的重賞讓兩人幾乎發狂,只有他們才明白,巡風司所謂的重賞意味著什麼。

    丟下了對他而言還是有點沉重的蠻人重劍,從地上一個陣亡的武者手上搶過了一柄輕巧的單刃劍,連續三劍揮出,斬殺了面前十二名蠻人戰士。他如今已經是先天納息級的高手,後天境界的武者,除非是上百個後天巔峰圍攻,否則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一通衝殺,蠻人戰士宛如土雞瓦狗一樣被勿乞斬殺了上百人,他帶著盧乘風、張虎、護衛已經沖到了山腳下的岩洞口。勿乞厲聲喝道:“燕大人,我們公子帶領我們來接應了!”

    高處的岩洞裡,燕不歸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好!速速殺來會和!記你們首功!該死的蠻子!”

    ‘轟’的一聲巨響,離地將近百丈的一處岩洞口一團火光爆出,似乎是燕不歸動用了爆炎符。十幾個身體還沒長開的蠻人少年怪叫著被火光推出洞口,哀嚎著從高空墜下。

    勿乞長笑了一聲,揮劍將迎面撲來的十幾個蠻人戰士斬殺,左掌在他們身上一按,又抽取了他們大量的血氣精髓。剛才從烈火君體內抽出的血氣精髓還沒消化,勿乞將這些血氣精髓全部集中在左掌,他的左掌已經膨脹得有小磨盤大小,皮膚赤紅如血,隱隱透出了一股令人心悸的血光。

    一聲尖銳的猿啼聲傳來,一個背後閃爍著隱隱黑光,黑光中是一頭身高丈許的黑猿虛影的蠻人獸武手持一根長棍朝勿乞當頭掃下。那根長棍通體用黑漆漆不知名的金屬鑄造,沉甸甸的帶起一股惡風,長棍距離勿乞還有數尺遠,惡風已經逼得他身後的盧乘風三人喘不過起來。

    勿乞冷眼看了那蠻人獸武一眼,左掌內血氣一陣翻滾,他將剛才吸來的一半血氣集中在掌心,狠狠的一掌拍了出去。一個方圓兩尺的血腥大手印透掌拍出,帶著一股逼人的寒氣迎向了長棍。

    長棍在掌風怪嘯聲中斷裂,那蠻人獸武被勿乞血色大手印一掌拍在胸口,整個胸膛當場炸成粉碎。

    尖銳的猿啼聲響起,蠻人獸武身後的黑猿虛影驟然騰空躍起。勿乞真水靈罡灌注在長劍中,白濛濛的劍罡射出一丈多遠,一劍洞穿了黑猿虛影的心口。黑猿靈魂驟然炸碎,無數靈魂碎片噴灑而出。勿乞盜得經內秘法發動,所有的靈魂碎片都被他吸入體內,經過真水靈罡提純後融入了勿乞的魂魄。

    勿乞只覺精神一振,五感靈識再次提升了一等。他歡喜的大笑了一聲,左手連續擊殺了十八名蠻人戰士,抽取了他們體內的血氣精髓集中在左掌心,帶著盧乘風等人迅速朝岩洞內突進。

    柳隨風、盧曲淵兩人也帶著一干精銳護衛急沖了進來,緊跟在了勿乞等人身後。

    盧曲淵死死的盯著前面盧乘風的背影,低聲的咒駡道:“記你們的首功?該死的野種,你憑什麼拿首功?首功是我們的!”

    在勿乞的帶領下,一行人勢如破竹一樣沖上了岩洞,迅速和燕不歸等人會合。

    這時候燕不歸身邊巡風司的人手只剩下了二十幾個,他們前面是一個巨大的山洞,山洞內密密麻麻的擠滿了兩百多個身穿精良甲胄的蠻人戰士,其中甚至還有十幾個獸武。在這些戰士的身後,一個用純金鑄造的祭壇上,端端正正的放著三塊半人高的黑色石碑。

    “搶下那三塊石碑,大功一件!”燕不歸渾身是血,眼睛已經因為瘋狂殺戮變得猩紅一片:“大將軍懸賞這石碑上的東西已經有一百餘年,得到石碑者,起碼封一郡之地!”

    一郡之地!

    盧乘風、柳隨風、盧曲淵同時劇烈的喘息起來。封一郡之地的意思就是,那一郡之地從今以後就是自家的世襲封地,和那些郡守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而且大燕朝的一郡之地,又和諸侯國的一郡之地大不相同。一般而言,大燕朝的一郡之地的面積都比下面諸侯國的一個郡廣大數倍,無論是子民人口還是物產稅收,都比諸侯國要強得太多。

    “勿乞!”盧乘風大叫了一聲!

    勿乞長嘯一聲,他全身的真氣和剛剛吸來的全部血氣精髓在他左掌融合,化為一股爆炸性的恐怖力量。這股力量是如此的巨大,勿乞經過了九次強化的經脈都無法承受,掌心的好幾處經脈和穴道都隱隱裂開,劇痛讓勿乞的眼角都掙裂開淌出了鮮血。

    “去!”

    勿乞一聲大喝,左掌一道血光噴出,磨盤粗細的血光足足有十幾丈長短,血腥氣撲鼻,內蘊的刺骨寒氣讓山洞內的溫度都驟然降低了數十度,凍得那些修為不夠的人瑟瑟發抖。

    血光沖進了蠻人戰士擁擠密集的隊列,隨後轟然炸開。無數道指頭粗細的血光四處亂射,起碼一百名蠻人戰士被炸得支離破碎,其他的蠻人也都個個帶傷,身體被血光洞穿了多少不等的透明窟窿。

    一掌擊出,勿乞體內真水靈罡為之一空,身體驟然一軟差點沒坐在了地上。他猛地深吸了一口氣,胸口暗袋內的蛇丹放出一道滾滾寒流湧遍全身,剛剛消耗一空的真水靈罡瞬間平復,而且比方才更精純了三分,更強大了三成。

    柳隨風也大號起來:“烈火君,烈火君!”

    沒人回應,烈火君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哪裡還能回應柳隨風的呼喚?

    燕不歸長笑一聲,帶著氣喘吁吁渾身是傷的一眾屬下飛撲上去,和那群蠻人獸武打成了一團。柳隨風、盧曲淵急忙下令身邊護衛上弦放箭,弩箭呼嘯而出,配合著燕不歸等人將蠻人斬殺一空。

    勿乞宛如一道狂風一樣飛撲而出,將三塊半人高、兩寸厚、一尺寬的石碑一把抓起扛在了肩頭。三塊石碑不知道用什麼材料製成,堅硬、柔韌,重量卻很輕,三塊石碑加起來也不過三十幾斤重。

    一腳踢飛了兩個想要過來爭奪石碑的柳隨風護衛,勿乞長聲道:“燕大人,撤吧!”

    燕不歸長笑一聲,他厲聲喝道:“得手了,帶上戰死的兄弟,撤!”

    巡風司的人簇擁著勿乞,一路收拾戰死的巡風司同伴的屍體,迅速撤出了岩洞。

    遠處山林中,已經隱隱聽到有蠻人的鐵鼓、號角聲傳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2 06:47 PM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1-5-9 06:09 PM 編輯

第四十六章 逃命

“逃!”

從山洞中沖出,燕不歸當即大喝了一聲。正在山崖外和那些近乎癲狂的蠻人廝殺的武者紛紛向這邊會和,緊跟著將勿乞圍在中心的燕不歸等人朝來時的路沖了過去。

經過爆炎符、赤火爆炎箭的肆虐,經過十幾波箭雨的攢射,現場還能站起來的蠻人戰士不超過八百人。而還能完好無損的撤退的武者,大概也就三百上下。蠻人固然是死傷慘重,這次深入山林配合巡風司執行軍務的武者,也傷損得差不多了。

柳隨風在幾個護衛的攙扶下,踉蹌著朝前狂奔。一邊逃竄,他一邊死死的盯著勿乞肩膀上三塊黑石碑,眼睛裡快要噴出火來。盧曲淵掌心扣著一柄短匕首,好幾次按捺不住想要將匕首投向勿乞後心,但是看看燕不歸等人,再看看時刻守在勿乞身邊的盧乘風,盧曲淵卻突然沒了膽氣。

“該死啊,頭功被他給占了!”盧曲淵低聲向柳隨風抱怨著。

柳隨風的臉色很難看,他緊握著拳頭,恨不得天空降下一道天雷,把勿乞一雷劈死。他憤憤的轉過頭去,卻驚恐的發現了烈火君的屍體正歪歪斜斜的躺在不遠處的地上,渾身蒙著一層薄薄的冰片,死狀極其的淒慘。

身體驟然一抖,柳隨風差點沒軟在了地上。

老童妖重傷,脊椎骨粉碎的他沒有奇跡,這輩子就是個廢人。烈火君也莫名其妙的死在這裡,他回去了要怎麼向他的父親甫陽君交代?以他父親的身份和權勢,家族中先天級的供奉也就三四人而已,他可是好容易才將兩個先天胎息級的修煉者請出來為自己辦事的。

“完了!”柳隨風的臉色慘白,身子裡一點力氣都沒有,完全靠著幾個護衛拖著他逃跑。

勿乞感受到了柳隨風和盧曲淵的惡意,他一邊扛著三塊黑石碑朝前狂奔,一邊回過頭來,齜牙咧嘴的朝兩人笑了笑。柳隨風呆滯的望著烈火君的屍體,沒有對勿乞的笑容做任何回應,盧曲淵則是驚慌的將扣著短匕首的右手藏在了身後。

勿乞目光一寒,嘴角一抿,嘴唇的線條變成了危險的刀鋒樣。

一行人在前方狂奔,後面數百蠻人戰士怒吼著朝這邊沖來。幾個身負重傷的蠻人獸武從屍體堆裡爬了起來,渾身燃燒著詭異的火一樣的氣浪,催發了最後一點精力追了上來。遠處山林中的鐵鼓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密集,隱約可以聽到遠處山林中傳來的鳥獸飛奔聲。

逃跑,逃跑,勿乞他們快速的沖過了盧乘風佈置太白金刀陣的沙灘。

數百蠻人戰士已經追了上來,頭頂突然變得一暗,大群身披血色羽毛的巨型禿鷲發出了尖銳的嘯聲,從遠處山林中疾飛到了眾人頭頂。每一頭禿鷲的翅膀張開,翼展都在七八丈左右,禿鷲的背上坐著三五不等的身體矮小的鳥蠻人,正拉開了弓箭準備攻擊。

“起陣!”燕不歸大吼了起來:“逃過這一波鳥蠻,我們就有六成的把握活著出去!”

盧乘風長嘯一聲,驟然咬破舌尖,一口血箭噴出,準確的打在了一塊埋在沙灘中的陣樁上。以自身精血催動大陣,三根陣樁幾乎是立刻閃耀出了刺目的白色光芒,地面上噴出了濃濃的水霧狀太白金精之氣。大陣這一次聚集起來的太白金精之氣極其濃郁,比上次在典軍府佈置時的大陣濃郁了百倍以上。

雙手連連引動印訣,盧乘風迅速全力發動了大陣。而且他用威力最大的,自毀陣基的方式,在瞬間催發了三根陣樁中所有的能量。三根陣樁爆出一片讓人目為之盲的強光,突然炸裂了開來。

在地面上堆積著厚達三尺的太白金精之氣發出高亢刺耳的金鐵碰擊聲,數千柄巴掌大小的月弧形彎刀憑空凝現。盧乘風再次噴出一口精血,雙手朝虛空一揮,數千柄彎刀同時發出尖銳的嘯聲,撕裂了空氣,宛如一場逆行天地的流星雨,帶起無數道寒光朝高空射出。

**斷裂聲不斷傳來,超過五百頭巨型禿鷲剛剛沖到眾人頭頂,就被太白金刀迎頭重擊。太白金精之氣,天地間主殺至凶之氣,鋒利無比,無物可擋。大概三百頭禿鷲第一時間被彎刀洞穿身體,彎刀呼嘯著撕碎了禿鷲龐大的軀體,擊穿了它們背後那些鳥蠻人的身體。

鳥鳴人嚎,空中無數血雨噴下,盧乘風雙目赤紅的一指空中無數月弧形彎刀,厲聲喝道:“裂!”

只聽一聲金鐵鳴叫聲沖天而起,數千彎刀同時炸開,化為十幾萬道綠豆粗細的寒光滿天亂打亂射。剩下的那些禿鷲和鳥蠻人被寒光打成了篩子,同樣是怪叫著從空中一頭栽下,所有禿鷲和鳥蠻人都顯然不活了。

密集的寒光宛如一場突如其來的冰雹子,帶著尖銳的嘯聲從高空激射而下,全方位覆蓋了後方追來的幾個蠻人獸武和八百左右的蠻人。方圓裡許的沙灘都在寒光的覆蓋下,那些蠻人根本無處躲藏,他們也無法躲藏。粗陋的獸皮甲和鐵甲擋不住寒光的侵襲,這些蠻人幾乎在瞬間被打成了肉醬。

淒厲的嚎哭聲從後方的山崖內傳來,沒多久的功夫,從勿乞他們剛剛沖出來的岩洞內,說不出有多少蠻人的老弱婦孺拎著各種粗陋的兵器衝殺了過來。那些剛剛能跑動的蠻人孩童,那些搖搖擺擺已經行動不便的蠻人老人,一個個咬牙切齒的沖出了岩洞,追向了勿乞等人。

只不過,他們也只是勉強做出一副追擊的架勢,勿乞他們逃走的速度極快,這些老弱哪裡追得上他們?但是這些眼珠都發紅的老弱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怨毒之氣,卻讓數裡開外的勿乞他們都有如針芒在背,渾身都刺辣辣的難受。

自爆陣樁,瞬間擊殺了數百禿鷲和上面的鳥蠻人,盧乘風大笑了三聲,正要繼續奔逃,結果他雙腿一軟,差點沒摔倒在地。連續吐了好幾口精血,又是用全力驅動太白金刀陣自毀陣基,將原本可以持續數月的大陣威力在瞬間爆發出來,盧乘風體內真氣早就消耗一空,精血損失更是慘重。

此時他眼前一陣發花,體內真氣空蕩蕩一絲不剩,哪裡還有力氣奔走?

勿乞一把抓起盧乘風放在了肩上,他左手緊按在盧乘風後心,將剛才他吸取來,卻一直沒機會也沒時間吸收的血氣精髓慢慢的注入了盧乘風的身體。盧乘風只覺周身滾燙,龐大的氣血精華不斷注入身體,他雙眼驟然變得明亮如星,渾身一下子充滿了無窮的力量。

“妙極!”盧乘風不住口的誇獎道:“勿乞,你這是什麼法門,實在是妙不可言。”

勿乞歪了歪嘴,低聲喝道:“閉嘴!我在用自身精氣補充你的消耗,當然是妙不可言!”

盧乘風立刻乖乖的閉上了嘴,他配合著勿乞輸入體內的氣血精華,慢慢的調息運氣,迅速的補充著自身的消耗。在勿乞注入的龐大氣血精血的衝擊下,卡住了盧乘風好幾年,讓他一直無法突破的任督二脈和其他幾條奇經八脈上的重要關口,都隱隱鬆動了開來。

狂喜淹沒了盧乘風的心臟,他隱約感受到了身體四周的天地靈氣正在緩慢的融入自身,這是先天境界的修為才能有的景象。他乾脆不理會外界的事情,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自己體內,他不斷的回復真氣,配合著勿乞掌心傳來的熱流衝擊那幾個極其重要的,隔絕了後天和先天的關口。

勿乞扛著盧乘風和三塊黑石碑,一溜煙的竄進了樹林。

燕不歸清嘯了幾聲,雙手隨意的朝四周一揮,緊跟在身後的三百多武者就在巡風司所屬的帶領下分成了十隊,迅速的在林中散了開來。燕不歸領著七個屬下,領著勿乞、盧乘風、柳隨風等這一群來時的老人,循著來時的老路快速朝前奔走。

對於燕不歸分散眾人的做法,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有意見。就算用膝蓋想都想得明白,多分出幾支隊伍,大家逃命的希望就大了許多,否則大家湊在一起目標太大,三百多人在山林中絕對不夠蠻人追殺。

後方密集的鐵鼓聲遙遙傳來,尖銳的號角聲綿綿而起,好像整個山林都動員了起來。

燕不歸一邊領著眾人朝前狂奔,一邊低聲道:“幸好來時已經將沿途所有村落都掃蕩了,否則回程上,要是被那些村子裡的蠻人阻攔一下,我們都得死在這裡。”

另外一個巡風司的所屬吧嗒了一下嘴,苦笑道:“聽這動靜,怕是這附近其他的十幾個蠻人大部落全動員了。哎,誰叫我們取走了這些黑石碑呢?那些蠻子可是把這寶貝當成了天神的饋贈呢。”

燕不歸冷笑道:“天地之寶,有德者居之。這些蠻子,也配享受這些寶物?大家速度快點,只要能活著離開山林,將這三塊黑石碑獻上去,大將軍一定重加賞賜!那一郡的封地,到時候論功分賞。”

燕不歸再次提到了一郡之地的獎勵,盧乘風、柳隨風、盧曲淵的眼睛都是一亮。大燕朝的一個郡啊,這次強奪黑石碑,起到最大作用的,就是盧乘風、柳隨風二人。扛著黑石碑的勿乞是盧乘風的門客,而柳隨風帶來的精銳護衛,是緊隨其後沖進岩洞,掃蕩了最後的那些蠻人。

那些在小蒙城招來的武者,就是敲邊鼓的角色,對他們而言,重金賞賜就是很不錯的了。這一郡之地的賞賜,就算和燕不歸他們這些巡風司的人均分,那也是一塊大肥肉。

柳隨風突然大叫一聲,他縱身躍起,一把朝勿乞背上的三塊黑石碑抓了過去。

“勿乞,功勞是大家的,你別想獨吞!”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3 08:59 AM

第四十七章 殺侯

    眼見柳隨風出手爭奪功勞,燕不歸眉頭驟然一挑:“混帳!”

    燕不歸真的是又氣又急,後面還不知道有多少蠻人會追殺過來,在這片山林中,蠻人是如魚得水,他們的戰力起碼會增加一倍以上。而山林外的大燕子民,進了山林,一身修為能發揮出一半就不錯了。大家要同心協力逃出這片山林,才有領賞的機會,柳隨風突然內鬥,這不是找死麼?

    勿乞的反應極快,柳隨風一爪抓出,他身體立刻騰空而起,翻身一腳踏了出去。

    一腳重重的蹬踏在了柳隨風的胸口上,柳隨風慘叫一聲,一口血狂噴而出,被勿乞一腳踢飛了七八丈遠,一頭撞在一株大樹上,差點沒撞死他。

    盧曲淵尖叫了起來:“勿乞,你敢傷小君侯?”

    勿乞兇狠的瞪了盧曲淵易衍,一聲不吭的抓著盧乘風朝前狂奔。

    柳隨風的幾個護衛急忙沖上去摻起被撞得昏天黑地不知道死活的柳隨風。柳隨風僅剩下的三十幾個護衛氣急敗壞的舉起了九重弩就要扣動機括。勿乞的身形卻是無比的靈活,那些護衛剛剛舉起九重弩,他已經帶著盧乘風閃身到了一株大樹後。

    張虎、胡威緊隨著勿乞撲到了大樹後,他們手上分別多出了兩具九重弩,同樣對準了柳隨風的這些護衛。

    剛才一場廝殺,柳隨風的護衛戰死極多,張虎、胡威分別撿了兩具九重弩,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場。

    眼看就是一場窩裡反,燕不歸背後一團青光沖出,破風青狼氣急敗壞的仰天咆哮了一聲。燕不歸厲聲喝道:“誰敢動手,立刻廢其家族一切爵位,燕某人說到做到!”

    勿乞隨手拍出,將張虎和胡威的手按下,他大笑道:“燕大人,我勿乞最講規矩!從來不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蒼天作證,這三塊黑石碑是我沖進蠻人堆裡,從他們祭壇上搶來的!”

    燕不歸身邊的七個巡風司所屬身上紛紛亮起青光,背後也有破風青狼虛影湧出,他們橫成一排,擋在了柳隨風的那些護衛面前。燕不歸厲聲喝道:“勿乞說得是,這石碑是他從蠻子堆裡搶來的。柳隨風,你再敢胡作非為,燕某人現在就斬殺了你!”

    燕不歸一發狠,柳隨風當即沒了膽氣。他急忙喝令自己的護衛放下了兵器,乖乖的跟著燕不歸繼續朝前奔走。巡風司的幾個人緊緊的護在了勿乞身邊,唯恐柳隨風又做出什麼事情來。

    猛不丁的,勿乞只覺手掌下一股綿綿韌韌的力量湧來,盧乘風周身有淡淡的氣流盤旋,肉眼可見四周淡白色的庚金屬性靈氣和土黃色的戊土屬性靈氣緩緩注入了盧乘風的身體。

    得到勿乞輸入的血氣精髓幫助,在後天巔峰境界已經卡住了好幾年的盧乘風終於一舉衝破了先天和後天之間的那道阻礙,順利的躋身先天境界。從盧乘風身體主動吸納的天地靈氣的屬性來看,他修煉的居然是土、金雙屬性的功法,他的身體屬性也是土金二重屬性。

    柳隨風、盧曲淵臉色慘變,盧乘風悍然成為了先天級的高手?柳隨風也就罷了,盧曲淵卻本能的想到了一件事情,溧陽盧氏對盧乘風的態度,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改變?溧陽盧氏真正意義上的嫡長子,也就是盧曲淵的二哥盧曲海的地位,會不會受到威脅?

    燕不歸則是心中狂喜,後方有無數蠻人追殺,這一次這些蠻人一定會用盡所有的力量,動用所有的手段追殺他們。在這個要命的關頭,自己一行人中多了一個先天境界的高手,哪怕僅僅是一個先天納息境界的小先天存在,這也多了一份保命逃生的砝碼呀!

    “恭喜盧公子,一入先天,就等同鯉魚躍龍門!”燕不歸立刻對盧乘風致意賀喜。

    巡風司所屬也是無比羨慕的望著盧乘風。他們雖然都是獸武,都依靠破風青狼靈魂寄生的力量擁有相當於先天納息境界的戰鬥力,但是他們自身的修為,依舊是後天巔峰境界。他們最多只能算是偽先天,和盧乘風這種真正的先天修為的高手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盧乘風大笑了三聲,抱拳向勿乞深深的鞠躬了下去:“勿乞兄弟,日後你我真是手足至親了!”

    勿乞狠狠的拉了盧乘風一把,扛著三塊黑石碑就往前跑。他一邊狂奔一邊叫道:“少在這裡酸溜溜的,手足至親就手足至親吧,快逃命,我都聽到不怎麼對勁的聲音啦!”

    盧乘風側耳一聽,頓時臉色也是一陣狂變,他一把抓起張虎和胡威,拎著兩人朝前亡命狂奔。

    一入先天,周身經絡通暢毫無阻滯,體內真氣綿綿而生悠長不絕,又有外界靈氣不斷湧入體內補充消耗,奔走起來,哪怕是拎著兩個人在林中狂奔,也絲毫不覺得疲累。輕輕一吸氣,體內就有長江大河一樣的真氣憑空而生,隨意一步就是幾丈遠近,真的有如禦風而行,說不出的輕鬆暢快。

    感受著先天境界那說不出的自如靈動,盧乘風大笑道:“勿乞,以後乘風榮華富貴於你共享之!”

    燕不歸狠狠的瞪了一眼柳隨風和盧曲淵,給了他們一個警告的眼神,這才帶著他們繼續朝前奔走。

    後方已經隱隱有獸咆聲傳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後,三名騎著能夠抓著樹幹淩空飛舞奔走的奇異猛獸,周身散發出濃郁黑氣的蠻人戰士怒吼著追了上來。

    那三頭奇獸外形就和勿乞所知的迅猛龍差不多,但是渾身上下都是黑漆漆的鱗甲,頭上有三五支鋒利的獸角,粗大發達的後足上有三趾,腳趾甲長有兩尺,明晃晃的鋒利如刀。

    異獸淩空蹦竄,後足在離地幾丈高的樹幹上一蹬一抓,就借力朝前飛竄老遠。所過之處,數人合抱的大樹被這三頭異獸抓出了無數水缸大小的窟窿,異獸也快若一陣旋風一樣追到了眾人身後。

    勿乞、盧乘風帶著張虎、胡威走在了最前面,落在最後面的,是柳隨風幾個修為最弱的護衛。

    三頭異獸驟然淩空撲下,張口就是三道漆黑的水柱噴出。帶著刺鼻腥臭味的水柱劈頭蓋臉的噴了七八個護衛一頭一臉。這黑水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腐蝕力比王水還強,只聽柳隨風的幾個護衛慘叫了幾聲,他們的皮肉幾乎是眨眼間就融化成了毒水,骨骼、內臟崩解堆在了毒水中。

    異獸發威,三個周身黑氣纏繞的蠻人同時放聲長嘶,嘶叫聲宛如毒蟒嘶叫,說不出的難聽刺耳。

    伴隨著三個蠻人的嘶叫聲,勿乞等人頭頂的大樹上,無數稀奇古怪的毒蟲紛紛墜了下來。毒蛇、毛蟲、蠍子;一節節宛如竹節蟲,噴吐著毒物的奇形毒蟲;更有噴射毒水的天牛,渾身帶刺的蜈蚣,水缸口大小的毒蛾子等等,稀奇古怪的毒蟲起碼有兩三千種,鋪天蓋地的落了下來。

    其中更有兩條水桶粗細,長有四丈多的毒蟒吐著長長的蛇信子從樹上落下。

    正狼狽逃竄的盧曲淵慘叫一聲,一條毒蟒恰恰落在了他身後,長尾一卷,就把盧曲淵纏住。毒蟒用力的一勒,盧曲淵渾身骨頭發出‘哢哢’脆響,好幾根肋骨當場被絞斷。

    幸好燕不歸救援及時,他手中長劍一振,劍光匹練一樣掃出,將毒蟒劈成了七八段。毒蟒蛇頭落地前,鋒利的獠牙在盧曲淵的左臂上劃了一下,帶出了一個小小的血口子,盧曲淵的左臂就好像氣球一樣迅速膨脹,眨眼間就黑得發亮。

    燕不歸無奈搖頭,一劍將盧曲淵的肩膀劈下,隨手抓起盧曲淵丟向了盧乘風:“盧公子,看住你家兄弟。”

    反手一把抓住了整個左臂被劈斷,正痛得嘶聲慘叫的盧曲淵,盧乘風無奈搖頭,伸手在他肩膀上點了幾下,止住了狂噴而出的鮮血。

    揮袖震飛了頭頂數丈方圓內不斷落下的毒蟲,勿乞面色古怪的回頭對盧曲淵冷笑道:“盧六公子,你最好乖巧一點,對我們公子恭敬一些。不然我們就把你拿去喂大蛇!”

    盧曲淵嚇得臉色慘白,他急忙一手抓住了盧乘風,嘶聲尖叫道:“大哥,以後我都聽你的!”

    燕不歸帶著七個屬下,背後破風青狼虛影湧現,帶起八道劍光直撲後面那三個蠻人。

    三頭異獸朝前沖進了幾步,張嘴又是三道黑色水柱噴出。燕不歸手腕一振,劍鋒上一道數尺長的劍罡射出,將三道黑水震得倒飛了回去,灑了三頭異獸和異獸背上的三個蠻人一頭一臉。

    黑水對三頭異獸並沒有什麼殺傷力,三頭異獸若無其事的繼續朝前猛撲。但是它們背上騎乘的蠻人卻是慘嚎一聲,也被黑水迅速腐蝕成了毒水爛肉。

    異獸怒嘯,高有兩丈的龐大身軀朝前狂沖,頭頂銳角狠狠的頂在了燕不歸等人的劍光上。

    巨響聲中,三頭異獸的頭顱被劍罡震得稀爛,燕不歸等人也被巨大的衝擊力震得倒飛出去,場中一時大亂。

    勿乞眼睛裡寒光一閃,他望了一眼縮在護衛身後正大叫大嚷著要護衛保護自己的柳隨風,手指突然輕輕一彈。一隻綠豆大小渾身生了寸許長黑色毒毛的小蟲子正好從空中飄落,勿乞指風催動毒蟲,快若閃電般射了出去,恰恰射進了柳隨風的耳朵。

    小蟲子毒毛驟然豎起,刺穿了柳隨風的頭骨。劇毒發作,柳隨風哼都沒哼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柳隨風的護衛們發出了尖銳的驚呼聲:“公子!”

    勿乞眯著眼睛,抿嘴一笑。這下沒有爭奪功勞的人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3 08:18 PM

第四十八章 震怒

    林間空地,衣衫襤褸渾身傷痕累累的一行人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

    自前天夜裡最後一波蠻人追殺隊伍被他們擊退後,勿乞一行人已經足足十幾個時辰沒有聽到蠻人令人驚怖的咆哮聲。在這片山林中,蠻人的實力果然是得到了群的揮,若非他們這一行人有燕不歸等八個獸武,有勿乞、盧乘風兩個先天,他們早就被蠻人幹掉了。

    大樹下,僅剩的五個柳隨風門客面容呆滯的看著地面。柳隨風赤條條一絲不掛的屍體放在地上,勿乞正殷勤的用林中摘來的香料和十幾種草藥調配在一起,粗糙的合制了一種效果很不弱的防腐劑塗抹在柳隨風的身上。

    足足二十天的逃亡歷程中,柳隨風的門客都不肯拋下死掉的柳隨風,怎樣也要將他的屍體帶出山林。勿乞唯恐柳隨風的屍體腐爛出臭氣,招引來蠻人帶來的嗅覺靈敏的各種異獸,所以才主動請纓,為柳隨風做了防腐處理。

    “你的死雖然和我有這麼一絲半點的關係,但是現在勞碌我幫你處置後事,你還欠我一個大人情呢!”勿乞一邊將糨糊狀的防腐劑塗抹在柳隨風身上,一邊在心裡嘀咕道:“你能香噴噴的下葬,不用帶著臭氣進棺木,你欠我一個天大的人情呢,下輩子一定要給我做牛做馬啊!”

    好容易再一次將柳隨風的屍體處理好,勿乞找到一根碩大的樹藤,一掌劈開了樹藤,頓時清水噴洩而出。抓了一把天然皂角果子洗了一把手,勿乞抓起樹藤暢飲了幾口清水。

    一旁樹下,瘦得好似骷髏架子,下半截身體都開始水腫亮的老童妖哼哼了起來。他期盼的看著勿乞,巴望著勿乞能給他一口水喝。勿乞遲疑了一陣,還是弄一張大葉子卷成了一個杯子,給老童妖嘴裡喂了幾口水。

    貪婪的將足足一斤多清水一飲而盡,老童妖差點沒哭了出來:“疾風知勁草,日久才見人心。勿乞友,實在是感激不盡,感激不盡啊!”

    勿乞看著這一路上吃了無數苦頭的老童妖,深沉的歎了一口氣:“不用謝我,就算一條野狗躺在我面前,我也會給他喂點水飯的。唉,我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我心太軟了!”

    搖搖頭站起身,勿乞走向了盧乘風,他一邊走一邊歎道:“你老童妖不是個好人,我幹嘛理你?我就是心軟,看不得人受罪,所以才給你喂水嘛。還有,你家君侯還是我們公子的對頭,他死了就死了,我幹嘛弄得一身屍體味的幫他處理後事?我這個人,就是太心軟了!”

    老童妖聽了勿乞的話,心裡總覺得有點不是滋味。但是畢竟是他給自己喂了水喝,他只能目光複雜的望著勿乞的背影,肚子裡將那五個僅剩的柳隨風門客罵得狗血淋頭。這五個人一路上就忙著伺候死掉的柳隨風,卻把他這個大活人當做包裹一樣亂丟亂放,要不是勿乞偶爾照顧她一下,他早就死在了山林中。

    怨毒的看了一眼那五個門客,老童妖暗自誓道:“老夫就算死,也要拖著你們五個一起死。”

    勿乞匆匆回到了正閉目盤坐運功的盧乘風身邊,將那三塊黑石碑又扛在了肩頭。

    這一路上,勿乞嘗試著想要破解黑石碑的奧秘。但是黑石碑上沒有字,裡面也沒有絲毫的法力波動,他的靈識還不足以透入黑石碑窺視裡面的玄虛,折騰了一路,他也不知道這黑石碑到底有什麼用。

    能夠讓荊軻這大燕朝的大將軍惦記著,懸賞一個郡作為封地的寶物,肯定是好東西。但是實力不濟,沒辦法將裡面的好處弄到手,勿乞倒也沒什麼怨恨。

    盜得經內說得好,天下的好東西太多了,不可能每一件東西都註定是自己的。盜取這天地大道,先就是要學會捨棄,不知道捨棄的人,只會被天地萬物弄得神思恍惚,最終引火燒身害了自己。

    狠狠的拍了一下三塊黑石碑,勿乞跳起身來低聲喝道:“燕大人,休息得差不多了,繼續趕路吧。再努力兩天,我們差不多可以離開這片山林了。”

    燕不歸看了看天色,太陽正懸在頭頂,金色的陽光透過樹枝,化為無數光劍刺進了幽暗的林間。他點點頭,起身喝道:“好了,不想被蠻人追上殺死的,馬上動身出!”

    柳隨風的門客無言的站起身,兩個門客用一個粗陋的擔架抬著柳隨風的屍體,另外一個人很粗暴的將老童妖一把抓起來擱在了肩膀上,一行人又匆匆出。老童妖被那門客粗暴的動作弄得渾身劇痛,他吃力的呻吟了一聲,眼珠裡盡是瘋狂的怨毒。

    丟了一條手臂的盧曲淵一手死死的抓著盧乘風的袖子,唯恐自己這個大哥不肯帶上自己。

    這片山林的恐怖,已經嚇得盧曲淵三魂七魄都飛掉了。柳隨風被毒蟲所殺,他的門客護衛一個接一個的慘死在蠻人千奇百怪的追殺手段下,要不是盧乘風好幾次對他加以援手,盧曲淵的骨頭現在都可以敲鼓了。在山林中,盧乘風是盧曲淵唯一生存下去的希望。

    勿乞冷眼看了看渾身哆嗦的盧曲淵,他湊到盧乘風身邊低聲笑道:“我敢打賭一個大錢,只要出了這片山林,公子這六弟就會立刻翻臉和你為難,信不信?”

    盧曲淵身體一抖,他急忙低聲叫道:“不會的,我怎麼可能那樣,以後大哥就是我親大哥,在族中無論什麼事,我都聽大哥的,我全部都聽大哥的!”

    盧乘風乾笑了幾聲,沒吭聲。

    勿乞也就乾笑了幾聲,沒再提這個話題。

    其後的路程變得很順利,除了又有兩隻鳥蠻人的禿鷲帶著三個蠻人獸武找到了他們,一番惡鬥之後又損失了兩個柳隨風的門客外,一行人總算是平安無事的走出了這片吞噬了不知道多少人命的山林。

    在山外巡風司約定好的匯合點等了兩天兩夜,總共只有六支隊伍順利的走出了山林,而且都減員了七八成。燕不歸麾下的巡風司所屬,總共就只剩下了十七人。而去時浩浩蕩蕩的眾多武者,能夠走出山林的,總共只有六十五人。

    清點了一下人數,確定其他人全部都折損在山林中後,燕不歸長歎了一聲,對著山林灑了幾滴眼淚,隨後又恢復了那板著臉的木頭人形象。

    “就此分別吧!記下所有人的籍貫地和名字,你們的功勞應得的獎勵,會儘快下。”

    從勿乞肩膀上搶過三塊黑石碑,燕不歸深深的看了一眼勿乞和盧乘風,沉聲道:“溧陽盧氏的長子盧乘風?這次你應當是功,回去等著吧,你會得到驚喜的。”

    盧乘風肅然向燕不歸行了一禮,燕不歸回了一禮,令屬下為在場所有的武者登記了名冊後,就匆匆帶著三塊黑石碑離開了這裡。從呂國返回大燕朝帝都,一路上要橫穿七個諸侯國裡迢迢,道路曲折,他們就算度再快,回到大燕朝帝都薊都的時候,起碼也要半年後了。

    所謂的獎勵會儘快下,一來一去,怎麼也要一年以上的功夫。

    在場的武者們同時長松了一口氣,他們轉過身望著後方的山林,突然同時大叫大嚷起來。這一次他們突兀的被巡風司強行徵召,進入山林冒險一擊,雖然最終活著走了出來,但是這一片山林埋葬了他們多少熟人、多少至交好友。

    活著的人,將得到大燕朝大將軍親自頒的獎勵。而死去的人,就死去了,最多會有一點微不足道的撫恤金而已。只不過,在蒙城廝混的武者,絕大部分都是刀頭舔血的亡命,拖家帶口的都沒幾個,死了,也就死了,撫恤金對他們而言,都沒有什麼意義。

    勿乞等這一群劫後餘生的武者洩完了,這才狠狠的對著盧乘風的腿來了一腳,嘴巴朝這些武者嘟了一下,一肩膀將正在面露傻笑愣的盧乘風朝前推了幾步。

    盧乘風驟然醒悟,他朝這些武者深深的保拳行禮道:“各位好漢,乘風不才,恬為蒙城代城守。此番我等同心共難,實在是有緣。諸位一身好本領,卻最終未免與草木同枯,實在是可惜。如今乘風府中,還缺少門客多人,乘風虛席以待,只望諸位助乘風一臂之力。”

    勿乞往盧乘風身邊一杵,笑呵呵的將自己先天納息境界的氣息放了出來。淡淡的天氣靈氣化為白色水霧纏繞著勿乞緩緩盤旋,淡淡的威壓讓前方的武者們都是身體一震。

    “先天高手啊!”武者們又是敬畏又是羨慕的看著勿乞。

    這些武者都是腦筋靈活之輩,他們聽到了剛才燕不歸對盧乘風的話。有驚喜等著盧乘風?已經是代理城守的他,還能有什麼驚喜?

    不需要勿乞和盧乘風多下功夫,這些活下來的武者中的,當場有三十七人拜入了盧乘風門下,成為了他的門客。能夠從那可怕的山林中走出來,這些活下來的武者要麼是後天巔峰的修為,要麼距離後天巔峰也只不過是一步之遙。一時間盧乘風門下實力大增,真正有了一個豪門公子應有的氣象。

    大笑了幾聲,盧乘風欣然領著眾人朝蒙城趕去,離開了將近兩個月,盧乘風真的擔心城內的事情了。

    結果距離蒙城還有三裡多地,就看到黑掄著長戟,領著大群城衛軍士兵,堵住了蒙城的東南西三個方向的城門,正在大聲的索戰。

    勿乞、盧乘風大驚,急忙沖上去詢問事情端倪,聽了黑的話,兩人同時勃然大怒。

    勿乞更是大叫一聲,徑直跳上了城門樓子,一腳將幾個柳隨風的護衛踢下了城牆。

    “黑,攻城!敢反抗者,殺無赦!”

    暴怒的勿乞,直接下達了攻城的命令!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4 08:42 AM

第四十九章 強殺

    小黑雖然腦子有點簡單,但是還是儘量用最簡短的言辭,向勿乞和盧乘風彙報了這兩個月發生的事情。

    燕不歸帶走了小蒙城內所有的武者高手,柳忠指揮的那一支柳隨風的護衛,就成了小蒙城內最強大的武裝力量。無論是裝備,士氣,修為,還是訓練水準,這支護衛都有著正面擊潰小蒙城數千城衛軍的力量。

    除了強大的武力,柳忠還攜帶著柳隨風的三軍監察使的公文和令牌,對小蒙城的城衛軍有監督權。

    勿乞、盧乘風一走,柳忠立刻變得越發的飛揚跋扈。他明白的讓那些查帳的賬房先生現場做假賬栽贓給勿乞和盧乘風,將原本的帳簿付之一炬,燒得乾乾淨淨。

    他收買威逼城內的富商,構陷勿乞和盧乘風,拿到了百多份勿乞和盧乘風貪贓枉法、強搶民女、肆擾民間的罪狀,一條條、一款款、有罪名、有證人,幾乎就辦成了鐵案。

    最後他召集了那些被勿乞從城衛軍中趕走的前城衛軍將領,讓這些將領出首,將無數個黑鍋扣在了盧乘風的頭上。包括易衍擔任城守時,城守府內庫的失竊案等等,都變成了勿乞和盧乘風一手操辦。

    花費了一個多月時間,柳忠布下了一個近乎完美的,能夠讓勿乞和盧乘風死無葬身之地的罪名大陷阱。然後他就迫不及待的拿著三軍監察使的招牌,準備強行接收小蒙城城衛軍的大權。

    那些被趕走的前城衛軍將領作為馬前卒子,一個個歡天喜地的跟著柳忠去接收軍權。

    小黑雖然腦子簡單,但是謹守盧乘風的吩咐,他死死的控制著城衛軍,不讓城衛軍和柳忠帶領的人手起衝突。但是柳忠做得越來越過分,當柳忠領著人,打斷了幾個不肯歸順他的城衛軍士兵的四肢後,蒙小白等蒙村人了。

    憨直淳樸的蒙村人,哪裡見得柳忠這種人?一個多月來,各種烏七八糟的事情已經讓蒙村人受夠了閒氣。也不知道是誰先動手,蒙村人領著近千的城衛軍士兵和柳忠帶領的護衛發生了衝突。

    一場火並,城衛軍當場陣亡八百餘人,其中蒙村人就有七十幾個。柳忠帶領的護衛卻只是重傷了十幾個,輕傷了數十人而已。威力強大的九重弩給城衛軍造成了巨大傷亡之餘,還很好的保存了柳忠手下的實力。

    包括蒙小白在內的兩百多個城衛軍士兵被抓入了城中監獄,柳忠對他們肆意虐待,整日裡嚴刑拷打,據說好些人都被活活打死。時不時的,柳忠就叫人拖幾句屍體出來,懸掛在城門口示威。

    因為蒙村人帶頭反抗柳忠的緣故,柳忠狠狠的編織了一份罪名,給盧乘風和勿乞扣上了一個縱兵作亂圖謀不軌的罪名。那些前城衛軍的將領和城內的一些富商,都在那份公文上聯名簽字。

    事情變得越來越不可收拾,當柳忠帶著大批人馬來抓捕老黑和小黑的時候,小黑立刻帶著城中城衛軍的其他士兵沖出了小蒙城,又從城外山林中的新兵訓練營中點起了全部人手,圍攻小蒙城。

    小黑率領的士卒人數眾多,但是訓練度不夠,衣甲兵器都很缺少。柳忠率領的護衛實力強大,裝備精良,還得到了城內一些富商的私人衛隊的幫助,但是他們人數較少,只能勉強守住城池。

    雙方誰也不敢輕易出手,這樣的對峙,已經持續了七天。

    勿乞聽得心頭火起,尤其是蒙村人被殺,蒙小白被囚禁拷打的消息,讓他的火氣好像炮彈一樣發作了。跳上城牆打飛了幾個護衛,勿乞立刻下令攻城。

    盧乘風也聽完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他雙眉一鎖,狠狠咬牙道:“蠻人報復,進攻小蒙城,殺死柳君侯麾下護衛數百。小蒙城城牆被攻破,城內富商死傷慘重。”

    面帶一縷淩厲的殺意,盧乘風厲聲喝道:“攻城!攻城!敢反抗者,殺無赦!”

    小黑早就按捺不住心頭的火氣,得了勿乞和盧乘風的受益,他立刻一揮鐵戟,大聲喝了一聲。

    兩萬多名城衛軍士兵當即發出一陣喧嘩聲,齊齊朝小蒙城攻了過去。

    勿乞猶如直入無人之地,在城門樓子上一通放手砍殺。他雙掌魚貫拍出,每一掌都有數百斤力道。柳隨風的那些護衛雖然都是精銳之士,卻哪裡擋得住勿乞這個先天級的高手?一個又一個護衛慘嚎著被勿乞雄渾的掌力拍飛,陰柔的真水靈罡轟入他們身體,將他們的五臟六腑轟成了粉碎。

    身穿大紅衣,剛才還站在城門樓子上得意洋洋的和小黑相互叫駡的柳忠面色當即變得慘白一片,他在一群護衛的保護下向後逃竄,同時指著勿乞厲聲叫道:“勿乞,我們家小君侯呢?你們回來了,我們小君侯呢?你敢胡來,我們小君侯不會放過你的!你是個什麼東西,敢招惹我們家小君侯?”

    勿乞一腳踢死了一個護衛,他看著柳忠厲聲笑道:“狗屁小君侯,柳隨風在山林中被蠻人放出的毒蟲毒殺,屍體都快發臭了!你還在這裡興風作浪,先想著怎麼回去向甫陽君交代吧!”

    “死啦!”柳忠的臉色‘唰’的一下變成了慘綠色,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嘶聲慘叫道:“死了?不可能!小君侯身邊有兩位先天境界的供奉保護,怎麼可能被蠻人殺死?”

    城門外,盧乘風大步沖到了柳隨風的三個門客身邊,腰間佩劍帶起一道流光,毫不客氣的割斷了三個門客的脖子。他一把抓起柳隨風的屍體,用力丟向了城頭。他厲聲喝道:“柳隨風屍體在此,柳忠,你還敢和我作對?你這條老狗,連屁都不如的下賤之人,你敢和我作對?”

    柳隨風的屍體重重落在城頭,胡亂的翻滾了幾下。

    柳忠一眼看清了自家小主子的模樣,他撕心裂肺一樣慘嚎起來:“小君侯啊,你死了,老奴怎麼辦哪!老主人會滅我滿門哪!嗚嗚,老奴按照您的法子,好容易構陷了足夠的罪名要整死盧乘風,您怎麼就死了哪?您死了,老奴怎麼向老主人交代哪!”

    不僅僅是柳忠陷入了崩潰的邊緣,柳隨風的那些護衛也都陣腳大亂。作為世家豪族的世僕,這些護衛的身家性命都和柳隨風連在一起。柳隨風活,他們就有榮華富貴;柳隨風死,他們也得陪著一起死!

    ‘鏗鏘’聲大作,超過一半護衛手上的兵器紛紛墜地,他們的靈魂兒都快凍住了。

    盧乘風一腳跺在了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老童妖腦袋上,將他腦袋跺成了一個爛西瓜。盧乘風厲聲喝道:“糟糕了,蠻人攻城,老童妖被殺啦!兒郎們,殺進城去,所有富商的身家,任你取奪!”

    盧乘風真的發狠了。柳忠在小蒙城如此構陷他,他不拼個魚死網破,莫非還真等著人家用各種罪名來招待他?城內的富商居然敢和柳忠勾結,陷害他這個代理城守,那還要這些富商有什麼用?

    一切罪名都往蠻人頭上扣吧,反正小蒙城時常被蠻人攻城,死傷幾個富商算什麼?殺死城內所有的富商,過不了多久,還有新的商人會像是聞到了臭肉味的蒼蠅一樣撲上來,根本不怕小蒙城的繁華受到任何影響。殺光這些富商,用他們的家財來換取城衛軍士卒的忠心,這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再說了,這些城衛軍士卒在自己的指揮下,做了這麼件很有點昧良心的勾當,還怕他們不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這叫什麼?這就叫做投名狀,殺光了城內富商又如何?

    體外有淡淡的土黃色靈氣彙聚而來,盧乘風運起真氣,大步走到了小蒙城的城門前,狠狠一拳砸在了城門正中的位置。可憐易衍做城守的時候,這城門年久失修,哪裡能扛得住一個先天納息境界高手的轟擊?

    只是一拳,城門轟然粉碎,無數碎片飛出,打死了後面十幾個富商私衛。

    盧乘風手一揮,厲聲喝道:“四面合圍,不許一個人出入。勿乞,盯住城池上空,不許一支信鴿、鷂子和大鷹出城,所有飛禽都給我攔下!殺,殺,殺,殺光城內富商,所有家財兒郎們一起均分!”

    小黑狂嘯一聲,當即領著數千城衛軍就往城裡突入。

    張虎、胡威分別帶領一支隊伍,從另外兩個城門口沖進了城池。

    盧乘風轉身來到了剛剛歸順自己的那些武者面前,他望著這些面色赤紅、周身血氣翻滾的門客厲聲喝道:“跟我走,榮華富貴全在手!順我者昌,逆我者,今日就亡!”

    目光如電,盧乘風狠狠的掃了一眼剛才那些沒有歸順自己的武者。

    情勢如此,那些武者哪個還敢猶豫?他們紛紛向盧乘風長鞠一禮,隆聲道:“吾等,拜見主公。一切還請主公吩咐!”

    麾下又多了一批好手,盧乘風長笑道:“領兵,隨我進城。凡是和本公子作對的,一律殺了!”

    死死的咬著牙齒,盧乘風對著身邊面色如土的盧曲淵厲聲喝道:“不要逼我,不要這樣逼我,不要像我年幼時那樣逼我!否則,我會殺人的!盧老六,你給我聽著!再逼我,我會殺人的!”

    狠狠一耳光將盧曲淵抽飛了老遠,盧乘風喝令幾個門客將盧曲淵牢牢的捆了起來,隨後帶領大隊士卒從最後一個城門長驅直入,殺入了城去。

    勿乞大笑著在城內四處狂奔,不時有各種信鴿、鷂子、大鷹從哪些豪華的宅院中飛起,卻全部被勿乞輕鬆的擊殺。

    小蒙城各處民宅緊閉門戶沒人敢出入,其他各處豪宅附近,殺聲震天。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4 07:25 PM

第五十章 餘波

    小蒙城上空,黑煙彌漫。城內所有的商行、豪宅,都被城衛軍洗劫一空。大量金銀珠寶堆積在城衛軍校場上,滿頭熱汗的老黑正按照城衛軍各營頭的人數,將這些東西平均分配了下去。

    無論偏將、校尉,還是軍尉、小兵,完全按照人頭平均分配這些金銀珠寶。沉甸甸的金珠、銀錠,大串大串的銅錢,晶瑩滑潤的珍珠,閃閃發亮的寶石,昂貴的皮毛絲綢,珍稀的靈藥靈石。數十個獵蠻人、采藥人中最有經驗的老手,在現場為這些東西估算價值,然後平均分配。

    無論軍官、士卒,抱著大堆大堆他們數十年辛苦都掙不回來的巨額財富,眼珠通紅的望著站在校場閱兵臺上的盧乘風狂呼‘萬歲’。‘為公子效死’的呼聲響徹雲霄,兩萬八千名城衛軍士兵的士氣、血氣和野氣簡直在沸騰,在這一刻,就算呂國的國君在面前,也會被這群發狂的士兵給撕了。

    勿乞領著一隊士卒,正匆匆的將滿大街的屍身收拾起來,一車車的運到城外的山林裡去。只要一個晚上,這數以千計的屍體就會被山林裡的野獸啃得乾乾淨淨,就連一條頭髮都不會剩下。

    數百家在小蒙城做買賣的豪富商人被發狂的城衛軍屠滅,真正是雞犬不留,被殺了個乾乾淨淨。從被剁成肉醬的柳忠手上,找到了這些富商聯名簽署的狀紙,基本上所有的富商都站在了盧乘風的對立面,配合柳忠首告盧乘風。

    看著又一車屍體被推出小蒙城,勿乞雙手合十,沒什麼誠意的念了幾聲‘阿彌陀佛’。“早死早超生,千萬不要在人間逗留變成惡鬼。你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下輩子,爭取做個幸福的人!”

    一旁的張虎詫異的看著勿乞:“勿乞兄弟,‘阿彌陀佛’是什麼意思?”

    更加詫異的看了張虎一眼,感情這裡的人不知道‘阿彌陀佛’是什麼含義?勿乞眨巴眨巴眼睛,很認真的對張虎解釋道:“沒什麼意思,純粹是我的口頭禪,就和‘幹你娘’沒什麼區別。”

    張虎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他看著又一車被推出城外的屍體,獰笑著點了點頭:“阿彌陀佛!”

    小蒙城內的大火足足燒了兩天兩夜才漸漸平息。城內所有富商,連同所有的僕人、護衛都被清洗一空,柳隨風的所有護衛也都被一一斬殺。小蒙城的城牆被勿乞帶著人撞開了十幾個缺口,那些粗制亂造的兵器、甲胄丟了一地。

    典軍府司蠻房的庫房被打開,前一陣子蒙村人繳納的蠻人頭顱被取了出來。被石灰、藥草醃制了這麼些天,都快幹成骷髏頭的蠻人頭顱被一排排的懸掛在了城頭上,作為蠻人入侵的證據展示給百姓看。

    至於前兩天夜裡入侵的蠻人,他們被砍下的頭顱為什麼會這麼快的乾癟萎縮,勿乞對這個問題沒做解釋,也沒有哪個小蒙城的居民傻到向勿乞問起這個話題。

    總之,小蒙城再一次的遭受蠻人入侵,城池外牆被攻破,頤侯柳隨風所有護衛被殺,城內富商被洗劫一空,小蒙城內各處庫房也被蠻人搶得乾乾淨淨。盧乘風向王都示警的文書已經用‘兩百里加急’的‘快馬’送出,大概兩三個月後,這份文書總能送到王都的。

    至於兩三個月後,柳隨風的骨頭是否都可以拿出來熬湯了,勿乞沒提起這個茬兒,盧乘風也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有這兩三個月的緩衝時間,什麼痕跡都被掩蓋過去了。

    在柳忠構陷盧乘風的過程中,前城衛軍的大小將領與柳忠同謀,所有將領連同他們的親屬同樣被徹底清洗。小蒙城的大小官吏在柳忠權勢的威逼引誘下,也全部在構陷文書上聯名簽字,這些官吏也都被蠻人斬盡殺絕,所有官吏都被盧乘風新招攬的門客頂替。

    三天內,小蒙城的所有權力都盡入盧乘風之手,所有官職官位都被盧乘風一手掌握。

    兩萬八千城衛軍堂而皇之的入駐小蒙城,八千是小蒙城的城衛軍,一萬二千則在名義上劃歸了盧乘風的親兵護衛入駐城守府,最後八千名士卒乾脆就搖身一變,在張虎一個老兄弟的率領下組建了一支八千人規模的獵蠻人團隊。八千人的獵蠻人團隊,怕是有史以來最龐大的一個獵蠻人隊伍。

    無論是盧乘風的門客,還是兩萬八千名城衛軍士卒,從上到下所有人都被盧乘風用金銀珠寶喂得飽飽的,所有人的手上都沾上了那些富商、前城衛軍將領和小蒙城前任眾多官吏的血,所有人都上了盧乘風的賊船,只能死心塌地的跟著他走了。

    在‘蠻人破城’之後的第三天,老黑帶領一隊強行徵召的民夫開始修築小蒙城被破壞的城牆。而盧乘風則在城守府內,召集了小蒙城土生土長的那些當地宗族的首腦,其中也包括了蒙村的幾個族老。

    一張木條案端端正正的放在大堂上,身穿華袍的盧乘風跪坐在條案後,笑呵呵的看著大堂上跪坐的眾多宗族首腦。這些宗族的長老、族長,雖然權勢比不上那些外來的富豪富商,但是他們代表了小蒙城土生土長的數萬百姓,是小蒙城真正的地頭蛇。

    勿乞看著大堂上的這些人,滿臉堆笑的將一份份公文放在了他們面前的條案上。

    “各位族長、族老和長老,我們公子的意思就是,小蒙城這次的損失太大了。小蒙城每年對外的商業往來,都能給小蒙塵帶來巨額的賦稅利潤!但是一直以來,這一筆油水,都被那些人盤剝走了!”

    輕咳了一聲,看著堂上那些面色怪異的宗族首腦,勿乞歎息道:“各位是小蒙城的土著,在小蒙城立業紮根也有數百年。但是這數百年了,你們得到了什麼?你們最多開個飯館,開個酒樓,讓族中女子操持賤業,由此換取一些錢財。或者,你們的子弟參加獵蠻人、采藥人、狩獵人、探礦人的隊伍,在蒙山當中出生入死,換取一點微不足道的傭金。”

    “可是那些外來的富商,他們收購你們的子弟辛辛苦苦獲取的山珍異寶,只要運出小蒙城,那就是一筆足以讓你們全族吃喝十幾年的鉅款。他們左手給你們幾個銅錢,右手就接過幾錠金子。他們一直壓搾你們,欺壓你們,你們身為小蒙城的主人,卻做不了小蒙城的主!”

    蒙村的一個族老站了起來,他朝勿乞長身一禮,顫巍巍的沉聲道:“勿乞小兄弟,你是我們蒙村自己人。你說把,盧公子要我們做什麼,我們都幹了!”

    勿乞呵呵一笑,退後幾步,站在了盧乘風身邊。

    盧乘風雙手按在條案上,身體微微朝前探出,他低沉有力的喝道:“所有小蒙城的土著宗族從今以後,跟著本公子走,乘風保你們永世富貴。從今日起,所有宗族連成一股勁,成立小蒙城聯合商會,徹底控制蒙山所有的山珍貿易。”

    用力拍了拍條案,盧乘風喝道:“從今天起,蒙山這塊肥肉,是我們大家的!各位以後也能穿金戴銀,也能醇酒美人,也能夜夜笙歌,也能鮮衣怒馬招搖過市。這是我盧乘風許諾給你們的,只要諸位簽下文書,效忠盧某,效忠小蒙城聯合商會,榮華富貴,絕對不成問題。”

    盧乘風話音剛落,勿乞就輕咳了幾聲:“啊,大家也知道,前兩天,蠻人攻破了小蒙城,城內死傷慘重哪。說不準這兩天,蠻人去而複返,這個,在座的各位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那是誰也保不准的!”

    這是**裸的威脅。在座的人心裡雪亮,誰要是不在這份公文上簽字向盧乘風效忠,怕是立刻有滅門之禍。小蒙城裡,兩萬多全副武裝的‘蠻人士兵’,正等著放火殺人呢。

    蒙村的幾個族老最乾脆,他們站起身,咬破了自己的大拇指,幹淨利落的在公文上蓋下了自己的血指印。其中年紀最大的那個族老還認得幾個字,很彆扭的用筆寫上了自己的大名。

    有了蒙村做的表率,其他的宗族首腦哪個敢違逆盧乘風,乖乖的都蓋上了血指印,簽署了自己的名字。

    盧乘風大笑了起來,他大手一揮,大聲笑道:“來人,上酒,為各位族長、族老、長老慶!”

    勿乞更是放手鼓掌,他大聲笑道:“好,從此我們就是一家人了!諸位,勿乞在這裡祝各位生意興隆,財源廣進,家族人丁繁茂,興旺發達!”

    盧乘風的心腹侍女捧著漆盤快步走上來,將一碗碗美酒遞給了在場眾人。

    歡笑聲乍起,美酒飄香,眾人一飲而盡,隨後由勿乞帶頭,所有人都重重的將酒碗摔在了地上。

    此情此景,大有山大王聚義分金,喝血酒拜把子的架勢。

    當天夜裡,在勿乞的循循善誘下,盧曲淵哭聲震天的向盧乘風表示了效忠之意,簽署了一份一旦洩露,就足以讓盧曲淵和他父親萬劫不復的裡通敵國的公文。

    有了這份公文在手,盧家六少,也就穩穩的綁在了盧乘風的戰車上。

    小蒙城,徹底成了勿乞和盧乘風的天下。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5 09:09 AM

第五十一章 文武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兩月前小蒙城‘被蠻人攻破’,殺得富商行商血流成河屍骨成山,天文數字的財富被洗劫一空。兩個月後,又有無數的商人從各國而來,重新在小蒙城開闢了店鋪,做起了買賣。

    但是這一次,這些商人再也做不成坐商,只能從小蒙城聯合商會的諸多巨頭手上收購山珍寶物,從中賺取一筆差價。盧乘風對這些山珍寶物在各國的市價極其清楚,他讓這些外來商人依舊保留了兩倍的高額利潤,其他的所有收益全歸了小蒙城。

    兩個月,小蒙城收取的賦稅,是易衍等前任城守在位時一年半的賦稅收入。

    小蒙城的內庫迅速的充足起來,盧乘風開始雄心勃勃的準備重修小蒙城城牆,修建一條足夠堅固的,可以抵擋蠻人進攻的純條石構造的城牆。而且新的城牆將會向四周擴散開,包容更大的城區,為小蒙城未來的擴張做預期的準備。

    有著蒙山無窮無盡的山珍特產做後盾,盧乘風有心將小蒙城發展成一座繁華的大城,一座在呂國也算得上規模的大城,而不是如今這樣畸形的繁華,卻被人認定是蠻荒之地的荒僻小城。

    城門樓子上,兩個侍女展開了一副寬達一丈的卷軸,上面用精工筆劃繪製了一座嶄新的城池規劃圖。臉上盡是紅光的盧乘風挺著胸膛站在卷軸前,比比劃劃的指點著卷軸,盤算著未來新的小蒙城將會是一副什麼樣的盛況。

    勿乞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盧乘風搭著話,他歪著頭,望著遠處那條直通山外的大道,眉頭緊緊的鎖了起來。

    兩個月時間,勿乞通過吸收天水靈蛇蛇丹內的精華,修為逐漸達到了先天納息境界的極限。按照他的估算,有了這顆蛇丹,加上他從小蒙城內庫中竊取的兩千多塊水屬性靈石的幫助,尋常的修煉者,可以輕鬆的突破先天胎息境界,說不定就能結成金丹。

    但是盜得經功法玄妙,格外的與眾不同。在先天境界,盜得經最注重厚積薄發,為未來的修煉奠定最完美的基礎。就說養脈境界,尋常先天境界的修煉者,他們對經絡的強化最多九次,而盜得經內建議起碼要用真水靈罡強化經脈一百零八次之多。

    這樣看來,要按照水源篇的功法,將真水靈罡提升到先天胎息境界,勿乞需要的靈石起碼是如今的二十倍以上。可是在小蒙城,他勢必不可能得到這麼多的水屬性靈石。

    想要得到更好的修煉條件,最方便的法子,就是加入這個世界的修仙門派。

    這兩個月和盧乘風攀談,勿乞得知,這個世界是有修仙門派的,而且勢力都極其強大。但是所有的修仙者門派都依託大燕朝生存,所有的修仙門派的開山祖師,都是燕皇燕丹的子嗣或者當年的門客。

    諸如巡風司的背景,實則就是大燕朝的一個潛勢力極大的修仙門派,開山祖師就是大燕朝大將軍荊軻!其他門派也大多如此,門派祖師都和大燕朝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修仙門派被大燕朝嚴密的掌控在手,修仙法訣絕不輕易傳授,想要成為修仙門派的弟子,除非是稟賦極高的修煉天才,要麼就是大燕朝的貴族子弟!

    是大燕朝的貴族,而不是呂國的貴族!呂國的那些君侯、世家,在大燕朝還排不上號。

    勿乞身上帶著盧乘風的烙印,想要成為大燕朝修仙門派的弟子,很難,非常難!大燕朝不會讓諸侯國的一個小小世家的私生子的門客,成為門派中的弟子。這樣的門人,很可能給諸侯國帶來不安定的因素,破壞大燕朝對諸侯國的統治,所以勿乞極難進入大燕朝的修仙門派。

    頭疼啊,勿乞皺起了眉頭。

    他望著侃侃而談的盧乘風,心中大是不解,為什麼他就是榮陽夫人的私生子呢?如果他是燕丹的私生子,那該有多好!這樣自己豈不是就能輕輕鬆松的進入某個修仙門派了麼?

    輕歎了一口氣,勿乞搖了搖頭,慢慢再做打算,暫時不用太著急了。

    丟下腦子裡千頭萬緒的念頭,勿乞凝神準備聽盧乘風的新城設計方案。他正要收回目光去看那卷軸,猛不丁的他看到了遠處大道上,一縷尖銳的煙塵沖天而起,似乎有大隊人馬沖了過來。

    身形一縱跳上了城門樓子,勿乞抬眼朝那邊望了過去,一條血色洪流正朝這邊狂奔而來。勿乞急忙發出一聲尖銳的口哨聲,他厲聲喝道:“關閉所有城門,所有弩手、弓箭手上城頭防範!”

    盧乘風也聽到了遠處傳來的密集的蹄聲。他急忙將兩個侍女打發開,縱身跳上了城門樓頂,朝遠處望了過去。他眯起雙眼朝遠處打量了一陣,冷聲笑道:“看這鎧甲的顏色,是甫陽君的人!”

    大隊城衛軍士兵帶著強弓硬弩沖上了城頭,一字兒在城牆上排開。弓弩手的後面,密密麻麻的占滿了手持大盾重劍的士兵。經過兩個月的殘酷磨煉,現在的城衛軍士卒已經很有了幾分威勢。

    蒙小白隨著一批蒙村的大漢也搶上了城頭。這群蒙村的漢子手持厚達兩寸的純鐵盾,扛著巨大的宣花大斧,身上穿著厚重的純鋼鎧甲,就好像一群活動的鋼鐵傀儡,給人極大的震懾力。

    勿乞欣慰的看了蒙小白一眼,這小傢伙真不錯。兩個月前,就是他鼓動城衛軍士卒和柳忠硬幹了一場,後來被柳忠抓入監牢狠狠的折磨了一通,卻一句求饒的話都沒有,任憑多少酷刑,甚至都沒哼一聲。

    這個小子,可以用啊!勿乞唯恐他一時衝動,又做出什麼冒險的事情,急忙叫了一聲:“小白,跟著公子。你還沒成年呢,跟著大人沖上去做什麼?”

    蒙小白不甘心的反駁了幾句,但是蒙村的大漢們一通哄笑,硬是將他趕了回來,讓他跟在了盧乘風身邊。蒙小白嘰裡咕嚕的念叨著,氣惱的走到了城門樓子門口,死死的盯著遠處的隊伍,看都懶得看勿乞一眼。

    “小子,還學會生氣了?”勿乞大笑了起來。

    蹄聲密集,聲音嘹亮宛如雷鳴。不過短短一刻鐘的功夫,大概六千多名血甲騎士呼嘯而至。這些騎士身穿血甲,都是一人雙騎,甲胄上、戰袍上盡是灰塵,顯然是一路不做休息的趕來了小蒙城。

    彪悍的騎士在城外組成了一個整齊的方針,肅殺之氣平地而起,這些騎士死死的盯著城頭上的城衛軍士兵,不言不語,宛如一群石柱子。

    勿乞上前幾步,站在一個城牆垛兒後面,探出頭去大聲喝問道:“來者何人?”

    足足一盞茶時間的沉默後,一名身材瘦削,高不過六尺的血甲騎士緩緩策騎朝前行進了數十丈。這騎士雙眸驟然一翻,狠狠的瞪了勿乞一眼,他厲聲喝道:“甫陽君親衛統領羅克敵,奉命迎回頤侯。”

    是甫陽君的人,他們來接回柳隨風的屍身了。勿乞突然後悔自己應該早點派人將柳隨風的屍體送回甫陽君府上,這也省得甫陽君找藉口派這麼多人來小蒙城了。六千多血甲騎士,個個都是精銳,甫陽君這擺明瞭不懷好意麼。

    但是他要做什麼?殺了勿乞和盧乘風為自己兒子報仇麼?

    勿乞想了想,他搖頭道:“城內狹小,還請羅將軍在城外紮營。”

    一名身穿血色皮甲,手持一柄羽扇的文雅男子策騎上前,他望著勿乞大聲叫道:“我等前來,只是為了迎回頤侯。送出頤侯屍身,我們立刻回轉,定然不做打擾。”

    勿乞望著那文士喝道:“閣下是什麼人?”

    那文士高聲回答道:“在下甫陽君門客馬良是也。”

    盧乘風縱身到了勿乞身邊,他望著城下的兩個人大笑道:“早就聽說甫陽君身邊,武有萬軍叢中能取上將首級的羅克敵將軍;文有一條靈舌殺人於無形之間的馬良先生。乘風久聞大名!”

    馬良微微一笑,雙手隨意的朝城頭抱了抱拳,沒說話。

    羅克敵則是厲聲喝道:“不要廢話了。交出頤侯屍身,我們這就回去。”

    後面六千多血甲騎士齊聲‘喏’了一聲,隨後齊齊仰天高呼:“頤侯!頤侯!頤侯!”

    這些血甲騎士個個都有不弱的真氣修為,六千多人一起放聲大呼,震得小蒙城這邊的城牆都在顫抖。

    “來勢不妙啊!”盧乘風皺了皺眉頭。

    “我怎麼覺得,一旦開啟城門送出柳隨風屍體,他們會立刻進攻小蒙城屠城呢?”勿乞笑呵呵的看著城外的羅克敵和馬良,低聲笑道:“莫非是我們虧心事做多了?”

    盧乘風不快的看了他一眼:“柳隨風被毒蟲毒死,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勿乞沉默了一陣,他湊到了盧乘風耳朵邊低聲說道:“可是那毒蟲,是我彈射進他耳朵的!”

    勿乞嘿嘿偷笑,盧乘風則是雙眼發白,半晌沒能開口說話。他現在也突然覺得,怎麼看下面六千多血甲騎士就是做出了一副攻城報仇的架勢呢?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過了好一陣子,盧乘風才大聲叫嚷起來:“蒙將軍,還請將軍和馬良先生帶領一百屬下,進城來親自迎接君侯回去。”

    羅克敵抬起頭來,死死的盯著勿乞和盧乘風看了幾眼,這才揮了揮手。

    後方大軍中,一百騎狂奔而出。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5 06:20 PM

第五十二章 對質

    蹄聲沉悶,羅克敵和馬良領著一百血甲騎士緩緩行入小蒙城。

    盧乘風看著羅克敵這些人的坐下坐騎,臉色突然變得極其難看。這些坐騎形狀近乎大狗和馬的綜合體,胸肌、後腿肌肉極度發達,前肢纖長有力,可見它們擁有可怕的短程爆發力。坐騎的頭上有角,皮膚上有鱗,腳趾上有鋒利的爪子,滿口都是匕首一樣的獠牙。

    “狂賁獸。呂國王都羽林軍天字甲號軍獨有坐騎。每一頭狂賁獸的戰力,可比一名內力修為三十年境的武者。”盧乘風壓低了聲音,幽幽的講出了這番話來:“甫陽君不過是呂國外戚,憑什麼能調動羽林軍?”

    “外戚,外戚,他這個外戚從何而來?”勿乞一聽羽林軍這三個字,就知道事情麻煩大了。

    “甫陽君的妻子,是呂國瀅川公主,當今國君幼女。”盧乘風反應了過來,他急忙說道:“甫陽君最小的妹妹,又嫁給了白爍君呂不歡。白爍君是當今國君親弟,執掌呂國近衛軍務。”

    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盧乘風咬牙道:“白爍君呂不歡,他私自調動羽林軍,當真好大的膽子!”

    勿乞對白爍君呂不歡調動羽林軍的事情沒什麼興趣,他對甫陽君一家子這複雜的輩分關係充滿了好奇。甫陽君取了呂國國君的幼女,他的妹妹又嫁給了自己妻子的親叔叔,那麼他的兒子叫白爍君呂不歡要怎麼稱呼?複雜,果然複雜,大家豪門之間的聯姻,簡直是亂七八糟。

    帶著一股森嚴的威壓,羅克敵等一百零二騎通過城門,進入了小蒙城。城門被迅速關閉,矮小的城門樓子裡,在勿乞的指導下,這幾個月來小蒙城的工匠私自打造的幾張床弩,正上緊了弦,長矛一樣大小的純鋼弩箭,正鎖死了羅克敵一行人。

    勿乞、盧乘風匆匆的從城牆上下來,盧乘風朝羅克敵行了一禮:“蒙將軍,乘風有禮了!”

    坐在狂賁獸上,羅克敵居高臨下的俯瞰著盧乘風,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本將軍有二等上將軍之職,城守大人應該自稱下官才是道理。你我並無私交,‘乘風’二字,本將軍愧不敢當。”

    羅克敵的話,就和他的表情一樣,冷冰冰的不容親近。盧乘風面色一寒,當即也冷漠無情的再次行了一禮:“是本官唐突了。上將軍,下官小蒙城代理城守盧乘風有禮了!”

    羅克敵拎起馬鞭子,重重的在盧乘風肩膀上杵了一下,冷笑道:“好說,好說。有禮無禮的,我們待會再說。我們小君侯在哪裡?帶本將軍去看他。還有,柳忠那一干該死的賤種又在哪裡?”

    純鋼做柄的馬鞭子杵得盧乘風肩膀生痛,他後退了一步,沉聲道:“請各位隨我來,小君侯的屍身,下官一直好生保存著。至於柳忠還有小君侯身邊的護衛,蠻人破城,他們都被殺了。”

    馬良突然問道:“我們小君侯所有護衛,全部被殺?”

    勿乞上前一步,無比嚴肅的回答道:“正是如此。蠻人破城,柳忠領著眾多護衛,說是要為小君侯報仇雪恨,奮不顧身衝殺進蠻人大軍中,結果被蠻人圍殲。”

    馬良厲聲喝道:“一個活人都沒有?”

    勿乞長歎道:“小君侯麾下,盡是忠良之人。見了小君侯身死,他們人人心懷必死之心,沒有一個活人。”

    馬良突然笑了起來:“原來如此,他們倒也算是死得其所。只是沒想到,柳忠那老狗,他居然也有這麼一股子血氣。良原本以為,柳忠那種老狗,只會顧身惜命,不會有殉主的勇氣呢。”

    勿乞也笑了起來,他望著馬良笑道:“所以說,以貌取人不可取,以平日印象看人,也要不得。柳忠老先生捨生取義,正是我們應該仿效的榜樣。甫陽君果然是一代賢人,門下所屬個個英武忠烈,所謂滿門英烈,不過如此!”

    羅克敵嘴角抽了抽,差點沒一鞭子抽過來砸死勿乞。馬良的手也緊了緊,他恨不得一鞭子抽碎勿乞的天靈蓋。盧乘風右手伸到背後,狠狠的在自己腰肋軟肉上掐了一把重的,這才止住了自己心頭瘋狂的笑意。

    ‘滿門英烈’?這詞用的可真不錯。

    一時無語,一行人默不作聲的到了城守府。一路上,羅克敵鷹隼一般鋒利的雙眼飛快的掃過小蒙城的大街小巷,掃過街坊之間新設立的那些高大的箭塔,以及街坊和街坊之中那些堅固的永固式街壘。

    自從兩個月前‘蠻人破城’一事之後,勿乞就領著城衛軍士卒在小蒙城內營造起了這些城防工事。基本上達到了二十丈一座箭塔,百丈一個街壘,戶戶通天橋,家家有夾牆暗道的水準。

    羅克敵的臉色不由得有點難看了。他暗自估算了一下,就眼前所見的這些箭塔和街壘,如果動用騎兵攻城,哪怕攻入了城中,也會受到極大的損失。

    馬良也是目光閃爍,他上下打量著那些箭塔和街壘,眉頭深深的蹙成了一團。剛剛來到城守府門口,馬良就突然問道:“聽說那些蠻人,將城內富商劫殺一空?現在小蒙城所有特產生意,都是當地人接手了?”

    勿乞沒多說話,他只是用力的向馬亮點了點頭:“先生果然消息靈通。”

    馬良的眉頭頓時又蹙得緊了一些。剛才他的話,就好像一記重拳轟出,但是勿乞的回答卻輕飄飄好像是二兩棉花,給他一種沒打中實在部位,很難受很吃力的感覺。

    城守府正門開啟,一行人進了城守府。

    柳隨風的靈柩,就停靠在易衍的前城守府內宅廢墟中。當日一場大火,城守府內宅被燒成一片白地,勿乞乾脆叫人在上面搭起了一個碩大的靈棚,擺放了無數的青松翠柏,供奉了大量的鮮花香燭,將柳隨風的靈柩簇擁在鮮花綠枝之間,又有一夥聘來的男女充當孝子賢孫在靈柩前痛哭流涕,氣氛很是悲傷肅穆。

    看著眼前巨大的靈棚,和靈棚下那具用整根的金絲小葉檀木雕成的巨大棺木,羅克敵和馬良頓時無語。

    從靈棚所在的方位看得出來,這個地方是城守府位置最好的主位,應該是城守的居所。但是如今卻變成了柳隨風的停靈之地,從禮節上來說,羅克敵和馬良挑不出半點兒毛病。

    青松翠柏,鮮花香燭,還有那一百多號痛哭流涕的孝子賢孫,一切禮數都盡到了,而且比他們所能想像的更好,他們還能說什麼呢?

    耷拉著眼皮,羅克敵和馬良給柳隨風上了一炷香,隨後馬良一咬牙,厲聲喝道:“來人,驗屍!”

    勿乞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驗屍?玩真的?是甫陽君的意思,還是那個白爍君的意思?這下手可真狠!

    一百騎士中走出了五個矮小乾癟,渾身透著一股子陰森氣,身上帶著一股子淡淡的屍臭味的老人。他們走路搖晃,並沒有什麼內力修為,但是一雙眼睛賊亮,看人的時候,就好像在看一具屍體。

    他們走到了靈柩前,將厚重的棺蓋推開,將柳隨風的屍體從靈柩裡抬了出來。

    柳隨風的屍身上裹著厚厚的綢緞,上面鋪滿了防腐的香粉和藥物。這五個老頭兒麻利的將所有綢緞用一柄小刀撕開,露出了柳隨風發黑的身體。

    “中劇毒而死,傷口在耳!”

    “體內沒有內傷,五臟六腑完好無損。”

    “體外,下身受創,除此外,並無其他傷勢。”

    五個老頭五柄小刀將柳隨風的屍身肢解,將五臟六腑包括大腦等一一掏了出來,用各種奇怪的器皿仔細查探。他們還從柳隨風的內臟中截取了一小塊組織,用奇怪的藥水浸泡,通過藥水的色澤變化,來檢測柳隨風到底是中了什麼毒,到底中了幾種毒。

    盧乘風看到柳隨風被大卸八塊的場景,頓時轉過了身子。

    勿乞則是好奇的站在五個老人身邊,欣賞他們麻利的動作,還不時的詢問他們所用的器皿和藥水到底是什麼來歷。無非是法醫解剖屍體驗屍,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將柳隨風的屍身折騰了足足大半個時辰,五個老人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站起身來。

    “羅將軍,馬先生,小君侯的確是被毒蟲鑽進耳朵,中劇毒而亡。只是下身這傷,有點奇怪。”五個老人一字兒排開站在羅克敵面前,向他深深的行了一禮。

    羅克敵走到了柳隨風身邊,他盯著柳隨風支離破碎的身體看了許久,咬牙道:“君侯說了,小君侯的死,一定要查個徹底透徹。無論是誰和我們甫陽君府作對,都要做好死得準備!”

    轉過身,羅克敵厲聲喝道:“盧曲淵呢?他不是和你們一起進的山林麼?盧曲淵在哪裡?”

    狠狠一跺腳,羅克敵憤怒的咆哮道:“小君侯有兩個先天胎息境的修煉者保護,他怎麼會死?你們又怎麼活著出來了?叫盧曲淵出來,我要和他對質!”

    盧乘風輕咳了一聲,張虎已經帶著面無人色的盧曲淵快步走了出來。

    剛剛走到靈棚前,盧曲淵就一骨碌跪在了柳隨風的屍身面前,嘶聲哀嚎了起來。

    “柳小君侯,你死得好慘哪!你死了,還要被人五馬分屍,死無全屍哪!”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6 08:21 AM

第五十三章 絕刺

    ‘死無全屍’。

    四個字,字字誅心。不要說五個出手驗屍的老人,就是羅克敵和馬良臉色都驟然一白。羅克敵冷哼一聲,驟然上前一步,手掌按在了劍柄上。馬良則是輕哼一聲,伸手虛攔住了羅克敵,背著雙手走到了正痛哭流涕的盧曲淵面前。

    “盧六公子,還請你將此番進山的經過詳詳細細的說一遍。”

    盧曲淵抽噎了幾聲,抬起了滿是眼淚的臉蛋,結結巴巴的說道:“巡風司燕不歸大人有令,敢洩露此行前因後果者,死,剝奪家族一切爵位和官職,滿門流放萬裡!”

    馬良張了張嘴,也被盧曲淵說的這句話給嚇唬住了。

    勿乞在一旁暗自點頭,果然是世家公子,這些話他勿乞可沒教過盧曲淵,他能無師自通的扯起燕不歸的虎皮當大旗嚇唬馬良,果然不愧是盧家第六公子。

    一旁羅克敵重重的跺了跺腳,他厲聲喝道:“那,就說說我們小君侯是怎麼死的!”

    盧曲淵聽了這話,又哭天搶地的在地上撞了幾下腦袋,獨臂一把抓住了羅克敵的大腿,順便將滿臉的鼻涕眼淚都抹到了羅克敵的戰袍上。他結結巴巴的,抽噎著帶咳嗽著,將他和勿乞事先商量出來的,柳隨風如何在山林中慘死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基本上,他說的都是事實。柳隨風的死,從前到後,都沒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老童妖、烈火君都是被蠻人獸武打傷致死,這一點盧曲淵可以對著蒼天後土發誓。柳隨風也死在毒蟲的劇毒之下,盧曲淵敢用自己十八代祖先的靈魂發誓,他的確是被毒蟲毒死的。

    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通,馬良在一旁翻來覆去的盤問盧曲淵各種問題,但是經過勿乞千錘百煉加工過的應對言辭,怎麼可能出錯?馬良雖然是甫陽君門下的第一智囊,可是和樂小白的妖孽級智商比起來,他還是差得太遠了。

    盧曲淵一番回答滴水不漏,沒有任何可以挑刺的地方。勿乞甚至還故意在盧曲淵的回答中設計了幾個前言不搭後語,有點模糊不清楚的小細節,這樣的不完美,反而更加凸顯了盧曲淵的回答是確切無誤的。

    馬良的心漸漸的沉了下來,他確實認為,盧曲淵的話是真實可信的,柳隨風的確死在山林蠻人手中。飛快的和羅克敵交換了一個眼神,馬良咬牙喝道:“柳忠是怎麼死的?盧六公子,你把這件事情詳細的說出來!”

    柳忠是怎麼死的?盧曲淵的回答自然也無可挑剔,和勿乞剛才的回答對應得絲絲入扣。

    挑不出任何差錯,馬良眨巴著眼睛,惱怒的低頭陷入了沉思。

    羅克敵輕咳了一聲,他掙開了緊抱著自己大腿的盧曲淵獨臂,冷聲道:“那麼,盧城守,我還是剛才那個話。我們小君侯有兩個先天胎息境界的修煉者隨身保護,為什麼他死在了山林中,你們卻安然無恙?”

    盧乘風正要開口,勿乞已經大聲笑了起來:“羅將軍這話問得真可笑!難不成我們就該死在裡面?”

    羅克敵死死的盯著勿乞,他冷酷的說道:“我們小君侯死了,兩位供奉也死了,你們為什麼要活著?”羅克敵瘦削的身體一動,一股灼熱的氣息從他體內噴射而出,四周隱約可見淡紅色的天地靈氣迅速的湧入他的身體。

    他居然也是一個先天境界的武者,而且看他散發出的氣息,分明已經到了先天鍛體境界。當火屬性靈氣湧入他身體的時候,他的皮肉都發出了淡淡的紅光,身上的戰袍突然燃燒了起來。火焰裹住了羅克敵,他的戰袍很快燒得乾乾淨淨,就留下了那套血色的戰甲。

    勿乞不動聲色的退後了幾步,他揮揮手,四周數百城衛軍同時舉起了九重弩對準了羅克敵。

    “別衝動,千萬別衝動!”勿乞嗤笑道:“哪怕羅將軍是先天高手,這麼近的距離,這麼多九重弩連射,您也一定會被射成篩子。您不想試這味道的,是不是?”

    馬良輕咳了一聲,羅克敵身體一抖,身上淡紅色的火氣迅速收回了身體。

    “失禮了!”馬良朝勿乞抱拳道:“老羅就是這個火燥脾氣,他其實沒什麼惡意。只是小君侯慘死,他一時接受不了罷了。還請盧城守讓我們將小君侯的靈柩運出城,我們這就返回王都。”

    盧乘風點了點頭:“兩位不在城裡休息一夜?”

    馬良輕歎道:“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心情休息?趕快將小君侯送回去才是正經。”

    勿乞追問道:“小君侯被弄成這個模樣,是你們自作主張,還是甫陽君的意思?”勿乞指了指五臟六腑都被摘除的柳君侯。堂堂一君侯,死後居然還被切成這個樣子,這事情也太詭異了一些。

    馬良長歎道:“我們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膽子?是君侯要知道小君侯的確切死因罷了。”

    勿乞再次追問道:“那,兩位就這樣帶著小君侯離開?要不要勿乞找高手匠人,幫小君侯屍身縫合?”

    馬良正要說話,羅克敵已經大吼起來:“哪裡有這麼多羅裡囉嗦的?來人,把小君侯裝進靈柩,我們這就離開!”目光死死的掃過四周城衛軍手中的九重弩,羅克敵冷笑道:“想不到小蒙城軍備這樣好,居然有這麼多九重弩裝備?”

    勿乞不鹹不淡的說道:“哦,這些九重弩,都是小君侯的護衛陣亡後留下的,自然不能浪費了。當然,這些九重弩是屬於小君侯的財產,但是我們公子願意用高價收購!”

    羅克敵臉色一變正要發作,馬良已經開口笑道:“身外之物,算得了什麼?罷了,罷了,小君侯人都不在了,這些九重弩,就留在小蒙城吧!”

    輕歎了一聲,馬良低頭問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盧曲淵道:“盧六公子,我們這就返回王都,你可要順路跟隨我們回去溧陽?”

    盧曲淵呆了一呆,他連連搖頭道:“罷了,曲淵已經給族中傳信,族裡已經派人來接應曲淵。曲淵三軍監察副使的職司還沒完成,實在是不敢擅離職守!”

    馬良長歎一聲,他緩緩點頭道:“也好,也好!”

    五個驗屍的老人手腳麻利的將柳隨風的屍身丟進了靈柩,匆匆的蓋上了棺蓋。十幾個血甲騎士走過來,一起用力扛起了重有兩千多斤的靈柩,跟著羅克敵和馬良朝城門方向行去。

    勿乞、盧乘風自然是一路送行。盧曲淵也哭哭啼啼的叫嚷著柳隨風的名字跟在了後面。

    剛走出城守府,勿乞突然問道:“不過,真奇怪,柳小君侯身邊應該有自幼一起長大的‘刺’貼身保護,這次為什麼不見他出手?”

    羅克敵、馬良臉上的肌肉一動,盧曲淵則是抽抽噎噎的解釋道:“我們來小蒙城的路上,和荼城世家晏家的幾個公子賭鬥,曲淵的貼身近衛‘刺’戰死,小君侯身邊的兩個‘刺’重傷,送回王都修養去了。”

    馬良搖頭歎息道:“小君侯身邊的兩個刺,一旦拼命一擊,也有不弱於先天納息境界的修為。如果他們還在,小君侯也不會死在山林中。這就是命啊!如果不是自信兩位供奉能保護好小君侯,怎麼可能讓小君侯身邊沒有貼身近衛的情況下貿然上任?”

    “是麼?”勿乞扭頭朝四周看了看,他將自己增強後的靈感放出,覆蓋住了方圓十幾丈的範圍。他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對,但是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他還真沒發現。

    羅克敵板著面孔一聲不吭,馬良面露悲戚,一路緩緩行走,和勿乞有一句沒一句的攀談著。

    勿乞也就漸漸知道,甫陽君和瀅川公主最愛柳隨風,甫陽君雖然有好幾個兒女,但是柳隨風乃瀅川公主親生,是當今呂國國君的親外孫,身份自然又和別的兒女不同。柳隨風小小年紀就被封為頤侯,可見呂國國君對柳隨風的寵愛,更可見瀅川公主對柳隨風的寵溺。

    要不是瀅川公主寵溺柳隨風,執意向自己父王苦求,他一個寸功未立的年輕人,憑什麼能封為頤侯?

    一路說話,勿乞、盧乘風將羅克敵、馬良等人送出了小蒙城。

    羅克敵依舊是面無表情的帶著麾下戰士朝大隊人馬走去,根本不同勿乞和盧乘風告別。

    馬良則是謙遜有禮的向勿乞和盧乘風告別行禮,然後苦笑著說了一句:“瀅川殿下,對小君侯,是太寵愛了!”長歎一聲,丟下這句莫名其妙的話,馬良撥轉坐騎就走。

    勿乞臉色瞬息萬變,他心臟突然劇烈的跳動起來,他厲聲喝道:“來人,射死他們!”

    搶過身邊一個士卒手上九重弩,勿乞對著馬良的背心就扣動了機括。

    ‘嘎嘣’一聲,九支純鋼弩箭呼嘯而出。

    地下突然傳來刺耳的尖嘯聲,十柄雪亮的長刀突破地面,帶著長有三尺的刀罡呼嘯而出,直刺勿乞、盧乘風下身要害。

    刀罡森冷刺骨,瞬間封死了勿乞、盧乘風前後左右退避的全部方位。

    勿乞一把抓起盧乘風沖天跳起,一側空氣突然一陣扭動,兩條朦朦朧朧的黑影憑空出現,他們張開雙臂朝勿乞飛撲而來,距離勿乞還有數丈遠,他們的身體已經急速膨脹好似氣球,然後猛烈的炸開。

    “隨小君侯,一起死吧!”

    這是那兩條黑影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毒氣、毒血,帶毒的碎肉碎骨頭滿天亂飛,亂雜雜的炸向了勿乞二人。

    剛剛走出十幾丈的馬良反手一掌掃飛了九支重弩,他望著小蒙城,厲聲高呼起來。

    “奉瀅川公主殿下令,攻破小蒙城,雞犬不留!為小君侯殉葬!”
作者: sonsan    時間: 2011-4-16 07:40 PM

第五十四章 驚訊

  呂國良丘郡溧陽城。

  城北溧水和良丘山匯合之處,寬達五里的溧水一改之前三千多里的洶湧澎湃,變得溫文爾雅,甚至帶上了幾絲深閨少女的羞澀和嬌柔。放緩了腳步的溧水在良丘山的懷抱中蓄出了一個方圓三十里的湖泊,山水之間,是一片異常肥沃的樂土。

  一座規模比溧陽城更大了三分的城堡屹立在這一片樂土上,溧陽城墻高五丈,寬三丈五尺,通體用青石條築成。這座城堡的城墻高七丈二尺,寬四丈五尺,城墻用長寬高都是一丈左右的花崗岩築就。

  城堡的城墻長寬都是四里,城堡中是一片重重疊疊的山水園林,無數樓閣隱沒在藹藹水煙中。

  城堡東南西北四角,有四座長寬一里的衛堡,裡面分別駐紮了一千二百精銳士卒。合計四千八百名精銳的家族戰士拱衛著這座城堡的外圍防線,而溧陽城內的城衛軍,只有區區三千人。

  這座城堡的四座城門上,只有一塊長寬三尺的正方形黑石板,上面用大篆字書寫了一個方方正正的‘盧’字,除此以外,再無其他的標誌。這座城堡,就是溧陽盧氏的本家所在,是溧陽盧氏的核心要地,是溧陽盧氏這個呂國第一世家掌控整個家族勢力的權力核心。

  時當正午,城內東北角一片濃密的葡萄架下,二十四名侍女貼著一座女墻一字兒排開,屏息凝神,目光盯著自己腳尖前三寸的地面,不敢有絲毫動靜,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音。

  葡萄架下,一張溫潤瑩白的玉石床上,一名顏色和二八少女相當,但是眼角眉梢多了幾分成熟,多了十分的威嚴和百分殺氣的貴婦,正懶洋洋的斜靠著一團錦繡,輕輕的撫摸著盤在身前的一條毒蛇。

  毒蛇長有一丈二尺,足足有成年人的胳膊粗細,通體藍鱗,從下頜到尾部有一條極細的紅線。毒蛇盤在貴婦的身前,長有尺許的蛇信子不時的吞吐,發出令人不寒而慄的‘噝噝’聲。

   有熟悉天下毒物的人在場,就會認出這條毒蛇是罕見的中品妖獸‘血虹藍霞子’。這種蛇出生時長一尺,每隔百年增長一尺,看這條藍霞子的體長,也有了一千一 百年的氣候。藍霞子奔行如風,周身藍鱗堅硬無比刀槍不入,劇毒獠牙尖銳可透重甲,能輕鬆毒殺先天凝息境界以下的武者,是絕對的凶物。

  在這貴婦的溫柔撫摸下,這條劇毒凶悍的藍霞子溫順得好像是一條小貓,懶洋洋的吐著蛇信子,不時蠕動一下藍光熠熠的身體,和貴婦的手掌輕輕的磨蹭一下。

  四名生得姿容絕佳,身段氣質都是絕色的侍女侍立在玉床邊,不發出一點兒聲音的給貴婦端茶送水,為她剝去葡萄的皮,剔去葡萄的子,將香甜的葡萄果肉喂進貴婦的嘴裡。

  猛不丁的,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一個穿著褻衣,身上披了一件披風的中年文士從一叢盛開的月季花後面轉出。他快步走到了玉床前,一把抓起藍霞子丟出了七八丈外,重重的在那貴婦的身邊躺了下來,右手一把攬住了貴婦的腰肢,重重的在她腰臀上揉捏了幾把。

  四個侍女畢恭畢敬的深深一鞠躬,嬌柔柔的叫了一聲:“家主!”

  盧文若,盧家現任家主,榮陽夫人之夫,盧乘風名義上的便宜父親伸手抹了一把一個侍女的胸膛,淡淡的說道:“好了,不要這麼多禮。你們幾個小妖精,什麼時候把我當做家主過?”

  四個侍女就‘吃吃’的笑了起來,一個個霞飛雙頰,嬌柔無限的看著盧文若。

  躺在玉床上的貴婦,也就是盧乘風的母親榮陽夫人皺了皺眉頭,不耐煩的呵斥道:“一群騷狐狸媚子,滾遠一點。藍兒,藍兒!”

  隨著榮陽夫人的叫聲,那條被丟出老遠的藍霞子毒蛇急速竄了過來,張開大嘴朝四個侍女作勢待撲。侍女們頓時臉色一白,急忙向後退出了老遠。藍霞子得意洋洋的挺起大半截身體,繞著玉床游走起來。

  盧文若‘嘿嘿’笑了幾聲,他伸手就去解榮陽夫人的腰帶,同時將身上的披風丟在了地上。他迫不及待的跨身到了榮陽夫人身上,抱著榮陽夫人就是一通猛親:“我的夫人咧,你還這麼大的醋勁做什麼?這些丫頭,不是你同意了我收進房來的麼?嘿嘿!”

  一把拎住了盧文若的耳朵,榮陽夫人眯著眼冷笑了起來:“這麼著急,你是碰到什麼好事了?”

  盧文若一邊給榮陽夫人寬衣解帶,一邊得意的說道:“黎陽郡、文山郡、罅墚郡三個郡的郡守之位,被我們幾個族弟拿下來了。呂國四十七郡,我盧家如今就有十二郡守,這還不值得夫人好好的犒勞犒勞為夫麼?”

  榮陽夫人重重的拎著盧文若的耳朵扭了一圈,她冷笑道:“想要碰我,先把話說清楚!憑什麼這三個郡的郡守之職,這麼快就落入你們盧家手中?你用什麼換的?”

  急不可耐的親了一口榮陽夫人俏麗的面孔,盧文若嬉笑道:“說什麼‘你們盧家’?夫人,是‘我們盧家’!你如今是盧家的主婦,家裡的大小事務,不是你一手操持麼?嘿,至於用什麼換的麼!”

  飛快的眨巴了幾下眼睛,盧文若半晌沒吭聲。

  榮陽夫人鬆開盧文若的耳朵,輕輕的拍了拍他的面頰。

  “乘風,怎麼說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這些年來,曲海他們是怎麼對乘風的,你心裡也清楚。乘風好幾次遇刺差點被殺,到底是誰主使的,也不用我多說。”

  輕嘆了一聲,榮陽夫人直起上半身,一把將盧文若推到了一旁。

  “既然你用乘風的性命,換了三郡的郡守之職,說起來。。。”

  沉默了一陣,榮陽夫人長嘆道:“畢竟是我的孩兒,三郡的郡守之職哪。用我孩兒的性命為盧家換來這麼大的好處,讓我這個當娘的該如何想?”

  秀眉一挑,榮陽夫人淡淡的說道:“沒有我答允,誰也別想動乘風一根頭髮。哪怕是瀅川公主那人盡可夫的賤貨,也不可以。她許了你三郡之地,可是我沒答應把我孩兒的性命賠給她!”

  盧文若眯著眼睛看著榮陽夫人,他淡淡的說道:“瀅川她,動用了羽林軍天字甲號軍。”

  榮陽夫人不屑的撇了撇嘴:“六千狂賁獸而已,只要我樂意,彈指可滅。”

  眉頭猛的一皺,盧文若憋著嗓子冷哼道:“三郡的漁、鹽、鐵利,全歸源陽侯府。三郡的金礦、鐵礦,源陽侯府可占五成。三郡的靈石礦,源陽侯府占一成。夫人可滿意了?”

  榮陽夫人豎起了一根手指,她就好像一個未成年的少女那樣俏皮的笑道:“三郡的典軍將軍,必須是我源陽侯府的老人。一切軍款、軍資產支撥,歸典軍將軍全權處理!”

  盧文若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依你,都依你。你我夫妻一體,還這麼斤斤計較做什麼?”

  榮陽夫人嬌媚的一笑,她伸手勾了勾盧文若的下巴,手掌順勢滑入了他的衣襟。“這才是榮陽的好夫君呢!夫妻歸夫妻,兩家的事情歸兩家的事情,不可混成一碼子事啊!”

  兩顆眼淚突然從榮陽夫人眼眶裡滴下,她垂淚低語道:“就是可憐了乘風,他這些年,不容易!”

  盧文若情動,一把將榮陽夫人壓在玉床上,就待挺槍直入。

   說時遲,那時快,兩人正要入港的時候,一個黑衣少女快步從一片藤蘿架後走出。她手持一張小小的字條,快步來到玉床前,低聲說道:“剛剛接到的黑燕信,大 燕左國正燕不羈酒後與歌妓游江,墜江溺斃。燕不羈無子嗣,在外有私生子十九人,大燕國宗府裁定,十九名私生子中,先到薊都者襲承左國正一切封爵、官職和封 地!”

  盧文若笑了,他長笑道:“大燕朝最荒誕不羈的宗室,總算是死了?也不知便宜了哪個野種。”

  榮陽夫人則是尖叫而起,一腳將盧文若踢下了玉床。她嘶聲咆哮道:“燕不羈死了?他的子嗣誰先到薊都就繼承他的一切?該死,該死,盧家崩山鐵騎全軍出動,不惜一切代價,救護我乖乖兒乘風速速回轉!”

  盧文若氣急敗壞的跳了起來,他指著榮陽夫人怒吼道:“鐵月舞,你瘋了?”

  榮陽夫人一跳八尺高,她尖叫道:“瀅川那賤貨敢傷我乖乖兒乘風,我就和她拼啦!還不快去調動崩山鐵騎救護乘風?他,他,他父親,他親生父親就是,燕不羈!”

  盧文若好像被一道天雷轟頂,身體驟然一僵。

  燕不羈,大燕朝開國皇帝燕丹嫡系曾孫,封公爵,領左國正一職,行監察大燕朝正西三十七諸侯國國政要職,可裁決大燕朝正西三十七諸侯國一應糾紛,領大燕朝封地兩郡,治下子民逾千萬。

  盧乘風,是榮陽夫人私通燕不羈所生之子?豈不是,他也有資格爭奪燕不羈留下的豐厚遺產?

  盧文若驟然間跳起來七八丈高,他怒吼道:“崩山鐵騎速速出動,全速趕赴小蒙城,誰敢傷我兒乘風一根汗毛,滅其滿門!哪怕是瀅川那賤人,我,我盧文若,大不了造反!”

  溧陽盧氏私軍崩山鐵騎八千騎,全軍出動。

  源陽侯麾下,鎮守燕國邊疆的百戰雄師‘瀝血軍’天字、地字、人字三軍一萬八千人,緊隨崩山鐵騎趕赴小蒙城。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7 09:53 AM

第五十五章 圍城

    一手抓著盧乘風,勿乞身體向空中繼續跳躍,雙目死死的盯著前方噴射來的骨肉殘片。

    又是‘刺’,又是這種自殘傷敵的殘酷手段。自爆的兩名‘刺’,應該就是柳隨風那兩位自幼一起生長起來的隨身近衛。柳隨風死了,他們的生命也沒有了意義,所以才對勿乞、盧乘風做拼命一擊。

    無數帶著劇毒的碎肉、碎骨頭,無數帶著刺鼻腥臭味的黑色血水撲面而來。勿乞不慌不忙的深吸了一口氣,將盧乘風往身後一丟,另外一隻手緩緩的朝前一拍。

    七成的先天真水靈罡凝聚在掌心,四周空氣突然發出了尖銳的嘯聲,無形的漩渦急速成形。附近的水屬性靈氣被瘋狂的吸入漩渦中,漸漸的,勿乞掌心前方出現了一個霧氣濛濛方圓一丈左右的渦團。兩個‘刺’自爆產生的碎片、毒血紛紛被吸入渦團中,被壓縮成了一個數尺直徑的球體。

    大纏絲手一吸,隨後全力一吐,就好像一顆炸彈爆炸,無數骨肉殘片和毒血呼嘯著射了出去。

    十道刀罡自地面飛射而出,封死了勿乞和盧乘風的四面八方。刀罡寒氣森森,銳氣遙遙透體而入,刀光距離勿乞還有數丈遠,就刺得勿乞渾身發痛。十條扭曲的朦朧黑影緊隨在刀罡後面,朝勿乞、盧乘風飛撲而來。他們冷漠無情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勿乞,有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狠辣決絕。

    無數的碎骨爛肉和毒水呼嘯而來,震偏了刀罡,全射在了那些黑影身上,擊穿了他們的緊身護衣,在他們身上打出了點點血花。

    一聲悶響,勿乞被十道刀罡爆發的強大力道震飛了二十幾丈高。一股巨力隨著他的雙掌透入身體,震得他雙臂經脈鼓蕩不休。幸好他雙臂是他全身真氣最充沛、經脈最堅韌、力量最強大的地方,雖然雙臂一陣劇痛,卻沒有受到半點兒傷害。

    反而是他五臟六腑受到雙臂傳入的巨力震盪,都受到了一點兒震傷。勿乞嘴一張,一口血噴了出來。真水靈罡迅速從水靈脈中湧入全身經絡,滋養著受創的內臟,原本劇痛的臟腑被一陣清涼氣息包裹,疼痛迅速消失,微不足道的傷勢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從地下用古怪的遁法破地而出的十條黑影則是發出了淒厲的慘嚎聲,他們身上冒出了濃濃的白煙,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骨肉融爛氣味。他們在地上瘋狂的扭動掙紮,短短兩三個呼吸的時間就毒發身亡。

    勿乞重重的落在地上,內臟的震盪還沒痊癒,他腳下一軟,差點沒摔了個跟頭。張虎一把扶住了他,他急忙厲聲喝道:“全部退回城裡,關閉所有城門,固守城池,慌亂者殺!”

    面色難看的盧乘風領著眾人迅速退回小蒙城,關閉了破爛不堪的城門。幾個臉色慘白的城衛軍士兵飛快的拉起了城門外的吊橋。‘吱吱嘎嘎’聲中,小蒙城不到兩丈長,基本上沒什麼防禦力的吊橋緩緩的被拉了起來。

    六千多羽林軍聽到馬良的命令,他們齊齊從狂賁獸鞍韉旁的碩大皮囊中掏出了一張已經上弦完畢的強弩。弩弓的形狀和九重弩一模一樣,但是比九重弩大了三圈,這是呂國專門配置給王都直屬精銳軍隊的特製‘九重穿雲弩’,威力比那些世家豪門的私兵護衛的九重弩大了一倍以上。

    所有羽林軍騎士一起舉起了九重穿雲弩,隨著馬良舉起右臂狠狠向下一揮,所有弩弓的機括被同時扣動。‘嘎嘣’一聲巨響,一片烏雲從那些羽林軍騎士的頭頂疾飛上天,六萬多支純鋼弩箭迅速飛上了高有一百多丈的高空,劃過了兩裡左右的距離,一頭紮向了小蒙城城頭。

    六萬多支純鋼弩箭完全覆蓋了這個方向的城牆。從高空墜下的純鋼弩箭,如果是一支兩支,勿乞還有膽子硬抗,七支八支,他也能輕鬆躲過。但是數萬支密密麻麻的弩箭好像烏雲一樣墜下,勿乞也被嚇得手腳一軟,急忙大叫著朝城牆下逃去。

    勿乞、盧乘風、張虎、胡威,以及盧乘風新收的那些門客,只要是修為足夠做出反應的人,全部都直接跳下了城牆,緊貼著城牆根站定。這裡是弩箭拋射的死角,是這一片城牆唯一安全的地方。

    城牆上兩千小蒙城的城衛軍士卒呆呆的看著數萬弩箭自高空墜下,他們全都傻眼了,沒有一個人能做出反應。伴隨著‘颼颼’的破空聲,弩箭急速落下,洞穿了這些士卒的屍體。

    慘嚎聲不斷響起,城頭上密密麻麻的紮滿了一萬多支弩箭,大量鮮血好像噴泉一樣從人體洞穿的傷口噴出,瞬間將城頭染得血紅一片。泥土築成的城牆迅速的吸收了粘稠、滾燙的鮮血,慢慢的城牆變成了古怪的醬油色。

    還有數萬支弩箭射進了城裡,落在了靠近城牆的那些民宅中。民房內傳來了無數淒厲的慘嚎。這些純鋼打造的弩箭極重,從百多丈的高空墜下,動能極大,能夠洞穿兩重重甲,何況是脆弱的人體?被重弩擊中的百姓都被帶著倒鉤的弩箭釘在了地上,只能瘋狂嚎叫著等死。

    ‘嘩啦’巨響,有七八棟民宅被密集的重弩射斷了主要的承重柱,高有三層的樓閣轟然倒塌。塵土喧天,小蒙城內到處傳來了哭天喊地聲,馬良一聲蘊含了強大真氣的大喝聲,讓小蒙城內所有人都聽到了他雞犬不留的命令。

    盧乘風臉色鐵青,他緊握雙拳厲聲喝道:“甫陽君,瀅川公主!盧乘風今日不死,一定和你們不死不休!”

    勿乞低聲喝道:“你想死也難,小蒙城裡的人就難說了!張虎,胡威,集中你們的親信人手。蒙小白,把你蒙村的大叔大伯們帶來。所有人去城守府集中,伺機突圍!”

    狠狠的跺了跺腳,勿乞罵罵咧咧的說道:“不是一個等級上的對手,只能先保全公子身邊的精銳了。那些城衛軍士卒,只能捨棄!該死,我這裡要一個人去帶領城衛軍和外面的羽林軍拼命!萬一勢頭不對,起碼要給我們足夠的撤退時間!”

    羽林軍戰力如此強悍,九重穿雲弩一次齊射就殺死兩千多城衛軍士卒,勿乞根本沒信心依靠缺少衣甲兵器的城衛軍和敵人周旋。沒奈何,只能先保全盧乘風身邊的精銳心腹,只能犧牲這些城衛軍,儘量為盧乘風身邊的這些精銳製造出突圍的機會。

    狂賁獸不僅戰力強大,短途奔走的速度更是驚人。沒有強力的狙擊,勿乞、盧乘風等人基本上不可能順利逃走。必須有人犧牲自己,帶領城衛軍士卒斷後死戰。

    小黑跳了出來,他高呼道:“勿乞,你護著公子撤。小黑領著城衛軍和他們拼了!”

    勿乞一腳把小黑踹飛到了一旁,他冷笑道:“如果公子有一百個死士,你愛上吊抹脖子跳懸崖都隨便你。但是現在公子的鐵桿心腹就這兩三個人,你想死,我還捨不得讓你死呢!”

    眼珠急轉,勿乞拉起盧乘風,帶著眾人匆匆的狂奔到了城守府,將盧乘風床榻下的所有金磚都搬了出來,堆積在了城守府門前的空地上。迅速召集了城內的所有城衛軍士卒在街道上集合,勿乞指著那些金磚厲聲喝道:“兄弟們,有人要和公子為難!這裡有二十萬金,殺光他們,金子就是你們的!”

    又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的那套老把戲。但是這套手段,卻總是能發揮意料之外的強大功效。

    城衛軍的士卒們眼珠子都亮了,他們紛紛舉起兵器,仰天高呼起來:“死戰,死戰,死戰!”

    兩萬多人齊聲高呼‘死戰’的口號,戰號聲直沖雲霄,震得小蒙城的地面都顫悠了一下。

    城外的馬良、羅克敵聽到了城內的瘋狂嚎叫,不由得臉色一變。士氣如此,他們想要攻破小蒙城,似乎又難了不少。他們堅信他們帶來的力量足以屠滅小蒙城,但是如果羽林軍死傷太多,他們回去了怎麼向方方面面的人交代?

    猶豫了一陣,羅克敵發出了新的指令。

    六千多狂賁獸騎士分成四個大隊,從四個方向包圍了小蒙城。九重穿雲弩全部重新上弦,重裝了弩箭。

    煙塵四起,一支規模很大的車隊沿著大道緩緩的逼近了小蒙城,在羅克敵和馬良的催促下,護送車隊而來的八百多人將車上運載的貨物紛紛卸下,一通忙碌後,最終拼裝起了八十台奇形機括。

    這些外形如棺材,下面有四個車輪可以用人力拖拽行走的機括分成了四隊,同樣從四麵包圍了小蒙城。

    站在城守府的城樓屋頂上,看到這些機括的盧乘風臉色一陣發青。

    “瀅川公主那賤貨,為了給兒子報復,她連鎮守王都的‘墨機’都調了出來?”

    能聽到溫文儒雅的盧乘風罵一國公主為賤貨,勿乞覺得很是新奇。

    可是能夠讓盧乘風這樣失態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什麼是墨機?很強麼?”勿乞急忙追問了一句。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7 06:19 PM

第五十六章 破城

    一腳將城樓上一座鎮樓石雕獸頭踢成粉碎,盧乘風陰著臉,介紹了墨機的來歷。

    墨機,大燕朝墨門所制的大型戰爭用連環機弩。外表看上去,墨機就是一口和普通四輪馬車一樣大小的棺材盒子,但是裡面有極盡巧妙的連環機弩,威力強大。

    實戰中,墨機可以選擇單支弩箭連環射擊,也可以選擇三弩箭、六弩箭、九弩箭、十二弩箭、十八弩箭,最多一百零八弩箭齊射的模式發動攻擊。墨機體型碩大,內置弩箭極多,只要有一臂力極大的人在墨機內搖動機括不斷上弦,就能連續發射三十六波、每波一百零八支弩箭。

    墨機內弩箭射空後,只要將空置的箭匣取下,換上滿裝的箭匣,就能繼續發射。更換箭匣的時間,不會超過品嘗一盞茶所需的功夫。基本上,兩台墨機放於一列,就能實現不間斷的連環箭雨攻擊。

    又因為墨機體型巨大,內置機括也比九重穿雲弩的弓弦力道大了數倍。墨機射出的特製三稜透甲重頭箭,能夠在兩裡外擊穿三層制式的重甲。兩百步內,弩箭能夠連續透過五個身披重甲的士卒身體。

    在戰場上,墨機是真正徹頭徹尾的屠戮機器。十台墨機列成陣勢,任憑你十萬大軍,也無法衝突而過。

    以呂國傾國之力,也不過是從宗主國大燕朝那裡淘換來了一百台墨機,全部置於呂國王都,是呂國的最後一重防禦措施。十五年前,呂國世仇高令國奇兵突出,突破呂國邊疆防線直攻呂國王都,五萬重甲精騎就是在呂國王都城外被一百台墨機在短短半刻鐘內屠戮一空。

    眼前就有八十台墨機圍住了小蒙城。

    用八十台墨機對付編制上只有八千城衛軍的小蒙城,簡直就是用屠牛刀去殺螞蟻。

    聽了盧乘風的話,勿乞的臉色也是一陣發白。兩裡外可以擊穿三層重甲,這威力簡直比吳望記憶中的重型狙擊槍不弱到哪裡去。哪怕你什麼先天高手,面對墨機綿綿不絕的連環攢射,也只有渾身篩子眼的下場。八十台墨機,足以輕輕鬆松的將小蒙城內所有人殺得雞犬不留。

    在勿乞焦灼的目光中,八十台墨機在人力牽引下,從四面城牆方向緩緩逼近。每個方向的城牆外,都有二十台墨機排成了一個直列。在墨機後面三十丈外,分別是一千多名手持九重穿雲弩的羽林軍狂賁獸騎士。漸漸地,八十台墨機都逼近到了距離小蒙城城牆不足百丈的地方。

    “瀅川公主!白爍君!我記住你們了!”勿乞雙手微微顫抖,指尖隱隱有幾條濛濛水汽射出。一層層的水屬性靈氣從四面八方湧來,在勿乞身邊飛速盤旋,帶起了大片稀薄的白色霧氣。

    “公子,你就不會佈置一個大陣將整個小蒙城保護起來麼?”勿乞望了盧乘風一眼,無奈的問了一句。

    憤憤的瞪了勿乞一眼,盧乘風怒道:“你當我是什麼?傳說中結成了金丹的陸地神仙麼?以我數月前後天巔峰的修為,能驅動三根陣樁,已經是我的極限。”

    冷哼了幾聲,盧乘風臉一紅,他乾笑道:“當然,就算我修為到了金丹境界,我也佈置不出那種可以將一座城池保護起來的大陣。那種高深玄妙的陣法,哼哼,也許在大燕朝能有人傳承吧?”

    後天巔峰,三根陣樁?這是盧乘風的極限?看著城外的墨機,勿乞在心中暗歎,如果自己現在擁有金丹期的修為,能佈置那種覆蓋面積廣達數裡的大陣,那該有多好?墨機那黑漆漆的,在陽光下絲毫不反光的漆黑外殼,實在給了勿乞太大的壓力。

    輕歎一聲,勿乞從胸口暗袋裡掏出了一個儲物錦囊遞給了盧乘風。“拿著。裡面有食物、飲水、藥物,還有一些金銀珠寶。逃命的時候,帶著這個比較方便!”

    盧乘風一把搶過了儲物錦囊,無比欣喜的瞪了勿乞一眼:“那事,果然是你做的!裡面原本起碼應該有幾件法器吧?怎麼也該有點靈石吧?東西呢?”

    勿乞歪著頭望著城外的墨機,都懶得理會盧乘風。自己冒著危險偷了兩個錦囊,現在白白送他一個已經很大方了,他還想要錦囊裡原本的東西?想都別想。

    摸了摸胸口的另外一個錦囊,勿乞心頭輕鬆了許多。他在小蒙城的所有收穫都放在了裡面,就算守不住城池,就算被逼逃亡,有了這些東西,他也有底氣在這個世界廝混下去。

    小黑、張虎、胡威正在調動城衛軍,按照街坊劃分各營的防守區域。城外敵人弓弩實在犀利,小蒙城那破破爛爛的城牆是守不住了,只能依託城內民宅進行防守。所有進駐民宅的城衛軍士卒第一件事情,就是利用他們所能找到的所有材料,在頭頂構造了足夠厚重的防禦層。

    澆了水的棉被,同樣用水浸透的獸皮,木板、鐵鍋、桌面、灌土的布袋等等,所有城衛軍士卒都迅速行動了起來。尤其是那些二層以上的民宅樓房,受到了所有士卒的歡喜,他們躲藏在一樓,在樓上的地板上堆積了無數他們能找到的各種雜物,也有效的建起了一層足夠堅固的防禦。

    除了五千最精銳,衣甲、軍械都最齊全的城衛軍士卒進駐了全磚石構造的城守府,其他士卒都分散于小蒙城各處民宅。在這些士卒的督促下,小蒙城內的所有百姓也都做好了死戰的準備——馬良的那一聲雞犬不留的命令,可是讓全城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既然你要屠城,那就怪不得城內的所有人和你拼命。

    城內軍民在做著準備,城外的墨機則是在仔細的調整著。伴隨著‘嘎嘎’齒輪咬合聲,墨機的前端緩緩抬起,和地面呈現出了四十五度角的夾角。

    勿乞拉著盧乘風跳下了城樓,帶著一批人鑽進了堅固的城牆藏兵暗洞內。搬開了幾塊青磚,透過城牆上預留的觀察口,可以清楚的看到城外敵軍的動靜。

    花費了大概兩刻鐘時間,所有墨機調整完成。羅克敵騎在狂賁獸上,高高的舉起了佩劍,隨後大喝了一聲:“齊射,攻城。城破後,不封刀,孩兒們肆意作為!”

    小蒙城內外一片死寂,幾聲清脆的金鐵對撞聲突然響起,隨後就看到那些墨機的前端突然露出了一百零八個稜形的小口,一片又一片弩箭宛如發狂的馬蜂,帶著刺耳的破風聲齊射而出。

    大片大片的弩箭飛上了高空,沉甸甸的滑翔了一段距離後,弩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重重的墜向地面。四個方向齊射而出的弩箭在小蒙城的上空匯合,幾乎沒有任何死角的覆蓋了整個小蒙城。

    箭矢雨點一樣落下,‘叮叮叮叮、當當當當’,小蒙城內所有民宅的屋瓦幾乎是同時炸開,無數青色瓦片同時碎成碎片,大片磚瓦碎屑飛起來有數尺高。一眼望去,小蒙城的所有屋子院落,都被一層突兀生出的青色粉塵覆蓋。

    ‘嘩啦啦’的巨響聲不斷傳來,從觀察口望出去,小蒙城東部街坊的樓閣紛紛倒塌,透過飛揚的煙塵,可以看到無數扭動的人影在箭雨中扭動抽搐,隨後僵硬的倒在了地上。

    勿乞的眼珠紅了,那些人影中,大部分是小蒙城的百姓。那些百姓死就死吧,勿乞和他們沒有半點感情。但是其中還有一部分城衛軍士卒,那是勿乞花費了心血在裡面的!他曾經親自督促他們訓練,他曾經親自給他們訓話,他曾經親自指點過他們內功的修煉,甚至和其中的一些士卒進行過格鬥訓練。

    “瀅川公主!白爍君!”勿乞重重的一掌拍在了城牆上。

    “瀅川公主!白爍君!還有,甫陽君!”盧乘風雙眼充血,勢如瘋虎般一拳打在了城牆上:“盧乘風有出頭之日,一定和你們不死不休!”

    ‘砰’的一聲,勿乞、盧乘風先天真氣外放,真氣相互一碰,差點沒把暗洞內的其他人給震暈過去。

    一波弩箭,又是一波弩箭。墨機的弩箭綿綿不絕,宛如一場狂風暴雨呼嘯而下。當箭匣內的弩箭射空後,那些操作墨機的人立刻更換箭匣,再次發動綿綿不絕的攻擊。

    在這樣的飽和攻擊下,城內所有人都動彈不得,只能任憑箭矢不斷落下,不斷的殺傷城內軍民。

    小蒙城內一半的民宅都在箭雨的強力打擊下傾倒崩壞,死傷的軍民人數起碼超過了五萬人。

    城內地面密密麻麻的盡是純鋼打造的箭桿,一眼望去,小蒙城好似變成了一片蕁麻地。

    連續更換了兩次箭匣,墨機的瘋狂連射終於停歇了下來。羅克敵舉起了佩劍,迎風大喝了一聲:“攻城。斬盡殺絕,雞犬不留,讓這城中所有活物,為小君侯殉葬!”

    羽林軍狂賁獸騎士呼嘯著衝鋒而來,在距離城門還有數丈遠時,他們投擲出了數十道爆炎符。

    巨大的爆炸讓小蒙城四座城門和總長計百丈的城牆灰飛煙滅,六千多狂賁獸騎士長驅直入。

    城破了!

    勿乞鼓足內力,放聲大吼起來:“兄弟們,出來死戰!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殺一人,賞百金!誰殺了羅克敵和馬良這兩個賤人,賞十萬金,美女百人,珍珠寶石十石,靈石十鬥,先天級修煉功法一本!”

    盧乘風駭然看向了勿乞,他低聲罵道:“我哪裡有你許諾的這麼多財物?”

    勿乞沒理會盧乘風,他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放聲大吼。

    死氣沉沉的小蒙城突然沸騰了,無數人影從倒塌的屋宇中沖出,殺向了從四個城門沖進城的羽林軍。
作者: sonsan    時間: 2011-4-18 08:5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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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蠻潮

  血光閃過,一名騎著狂賁獸朝前狂奔的羽林軍隨手一揮,兩名剛剛從磚瓦堆裡好容易爬出來的游俠兒就慘嚎著倒在了地上。長劍劈開了他們的脖子,差點沒將他們的頭顱劈了下來。鮮血噴出數尺遠,地上很快積起了一灘粘稠的血污。

  這名羽林軍騎士得意的大笑了一聲,不屑的向一旁吐了一口濃痰。

  就是這一歪頭的功夫,一名躲藏在倒塌的雨棚下,手持一支巴掌大小手弩的獵蠻人就獰笑著射出了一支細巧的樹刺。三寸長,髮絲細的樹刺射出兩丈遠,命中了騎士暴露出的脖子。樹刺上淬有蒙山特產花寡婦蜘蛛的毒汁,那騎士身體一僵,坐在狂賁獸上朝前狂奔了十幾丈,突然口吐黑血一頭栽倒在地。

  “一百金到手!”

  成功狙殺了敵人的獵蠻人得意的吧嗒了一下嘴巴,他剛要起身換一個埋伏的地方,三支純鋼弩箭呼嘯而來,射穿了雨棚,從他後心射進,將他牢牢的釘在了地上。

  兩名羽林軍騎士狂衝過來,兩柄馬槊急刺而出,穿透了雨棚,將這個獵蠻人的屍體挑上了半空中。沉重的馬槊重重的一擊,獵蠻人的屍體被打飛了十幾丈遠,落地的時候斷成了三截。

  “該死的賤種!”斬殺了獵蠻人,兩個羽林軍騎士雙眸冒火的望著地上的同僚屍體。號稱呂國戰力第一的羽林軍天字甲號軍的騎士,居然小蒙城這種荒僻小地方折損了人手,傳出去簡直是丟盡了所有羽林軍的臉面。

  憤怒欲狂的羽林軍正要繼續突進,路邊一棟傾斜的酒樓中,突然有十幾個城衛軍士卒嗷嗷嚎叫著衝了出來。他們近乎瘋狂的跳到了狂賁獸的背上,圍著這兩個羽林軍騎士就是一通亂捅亂砍。

  城內的屋舍大部分倒塌,到處都是亂糟糟的瓦礫堆,兩個羽林軍騎士還來不及反應,就被這些發狂的城衛軍士卒撲倒在地。可憐兩個修為足足有三十年境以上的精銳羽林軍,硬是被十幾個修為不到十年境的城衛軍砍成了肉醬。

  驟然失去了主人,兩條狂賁獸發狂了。它們奮起全力,前爪狠狠的拍了出去。

  慘嚎聲起,五個城衛軍士卒被狂賁獸撕開了胸腹慘死當場。其他的城衛軍士卒則是飛快的砍下了羽林軍騎士的頭顱,拎著兩顆人頭匆匆的逃離了現場。兩支床弩重箭從路邊一座半崩塌的箭塔下呼嘯射來,洞穿了兩條狂賁獸的身體,將它們帶飛出了十幾步遠。

  到處都是浴血拼搏的身影,到處都是刺耳的喊殺聲,到處都是鮮血的味道,到處都是刀劍的反光。

  十幾萬倖存的小蒙城居民,帶著或輕或重的傷勢,和六千多攻入城內的羽林軍士卒殺成了一團。

  換了其他任何一座呂國的城市,當六千多狂賁獸騎士攻入城後,面臨的必將是一場慘厲的屠殺。羽林軍騎士們曾經的戰例,也給了他們這樣的經驗。但是小蒙城不同,小蒙城的軍民並沒有崩潰。

  地處呂國最蠻荒的窮鄉僻壤,依靠蒙山發展起來的小蒙城,裡面的所有人都是亡命之徒,基本上找不出一個善良百姓。所有人都能提刀弄槍的和人拼殺,所有人都是在刀口上混飯吃的凶徒,就連那些走街竄巷做買賣的煙塵女子,她們在方便的時候,也不介意兼職做點謀財害命的勾當。

  這是一座畸形的暴力之城,是一座因為金錢的慾望而生的城池。

  羽林軍的騎士們如果是六千頭猛虎,小蒙城的軍民就是十幾萬餓狼,而且是被格殺勿論的命令逼到了絕境的餓狼。偏偏包括羅克敵和馬良在內的所有人,都把小蒙城內的人當成了十幾萬頭綿羊!

  廝殺,無窮無盡的廝殺。小蒙城無論軍民,無論男女,無論老幼,都手持兵器,發狂一樣的和羽林軍騎士殺成了一團。豁出去性命殺一個,得百金;若是不拼命,就白白被人殺死!

  剛進城,羽林軍騎士就損失三百人。

  一刻鐘後,羽林軍騎士再損五百人。

  半個時辰後,進入小蒙城的羽林軍狂賁獸騎士損失了一千八百人,能戰者不足四千。

  墨機箭雨殺死小蒙城軍民五萬餘人,殺傷的人數也不少於五萬。但是剩餘的十幾萬居民在付出了五千多人的代價後,硬生生斬殺了一千八百多羽林軍,在羽林軍身上啃下了一大塊肉。

  勿乞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他低聲罵道:“勿乞,你這頭豬!”

  原本屬於樂小白的妖孽級智商瞬息判斷出了戰局的前因後果。羽林軍的確擁有壓倒性的實力優勢,但是勿乞忽略了小蒙城內居民的本質,這是一群窮凶極惡,在蠻人堆裡堅強的扎根下來的暴徒啊!十幾萬暴徒,不是十幾萬良民,難道他們還扛不住數千精銳騎士的攻擊麼?

  而且,小蒙城內還有這麼多的游俠兒,有這麼多的獵蠻人,有這麼多的商會的護衛。

  當馬良悍然下達雞犬不留的格殺令時,小蒙城內的所有人都被逼得擰成了一條繩。在求生的意志驅動下,區區六千多羽林軍騎士算什麼?更不要說,還有勿乞那高得離譜的懸賞!殺一羽林軍騎士賞百金,這足夠讓任何一個游俠兒、獵蠻人爆發出十倍的戰鬥力。

  歡嘯一聲,勿乞大吼道:“封死城門,困住這群殺千刀的羽林軍!哈哈,只要他們困在城內,他們再也不敢放箭!兒郎們,困住他們,不許他們衝出城外。”

  誰也不蠢,聽了勿乞的話,小蒙城內的人立刻明白過來,這些羽林軍騎士就是最好的人質。只要將他們堵在城內,城外的羅克敵和馬良絕對不敢下令讓墨機繼續發射。損失一千多羽林軍狂賁獸騎士,還可以找藉口吱唔過去,如果羽林軍天字甲號軍全軍覆滅於此,就算瀅川公主和白爍君,也扛不住呂國國君的怒火。

  困住這些該死的狂賁獸騎士,墨機就絕對不敢再發射。

  勿乞再次大叫起來:“重金收購狂賁獸!一頭活的狂賁獸兩百金!兒郎們,生擒狂賁獸,兩百金!”盧乘風的眼睛亮了。一頭狂賁獸兩百金?這買賣絕對合算!他已經開始幻想,自己的親兵護衛全部騎上狂賁獸的模樣。

  城外,面如死灰的羅克敵和馬良面面相覷,身體劇烈的哆嗦著。戰局居然演變成了這樣不可收拾的局面,就算砍了他們的腦袋,他們也想不到會變成這樣。

  區區一座小蒙城,居然硬生生陷住了精銳的羽林軍天字甲號軍!他們在做噩夢麼?

  腦筋一片空白的羅克敵哆哆嗦嗦的舉起右手,他大聲叫道:“奉瀅川公主殿下令,攻破小蒙城,雞犬不留,為小君侯殉葬!所有墨機填充箭匣,預備!”

  馬良一腳將羅克敵踢下了坐騎,他嘶聲吼道:“你瘋了?我們的人還在城裡!他們死了,我們都得死!”

  羽林軍天字甲號軍全軍覆沒於小蒙城?正如勿乞預料的那樣,馬良和羅克敵,包括他們背後的瀅川公主和白爍君,都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羅克敵癱坐在地上,他低聲自言自語道:“怎麼辦?怎麼辦?完了,我們完了!這仗,怎麼打成了這樣?”

  馬良也是焦頭爛額,根本沒有了應對的法子。他渾身戰慄,只知道呆呆的看著殺成一團的小蒙城。

  猛不丁的,遠處有一聲鐵鼓聲遙遙傳來。

  一聲鐵鼓聲後,密集猶如怒海狂濤的鐵鼓聲綿綿不絕的翻滾而至。

  緊隨著鐵鼓聲,是無數淒厲的號角聲,或者尖銳、或者高亢、或者厚重、或者沙啞的號角聲匯聚成一片讓人膽顫心裂的恐怖聲波,配合著低沉而充滿瘋狂怒意的鐵鼓聲,統治了這一方天地。

  空中突然一暗,大片巨鳥從蒙山內急衝而出,飛到了小蒙城上空。超過三千頭巨鷹、大雕凌空盤旋,這些巨禽的背上,都或多或少的馱著一些身子矮小乾癟的鳥蠻人。

  煙塵沖天而起,從環繞著小蒙城的蒙山各處,大片蠻人宛如海嘯一樣衝出。

  正東方,一萬多蠻人驅趕著浩浩蕩蕩無窮無盡的巨獸衝突而至,在這兩萬蠻人和無數巨獸的前方,超過三十名蠻人獸武周身光焰翻滾,大步衝在了隊伍最前面。

  正西方,一萬多生得猶如鬼怪的蠻人帶著滔天的陰風急衝而來,這些蠻人的身邊,無數毒蟲密密麻麻的組成了一片汪洋大海。水缸大小的蜘蛛、碗口粗細的毒蟒、三五尺長的蜈蚣,說不出多少猙獰的毒蟲在那一片蟲海中翻滾。

  正北方,一萬多騎著板角野牛的蠻人騎士做好了衝鋒的準備。每個蠻人騎士的身上,居然都裝備著和呂國的制式鎧甲一模一樣的甲胄,這樣的鎧甲、兵器,顯然不是蠻人自己能打造的。

  正南方,數十個身披獸皮頭插鳥羽的蠻人首領駕馭著各種低階法器,興風作浪的帶著超過五萬人的蠻人戰士,敲動著數百面鐵鼓,吹奏著數千支號角,一路喧嘩的衝殺了過來。

  張虎、胡威這兩個小蒙城的老人齊聲慘呼:“天哪,蠻潮!而且比任何一次蠻潮都要嚇人!”

  盧乘風的臉色一陣慘白,屋漏偏逢連夜雨,小蒙城大難臨頭了!

  勿乞則是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妙哉,幸好有羅克敵他們攔在了外面!”

  提起中氣,勿乞大聲喝道:“奉城守令,讓開城門,讓羽林軍滾出小蒙城!”

  盧乘風、張虎、胡威一呆,隨後臉色突然變得紅潤無比。

  外面還有八十台墨機呢,怕什麼?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8 07:07 PM

第五十八章 箭殺

    煙塵沖天,蹄聲如雷。殘留的四千余羽林軍狂賁獸騎士倉皇的從小蒙城北門沖出。

    讓羽林軍的騎兵對付蠻人的騎兵,這是勿乞有意把他們從北門趕了出去。這是勿乞靈魂中源于樂小白的一點惡趣味,冷兵器時代的騎兵對撞啊,這會是一場賞心悅目的大決戰。

    可惜讓勿乞失望的是,羽林軍騎士並沒有勇敢的高呼著口號向蠻人發動衝擊,他們膽怯的縮在了墨機的後方布成了一條稀疏的防線。所有騎士都回頭望著小蒙城,眼裡有著掩飾不住的膽怯和驚惶。

    蠻人的騎兵步步逼近,其他三個方向的蠻人士卒也在各部首領的帶領下帶起漫天塵土朝小蒙城沖來。沒有任何交流,也沒有做任何的準備,蠻人的軍隊在逼近到一定距離的時候,就悍然發動了攻擊。

    正北方的萬餘名蠻人騎兵砸了一下坐騎板角野牛的頭頂,逐漸加速朝前衝鋒。

    正西傳來了尖銳的蟲子鳴叫聲,無數稀奇古怪的毒蟲飛速竄起,宛如潮水一樣湧來。

    正東方的蠻人獸武一步邁出數丈,快逾奔馬一樣領著無數猛獸飛撲而來。

    正南的數十名蠻人首領緩緩的放慢了前進的速度,他們身後的數萬蠻人士卒敲動鐵鼓,吹響號角,從首領們身邊一湧而過,宛如發狂的獸群一樣朝前猛撲。數百架簡陋的雲梯被這些蠻人士卒丟在了地上,很快就被踩成了一地木屑。小蒙城的城門洞開,城牆都被炸掉了一大截,不再需要雲梯了。

    羅克敵艱難的吞了一口吐沫,驚惶的看著四面合圍的蠻人。

    他聽說過蠻潮這種東西,基本上每隔兩三年,小蒙城總會被蠻人組成的大軍圍攻一次。動用了大量毒蟲猛獸,出動了各種稀奇古怪兵力的蠻人組成了潮水一樣的衝鋒,每次都給小蒙城造成極慘重的傷亡,這就是所謂的蠻潮。

    但是他從來不知道,在呂國王都當做奇聞異事笑談的蠻潮,當他親眼目睹的時候,會覺得這樣的絕望。

    近乎本能的撥轉坐騎,羅克敵就要收攏兵馬沖進小蒙城。他根本沒有膽氣和佔據了絕對優勢的蠻人在城外野戰,他本能的覺得,一旦和蠻人正面對抗,他帶來的這點兵馬會被一口吃得乾乾淨淨。

    但是他一回頭,就看到小蒙城的軍民正快速的搬來大量的磚瓦石塊、大量的屋樑柱子,把他下令炸出來的城牆缺口堵了個結結實實。城內的民宅被墨機箭雨射得坍塌了大半,城門附近就有大量殘破的建築,正好用來填堵城牆。

    在一種奇異的幸災樂禍的心思催動下,城內軍民的工作效率加快了許多,只是很短的時間內,被炸開的城牆就被堵死,而且填充物的高度比兩側的城牆還要高了一丈多。

    平日裡以智計自負的馬良也傻了眼,他看看身後被堵塞的城牆,在看看前方翻滾而來的蠻人,只覺小腹內一陣酸脹,一股液體差點就噴了出來。

    “羅克敵!”眼看前方無數的蠻人距離自己只有不到裡許的距離,羅克敵卻還呆呆愣愣的,馬良急忙大叫了起來。

    羅克敵立刻回過神來,他提起先天真氣,放聲大喝道:“所有墨機對準蠻人,殺光他們!”

    在羅克敵下令之前,在蠻人剛剛出現的時候,操控墨機的那些士卒就已經開始調轉墨機的方向。伴隨著齒輪的摩擦撞擊聲,墨機的頭部緩緩垂下,逐漸和地面呈水平姿態。不需要羅克敵多費口舌,八十台墨機內同時傳來了棘輪急速旋轉的聲響,強勁的弩弦連連上弦彈射。

    黑色的箭幕齊著地面平射了出去。

    沖在最前方的千多名蠻人騎士連同坐騎同時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裡許的距離,墨機重弩輕輕鬆松的穿透了他們穿著的重甲,射穿了他們的身體,然後沒入了他們身後同伴的體內。

    鮮血噴灑,第一波箭雨輕鬆射殺了千多名蠻人騎士。隨後是第二波,第三波,第四波。

    當城北的二十台墨機射空了這次填充的箭匣後,一萬多蠻人只剩下了八百多人。過於密集的衝鋒陣型,太過於近的距離,讓墨機發揮了最強的殺傷力。滿地都是身體,鮮血流了滿地,那些僥倖在箭雨中倖存的蠻人,茫然的催動著坐騎朝前狂奔,呆滯的眼裡已經看不到自己的敵人。

    羽林軍騎士迎了上去,輕輕鬆松的將這些失去了鬥志的蠻人騎士斬于劍下。

    幾個騎士跳下狂賁獸,檢查起這些蠻人騎士的裝備。一個騎士迅速帶著一個頭盔和一柄大劍來到了羅克敵面前:“將軍,所有甲胄和兵器都是我呂國制式軍械。”這騎士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早就聽說有人私通蠻人,販賣軍械給蠻人,這次果然找到了證據,說不定就是一場大功勞。

    羅克敵狠狠的瞪了一眼這騎士,他怒聲罵道:“這關我們什麼事?整隊,和這群蠻子拼了!”

    那騎士也回過神來,他們並不是奉命查案的欽差,管他是誰勾結蠻人,先度過眼前的難關再說吧!

    在墨機恐怖的殺傷力面前,城北密集衝鋒的萬餘名蠻人騎士,反而成了蠻潮中最弱的一環。一萬多名蠻人騎士,在短短一盞茶的時間內就被墨機重創,剩下的數百騎士也被羽林軍斬殺乾淨。

    城北的二十台墨機迅速分成兩隊,分別向城東城西兩個方向趕去增援。

    城東的數十名蠻人獸武已經沖到了距離墨機不足半裡的地方,在他們身後百丈遠處,才是那些稀奇古怪的猛獸。猛虎、犀牛、猩猩、野豬、野牛,各種猛獸都紅著雙眼,喘著粗氣,豁出去了性命朝小蒙城沖了上來。

    城東的墨機噴出了尖嘯的箭雨,黑壓壓的箭幕平射而過,所過之處,一溜溜的血箭噴出了數十丈遠。三名蠻人獸武閃避不及,被箭幕穿透了身軀,他們的身上濺起了大片血霧,腰肢被箭幕射斷,上半身被弩箭強大的力道帶得倒飛回去,下半身卻依舊向前狂奔了十幾丈。

    大群大群的野獸發出淒厲的慘叫,它們絲毫不懂得閃避,只知道一根筋的朝前狂沖。搶進的弩箭射穿了它們的身體,往往一支弩箭會洞穿七八頭野獸的身體,這才無力的鑲嵌在野獸的體內。

    廉價的鮮血噴灑在地上,血水匯成了小泉眼,然後匯成了一片方圓數裡的血泊。

    數十名獸武面對箭幕,只能無奈的左右閃避,被箭雨逼得不能存進。哪怕他們擁有獸魂加持的強大力量,哪怕他們有著不弱于先天武者的殺傷力,面對墨機這種戰場上的屠殺機器,他們只能無奈的仰天怒嘯。

    城南的戰局更是淒慘,密集衝鋒的蠻人步卒一片片的倒在了地上。墨機發出歡暢的呼嘯聲,大片箭雨瘋狂的收割著蠻人士卒的生命。從墨機前五十步到兩裡外,這一片地域變成了完全的死地,只要是敢於進入這塊地域的蠻人士卒,都被疾勁的箭矢射殺。

    蠻人的攻勢一時間陷入了僵局,只有城西的蠻人取得了極大的進展。

    在城西發動進攻的,是蒙山中最讓人聞風喪膽的‘蠱蠻’,一支專門駕馭各種毒蟲的蠻人,有著各種匪夷所思的奇異力量。無數的毒蟲發瘋一樣朝小蒙城衝鋒,猶如潮水一樣沖向了‘捍衛’在小蒙城城牆西側的墨機。

    墨機同樣射出了毀滅性的箭雨,大量身軀巨大的毒蟲在箭雨中斃命。碗口粗細的毒蟒,水缸大小的蜘蛛,數尺長的蜈蚣,磨盤大小的蠍子,這些大型的毒蟲也擋不住墨機的攢射,幾乎眨眼間就被殺戮一空。

    但是毒蟲中數量更多的,是千千萬萬體型正常的毒蟲。數尺長拇指粗細的毒蛇,拇指大小到拳頭大小的毒蜘蛛,數寸長的蜈蚣,巴掌大小的蠍子。數量近五十萬,密密麻麻鋪了數裡之地的毒蟲‘吱吱’尖叫著,迅速的沖到了墨機邊。

    對大型目標有著超強殺傷力的墨機,面對這些細小的毒蟲完全失去了威力。

    毒蟲湧了過來,撲到了那些操控墨機的士卒身上。淒厲的慘嚎聲響起,數百士卒被翻滾而來的蟲潮淹沒,很快倒在了地上。蟲潮流過了這些士卒,那些不斷扭動掙扎的士卒很快就變得沒有了聲息,當蟲潮湧過後,原地就剩下了一堆黑漆漆的骨頭渣。

    墨機內的士卒也被鑽進去的毒蟲咬死,二十台墨機變成了廢物

    城西那些操控了毒蟲攻城的蠻人發出了得意的獰笑聲,他們帶著習習陰風,吹著古怪的口哨,大步朝小蒙城這邊奔來。他們的口哨聲催動毒蟲朝小蒙城掩殺了過去,很快就沖到了城牆前。

    從城北那二十台墨機中分出的十台,此時已經到了北城牆和西城牆的交界處。眼看毒蟲可怕,十台墨機急忙停下不敢前進。驅動著毒蟲攻城的萬餘名蠱蠻卻正好進入了這十台墨機的射程。

    箭幕再起,十台墨機用最快的射速將箭匣內的弩箭齊射一空。

    萬餘名蠱蠻當場倒下了一大半,他們控制的毒蟲當場大亂,亂雜雜的朝四周散開。

    天空突然射下了密集的芒刺箭雨,一直在高空盤旋,一直在觀望下方戰鬥的鳥蠻人,終於慢吞吞的拉開強弓,對著地面發動了攻擊。

    箭雨傾瀉在了操縱墨機的那些士卒頭上,大片士卒慘嚎著中創倒地。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9 09:41 AM

第五十九章 援兵

    “過癮,實在是過癮!”

    站在城牆上,勿乞頭頂一塊包了三重野牛皮、內襯半寸厚青銅板的盾牌,笑呵呵的看著城外的鏖戰。密集的芒刺宛如雨點一樣從空中落下,撞得盾牌‘啪啪’作響,卻不能傷到他一根頭髮。

    城外的蠻潮很嚇人,但是來襲的蠻人似乎並沒有擰成一條繩,不同部落的蠻人都有著不同的小算盤。比如說頭頂上的鳥蠻人,如果他們早一點發動攻擊,操縱墨機的士卒一旦被殺,地面上蠻人的損失絕對不會這麼大。

    城東面的那些蠻人獸武,他們也並沒有拿出全部的力量進攻,他們只是敷衍了事的在那裡挑逗墨機的火力。雖然死傷了大群的猛獸,可是控制猛獸的蠻人並沒有損失什麼,那三個被射死的蠻人獸武,應該只是一個意外。

    城西面控制毒蟲的蠱蠻,如果不是城北的十台墨機突然發動,這些蠱蠻又哪裡會有絲毫的損失?他們只要靜等著毒蟲攻城就是了,完全用不著他們動一根手指頭。

    城南的三十幾個蠻人首領,有幾個手舞足蹈蹦跳得最歡快的,他們麾下的兩萬多蠻人步卒已經死傷殆盡。有十幾個猶猶豫豫一時前進一時後退的,他們的步卒也損失了小半。還有五個明顯修為最強,使用的法器光芒最耀目的蠻人首領,他們身後的一萬多士卒朝前沖了半裡地就迅速後退,並沒有受到絲毫的損失。

    損失最慘重的,就是城北那一萬多傻乎乎全面衝鋒的蠻人騎士。全軍覆沒的蠻人騎士居然都裝備了呂國生產的精良甲胄和兵器,而且就是他們損失了全部的人手,這其中的玄妙,很值得人盤算。

    幾根芒刺擦著盾牌的邊緣落下,勿乞一把抓過幾根芒刺,隨手向城外投擲了出去。幾條細小的毒蛇正向城牆遊來,勿乞投出的芒刺射進了它們的七寸,把它們牢牢的紮在了地上。

    同樣頭頂著盾牌的張虎領著大群士卒抬著油桶跑上了城牆,大量燃油被倒下了城牆,隨後十幾個火把丟了下去。西城牆外大片烈焰燒起,無數毒蟲頓時淹沒在了火焰中。毒蟲被燒得吱吱直叫,刺鼻的腥臭味伴隨著滾滾黑煙沖天而起,其中還帶著毒蟲身體的爆裂聲。

    更多的燃油被倒下了城牆,西城牆整個被烈火包圍。地面都被油層浸潤了一尺多厚,大量的燃油保證了烈火起碼能燃燒半個時辰。有了這一層火,城西的毒蟲已經不足為懼。

    那些驅動毒蟲的蠱蠻發出了尖銳的哨聲,黑壓壓一大片的毒蟲立刻轉向城北,瘋狂的湧向了那十台墨機。操控墨機的士卒發出了驚恐絕望的尖叫聲,他們迅速丟棄了行動緩慢的墨機,狼狽的朝城北逃竄。

    勿乞匆匆趕到了城牆西北角落,他抓起幾個油罐子,用足了力氣丟了出去。油罐有意無意的在墨機附近落地,大片燃油濺落在了墨機上。他又丟出了幾根火把,十台墨機當場熊熊燃燒起來,黑漆漆的機殼裡不斷傳出了密集的鋼絲斷裂聲。

    這些墨機是呂國的戰略性防禦武器,不可能落入勿乞和盧乘風的手裡。既然不可能變成自己的東西,那就應該徹底摧毀他們。要不是城西的那二十台墨機離得太遠了一些,勿乞也恨不得一把火把它們給燒了。

    但是勿乞沒做到的事情,那些蠱蠻人做到了。

    失去了北方趕來增援的十台墨機的威脅,那些周身陰風慘慘的蠱蠻人歡天喜地的沖了過來,將那二十台墨機拖拽了回去。這些蠱蠻人居然也不再繼續攻城,他們留下了大量的毒蟲在這裡牽制小蒙城的守軍,就這麼拖拽著墨機返回了山林。

    勿乞看得是瞠目結舌,感情這些蠱蠻人也知道墨機的價值?

    頭頂的大鳥突然發出了尖銳的嘯聲,大概一半鳥蠻人控制著坐下大鳥,迅速朝蠱蠻人撤退的方向追了過去。小蒙城還沒有被攻克,蠻人內部似乎已經開始了分裂。

    勿乞腦子裡萬般念頭迅速閃過,他突然明白了這次蠻潮的來意——他們搶走了蠻人的三塊黑石碑,蠻人們組建了大軍,是來為那三塊黑石碑報復小蒙城的。但是這次的蠻潮,卻又被蠻人當中的某些人利用,成為他們削弱其他部族的工具。

    一開始,這些蠻人就不是一條心。所以城北的蠻人騎士被消滅,城南的蠻人步卒死傷慘重,而城西、城東的蠻人們,到現在為止也就死傷了大群的猛獸和毒蟲。若非蠱蠻人因為大意被墨機射死了一半,他們應該是毫髮無損的。

    現在那些鳥蠻人看到蠱蠻人得到了好處,他們就迫不及待的要去爭奪戰利品。

    勿乞心定了下來。這次的蠻潮,應該比張虎他們所說的,以前他們遭遇的蠻潮容易度過。雖然這次來的蠻人都是精銳,但是一群別有用心的精銳,能把小蒙城怎麼樣?再說了,城外還有羅克敵和馬良撐著呢。

    頭頂突然一陣惡風傳來,幾頭大雕上的鳥蠻人殺上了癮,居然將坐騎降下,飛撲向了城頭。一頭大雕要死不死的,居然選了勿乞做目標,兩隻大爪子一把抓向了勿乞頭頂的盾牌。

    冷哼一聲,勿乞一掌斜斜的拍出,掌心罡氣飛旋,無形的空氣漩渦抽空了大雕翅膀下的氣流,大雕驟然像一塊石頭一樣沉甸甸的摔了下來。大雕背上五個正在大聲奸笑的鳥蠻人嚇得怪叫了一聲,隨手一拋手上強弓,就從大雕背上跳了下去。

    可憐這五個鳥蠻人,他們忘記了大雕距離城頭還有五丈多高,忘記了小蒙城的城牆還有三丈左右,從八丈多高的地方一頭紮下去,兩個蠻人當場摔斷了脖子,另外三個則是摔斷了大腿。

    勿乞一把抓住大雕的爪子,陰寒刺骨的先天真水靈罡帶著陰柔的波動氣勁轟入大雕體內,將它內臟震成粉碎,凍成了一塊冰塊。掄起大雕,狠狠的向城下一砸,三個摔斷大腿的鳥蠻人慘嚎一聲,被凍得鐵塊一樣僵硬的大雕砸得骨斷筋裂當場慘死。

    城外已經亂成了一團,在墨機的威脅下,蠻人步卒和那些獸武都緩緩後退。前僕後繼朝前衝鋒的獸群被殺戮一空,失去了控制的毒蟲被大火燒得乾乾淨淨,除了頭頂的鳥蠻人還在不斷的向地面射下芒刺,其他蠻人都已經退到了安全距離外。

    齒輪咬合聲不斷響起,還能運轉的三十幾台墨機頂棚上突然開啟了數十個細細的箭孔。伴隨著‘嘎嘣’一陣弓弦聲,近千支強弩沖天而起,直射到了兩百多丈的高空。

    措手不及的鳥蠻人被強弩當場射落了三百多頭大雕、大鷹,鳥屍盤旋著從高空落下,鳥背上的鳥蠻人發出淒厲悠長的慘嚎聲,當場摔成了一灘灘肉泥。

    小蒙城外一片狼藉,蠻人們遠遠的看著城池這邊,羅克敵、馬良趁著這個機會,將所有能戰之兵聚集了起來,三十幾台墨機也匯合在一起,在城東兩裡外的地方擺成了一個防禦型圓陣。

    面色慘白的盧乘風搖搖擺擺的登上了城牆,走到了勿乞身邊。

    “還好,這些日子裡,那些宗族長老獻上了一些蒙山的特產,裡面有一段‘土陰木’,我拿來做了十二根陣樁,現在四座城門附近,都布下了太白金刀陣。誰敢沖進城來,必死無疑!”

    晉升到先天納息境界,盧乘風可用的真氣大大增強,而且真氣的凝煉度也提升了許多,他使用小丙辰靈燈也輕鬆了不少。剛才勿乞來城頭觀戰,他在後方迅速製造太白金刀陣的陣樁,短短半個時辰,他順利的在城門附近佈置了四座太白金刀陣。

    勿乞欣然點頭:“這次我們不用擔心什麼了。看羅克敵他們的樣子,他們並沒有攜帶太多的弩箭。有四座太白金刀陣,我們守住城是不成問題的。”

    遠處的蠻人朝小蒙城觀望了一陣,突然有一個頭頂懸著一柄灰白色飛道,放出數尺長刀光的蠻人首領在幾個獸武的保護下,緩步朝勿乞他們所在的這座城門走來。

    在離城三十丈的地方,那蠻人首領停下了腳步,他望著勿乞高聲叫道:“你們可以做主麼?”

    勿乞看了一眼盧乘風,提高了聲音大聲叫道:“廢話,本城城守大人就在你面前!”

    那蠻人首領點了點頭,他繼續大聲喝道:“你們知道我們為何而來!你們搶走了我們祖先留給我們的傳承石碑,我們必須來這裡,這是蒙山最強大的部族‘山伯族’長老會的意思!但是我們不是你們的對手,你們已經殺死了山伯族派來的騎士,殺死了他們派來的所有士兵,我們,想要和你們談談。”

    勿乞厲聲喝道:“談什麼?”

    蠻人首領放聲道:“告訴我們搶走傳承石碑的人去了哪裡,我們就撤走。否則,我們只能繼續攻打你們。”

    畏懼的看了一眼結成圓陣的羅克敵所屬,蠻人首領大聲抱怨道:“要不是你們突然多了那些殺傷力巨大的弩箭,我們一定會攻下你們的城池。但是你們有了援兵,山伯族的戰士都已經全軍覆沒,這次的失敗就怪不得我們。告訴我們傳承石碑被送去了哪裡,我們就立刻撤退,不和你們小蒙城為難!”

    勿乞沉吟片刻,他看了看盧乘風,兩人正在交換眼色,突然那條唯一小蒙城唯一通向外界的大道上,傳來了密集的沉悶如雷的蹄聲。

    地面都在顫抖,遠處塵土飛揚,大概半刻鐘後,一隊通體穿著青灰色重甲,騎著體型巨大的雙角異獸的騎兵飛速馳來。在這隊騎兵的後面,一支長長的,將近有兩萬人的大軍正快速趕來。

    在那隊騎兵的最前方,是一輛華美的,離地三尺懸浮飛行,用三頭三色麋鹿駕車的飛車。

    一個絕美的女子正焦急的從車窗裡探出了小半個身子,隔開老遠,她已經高聲呼喚起來。

    “乘風吾兒,千萬別怕。娘親在這裡,誰也不能動你一根頭髮!”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19 06:19 PM

第六十章 決定

    眼看大量軍隊呼嘯而來,蠻人首領的臉色慘變。

    一聲呼哨,蠻人大軍迅速向山林撤退,尤其那些鳥蠻人,他們跑得比誰都快。大量羽毛劈頭蓋臉的從天而降,伴隨著淒厲的鳥啼聲,鳥蠻們亂雜雜的化為一片烏雲遠去。

    三頭麋鹿拉著飛車快速到了小蒙城外,圍著城牆繞了半圈,沖到了羅克敵和馬良面前。

    盧乘風眼看鐵月舞帶著盧家崩山鐵騎趕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匆匆拉著滿頭霧水的勿乞,領著一眾門客,點起三千名衣甲齊全的城衛軍士卒,搬開了堵塞的城牆,列隊迎了上去。

    鐵蹄隱隱,盧家的崩山鐵騎已經在鐵月舞的指揮下,將羽林軍狂賁獸騎包圍了起來。

    勿乞好奇的看著崩山鐵騎,他們坐下的坐騎好像是牛和馬的混合體,牛頭馬身,體型壯碩,頭頂兩支尖銳的撞角,披掛上厚重的青灰色重甲後,給人感覺就是一台移動的小山。崩山鐵騎的騎士也都是體型格外壯碩的彪形大漢,全封閉的重甲,手持清一色的短柄狼牙棒,威猛厚重,看上去極其有威懾力。

    如果說狂賁獸騎是湧動的火焰,崩山鐵騎就是穩固的大山。也許是盧家比呂國王室更有錢的關係,勿乞怎麼看都覺得,這八千崩山鐵騎的甲胄、兵器,比羽林軍狂賁獸騎更精良了許多?

    羅克敵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死死咬著牙齒,望著四周崩山鐵騎胸口碩大的三葉堇花徽章,從牙齒縫裡擠出了冷冰冰的喝問聲:“榮陽夫人,這是做什麼?我們公主殿下,不是和你們盧家達成了協議麼?”

    飛車一側的門戶被人用暴力踢開,身穿以黑色調為主的華美宮裙,驕傲美麗好像一頭魔鳳凰的鐵月舞昂著頭,在兩名侍女的攙扶下緩步走出了車廂。通體藍鱗,蛇信子吐出來兩尺多長的藍霞子趾高氣揚的跟在鐵月舞身邊,深邃惡毒的眸子死死的盯著羅克敵。

    一條猩紅的地毯從車廂裡猶如流水一樣滑出,在鐵月舞的身前一路延伸,一直展開到了羅克敵面前。鐵月舞冷著一張臉,踏著柔軟的地毯緩緩行到了羅克敵面前,用眼角微不足道的一點餘光斜睨了羅克敵一眼:“荒唐,瀅川公主有什麼資格和我們盧家達成協議?”

    羅克敵語聲一滯,正要大叫,馬良快步上前,朝鐵月舞深深的行了一禮。“夫人所言極是,羅將軍只是想當然爾。此行和公主殿下無關,還請夫人高抬貴手,讓我等離去。”

    沉悶的步伐聲緩緩傳來,瀝血軍天、地、人三軍已經在數裡外下馬,正排成了整齊的魚鱗陣勢朝這邊緩緩壓了過來。在距離這邊還有兩裡地的時候,三軍分開,天、地兩軍掐守住了小蒙城正北、西北兩翼、正南、西南的方向,人字軍則是一直朝這邊壓了過來。

    瀝血軍是呂國邊疆軍隊中頂尖的強軍,所有士卒都是百戰餘生的精銳。伴隨著人字軍的緩緩逼近,一股慘烈的殺氣沖天而起。相對而言在呂國王都養尊處優的羽林軍騎士被那殺氣一激,頓時冷汗都冒了出來。

    近乎本能的,羅克敵舉起了右手。三十幾台墨機內發出低沉的齒輪摩擦聲,墨機緩緩調整角度,鎖定了兩裡開外緩步逼近的瀝血軍士卒。

    鐵月舞的冷冷的哼了一聲:“羅克敵,你好大的膽子哪?”

    一聲輕哼,幾條人影從崩山鐵騎中激射而出。勿乞看得真切,那是四個身穿黑色長袍,背後繡了有流雲花紋的老者。四個老人身上的氣息都很強大,應該都是先天合神境界以上的修為。

    只聽一聲劍嘯,四條六尺多長青光熠熠的劍芒激射而出,瞬間繞著三十幾台墨機轉了一圈。劍芒從墨機的某處刺進去,準確的擊殺了藏身在墨機內的操控士卒。沉悶的慘叫聲從墨機內傳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三十幾台墨機就失去了威脅。

    驕傲的昂起頭,鐵月舞淡淡的說道:“你就仗著這些墨機就敢和我作對?羅克敵,你好大的膽子!”

    羅克敵雙目一瞪正要開口,馬良忙不迭的把他向後一拉,自己搶了一步到了鐵月舞面前。他連連作揖行禮,乾笑道:“不敢,不敢,我們怎麼敢和夫人作對?今日之事,夫人怎麼說,我們怎麼做就好,還請夫人千萬不要怪罪。我們有冒犯失禮的地方,還請夫人看在公主殿下和君上的面上,放過我等。”

    鐵月舞冷笑了一聲,她突然朝羅克敵指了指。

    盤在鐵月舞身後的藍霞子發出一聲尖嘶,快若閃電般竄了出去,狠狠的一口咬在了羅克敵的大腿上。羅克敵發出一聲慘嚎,身體驟然倒在了地上。馬良出手如電,他拔出一柄匕首狠狠的一揮,從羅克敵的大腿上砍下來足足兩斤肉,將藍霞子咬傷附近的肌肉全部割了下來。

    羅克敵發出了淒厲的慘嚎聲,抱著血流如注的大腿渾身一陣哆嗦。

    滿意的看著遭受重創的羅克敵,鐵月舞這才緩緩點頭道:“這次的事情,不和你們計較。回去告訴你們主子,乘風是我的孩子,要打要罵,那也只能由得我來!誰也別想用那種莫須有的罪名害他的性命!”

    厭惡的揮了揮手,鐵月舞淡然道:“你們可以走了。”

    崩山鐵騎讓開了一條道路,馬良草草的給羅克敵包紮了傷口,畢恭畢敬的朝鐵月舞行了一禮,忙不迭的領著殘留的部下離開了包圍圈。三十幾台墨機就這麼留在了原地,馬良也沒有叫人去拉走它們。

    羽林軍狂賁獸騎迅速離開,鐵月舞幽幽的歎了一口氣,緩緩的轉過身子,俏麗宛如二八佳人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晶瑩的淚珠。她遠遠的就朝盧乘風張開了雙手,語聲含悲的叫道:“乘風,我的乖孩兒,娘親來晚了,你沒有受委屈吧?”

    勿乞只覺渾身一陣惡寒,他上下打量著鐵月舞,在心裡暗自感慨了起來。

    這榮陽夫人鐵月舞怎麼看都是盧乘風的妹妹,甚至可以是他的侄女,怎麼看都不像是他的親生母親。只能說她保養得太好了,而盧乘風又太滄桑成熟了一些。

    盧乘風不見絲毫動容的緩步上前,畢恭畢敬的在滿是血漿淤泥的地上跪下,向鐵月舞磕了幾個頭:“孩兒見過母親,不知母親大人遠道而來,所為何事?”

    鐵月舞輕輕的歎了一聲,柔情款款無比和藹慈祥的撫摸著盧乘風的頭:“你和娘親就這麼生僻麼?沒有事,就不能來見你?只不過,也是,這幾年,你受委屈了。”

    長歎了一口氣,鐵月舞掃了一眼勿乞等人,喜滋滋的笑道:“這是你來這裡後,收錄的人手吧?看上去,還像是這麼一回事。”話音剛落,剛才禦劍刺殺了墨機中操縱士卒的四個老人之一就湊到了鐵月舞身邊,低聲的咕噥了幾句。

    鐵月舞頓時驚愕的看向了盧乘風,然後又狠狠的盯了勿乞一眼。她俏麗的面容簡直有如春天的花朵一樣綻放了開來,笑得無比的迷人:“唉喲,我的乖孩兒,你居然是先天修為了?還有這位小兄弟怎麼稱呼?小小年紀就到了先天境界,也是難得呀!”

    鐵月舞笑得燦爛,但是心中已經震驚到了極點。沒有家族的幫助,沒有服用任何靈丹妙藥,也沒有先天境界的人耳提面命親身指點,盧乘風是怎麼突破到先天境界?他又是怎麼將一個先天境界的高手收錄在身邊的?這簡直不可能嘛!

    先天境界的武者,就算是在溧陽盧氏這個大家族中,也沒有多少!盧乘風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盧乘風站起身來,畢恭畢敬的卻不帶絲毫感情的幹聲道:“還請母親大人移駕城守府,有什麼事情,到了城守府內再說吧。這裡血腥氣太重,對母親大人是大不敬的。”

    鐵月舞緩緩點了點頭,在侍女的攙扶下,又走回了飛車。

    忙碌了許久,重新將堵住了城門的那些碎磚爛瓦屋樑柱子給搬開,整理出了四條進城的通道。鐵月舞帶來的一部分人隨著她進了城,其他的士卒則是在城外分別紮下了營盤。

    等到一切都安定了下來,夜色已經籠罩了天地。小蒙城內到處都是哭聲陣陣,在白天的箭雨攻擊中倖存的軍民,正努力的打著火把,從倒塌的房屋中救死扶傷,收拾那些被射殺的屍體。

    城守府內,氣氛卻怪異到了極點。

    鐵月舞端坐在大堂正中的條案後,慢條斯理的將盧乘風親生父親的身份,以及現在發生的事情給他講述了一遍。輕描淡寫的說完了這些,鐵月舞淡淡的說道:“為了你好,也為了娘親好,更是為了你外公一家子好,你要用最快的速度趕去薊都,繼承你父親留下的一切。”

    勿乞懷著一肚皮的鬼胎,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盧乘風,感情這小子的那個不負責任的親生父親,來頭這麼大?大燕朝最頂尖的宗室?燕皇燕丹嫡親的曾孫?大燕朝的公爵?那豈不是盧乘風也變成了大燕朝最核心最頂尖的宗室之一了麼?

    勿乞的心臟劇烈的跳動了起來,他想起了盧乘風前一陣子給他說過的話——和大燕朝的修煉門派有關的話。

    端坐在鐵月舞右手側,一直低頭不語的盧乘風面色平靜。

    聽完了鐵月舞的話,過了足足一刻鐘,盧乘風才抬起頭,淡淡的說了一句。

    “這樣麼?那孩兒連夜趕路去薊都可好?”

    “小蒙城是孩兒在呂國的第一份基業,還請母親大人為孩兒守好這裡,不要讓人侵佔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20 09:24 AM

第六十一章 途中

   大道上,一溜十二輛飛車在數千騎兵的護衛下向前疾馳。這是連夜出發趕路的盧乘風一行人馬。

    所有飛車都是統一制式,寬八尺,長五丈,車外裝飾華貴而低調,淡金色的三葉堇花徽章,標明了呂國第一世家的身份。車廂下方,鑲嵌著淡青色靈石的法陣正熠熠發光,無形的氣流托起了車廂在離地三尺左右的高度飛馳。偶爾路邊山林中有樹葉飄落,距離車廂還有數尺,就被無形的清風吹散。

    八千崩山鐵騎,五百小蒙城城衛軍天字丙號營的精騎,六百蒙村的村民,加上盧乘風這些天來在小蒙城招攬的兩千多門客護衛,這隊沉默無聲朝前疾馳的隊伍超過一萬三千人。

    半邊殘月掛在天空,高空的風很大,黑漆漆的流雲不時從月亮臉上滑過,山林中一時暗、一時明,充滿了詭譎的氣息。大道兩邊的山林中有濃濃的黑霧不斷湧出,卻被隊列中無數的火把撕成了粉碎。

    第三架飛車內,勿乞盤膝坐在車廂角落裡,天水靈蛇丹懸浮在他丹田前三寸處,一絲肉眼可見的銀青色帶著淡藍水光的氣流正不斷從蛇丹**出,帶著細碎的水波聲湧入勿乞丹田。勿乞周身被淡淡的水汽遮蓋,強勁的內力波動在車廂裡滾動不休。

    自從得了天水靈蛇丹,勿乞每天都耗費六個時辰吸取蛇丹內龐大的靈氣和生命精元。兩個多月的時間,他的修為曾經八次衝擊到先天納息境界的巔峰,然後八次被他強行將修為打散,將修煉出的全部真水靈罡融入了周身經脈。

    他的經脈越發的堅韌結實,經脈中的真水靈罡也已經凝煉成類似於漿糊一樣的粘稠狀。真水靈罡在經脈中運轉時,勿乞自己都能聽到‘嘩啦啦’的飛瀑奔流聲。

    盜得經博大精深,玄妙不可測,勿乞還在先天納息境界,真氣已經堪比普通修煉者先天凝息境的水準。

    一吞一吐,又一次吞噬了大量的蛇丹精元,將真氣第九次提升到先天納息境界的巔峰後,勿乞停止了今天的修煉。他如今的身體還很脆弱,還沒有達到盜得經內形容的可以肆意吞吐日月的程度,每天的修煉不能太操之過急,否則對肉身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

    深吸一口氣,將蛇丹放進儲物錦囊,勿乞跳開窗簾朝外看了一眼。

    策騎跟在飛車邊的趙宸罪立刻湊了過來:“先生,有事麼?”

    扭頭看了看四周打著火把,無聲無息策騎朝前狂奔的崩山鐵騎,勿乞壓低了聲音:“給張虎、胡威、小白他們交代一聲。提起精神,眼睛放亮點,跟在公子這架馬車邊不要掉隊,隨時準備應變。”

    趙宸罪低沉的應了一聲,他陰鷙的雙眼飛快的掃了掃四周,放慢了坐騎,將勿乞的話向自己這邊的人傳了出去。

    正在用小丙辰靈燈加工一根陣樁的盧乘風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將製作完成的陣樁放在面前,滿意的打量了一陣。六根通體黃光隱隱,蒙著淡淡土氣的陣樁,這是盧乘風進入先天境界後才有能力製作的‘後土靈甲陣’陣樁,是戊土陣法中最基本的防禦陣勢。

    攻有太白金刀陣,守有後土靈甲陣,一攻一守相互配合,盧乘風雖然只是先天納息境界的修為,但是起碼能應付兩三個不諳陣法的先天合神境界的武者圍攻。或者說,他如今一人就能對付三百人以下的精銳重騎兵的衝擊。陣法之道,原本就是這麼奇妙。

    搓搓雙手,將陣樁塞進錦囊,盧乘風把玩著小丙辰靈燈,若有所思的問道:“勿乞,若是我能順利繼承那人留下的爵位和封地,你想要什麼?”

    放下窗簾子,懶洋洋的斜靠在一堆舒適的毛皮靠墊上,勿乞微笑道:“公子有心,就將我推薦去一個大燕朝的修仙門派吧。修為到了先天境界的人,有誰不想再進一步呢?”

    盧乘風點了點頭,他放下靈燈,望著勿乞說道:“好。大燕朝的大貴族,家族中都會供奉修煉者為己所用。我身邊可靠的人,又有資質修煉的人,只有你。以大燕朝左國正的身份,委託一個修仙門派為我培養幾個心腹修煉者,是沒有問題的。”

    聽了盧乘風的話,勿乞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沉思了一陣,這才說道:“那麼我們現在最主要的問題,就是要確保公子你能繼承左國正留下的一切。公子母親那邊,有什麼安排?”

    譏嘲的笑了笑,盧乘風四仰八叉很沒有形象的躺在了柔軟的錦緞褥子上。他淡淡的說道:“我的‘父親’大人,他親自指派了盧家所有的‘刺’,趕赴九國,刺殺我那些名義上的‘兄弟’,確保我能第一個趕到薊都。我的外祖父,他更是把他軍中所有斥候派了出去配合盧家的‘刺’!”

    點點自己的鼻子,盧乘風悠然道:“勿乞,你家公子我現在炙手可熱,紅得發紫哪!”

    勿乞緩緩點頭:“那,我們只需要加快趕路就行了。公子的身份,除了您母親、外祖父還有盧家家主以外,還有什麼人知道?”

    盧乘風冷聲道:“除了你我和他們三人,再沒人知道我居然也是燕不羈的兒子。”

    勿乞頓時松了一口氣,他掐指盤算道:“那麼,起碼在進入薊都之前,我們不會有危險了。”

    大隊人馬順著小蒙城通往山外的唯一大道急速前行,一夜奔波疾馳四百多裡,前方已經離開了蒙山山區,進入了山外的平原地帶。在天色快亮的時候,伴隨著低沉的蹄聲,大隊人馬迅速沖出了群山。

    路邊的一片荒地裡,突然傳來了一陣聲嘶力竭的呼號聲。那聲音猶如數百頭被逼到了絕境的野狼在齊聲嚎叫,尖銳高亢,充滿一種讓人渾身毛骨悚然的慘厲氣息。勿乞聽得清楚,在這一片呼號聲中,最清晰的是羅克敵和馬良的聲音。

    伴隨著他們的呼號聲,還有兵器的對撞聲、**的斷裂聲不斷傳來。勿乞猛的挑起了窗簾,就在路邊一裡多外的一個小窪地內,超過三萬士卒正在圍攻僅剩下不到三百人的羽林軍狂賁獸騎。

    路邊的荒野裡密密麻麻的到處是屍體,其中有數千具羽林軍和狂賁獸的屍身,更多的是身穿精良甲胄的蠻人屍體,其中偶爾還混雜著幾具穿著淡青色輕甲,手持長槍的屍身。

    在那片小窪地中,正在捨生忘死和羅克敵、馬良率領的狂賁獸騎廝殺的,是密密麻麻的身穿呂國制式甲胄的蠻人士兵。那些臉上都密佈著各種刺繡,生得猙獰無比的蠻人士卒嗷嗷怪叫著,揮動著兵器一波又一波的朝前衝殺,哪怕羅克敵和馬良給他們造成了慘重的傷亡,卻依舊死戰不退。

    在這些蠻人士卒的後面押陣的,赫然就是三千多名騎著體型纖細的青色異獸,身穿淡青色軟甲,手持輕巧的長槍,背後背著長有六尺特製長弓的騎士。

    狂賁獸騎瘋狂的嚎叫著,渾身浴血的和蠻人士卒殺成一團。每一個狂賁獸騎都能斬殺數倍於自己的敵人,但是這裡的蠻人士卒是他們的百倍以上。他們好像汪洋大海中的一夜扁舟,被巨浪不斷的拍擊,每一次拍擊,都會有幾個狂賁獸騎被蠻人撕成碎片。

    大隊人馬突然在大道上停下,一輛飛車停靠在了盧乘風的車駕邊,鐵月舞掀起車窗簾子,朝勿乞這邊打了個手勢。勿乞踢了盧乘風一腳,躺在車廂裡的盧乘風這才爬了起來,懶洋洋的從車窗裡探出了頭去。

    “為了你,你外祖父調動了三山郡最精銳的‘青風騎’配合山伯族的士卒圍殲狂賁獸騎。”

    勿乞心臟一抽,他看了盧乘風易衍。呂國內部和蒙山內實力最強大的山伯族相勾結的人,居然就是源陽侯?那麼當初吧盧乘風送到小蒙城來,鐵月舞他們到底是一種什麼心思?

    盧乘風的臉色,也驟然一抽,但是他很快就露出了又孝順、又謙恭的笑容。

    鐵月舞懶懶的打了個呵欠,她悠然說道:“這是為了你好,你要記住你外祖父為了你做的這些。要是讓羅克敵他們回到了王都,以瀅川公主他們的心計,不難猜測出你的身份。所以,他們還是死在這裡的好。”

    盧乘風深深的望了鐵月舞一眼,他低沉的喝道:“在小蒙城外就可以殺了他們,為何要在這裡動手?”

    鐵月舞歪了歪嘴角,‘嗤嗤’的笑了起來:“乖孩子,娘親最喜歡看那些人在最得意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陷入了絕境的樣子呢。你看,羅克敵和馬良,他們現在是不是非常的憤怒,非常的絕望呢?”

    盧乘風沒吭聲。

    勿乞心裡則是突然一寒。鐵月舞的這種心理,近乎於變態。他飛快的看了鐵月舞一眼,這是一個心理扭曲的女人,盧乘風未來的麻煩,還不止眼前這些呢。她會努力的將盧乘風掌握在手中,讓盧乘風利用他手中未來擁有的力量,為她和她家族的野心效力。

    也許,他應該想辦法把鐵月舞提前解決掉。

    但是,她畢竟是盧乘風的母親。而盧乘風,不管怎麼樣,他現在是他的朋友。

    為了朋友和自己的利益去殺死朋友的母親?勿乞心裡突然變得沉甸甸的,他憑空有了一種罪惡感。

    ‘咯咯’笑了幾聲,鐵月舞輕輕的拍了拍雙手。

    一千崩山鐵騎在四名盧家的先天供奉的帶領下,向羅克敵和馬良率領的狂賁獸騎發動了衝鋒。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20 06:44 PM

第六十二章 逼降

  從呂國到大燕朝帝都薊城,一路要橫穿七個諸侯國,分別是高令國、文國、離山國、郜國、祜國、祗叻國、三宋國。七國中,高令國和呂國是世仇,每隔三五年總要爆發一次或大或小的戰爭,其他六國和呂國或者交好,或者敵對,關係也只能算是一般。

  唯恐盧乘風的身份被沿途諸侯國的人知曉,離開呂國疆土進入高令國境後,護送盧乘風的大隊人馬紛紛改換了裝束,將精良的軍用制式鎧甲換成了民間富商才會使用的甲胄,所有坐騎兵器也都做了相應的更改。就連十二架飛車上的徽章,也都換成了呂國一個豪富世家,專營鐵器生意的‘陶家’的標誌。

  打著去薊都求學的幌子,盧乘風一行四千多人用最快的速度,一路直奔薊都而去。

  當今當世,大燕朝的諸侯國紛爭不休,各國疆土之內也不甚平靜。但是一個豪富世家的嫡系公子出遊,攜帶四千多護衛門客,實在是太誇張了一些。不過如果隨行的車隊裡還有數十車金玉珠寶,這就變得順理成章的了。龐大的隊伍一路日夜兼程,頂風冒雨的向薊都進發。

  高令國、文國、離山國,一個個諸侯國被拋在了身後。除了在高令國內被沿途的官吏敲詐,花費了一筆不小的費用做買路費,在經過其他諸侯國時,隊伍並沒有受到刁難。

  七個月後,當隨行的騎士坐下的坐騎都瘦了一圈,原本健壯的異獸坐騎都已經瘦得可以當柴禾棒燒掉的時候,一行人終於離開三宋國,進入了大燕朝直轄的疆土。從這裡一條官道走到底,途徑十三郡、三百七十八城,走過三萬三千五百餘裡,就是大燕朝的帝都薊城所在。

  在車架上憋了七個月,早就憋得五臟六腑煙火直冒,七竅都快噴火的勿乞坐在飛車頂部,呆呆的看著前方一望無垠的平原。

  這裡就是大燕朝的疆土,燕太子丹帶領荊軻、高漸離、秦舞陽等一批門客建立的大燕朝的疆土!勿乞也不知道這個燕太子丹是不是他所知的那個人,也不知道那荊軻、高漸離、秦舞陽是不是他在歷史書上讀過的那些人。但是天地如此之大,會有這麼湊巧的事情麼?

  大燕朝,立國兩千多年的大燕朝!它的皇帝叫做燕丹,它有一批著名的臣子,叫做荊軻、高漸離和秦舞陽!

  以車隊的速度,日夜兼程二十天,就能到達薊城。如果不是那些裝載了金玉珠寶的車輛拖慢了車隊的速度,他們還能提前幾天趕到。

  勿乞站起身來,眺望了一下四面八方無邊無際的大地,一縷水汽慢慢的從他嘴裡噴出了三丈遠。拳頭大小的天水靈蛇丹滴溜溜飛起,乖乖的從他丹田前飛回了儲物袋。

  七個月日夜兼程,七個月苦心潛修,勿乞在先天納息境界用真水靈罡將經脈強化一百零八次後,終於順利的突破到了先天養脈境界。雖然他此刻的經脈已經比其他先天鍛體境界的修煉者還要寬敞堅韌,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在養脈階段將自身的經脈再次淬煉一遍。

  盜得經,原本就是和正統的修煉功法大相庭徑的法門!

  空中突然傳來一聲悅耳的鷹啼,一隻嬌小的白色鷹隼從高空飛射而下,化為一道白光鑽進了鐵月舞的車廂。過了一陣,鐵月舞突然大笑著從車廂裡走了出來,一步就跨到了盧乘風所在的車駕上。

  低頭鑽進車裡,鐵月舞很是歡喜的笑了起來:“乘風,你的那些競爭對手,此刻只剩下了三人,其他人全部被順利擊殺。現在那三人距離大燕朝的疆土還有半個月的路程。不出意外,你父親留下的那些東西,全部是你的了。”

  鐵月舞的笑聲中充滿了說不完道不盡的得意。

  按照大燕朝宗律,一旦盧乘風繼承了燕不羈的遺產,她也將得到大燕朝的冊封。雖然她已經嫁了人,但是這並不妨礙她成為大燕朝真正意義上的頂級貴婦。她的兒子是大燕朝的公爵,那麼她被冊封的夫人封號,就絕對不會在公爵之下,也許她將可位比王爵。

  大燕朝冊封的夫人,那可比呂國國君給她的榮陽夫人的封號尊貴一萬倍!榮陽城?那不過是呂國的一座人口不到五萬的小城。而大燕朝一個頂級的夫人封號,起碼也會有數十座大城做為食邑。

  不用進車廂,勿乞都能感受到鐵月舞身上散發出的一種叫做野心的瘋狂氣焰。也許當盧乘風繼承了燕不羈留下的一切,呂國就該改名叫做盧國了吧?

  盧乘風清冷的聲音傳了出來,他和鐵月舞開始計算要如何才能順利的將燕不羈留下的東西得到。雖然大燕朝國宗府已經做出決定,燕不羈最先趕到薊都的孩子將繼承他的一切,但是誰知道裡面有沒有變卦呢?兩郡的封地,這對大燕朝的很多人也是有很大誘惑力的。

  兩人悉悉索索的盤算著可能出現的一切變故,勿乞對這些盤算不感興趣,他縱身跳起,幾個起落就到了車隊最後面一輛飛車內。

  閃身進了車廂,勿乞掏出火石,點著了車廂角落裡燭臺上的白蠟。

  這架飛車的車窗被厚厚的氊子擋住,車廂裡伸手不見五指。暗淡的燈火亮起,躺在車廂正中的兩個男子突然輕輕的哼了一聲,身體不自然的動了幾下,他們雙眼被燈火刺激,忙不迭的眨起眼睛。勿乞輕揮了一下手,低聲咳嗽了一聲。

  盤坐在車廂角落裡的幾個蒙村大漢笑呵呵的點了點頭,起身走出了車廂,站在了駕車的車夫身後。

  勿乞走到那兩個男子身邊,盤膝坐下,然後將兩人扶起,讓他們靠在了軟墊上。

  鬍鬚拉雜,面容憔悴至極,臉部輪廓瘦了一大圈,雙眼凸起顯得又大又亮的羅克敵、馬良死死的盯著勿乞。羅克敵啞聲笑道:“勿乞,你又來勸我們?嘿,我們不會背棄君侯的,我們就算死,也不會投靠盧乘風。要我們做他的門客,不可能!”

  這兩個男子,正是羅克敵和馬良。

  七個多月前,鐵月舞指揮崩山鐵騎全殲了他們麾下軍隊,盧家四個先天供奉圍攻二人,將二人重傷後生擒活捉。在勿乞的要求下,兩人被封禁了丹田真氣囚禁在了這架大車上,一路跟著大隊人馬趕了七個多月的路。

  大半年的時間沒有動彈,就好像活死人一樣躺在車廂裡,羅克敵和馬良早就被折騰得連死都不如。

  勿乞每隔七天,就會過來問他們是否願意投靠盧乘風。但是兩人的回答起初總是一模一樣的破口大駡,從來不給勿乞好臉色看。到了後來,兩人真氣被封禁得太久,渾身沒力,他們也懶得罵了,每次勿乞來,他們就是有氣無力的哼哼幾聲,也懶得搭理勿乞。

  盤膝坐著,勿乞望著兩人長歎了一聲。

  也不理會兩人的態度,勿乞一五一十的將盧乘風的出生來歷告訴了兩人。並且明白的告訴他們,盧乘風如今已經在繼承燕不羈的遺產爭鬥中,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如果不出意外,盧乘風將成為大燕朝的公爵,頂級的皇族宗室貴族,擁有極大權力的大燕朝左國正。

  “我們公子,需要兩位的加入。”

  勿乞直白的說道:“我們公子如今的實力,不能保證他未來的利益。兩位如果願意投順我們公子,榮華富貴,是少不了你們的。如果不投靠我們公子,我現在就廢了你們全部修為,等盧家將呂國王室取而代之之後,你們的九族不保也是難免的事情。”

  羅克敵和馬良聞言大驚,兩人猶如見鬼一樣看著勿乞,半晌沒回過神來。

  勿乞看著兩人,淡淡的說道:“大概還有二十日,我們就能到薊城。在到達薊城之前,你們起碼需要半個月時間運功調息恢復功力。今天是你們最後的機會。今天你們不投靠我們公子,過幾天,你們也沒用了。”

  馬良死死的盯著勿乞,他沉聲道:“我們怎麼也是先天境界宗師。”

  勿乞搖了搖頭:“那又怎麼樣?你們輸得太慘,沒資格考慮面子的問題。”

  羅克敵同樣死死的盯著勿乞,他冷笑道:“如果我們執意不投靠呢?”

  勿乞一掌劈下,狠狠的劈在了羅克敵的丹田上,陰柔的先天真水靈罡透體而入,差點就震碎了羅克敵的丹田。一口逆血噴出,羅克敵臉色頓時變得慘白一片。他又驚又怕的看著勿乞,剛才這一掌,勿乞真的差點破掉了他的修為。

  “不投靠,廢掉你們修為,然後讓你們親眼看著你們滿門老小是怎麼死的。”

  勿乞譏嘲的看著面色難看的羅克敵和馬良:“說實話,兩個先天武者,對我們公子的意義不是很大。你們又不是先天境界的修煉者。武者和修煉者的價值相差有多大,你們應該心知肚明。”

  武者,身無靈根,修為頂天就是先天胎息境界。

  修煉者,身懷靈根,先天孕化元胎,可以突破先天胎息境界,結成金丹,修成地行仙。

  武者和修煉者,就等同于黃銅和黃金,凡人和仙人的區別。

  面對即將繼承燕不羈全部遺產的盧乘風,兩個先天武者,似乎真不算什麼。

  羅克敵和馬良相互看了看,心頭最後一絲異心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過了許久,馬良才乾澀的說道:“既然要投靠盧公子為門客,難道我們就這麼去見他?”

  勿乞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兩人許久,終於笑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21 08:45 AM

第六十三章 誘殺

  在大燕朝的國土上行進了十九日,勿乞一行人終於到了薊城。

  薊都,大燕朝的都城,兩千餘年來,經過了十五次的擴建。每一次擴建,原本的城牆在加高加固之餘,在城牆外數裡再起一道城牆,將更大範圍的地盤圈入城區。故而從最外層的城牆到最內的宮牆,薊都一共有高牆十七重。

  三十年前,薊都剛剛進行了最近的一次擴建,最新的這一重城牆長寬一百八十裡,在稀薄的晨霧中,高大的城牆宛如一條臥龍,靜靜的躺在這一片無垠平原上。

  每一重城牆都高十五丈,厚十丈,通體用堅固無比的黑炫岩建造。岩塊和岩塊之間,澆築了五金溶液,讓城牆越發的堅不可摧。在這些比金剛石還要堅固一倍的黑炫岩上,還雕刻了大量的戊土屬性的符文陣圖,時刻抽取地脈靈氣加固城牆,城牆上時時閃耀著淡黃色光芒,望之令人心驚。

  城牆上,每隔兩裡,都有一座高百丈的箭塔。箭塔長寬十丈,自上而下共有九層,佈置了大量的墨機、床弩,殺傷力極其恐怖。城牆內,密佈著無數的藏兵洞和甬道,肉眼可見一個個對外的窺視孔和槍洞、箭洞,黑漆漆的孔洞看上去讓人從心底冷了起來。

  隨著大隊人馬逐漸靠近薊城的城牆,勿乞只覺心臟跳動的速度越來越快,血液‘嘩啦啦啦’的在血管中流動,讓他有點頭昏腦脹。他本能的覺得,在這座巨大的都城中會發生一些事情,一些對他,或者對這個大燕朝,都會產生重大影響的事情。

  深吸了一口氣,勿乞一指頭點在了腰間懸掛的一塊木符上。木符上幾個簡單的符文略微閃了一下光,一股若有若無的力量從木符中擴散開,遮蓋住了勿乞的真氣波動。現在看上去,勿乞就是一個大概有著三四十年內力修為的普通武者。

  盧乘風、羅克敵、馬良三人也都給掛在腰間的木符輸入了一道真氣,遮蓋住了自己的內力氣息。四道斂息符,是盧乘風親手製作,也是除了後土靈甲陣、太白金刀陣外,盧乘風會的最後一種有實用性的陣符。

  有呂國‘陶家’的大管家出面疏通,大隊人馬順利的進入了薊都,城門口的軍士,甚至都沒有檢查車隊裡是否有什麼違禁品,就這樣讓他們進了城。

  薊城是大燕朝的核心腹地,常年駐紮了數十萬軍隊,城內各大豪族世家親兵護衛無數,更不知道有多少高手藏匿其中。勿乞他們這一行人不過是區區四千多護衛,對於巨大的薊都而言,就好像一滴水灑進了大湖內,根本掀不起半點兒浪花,人家根本沒把他們放在心上。

  順著寬達三十丈的主幹道一路行進,一路上經過了十三重城牆。隨後勿乞他們再也無法前進。再往裡面去,裡面核心城區居住的,都是大燕朝的王公貴族,來自大燕朝下屬諸侯國,一個普通富商家的嫡系子弟,是沒有資格進入核心城區的。

  經過一番忙碌,溧陽盧氏事先在城內買下了一座大宅院,足以容納五千多人起居。在溧陽盧氏派駐在薊都的總管事迎接下,大隊人馬駐紮進了這座宅院,然後勿乞立刻交代張虎、胡威等人安排值守的護衛。

  鐵月舞匆匆的沐浴更衣後,就立刻派遣盧氏在薊城的總管事盧秋羅帶路,攜帶了三車的金玉珠寶趕去拜會大燕朝國宗府如今當權的國宗大人,燕興公虞玄。

  燕興公虞玄,燕皇燕丹第三百九十二孫,擅權謀,愛財色,重利而輕義,掌大燕朝國宗府大權,專責監察管理大燕朝一應皇子皇孫宗室貴族的生老病死、懲罰獎勵、爵位更替等事務。

  想要讓盧乘風順利繼承燕不羈的爵位和封地以及一應官職,就必須將虞玄買通了才行。

  勿乞等人是清晨的時候進城,進城花費了大量時間,等所有人安頓下來,已經是正午以後。鐵月舞沐浴更衣,清點了三車金玉珠寶去拜訪虞玄時,已是臨近傍晚。事情緊急,拖一點時間就多一份變數,所以鐵月舞明知道這樣唐突的上門拜訪一個大燕朝的公爵,實在是不合禮儀,但是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這一去就渺無音訊,從臨近傍晚一直到月掛中天,都沒見鐵月舞回來,也沒見她打發身邊的侍衛回來通知一聲。漸漸地,不僅是盧乘風,就是勿乞都覺得有點心焦了。

  盧乘風端坐在大堂上,雙手藏在條案下,手指劇烈的哆嗦著。

  勿乞則是背著手,在院子裡緩步行走,猶如一尾游魚在水中游走,腳下飄忽,卻沒帶起半點煙塵,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響。他時而抬頭看著天空,時而回頭看看盧乘風,眉頭緊緊的皺成了一團。

  又等了小半個時辰,勿乞也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味了,他重重的跺了跺腳,沉聲道:“除了盧秋羅,還有誰知道國宗府在哪裡?叫一個人過來,帶我去認認路。”

  盧乘風一下子跳了起來,他連連搖頭道:“做不得,做不得。這裡和小蒙城比不得。薊城中高手無數,夜間巡夜的士卒就過十萬,傳說內城還有真正的修煉者值夜巡守,你不能出去。”

  勿乞又跺跺腳,他低聲喝道:“那他們到底去了哪裡?不管事情結果怎樣,總要回個信吧?”

  兩人正在這裡商議,張虎突然匆匆的走了進來,他朝盧乘風行了一禮,急忙說道:“公子,勿乞兄弟,有幾個國宗府的下人帶著夫人的印璽來了,說是請公子秘密的前往國宗府商議。”

  盧乘風一喜,緊忙拉了勿乞就往外走。

  勿乞忙不迭的回頭打了個招呼,羅克敵和馬良相互看了一眼,也急忙跟了上來。

  府邸第一重院落的正廳外,幾個身穿黑色斗篷,面門都被遮蓋住的男子正靜靜的站在屋簷下。聽到勿乞等人的腳步聲,幾個男子急忙回轉身來,將一枚拇指大小,通體殷紅的玉石印璽遞了過來。“可是乘風公子當面?奉我家大人之命,請公子過府密商要事。”

  隨著印璽一起遞過來的,還有一枚用金、銀、銅、鐵、錫五金熔鑄的令牌。巴掌大小的令牌上滿是風紋雲紋,風雲之中,一隻青鳥正展翅高飛,在令牌的背面,在一輪明日中,小小的篆刻了一個‘姬’字。

  盧乘風接過印璽翻看了一下,的確是鐵月舞的隨身私人印璽。而勿乞則是將令牌接了過去,令牌看起來不大,但是分量很沉重,他將令牌翻看了一輪,在令牌的邊緣處,果然有大燕朝國宗虞玄的字樣。

  掂了掂令牌,勿乞問道:“夫人身邊的侍衛,怎麼不跟你們一起過來一個?”

  剛才那男子淡淡的說道:“你們以為,薊都夜間是誰都能隨意行走的麼?多一個人,多一份麻煩。”

  冷笑一聲,這男子帶著幾分倨傲交代道:“就算你們,待會進內城,也得在車上藏著,不許出聲,不許動作,否則招惹出麻煩來,不要怪我們撒手不理。乘風公子,別忘了你如今的身份,還是溧陽盧氏大公子!”

  盧乘風輕哼了一聲,他看了看勿乞。

  勿乞眯起了眼睛,低聲說道:“我們公子要帶幾個護衛。”

  那黑衣人看了勿乞等人一眼,淡然道:“除了乘風公子,護衛最好不要超過四人。我們攜來的車駕太小,可裝不下太多人。”

  勿乞指了指自己和羅克敵、馬良,他淡然道:“就我們三個伺候我們公子過去。”

  幾個黑衣人齊齊點頭,他們不再多說什麼,徑直拉了拉蒙住了他們面孔的斗篷,轉身走了出去。

  府門外的陰影裡,一輛小小的雙輪黑油漆馬車正等在那裡。勿乞等四人上了車,幾個黑衣人簇擁著馬車,一路輪聲轔轔的朝內城行去。

  沿途不時有巡夜的士卒隊伍經過,但是他們看到了馬車車轅上插著的一盞淡青色燈籠後,所有士卒隊伍都當做沒看到這輛馬車,任憑他們走了過去。

  一路直行,幾個黑衣人果然權利極大,這個時候,薊都內所有城門都已經落鎖。他們沒有驚動什麼人,就叫開了兩道城牆上的小側門,一路行進了內城裡。

  薊都內城的街道都是沿用兩千多年前的規格,街道最寬不過三丈左右。街道兩邊都居住著大燕朝的王公貴族,圍牆清一溜的高有十丈開外,越發襯托得街道無比的狹窄。

  幾個黑衣人趕著馬車一路繞來繞去,一路繞進了一處偏僻的小巷子裡。

  馬車驟然停下,一直從車窗縫隙裡觀看四周動靜的勿乞一愣,這裡黑燈瞎火的,就連門都沒一個,怎麼可能是國宗府?他急忙低聲問道:“幾位,這裡是哪裡?”

  幾個黑衣人齊齊笑了一聲,突然轉身幾個彈跳就躍進了黑暗中。

  勿乞一驚,他清嘯一聲,一腳揣在了馬車車門上。沉悶粉碎,化為無數碎屑飛出,勿乞飛身跳出了車廂。

  黑暗中,數十道勁風無聲無息的襲來,瞬間就到了勿乞身邊,覆蓋了他整個身體。

  更多的勁風襲向了車廂,肅殺的寒氣刺激得車廂內盧乘風三人渾身冷汗‘唰’的一下流了下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21 07:05 PM

第六十四章 國宗

  薊都內城。緊靠著大燕朝皇宮的東側,有一片占地一千五百多畝的院子。

  院子後面的花園有小山流水,有叢林花苑,有宮殿樓閣,華美奢靡至極。而前面的三重院落,卻是厚重古樸,所有屋舍都是巨木大石構造,屋舍外也沒有絲毫的裝飾。斑斑青苔在這三重院落中隨處可見,使得這裡的屋舍顯得格外的古舊,帶著一股子森森幽幽的蒼老味。

  鐵月舞正坐在前院一間大廳內,沒什麼滋味的品嘗著一碗已經泡得和白開水沒什麼兩樣的茶水。這茶葉的質量也很差,粗糙、乾澀,還帶著一股濃濃的苦味。要不是盧秋羅帶路,鐵月舞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大燕朝國宗燕興公虞玄的府邸,還以為是哪家販夫走卒的居所。

  空蕩蕩的大廳長寬十幾丈,很是寬大高暢,但是大廳內沒什麼陳設,除了地上一塊破舊的紅氊子,大廳四角的青銅燭臺,幾條脫了漆水破破爛爛的條案,就再沒有其他的東西。大廳的地面也是凹凸不平,鐵月舞進門的時候,還看到腐朽的門檻上居然長了兩朵蘑菇出來。

  尤其是大廳內雖然有四個碩大的青銅燭臺,可是每個燭臺上只點了三根小手指粗的白蠟,這麼大的廳堂,這麼點蠟燭,燈光暗得實在是可以。鐵月舞伸出手,也不過是能勉強看清自己的手指而已。

  配合上院子裡的斑斑青苔,破爛的陳設,門檻上的兩朵蘑菇,這還能是堂堂大燕朝公爵的府邸?分明是數百年沒有人居住,鬧鬼也鬧了百把年的凶宅。

  幾個有氣無力,瘦得和蘆葦棒子一樣,長得坑坑窪窪醜陋不堪,兩眼發直猶如僵屍的侍女呆呆愣愣的站在大廳裡,更是襯得這大廳和凶宅沒什麼兩樣。這幾個侍女身上的衣衫也是粗麻布所制,不僅沒有漿洗乾淨,衣襟袖子上還有不少的補丁。

  皺著眉頭又朝這幾個侍女看了幾眼,鐵月舞咧了咧嘴,端起茶盞,將苦澀的茶水又灌了好幾口。

  真難為虞玄府上怎麼找到這幾個侍女的。這個世界的天地靈氣充沛無比,水靈靈美麗的大姑娘一抓一大把,反而是想要找幾個生得醜陋的女子很有點難度。能找出這麼幾個生得和發黴的土豆一般無二的侍女,虞玄的管家肯定是下了大力氣的!

  在心裡暗歎了一口氣,鐵月舞輕輕的搖了搖頭。

  一進城,她就立刻沐浴更衣趕來虞玄府上。這種行為是不合禮節的,但是心急之下,她也顧不得這麼多了。她也很順利的進了虞玄的府邸,被管家帶來了這個大廳等候虞玄的接見。但是從天色黃昏一直等到明月高懸,虞玄居然都沒露面,甚至都沒一個有身份的人出來給她解釋一句。

  袖子裡,鐵月舞死死的捏緊了拳頭。

  在呂國,誰敢這樣怠慢她?但是這裡是大燕朝,是天下百多個諸侯國的宗主國。虞玄更是大燕朝國宗府的當權之人,擁有監察天下諸國的重權。不要說把她鐵月舞晾在這裡,就算做出更過分的事情來,她也只能乖乖的忍著。

  無聲的歎了一口氣,鐵月舞端起茶杯,將茶杯裡的茶水一口吞得乾乾淨淨。

  一個生得格外難看,下巴上還長了一個拇指頭大小黑色肉瘤子的侍女傻笑著走了上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茶壺就給鐵月舞倒了一杯發白的茶水。這侍女的動作粗陋魯莽,茶水從茶盞裡濺了起來,全灑在了鐵月舞的裙子上。

  強忍著一掌將這侍女拍死的衝動,鐵月舞露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輕輕的朝這侍女點了點頭:“辛苦姑娘了。”

  那侍女朝鐵月舞傻笑了幾聲,抓起茶壺又走回了原地,呆呆愣愣好似木頭人一樣的站定。

  鐵月舞低下頭,不為人見的翻了個白眼。看著自己做工精良價值昂貴的宮裙上緩緩散開的水漬,她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袖子裡的十指更是死死的捏成了拳頭,好容易才忍住了心頭一口邪氣。

  國宗府的前院古舊破爛得好似凶宅,但是後院卻是一派的華貴園林。

  在一處用金絲桂木製成的精舍後面,一個露天開鑿出來,用羊脂美玉雕成的玉版鋪底,上面鑲嵌了密密麻麻數千顆各色寶石的大池子裡,一個身高枯瘦如柴的老人,正奮力在一具嬌柔白嫩的身軀上奮力的衝刺著。婉轉的呻吟聲隨風飄出了很遠,引得人心頭直發癢。

  一個面白無須,生得細皮嫩肉,面孔好像剝光的雞蛋的老人穿了一件造型奇特的紅袍,滿臉堆笑的站在池邊,目不轉睛的看著那枯瘦的老人。

  過了足足兩刻鐘,那枯瘦的老人終於發出一聲滿足的長歎,身體抖動了幾下,從那柔美的身軀上緩緩的直起了身子。用力揉搓著那白皙柔嫩的身體,雖然枯瘦如柴,卻生了一副飄然欲仙的好容貌的老人淡然問道:“那盧家的女人,還在?”

  紅袍老人笑了:“還在哩。剛剛奴婢叫人檢查了一下她帶來的三輛馬車,裡面可沒有金銀這些俗物,都是些珍珠、玳瑁、靈石、獸丹之類的好東西。數量少了點,但是價值應該在三百萬金以上。”

  枯瘦老人,大燕朝國宗,燕興公燕虞玄眼睛驟然一亮:“哦?能有三百萬金?這呂國的小小世家,身家還是有的。”

  長歎一聲,拍了拍身下少女的身體,虞玄站起身來,皺眉道:“失策,失策了。原本以為小小一呂國的小世家,又只帶來了三輛馬車的東西,值不了什麼錢,所以把她晾在那裡。沒想到,居然有三百萬金?唉,這是一份重禮,帶著重禮上門,卻如此怠慢,傳出去壞了本公的名聲啊!”

  紅袍老人乾笑了幾聲,他低聲解釋道:“這也怪不得主公您,是奴婢辦事不力。那三車裡的東西都不是現成的金銀,那些珍寶到底值多少錢,奴婢也做不得准不是?所以才請了兩個識寶的老掌櫃來幫忙鑒定,這不忙了這麼久,才把三輛車裡的寶貝到底值多少錢給鑒定齊全了。”

  歎了一口氣,虞玄連連搖頭道:“不妥,還是不妥。今日失策了,失策了。這傳出去,會壞了本公的名聲的。速速伺候本公更衣,這事情,還得趕快給人家辦妥當了!”

  十幾個身無寸縷,嬌媚絕倫的少女快步走了出來,伺候著虞玄迅速更換了衣衫。

  眨巴了幾下眼睛,虞玄扯了扯下巴上的幾根稀稀拉拉的鬍子,皺著眉頭思忖了一陣,大步走到了精舍旁一顆大樹下,從樹下操起了一塊小孩子腦袋大的鵝卵石,狠狠的對著自己面門就是一石頭砸了下去。

  慘嚎聲起處,虞玄把自己砸了個鼻樑凹陷,兩道鮮血狂噴而出。

  輕歎了一聲,虞玄示意侍女趕快幫自己來止住了鼻血,然後又用脂粉仔細的在自己臉上裝扮了一下。看著地上自己的一灘鼻血,虞玄長歎道:“這年月,掙點錢,容易麼?本公貴為公爵,身為大燕朝的國宗,為了三百萬金,為了自己的這點名聲,也只能如此了。”

  搖搖頭,虞玄問那紅袍老人道:“你把盧乘風的消息賣了多少錢?”

  紅袍老人急忙湊上前幾步笑道:“盧乘風的消息,一萬金,主公您私下裡仿製的國宗府令,五萬金。您放心,奴婢一切都辦得好好的,這六萬釘金,已經進了內庫了。”

  滿意的點了點頭,虞玄扯了扯身上粗麻布所制的衣衫,長歎道:“這就好,這就好。不就是為了掙點錢麼?本公容易麼?”

  就在鐵月舞快等得不耐煩,一門心思的盤算著如何報復虞玄的時候,就聽得大廳屏風後面傳來一聲變了腔調的輕咳,鼻青臉腫,鼻子下面還掛著血絲的虞玄在兩個醜陋侍女的攙扶下,狼狽的走了出來。

  不等鐵月舞起身行禮,虞玄已經忙不迭的走上前來,朝鐵月舞連連拱手致歉道:“慚愧,慚愧。今日本公入宮議事,一不小心從坐騎上摔下,摔壞了面門,剛剛才清醒,有勞夫人久候,實在是慚愧!”

  看著虞玄那塌陷的鼻樑骨,鐵月舞不由得一驚,她急忙笑吟吟的起身道:“老大人客氣了,榮陽等得也不久。此次榮陽冒昧拜訪,實在是為了乘風那孩兒的事情。當年榮陽和左國正大人。。。”

  說到這裡,鐵月舞的面皮恰到好處的紅了紅,真的是欲言又止。

  不等鐵月舞把話說完,虞玄就迫不及待的說道:“本公懂,懂的。明日就為夫人辦這件事情。乘風乃我大燕血裔,論起來還是本公堂侄孫,大家都不是外人嘛!”

  打了幾個哈哈,虞玄長聲笑道:“不羈並無嫡子,但是他在外留下了不少後代,我們都是清楚的。不羈的哪位公子先到薊城,就繼承他的爵位和封地,這也是國宗府公議的決定。”

  道貌岸然的虞玄色迷迷的目光飛快的掃過鐵月舞高聳的胸脯,他很是義正詞嚴的說道:“只要驗明乘風公子是不羈留下的血脈,他就是大燕朝的左國正。這些事情,是本公的職責所在,夫人居然還巴巴的送來了三車禮物,實在是見外,見外!”

  還是不等鐵月舞說話,虞玄就大聲笑道:“這種事情,以後不要做了。本公向來清廉,這不義之財,是一文不取的。但是既然乘風是本公的堂侄孫,這三車土產,本公就破例收下了!小蚴兒,把夫人帶來的禮物收進庫房吧,怎麼說也是夫人一片心意啊!”

  紅袍老人急忙應了一聲,忙不迭的呼喝著下人將三輛馬車趕進了內院。

  虞玄笑呵呵的看著面色古怪的鐵月舞,很是自得的說道:“若非乘風的關係,夫人送來的禮物,本公是絕對不收的。夫人請看本公這處宅院破爛至此,本公衣衫也是如此簡陋。平日裡,本公是一分不義之財都不取的哪!”

  一陣狂風吹過,吹得大廳內的燈火搖搖欲滅。虞玄粗麻布制的外袍被狂風卷起,露出了他身體貼身處穿著的水波一樣色澤的千年冰蠶絲製成的華美褻衣,以及他褻衣上幾顆用極品寶石製成的紐扣。

  薊都寧靜的夜,突然被一陣巨響打破。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22 09:23 AM

第六十五章 反擊

  真水靈罡貫注雙目,勿乞看清了夜色中射來的是什麼東西。

  那是數十支手指粗、一尺多長、通體漆黑做了防反光處理、流線型的三稜破風錐。這造型奇特的破風錐設計精良,打造的手藝更是高明至極,用強勁機括射出的破風錐速度極快,飛行之時居然不帶半點兒聲響。

  要不是進入先天境界,已經初步有了靈識,勿乞根本察覺不到這玩意的靠近。

  ‘嘿’的吐了一口氣,真水靈罡透體而發,一層柔韌緻密的罡氣覆蓋全身,勿乞拍出兩掌朝幾支距離自己只有不到丈許的破風錐迎了上去。大纏絲手發動,無形的空氣漩渦席捲而出,空氣中立刻響起了詭異的風嘯聲。

  裂帛聲響起,勿乞拍出的兩道漩渦氣勁被破風錐輕鬆刺穿,他放出體外一丈左右的護身罡氣,更是被破風錐輕輕鬆松的擊破。不僅如此,那破風錐更是逆著勿乞的罡氣,速度驟然增加了三成,快若閃電般射了下來。

  這玩意可破罡氣!

  雙眸中藍光一旋,勿乞驟然看清了破風錐上面雕刻的細小符籙‘破風符’,這本來是用在飛劍之類的法寶上,專門用來破開高空天然罡風,增加飛劍飛行速度的符籙,用來武者的護身罡氣,居然也有奇效。

  他更看清了這些破風錐尖端處一點若有若無的黑芒。破風錐前面這一點最鋒利的尖端,居然是用罕見的‘冥風鐵’打造。這種千年玄鐵吸納了百年地下陰冥之氣才能產生的奇特金屬,也專破武者的罡氣。

  怪叫一聲,勿乞哪裡還敢硬抗,他抱著腦袋,身體驟然一縮,變成了一個不到兩尺大的肉球,滴溜溜的帶著一陣風聲,緊貼著地面一通賴驢打滾翻滾了出去。密集的‘嗤嗤’聲不斷響起,數十支破風錐緊貼著勿乞的身體射在了地上,在地面上射出了數十個深不見底的小窟窿。

  一通亂翻,勿乞沖到了盧乘風三人所在的馬車邊,飛起一腳將馬車朝小巷入口處踢出。

  龐大的真氣爆發,沉重的馬車‘呼’的一聲急退十幾丈,近百支破風錐亂雜雜的射下來,地上又被射出了一大片密集的小窟窿。一聲巨響,馬車炸開,盧乘風、羅克敵、馬良三人從粉碎的車廂裡沖了出來。

  經驗老道的羅克敵和馬良一沖出車廂就立刻緊貼在了兩側的牆根下,盧乘風卻是威風凜凜的沖天飛起七八丈高,抖聲喝道:“何方賊子暗箭傷人?不怕大燕朝的王法麼?”

  看到如此神威凜凜的盧乘風,勿乞嚇得冷汗‘唰’的冒了出來。他怪嘯一聲,縮成肉球一樣的身體驟然彈起,比盧乘風上升之勢更快了一倍的彈跳而起,一把抓住了盧乘風的腳踝,順勢將他狠狠的朝地下丟了下去。

  盧乘風驚叫一聲被勿乞丟下了地面,勿乞卻是無奈何的順著這股反震之力向上又飛了一丈多高。

  四周黑漆漆的牆頭上,突然傳來一聲輕喝:“打!”

  ‘砰’的一聲悶響,好似一門小鋼炮在勿乞的耳邊開炮,三根小孩子胳膊粗細,長有一丈三尺的重弩帶著刺耳的破空聲朝勿乞當心射了過來。這重弩通體用鎢鋼鍛造,沉重異常,也不知道是什麼樣變態的弩機才能將它們彈射出來,而且弩箭飛行的速度,比剛才的破風錐還要快了一倍。

  “閃開!”盧乘風狂嘯了一聲,他剛剛從地上爬起,就看到三支重弩箭射向了勿乞,不由得嚇得魂飛天外。

  勿乞身體在半空中無法借力,這時候哪裡還有躲閃的餘地。他雙眸中驟然閃過一抹冰冷如雪的藍光,雙手急速的在面前連連繞起了圈子。先天真水靈罡奔湧而出,在他面前化為數十重急速旋轉的無形漩渦。空氣在急速旋轉,發出了刺耳的風嘯聲,空氣和空氣摩擦,隱隱帶起了白色的氣爆圈。

  三支弩箭驟然到了勿乞面前不到三尺之地。

  一聲爆鳴,三根用鎢鋼打造的重弩箭突然詭異的扭成了麻花,被無形的空氣漩渦一卷一旋,扭曲的重弩箭緊貼著勿乞的身體掠過,遠遠的飛出去了小半裡地。勿乞只覺一股巨大的力量當面撞來,雙手好像被重錘狠狠的轟了一下,先天真水靈罡劇烈的顫抖了一下,引得體內真氣一陣大亂。

  一口血噴出,勿乞借著重弩箭的勢頭朝後飛退二十幾丈。

  怒嘯一聲,勿乞骨子裡的那股子悍勇之氣發作,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一邊歇斯底里的大笑著,他一邊從腰間的儲物袋中掏出了兩柄上好弦的九重穿雲弩。

  ‘嘎嘣’聲中,十八支純鋼弩箭朝剛才重弩箭射來的方向激射而去。箭矢沒入黑暗,百丈外突然傳來了淒厲的慘嚎聲,弩箭射穿人肉體、射穿人骨頭的聲音是那樣的刺耳,緊接著有沉悶的撞擊聲傳來,應該是有人從牆頭上摔倒在了地上。

  隨手將兩具發射一空的穿雲弩塞進儲物袋,勿乞手起處,又是兩具弩弓憑空出現。

  又是十八支純鋼弩箭射出,隨後又是十八支,又是十八支。

  勿乞借著重弩的力道向後飛退十幾丈,他居然連續激發了十二波二十四具九重穿雲弩。兩百多支弩箭綿綿射出,黑暗中不時傳來慘叫聲和驚怒交集的咒駡聲。

  盧乘風大笑起來,他大聲喝道:“幹得漂亮!哈哈哈!”

  這些九重穿雲弩,都是小蒙城一戰從狂賁獸騎手中繳獲,勿乞看這弩弓威力極大,本著有備無患的原則,就在儲物袋中儲存了一百具上好弩箭的弩弓,今夜正好派上了用場。

  黑暗中用床弩射了勿乞三箭的人根本沒想到勿乞身上有儲物袋,更沒想到會有人無聊到在儲物袋中裝上這麼多上好弦的九重穿雲弩。他們被勿乞打了個措手不及,一夥人當場死傷大半。

  一聲陰惻惻的冷笑從遠處遙遙傳來:“嘿,有點本事,不過,還是得死!”

  勿乞一口真氣消散,他踉蹌了一下落在了地上。盧乘風三人急忙湊了過來和勿乞會和,勿乞伸手急抓,從儲物袋中抓出了幾具九重穿雲弩遞給了他們。黑燈瞎火的,還是用弩弓來得便利,一旦有動靜,只管用弩箭射擊就好。

  將盧乘風護在正中,勿乞當頭,羅克敵和馬良一左一右的護在了後面,四人用最快的速度朝小巷出口奔去。四個人都是先天境界的修為,先天真氣起處,身形一起一落就是十丈左右,眼看就要衝出這條小巷。

  可是那聲冷笑一起,四人就覺得腳下地面驟然一抖。

  薊城不僅城牆高大堅固,城內街道兩旁的牆壁也有玄虛。就以勿乞他們所在的這條小巷而言,兩側高聳的牆壁都是用巨石搭建而成,牆壁根基下面有機括,一旦發動,則牆壁立刻向街道中傾斜倒塌。如果敵人攻入了城中,不管來多少敵軍,只要他們在街道上行走,機括一旦發動,巨石塌下,哪怕是鐵人都要被巨石砸扁。

  那些襲擊勿乞一行人的幕後黑手,也不知道是什麼背景來歷,居然就悍然發動了這原本作為大燕朝最後一重城防的殺手鐧。

  四人只覺腳下一軟,腳尖一個借力不到,身體朝前飛掠的速度驟然一慢。

  長有三裡的小巷兩側高聳的牆壁驟然向內一斜,那些方圓數尺的巨石塊轟鳴著倒塌了下來。巨石和巨石相互碰撞,濺起了大片火星,巨大的響動打破了薊都的寧靜,這聲響,正好是虞玄和鐵月舞在國宗府上聽到的動靜。

  小巷寬不過一丈多,兩側的牆壁高有七八丈。牆壁向內一斜,頭頂立刻被封了個結結實實。牆壁一解體,方圓數尺的巨石亂雜雜的砸了下來,四面八方都成了死地,根本沒有躲閃的地方。

  羅克敵、馬良望著頭頂鋪天蓋地砸下來的巨石,丟下手上弩弓,同時全力向天空拍出了雙拳。

  勿乞也是一聲長嘯,聯手二人全力向空中出掌。

  頭頂壓下來的數十塊巨石驟然一震,下降的速度憑空慢了下來。

  就是這一慢的功夫,盧乘風已經掏出了三根後土靈甲陣的陣樁,顧不得掐印訣念咒語,直接咬破了舌尖,一口心血噴在了陣樁上,用最快也是最傷損元氣的法子催動了大陣。情況危急,盧乘風咬舌頭的時候也沒一個輕重,兩排大牙一合,他噴血的時候,連一塊黃豆大小的舌頭肉也噴了出去。

  ‘嗷嗷’一聲慘叫,盧乘風舌頭上血如泉湧,他痛得眼淚水狂噴了出來。

  三根陣樁一抖,四周地面一震,大量土黃色氣流飛湧而來,迅速在四人身邊構成了一個土黃色的氣罩。盧乘風飛快的將陣樁投出,陣樁深深的沒入了地面,成品字形圍住了四人。

  巨石落下,土黃色的氣罩一陣抖動,碰到氣罩的巨石驟然碎裂開,逐漸碎成了拇指大小的石子。

  盧乘風嘴裡鮮血湧出,順著下巴滴在了胸口衣衫上。他指天畫地的大聲咒駡道:“小輩,我盧乘風和你們有什麼仇怨,用這種手段暗箭傷人?”

  數十丈外,剛才那發出冷笑的聲音驟然響起:“什麼?你們還沒死?”

  那聲音中充滿了驚愕和懷疑,而勿乞則是迅速的通過他的聲音確定了他的方位。

  竭盡全力推開了頭頂兩塊巨石,勿乞左手拎著一具九重穿雲弩縱身躍起。

  九支弩箭朝那人所在的方向激射而出,勿乞收起弩弓厲聲喝道:“羅克敵,隨我殺人!”

  兩根來自蒙山的劇毒芒刺緊握在手上,勿乞身體一掠就是十幾丈,朝那人所在的方向沖了過去。

  被伏擊弄得怒氣攻心的羅克敵拔出長劍,大聲咒駡著衝殺了出去。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22 06:03 PM

第六十六章 妖鬼

  三十丈外,站在一堵院牆上的,是一個身穿銀色長袍,外面罩著一件白色大氅的英俊青年。他身邊站著高高矮矮十幾個黑衣人,此時正用見鬼一樣的目光看向這邊。

  他們做夢都沒想到,巨石城牆倒下,居然都壓不死勿乞四人。勿乞的動作又那麼快,他推開巨石從下面鑽出來的時候,這些人全都愣了一下神。就是這一愣的功夫,九支弩箭已經呼嘯射來。

  銀袍青年怪叫一聲,他身體一歪,很狼狽的從牆頭上翻身落地。

  饒是他逃得快,一支弩箭依舊是射穿了他的肩膀,在他身上射出了一個透明窟窿。銀袍青年慘嚎痛呼,落地時一個站立不穩,右腳歪斜著落在了地上,清脆的骨裂聲傳來,他的腳踝也被摔斷了。

  另外十幾個黑衣人被弩箭射傷了五個。九重穿雲弩威力極大,短短三十丈的距離,被命中就就是透體而過,留下了一個小孩子拳頭粗細的透明窟窿。鮮血‘嗤嗤’的噴出,中箭的人雖然不在要害處,卻也痛得渾身無力。

  銀袍青年的慘叫聲還在夜空中回蕩,勿乞兩個起落就到了他面前,右手芒刺毫不猶豫的朝他喉嚨刺了過去。勿乞的目光冰冷如冰,透著一股子讓人絕望的殺意。他低聲喝道:“我不死,你就死!”

  銀袍青年驚駭萬分的抬起頭來,他正要大叫,卻正好看到了勿乞冷漠無情不似人類的雙眸。他氣息一滯,已經到了嗓子口的尖叫聲戛然而止,只是本能的雙手撐地,連滾帶爬的向後逃竄。可是他身後就是牆壁,跑了兩步,他就一頭撞在了牆上。

  漆黑的芒刺帶著一股淡淡的腥甜味,快若閃電般就要刺進銀袍青年的身體。

  一側的街口那裡,突然傳來一個嬌柔的女子聲音:“住手!”

  勿乞根本沒理會那女子的叫聲,他死死的盯著那銀袍青年,芒刺徑直刺出,深深的沒入了他的喉嚨。銀袍青年不可置信的看著勿乞,他身體一陣陣的抽搐著,眨眼間漆黑的汙血從他七竅和毛孔中噴出,他的身體迅速縮成了一團小孩子般大小的黑肉塊。

  牆頭上的黑衣人發出撕心裂肺的絕望叫聲:“公子!”

  幾個黑衣人從牆頭跳下,手上兵器帶起長有尺許的罡氣,狠狠劈向勿乞的腦袋。

  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勿乞腳尖輕點,迅速向剛才那女子聲音傳來的街頭沖去。

  凶如瘋虎的羅克敵怒吼著沖了過來,他長劍揮出,長有六尺的淡紅色劍罡一閃即逝。幾個黑衣人還在半空中,就被劍罡攔腰劃過。鮮血噴出,十幾段血淋淋的身體重重的落在地上,這幾個黑衣人一時還沒死,上半節身軀在地上一陣亂抽亂動,不斷發出淒厲至極的叫聲。

  羅克敵一劍揮出,將兵敗被擒以及被勿乞強迫投靠盧乘風的怨氣全發洩了出去。他舉起血淋淋的長劍寧笑道:“土雞瓦狗,不堪一擊!就你們這群下三濫的賤狗,也敢動。。。動我們公子的主意?”

  夜風在耳邊呼嘯,勿乞死死的盯著數十丈外的街口,一輛黃金為轅、純銀為輪、碧綠紗蘿籠罩的華美車駕正停在街口,十幾個身穿青色披風的精悍男子正護衛在車駕四周,目光森冷的望著急沖而來的勿乞。

  剛才那女子的呼喚聲就是從這車裡傳來。

  不管車裡女子是誰,她和那銀袍青年肯定有勾連。如此深夜伏擊,和分明是幕後指使者的銀袍青年認識,又在近在咫尺的街口旁觀,這女子不問可知,絕對不會是勿乞的朋友。

  剛到薊都,就被人引誘出門一通廝殺,居然還動用了薊都的城市防禦機括和重型床弩,勿乞心裡憋著一肚皮的火。不管敵人是誰,殺了就是。只要盧乘風繼承了燕不羈的爵位和官職,在大燕朝,還有誰是招惹不得的?

  雙眸中藍光一凝,低沉卻綿綿不絕,好像夜半大江潮聲的嘯聲從勿乞嘴裡傳來。他低下身子,兩根芒刺藏在身後,快步朝馬車沖了過去。

  四條青色的披風被丟上了高空,四個青衣勁裝的男子拔出長劍,大步朝勿乞迎了上來。其中一人暴喝道:“大膽,退回去,否則格殺勿論!”

  話音未落,勿乞腳下驟然一用力,街道上鋪著的條石被他一腳踏碎了好幾塊,他借力朝前急沖,幾乎是一閃就到了那四個男子身邊。雙手急速刺出,芒刺帶起‘嗤嗤’破風聲到了四個青年的面前。

  長劍如雪,劍風烈烈有聲。四道劍光化為四條光帶湧來,準確的點在了芒刺上。

  勿乞怪笑了起來,先天真水靈罡灌注芒刺,長劍一碰到芒刺,就被漩渦氣流磕碰到了一旁。芒刺輕盈的刺出,輕輕的刺進了四個青年的身體。芒刺入體只有三寸,但是四個青年卻劇烈的抽搐起來,他們的身體迅速抽成了一團,眨眼間就縮成了黑漆漆的肉團,汙血流了一地都是。

  “放肆!”馬車附近的精悍青年又驚又怒,六條青色披風被丟出,六個青年拔出了單鋒雁翎大砍刀,踏著小碎步朝勿乞沖了過來。明月高懸空中,六柄砍刀帶起了道道流光,宛如天邊飛掠而下的流星,劈向了勿乞的身體。

  朝前急沖的勿乞驟然停下了腳步,他大笑著將芒刺夾在了腋下,手上驟然多了兩具九重穿雲弩。

  ‘嘎嘣’聲中,十八支純鋼弩箭激射而出。持刀朝勿乞沖來的青衣男子距離勿乞不到三丈,他們閃避不及,被弩箭射了個正著。這麼近的距離,弩箭上附著的巨大動能將他們的身體射飛,重重的飛出了三四丈遠。十幾條血箭噴出,在地上拖出了十幾丈長的血跡。

  馬車邊,除了駕車的黑衣人,就只有最後六名青衣人。

  勿乞冷笑著朝馬車繼續突進,他死死的盯住了馬車的車窗,青紗後面,有人正透過細竹簾子望著勿乞,目光中充滿了驚訝和憤怒。勿乞本能的討厭這人的目光,他絕大部分的靈識都集中在了這人身上,兩根芒刺隨著手臂隱隱震動,一旦他沖近馬車,芒刺的尖端將要在那人的心臟處會和。

  “大膽!”那女子輕柔的聲音再次響起。

  馬車邊面容如常沒有絲毫變化的青衣人正要衝出,那女子已經冷笑了起來:“停下,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一條黑影無聲無息的從車廂裡竄了出來,離地尺許左右,輕飄飄宛如幽靈一樣朝勿乞撲來。黑影一出現,四周街道上就掀起了小小的旋風,十幾道碗口粗細數尺高的旋風‘颼颼’的旋轉著,隨著黑影一起朝這邊卷來。平地裡有一層朦朧的黑霧湧出,逐漸的向那黑影彙聚了過去。

  手指一彈,兩根芒刺帶著刺耳的嘯聲激射而出,命中了那條黑影。

  芒刺從黑影的身體內穿過,遠遠的飛了出去。那黑影沒有任何反應,依舊是離地尺許的飄浮著,不慢不快的朝勿乞撲了上來。

  勿乞大駭,他定睛看向那黑影,只看到黑霧纏繞中,一個面皮略微有點發青的俊美女子,正朝他齜牙咧嘴的笑著,笑容很是可怖。女子的雙眼裡隱隱有血光纏繞,和勿乞目光接觸的時候,勿乞只覺得渾身一陣陣發冷。

  絲絲冷風從那女子的體內不斷擴散開,卷起了一團團的旋風和黑霧。

  伴隨著低沉的好像直接在腦海中響起的笑聲,這詭異的女子沖到了勿乞身前,雙手抓向了他的脖子。

  勿乞只覺後心一陣冷氣冒了出來,半夜三更,月光慘淡,一身體透明的女子伸手抓向自己的脖子!他忍不住大叫道:“見鬼,你是什麼東西?”

  雙手一分,先天真水靈罡凝聚在掌心,勿乞用盡全力朝那女子的雙爪迎了上去。

  馬車內傳來了那女子嬌柔的笑聲:“見鬼?你今天不是見鬼了麼?”

  雙掌無聲無息的和那女子的爪子硬碰了一記。勿乞只覺一股寒氣順著掌心直沖了上來,渾身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寒戰,五指指尖瞬間發黑,指頭麻痺再也沒有任何知覺。

  那女子的笑容驟然一僵,先天真水靈罡玄妙無比,是勿乞借助先天水靈石內的一縷先天真水氣息修煉而成。罡氣沖進這女子的身體,當即打得她體內氣息一陣混亂,同樣是一股子寒氣湧遍了女子全身。

  一道陰風撲四散,女子的身體驟然黯淡了許多,從半透明變成了接近全透明。

  淒厲的尖叫聲從女子的嘴裡傳來,她轉身就化為一團陰風朝馬車沖了過去。馬車內傳來了女子嬌柔的呵斥聲:“好大的膽子,連我的妖鬼護衛都敢打傷,你找死不成?”

  一道紅光從後方射來,急速命中了那一團陰風。轟然巨響,一團紅火爆炸開來,將那陰風打得四分五裂,隱約可以看到一個朦朦朧朧的女子頭顱一溜煙的躥進了馬車不見了。

  勿乞急忙回頭,剛剛在他身後射出一道爆炎符,將那妖鬼所化的陰風轟碎的,正是羅克敵。

  不甘的看了一眼那馬車,雙臂僵硬,渾身打著冷戰的勿乞咬了咬牙,低聲喝了一聲。

  “撤,趕快離開這裡!”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23 09:49 AM

第六十七章 借勢

  天空一聲雷鳴,烏雲遮住了明月,暴風雨說來就來。狂風卷著雨滴,好似無數條鞭子狠狠的抽在薊都的大街小巷裡,水汽升騰,三步外就看不清人影。

  到處都傳來了沉悶的腳步聲。大燕朝薊都的城防軍配發的戰靴,都是牛筋制的靴子底,內纏鋼絲、外鐵鋼片,這樣的戰靴和條石製成的街面碰撞,發出的聲響煞是驚人。

  四面八方都有這樣的腳步聲響起,大量士兵控制了附近幾條街道,封鎖了一切出入口。附近的幾家宅院的大門被人敲得山響,不斷有領兵趕來的將領大聲呼喝著,向那些宅院內的人通知外面發生的事情,要求宅院主人出動自家的護衛親兵搜索各自的院子,嚴防有人闖入。

  內城內居住的,都是大燕朝頂兒尖兒的王公貴族,這些將領唯恐有人闖入這些院子驚動了貴人,這可是今夜負責執勤的他們消受不起的。

  一架城防軍所用的床弩,數十具能夠發射墨門秘制‘三稜潑風透骨錐’的特製弩機,這些殺傷力驚人的兵器都被趕來的士卒在附近的牆根下找到。在這些軍械旁邊,橫七豎八的還倒下了數十具屍體,更有幾具屍體是中了劇毒,肉身都縮小成了小孩子大小。

  在薊都內動用大殺傷力軍械,甚至還有一條小巷的城防機括被發動,毫無疑問這是一件大案子。不管是誰主使了這件案子,一定會有人吃不了兜著走。

  先是萬餘名士卒將這附近的幾條大街全部封鎖,隨後薊都內各個相關衙門的精幹人手紛紛趕到。不多時,天空傳來一陣淒厲的狼嘯聲,兩百多條周身青光纏繞,背後有破風青狼虛影若隱若現的巡風司好手從四周縱躍而來,以案發地為中心,迅速的朝四周搜索跟蹤而去。

  雷霆在頭頂翻滾,銀蛇一般的電光不斷從烏雲中刺下。

  幾條巨大的藍色光影從薊都的一角突兀的沖上天空,那是幾支翼展足足有五丈多,朦朦朧朧的怪鳥虛影。在這些怪鳥的虛影腹內,幾個身穿黑色軟甲的巡風司所屬,正雙眸射出一尺多長的藍光,森嚴的搜索著下方的城區。

  在這些人散發出怪異光芒的雙眸下,雖然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雖然是狂風暴雨的天氣,但是街道上的一顆沙塵他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那些富麗堂皇的宅院中,哪怕是躲藏在樹叢下的暗哨護衛,也逃不開他們這能透入地下一丈深的神目掃視。

  有若有若無的犬吠聲遠遠傳來,幾條身體被淡淡的黃光纏繞,背後有一頭奇形細犬虛影浮蕩的黑衣男子快若閃電般沖到了案發地。他們仔細的抽了抽鼻子,嗅了嗅四周留下的氣息,迅速帶著大隊的士卒順著大街追了下去。

  哪怕是大風暴雨這樣惡劣的天氣,這些黑衣人似乎都能在風雨中捕捉到一點微不足道的氣息。

  尖銳的哨子聲一波波的朝遠處傳去,薊都十幾道城牆上的箭塔、崗哨中紛紛亮起了燈火。也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器具,一道道粗有兩尺,能射出數裡地的黃色燈光從箭塔、崗哨中射出,宛如利刀一樣撕裂了黑夜的帷幕,對著下方的城區就是一通亂掃。

  正借著大風暴雨緊貼著牆根疾走的勿乞四人就差點被一根光柱照見。要不是勿乞突然預感到了危險,一把抓住了朝前疾走的盧乘風,他們已經暴露了行跡。

  看著頭頂高高飛翔的藍色怪鳥虛影,看著遠處樓閣、牆頭上飛掠而過的破風青狼,再側耳傾聽一下後面遠遠的地方傳來的犬吠聲,勿乞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這就是大燕朝的帝都,這樣嚴密的防禦,還讓不讓人活了?

  他又禁不住在心裡冒出了一團火氣,這樣嚴密的防禦,居然還能讓人玩一出埋伏殺人的好戲來,要不是他們四個都是用斂息符斂去了先天境界內力氣息的先天高手,打了那些人一個措手不及,豈不是已經被人得手了?薊都的治安,怎麼就差成了這種程度。

  盧乘風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他低聲說道:“怕是走不掉了。”

  勿乞咬牙切齒的說道:“走不掉也要走,在你成為左國正之前,不能落入他們手中,否則你死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飛快的看了看四周,勿乞獰聲道:“公子放心,你是勿乞出山後第一個朋友。如果你死在了薊都,我會為你報仇的!害你的人,我發誓一定滅他們滿門!”

  盧乘風幽怨的看了勿乞一眼,他輕歎道:“謝謝你幫我報仇。但是你能否給我點好消息,比如說,你一定能帶我安全的回去?”

  看了盧乘風一眼,勿乞無奈的搖了搖頭:“我盡力而為吧!”

  後方的犬吠聲越來越近,勿乞他們的氣息已經被那些黑衣人捕捉到。勿乞冷笑道:“這些獸武,似乎能夠借助野獸精魄,將野獸身上的某種天賦能力發揮到極限。狗的弱點是什麼呢?”

  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勿乞從儲物錦囊內掏出了十幾種他在小蒙城收集的土產香料,其中就有一種能夠辣得人吐火的辣椒,能夠熏得人暈倒過去的八角桂皮等。這個世界的天地靈氣比地球濃密許多倍,出產的各種香料的效能,也是強大了許多倍。

  伸手將這些香料,尤其是一大把辣椒一掌搓成粉碎,先天真水靈罡透體發出,控制著四周的水汽圍繞著勿乞四人緩緩旋轉起來。先天真水靈罡,能控天下一切水屬性能量。勿乞等人身週一丈內,頓時變得一滴都沒有。他努力的揉搓著這些香料,短短時間就制出了七八斤混合粉末。

  當後面傳來的犬吠聲距離這裡只有不到二十丈的時候,勿乞冷笑一聲,隨手將這一大捧粉末丟上了天空。雄渾的先天真水靈罡真氣混雜在粉末中,發揮了極其神異的功效。這些粉末所過之處,所有雨滴都避開了它們,暴雨無奈這些香粉,狂風卷著香粉順著大街朝後面揚了過去。

  隱約看到後面一個黑衣人抽動著鼻子,帶著大隊士卒快步追了上來。

  猛不丁的,這黑衣人慘嚎一聲,他身後的黃色細犬虛影仰天無聲的慘咆了幾聲,抽搐了幾下就飛快的縮回了黑衣人的身體。那黑衣人‘嗷嗷’怪叫著,捂著鼻子在地上一陣亂滾亂翻。

  那黃色的細犬,是這個世界有名的,天生嗅覺極其發達的‘百里覓息犬’。融合了細犬的獸魂精魄後,這黑衣人的嗅覺也變得極其發達,他的鼻子也變得極其敏感,極其脆弱。勿乞將混雜了十幾種辛辣香料,尤其是三種最烈的野山椒的粉末潑了出去,這黑衣人首當其衝,狠狠的吸了一大口進去。

  從鼻腔到肺部,一團烈火熊熊燃燒,這黑衣人翻滾掙扎了一陣,就被沖得暈了過去。

  黑衣人帶來的那些士卒也好不到那裡去,勿乞調配的這些粉末,威力可比加強級的催淚瓦斯。數百士卒紛紛哀嚎著,又是噴嚏又是咳嗽的亂成了一團。他們眼珠子也是火辣辣的一陣劇痛,眼淚水不受控制的淌了下來,眼前一陣紅彤彤的,哪裡還能追捕涉案人員?

  怪笑了幾聲,勿乞全力催發先天真水靈罡,大片水汽濛濛而起,裹著他們四人迅速的朝城牆方向沖去。

  混合了真水靈罡的氣息,水汽也帶上了幾分玄妙。高空中幾個巡風司的‘巡天鷹衛’瞪大了眼睛,不斷催發他們融合的靈鳥精魄天生的異能,卻怎麼也看不透勿乞卷起來的這一片水汽。

  用辣椒粉放倒了追蹤氣息的細犬,用水汽擋住了巡天鷹衛的雙眼,勿乞四人又都是先天境界的修為,一路順順當當的來到了城牆前。

  可是要返回盧乘風入駐的府邸,一路上還有兩重城牆。此刻城牆上不僅密佈著軍隊,城牆本身還鑲嵌了大量的預警陣法。如果是勿乞一人,依靠盜得經上跑路隱匿的功法,他還有自信能夠脫身,但是帶著盧乘風等人,他卻實在是沒有把握。

  借著水汽藏匿在陰暗角落裡,看著前方燈火通明的通往外一層城區的城門,勿乞也犯了難。

  現在他們還能借水汽藏身,但是當趕來的士兵越來越多,當他們開始地毯式搜索附近地區的時候,他們勢必無法藏匿下去。盧乘風剛來薊都就被誘殺,誰是朋友誰是敵人,誰也弄不清,也許他們被發現的時候,敵人的第二波殺手就會接踵而來。

  輕咳了一聲,盧乘風略微有點蕭瑟的看向了勿乞:“勿乞,你有把握,就一個人逃回去。我來冒冒險,想要殺我的人,總不至於真能將薊都的城防軍都給買通吧?若我不死,那是最好。若是我死了,你幫我報仇就是。”

  勿乞白了盧乘風一眼,他寒聲道:“不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我不會丟下你。真到了那種地步,我絕對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事後為你報仇。現在,我們應該還有機會,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不遠處,十幾條背後有破風青狼虛影閃爍的人影急速掠過。

  勿乞突然跳了起來,他鼓起全部真氣放聲大叫起來:“我是巡風司燕不歸燕大人至交好友!我們在薊城被人打劫圖財害命!救命啊,救命啊!燕不歸,你不出來救人,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此刻天降大雨,先天真水靈罡在大雨中威勢憑空增加了三倍。勿乞的聲音蓋過了雷霆聲,翻滾著傳出去了二十幾裡地。

  盧乘風被勿乞的大叫聲嚇得渾身一個哆嗦,好大的兩顆白眼瞪了過去。

  既然要用這一招,剛才還這麼努力的逃命幹什麼?
作者: sonsan    時間: 2011-4-24 12:21 AM

本帖最後由 sonsan 於 2011-4-24 12:40 AM 編輯

第六十八章 反誣

  十幾個從附近經過的巡風司所屬立刻朝這邊縱躍而來。伴隨著輕輕的狼嘯聲,充滿木屬性靈氣的狂風當面襲來,身穿黑色軟甲,背負利劍,和當日的燕不歸一個打扮的精悍男子,已經將勿乞四人團團圍住。

  勿乞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一些,造成的動靜也太大了一點。

  遠處不斷有一道道藍色光芒沖天飛起,近百個巡天鷹衛帶著刺耳的鳥啼聲朝這邊急速飛來。遠遠近近的狼嘯聲更是綿綿不絕於耳,薊都好像變成了一個野狼窩,到處都是狼嘯聲,到處都是一條條青色的身影帶著狂風朝這邊疾馳而來。

  不過是一盞茶的時間,近百巡天鷹衛就聚集在高空急速盤旋,藍色的怪鳥虛影蕩起狂風,吹拂得雨滴宛如子彈一樣‘颼颼’的向下激射。超過三百名融合了破風青狼獸魂的巡風司獸武也趕到了現場,四周墻頭上,站滿了巡風司的人。

  隨之是十幾聲粗獷的獅吼聲遠遠傳來,十幾個身穿重甲,周身火光熊熊,背後有一頭高從四丈到八丈不等的烈焰雄獅獸魂,生得高大魁梧壯碩異常的大漢帶著大群士卒趕了過來。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勿乞,目光很是古怪。

  最後趕來的十幾個壯漢中,背後的烈焰雄獅獸魂高達八丈,周身散發出滾滾熱流,雨點一靠近他就化為水汽飛散開,身體被濃濃的白色水汽包裹住的壯漢大步走上前來,仗著比勿乞高了一尺半的身高,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勿乞,上下打量了他好一陣子。

  “燕不歸那小子的‘至交好友’?嘿,操他十八代那個的‘至交好友’?燕不歸這小子,還真有福氣!”

  勿乞咧咧嘴,乾澀的笑了笑。這大漢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實在是太嚇人了一些,雄厚、宏大、狂暴無比,這是一個真正的先天胎息級的高手,可不是老童妖和烈火君那種藉助采補邪法突破的偽劣貨色,而是真正的一步步的扎好基礎,一步步突破的真正高手。

  乾笑了幾聲,勿乞朝這看起來大概也就三十幾歲的大漢拱手道:“不知將軍尊姓大名?”

  大漢‘嘿嘿’怪笑了起來,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勿乞肩膀上:“姓姬,也姓燕,燕不歸的燕。我叫燕究回,大燕巡風司西風衛大巡狩,是燕不歸他親爺爺。你剛才,說是要操他十八代那個,祖宗?”

  大燕巡風司,分東南西北中五大風衛,分別對應大燕朝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諸多諸侯國和大燕朝本土的一應事務。大巡狩,就是一個風衛的最高執行長官,有先斬後奏之權,甚至很多時候,先斬不奏,也沒人會追究其中的詳細。

  盧乘風額頭上一陣冷汗滲了出來。巡風司西風衛,專責監探大燕朝西方諸多諸侯國,呂國,就正是大燕朝西方諸侯國之一。從某種意義上而言,西風衛是呂國諸多世家豪族頭頂懸著的一柄利刀。

  雖然大燕朝從不輕易插手諸侯國的內政事務,但是堂堂西風衛的大巡狩真要插手呂國的事情,誰又敢說個不字?誰又會說個不字?如果燕究回說要整治呂國,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跳著腳的搬起石頭往呂國的頭頂上砸呢。

  乾咳了一聲,盧乘風上前兩步,朝燕究回行禮道:“大巡狩,乘風在此有禮了。”

  燕究回嘿嘿笑了幾聲,朝盧乘風擺了擺手,大笑道:“少廢話,剛才這小子說的話,這麼多人,全聽到了。嘿,我燕究回在薊城,也是有根基有頭臉的人,被這小子當面辱罵,以後叫我燕究回怎麼見人?”

  狠狠的瞪了若無其事的勿乞一眼,燕究回吧嗒了一下嘴,望著盧乘風冷笑道:“你是什麼人?今晚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嘿,城防崩山墻都倒了三里多長的一截,誰和你有這麼大的血仇要殺你哪?”

  伸出手,燕究回就朝盧乘風的脖子抓了過去。他大笑道:“哎,和你們這些小娃娃廢話什麼?抓回去一通嚴刑拷打,什麼事情不知道?孩兒們,抓人了,準備傢伙給他們消受消受!”

  勿乞攔在了盧乘風面前,伸手一掌朝燕究回的腕脈劈了過去。勿乞淡然道:“大巡狩何必動怒?小子無禮,也是被逼無奈,若是不這麼叫一聲,小子們怕是性命都保不住了。”

  看勿乞居然敢對自己動手,燕究回眼裡火光一閃,突然大笑起來。他收掌變拳,一拳朝勿乞掌心轟下。他大笑道:“好,來,來,來,你能打贏我,今晚上的事情我給你扛下了!”

  拳掌相碰,勿乞只覺當面一座大山壓了下來,巨力震得他立足不穩,悶哼一聲就朝後退去。熾熱的拳勁轟入了勿乞手臂經脈,卻正好和剛才那妖鬼侵入他經脈中的陰寒之氣中和,水火相剋,陰氣熱氣迅速中和,勿乞經脈中真氣一陣波動,剛剛還有點僵硬不靈便的手臂頓時恢復了正常。

  燕究回卻是身形一震,他一拳打在勿乞掌心,雖然擊退了勿乞,可是他也被勿乞掌心詭異的旋渦狀氣勁扭得身體一歪,八成拳勁都落了空。他身體一抖,自己轟到空處的拳勁拉著他的身體就朝斜刺裡踉蹌著衝出了十幾步,一拳把路邊的墻壁轟出了老大一個窟窿。

  “好拳勁!”勿乞大叫了一聲。

  “好掌力!”燕究回驚異不定的收回拳頭,狠狠的盯著勿乞上下打量了起來:“小小年紀居然是先天境界。唔?剛才那小子自稱乘風?莫非是盧乘風?你小子,難不成就是他的門客勿乞?”

  盧乘風一喜,他急忙應道:“大巡狩也聽過乘風名字?”

  “呸!”燕究回一口濃痰吐在了地上,他重重的拍了拍腦門,大喝道:“燕不歸那孫子說起過你們。嘿,你們不在呂國等著封賞,來薊都幹什麼?”

  一聲輕輕的狼嘯聲傳來,燕不歸帶著幾個人從遠處急速衝了過來。青影閃過,燕不歸縱身落在了街道上。他看了勿乞一眼,喜道:“果然是你們!勿乞,你這張嘴可真,真是讓人難得消受!”

  搖搖頭,燕不歸望向了燕究回稟告道:“大巡狩,盧乘風可能是燕樂公的後人,他這次來,應該是去國宗府認定血脈傳承,歸於宗籍,繼承燕樂公的爵位和左國正官職的。”

  朝盧乘風笑了笑,燕不歸沉聲道:“剛剛收到的消息,國宗大人虞玄公,正和榮陽夫人趕來這裡。”

  燕不歸的話一出口,燕究回的臉色就變得無比的古怪。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盧乘風好一陣子,突然看著勿乞連連冷笑起來:“十八代祖宗?啊?哼哼,十八代祖宗!”

  莫名的冷笑了幾聲,燕究回沉聲喝道:“這樣的消息,為什麼你現在才知道?有人在薊城內調動軍用床弩,甚至還動用了專門針對先天高手的破風透骨錐,司裡面為何沒有消息稟告?連崩山墻都動用了,就為了殺盧。。。盧公子,哼,到底是誰這麼大膽?”

  燕不歸朝燕究回行了一禮,他苦笑道:“床弩是從城防軍黃字丁號營內調出來的,到底是誰經的手,線已經被掐斷了。負責黃字丁號營軍械的那司庫官,剛剛死在了自己小妾床上。榮陽夫人秘密登門拜訪虞玄公的消息,則是被人封鎖了,剛剛這情報才到了我手上。”

  勿乞、盧乘風、燕究回的臉色都是猛的一變。

  勿乞看了盧乘風一眼,盧乘風面色陰沉的搖了搖頭。

  燕究回則是冷笑道:“好啊,司裡面的情報,都有人敢動手腳,是誰?”

  燕不歸輕咳一聲,輕輕吐出了一個名字,秦清水。

  燕究回臉色越發的難看,他狠狠的跺了跺腳,冷笑道:“真的是肆無忌憚了,莫非真以為沒人能管住他?”

  這裡話音未落,那邊已經有人尖聲尖氣的接上了話:“燕究回,你說的那個肆無忌憚的人不會是我吧?”

  密集的腳步聲傳來,一個生了張驢臉,只有正常身體三分之二不到的寬度,瘦得好像瓦刀的中年男子,一搖三擺的走了過來。狂風暴雨中,這人穿了一件極其寬大的白袍,風吹得袍子亂飛,好像能帶著他那瘦削乾癟的身體飛上天空。

  這人就是秦清水,大燕巡風司中風衛大巡狩,專掌大燕朝直轄領土中巡風司一切大權,同時對巡風司東南西北四大風衛都有一定的監察權力。

  狂風吹得秦清水的白袍‘啪啪’作響,他倨傲的指了指盧乘風,冷笑道:“此人涉嫌殺害獻國質子拓跋青葉,來人,將他和他的一應幫凶帶回去,好生詢問,看他們是如何從軍中得到床弩和破風透骨錐這些管制軍械的。得好好查查,看看到底是誰和他勾結,讓他有這麼大膽子,在薊都作案!”

  盧乘風無比驚訝的看著秦清水,他厲聲道:“大人,是盧某被人伏殺!”

  秦清水翻了個白眼,冷笑著搖了搖頭:“笑話,你當我這雙眼睛是瞎的不成?分明是你勾結軍中敗類,設下埋伏刺殺獻國質子。來人,把這廝和一併同黨都抓起來!”

  勿乞皺起了眉頭,這秦清水是衝著盧乘風來的。

  盧乘風則是死死的盯著秦清水,不解他為何要針對自己。

  燕究回瞪圓了眼睛,他沉聲喝道:“秦清水,事情可不像你所說的那樣。”他伸手攔住了秦清水身後的大隊人馬。

  秦清水昂著頭,看著天空的烏雲、閃電,淡淡的說道:“燕究回,你別忘了,這裡是薊都,而我,才是巡風司中風衛的大巡狩。這裡的事情,不歸你管,你就不能插手!”

  一掌拍開了燕究回的手臂,秦清水厲聲喝道:“來人,帶走,打入巡風司大牢!”

  一群如狼似虎的獸武,立刻大步撲了上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24 10:04 AM

第六十九章 重賄

  盧乘風任憑兩個巡風司獸武扣住了他雙手。秦清水帶來的獸武中,有一大半背後浮現的獸魂虛影是生有獨角背負雙翼的飛熊,以及一種口吐四根獠牙,通體赤紅,渾身針毛,腳踏火雲的奇形野豬。

  這飛熊獸武力量絕大,盧乘風被他們扣住了雙臂,頓時渾身酸麻,再也動彈不得。

  羅克敵和馬良也是如此,巡風司兩位大巡狩當面,他們根本沒有反抗的勇氣。他們和盧乘風一樣,對於大燕朝的一切都懷有深深的敬畏,秦清水叫人擒拿他們,他們哪裡敢反抗?

  只有勿乞輕描淡寫的向後一退,腳尖擦著地下積水,帶起一溜水汽,避開了兩個獸武的擒拿。他似笑非笑的看著秦清水,已經做好了傾力撲殺秦清水,一旦不中立刻發動先天水靈遁法逃之夭夭的準備。

  永遠不要把自己的安危寄託在他人手上,這是吳望和樂小白留給勿乞的最大忠告。盧乘風、羅克敵和馬良不敢反抗,不願反抗,但是他勿乞敢!他不僅敢反抗,而且他還敢在逃走之前,竭盡全力嘗試著擊殺秦清水。

  看到勿乞向後退卻避開了自己屬下的擒拿,秦清水暴怒道:“大膽!”

  勿乞只是淡淡的笑著,眯著眼看著秦清水,他背靠著一堵牆壁,謹慎的和周圍的巡風司所屬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大片水汽在他身邊升騰纏繞,讓他的身形看上去朦朦朧朧的很是模糊。旁觀的人突然有了一個錯覺,似乎勿乞隨時能從水汽中消失不見。

  一聲沉悶的豬嚎聲響起,秦清水身後一個背後有紅色野豬獸魂仰天怒嘯的獸武猛的一低頭,身體化為一道狂飆,帶起沉悶的破空聲朝勿乞撞了過來。這人低頭猛撞的速度極其驚人,硬生生在暴風雨中撞開了一條白色的水簾,他體表罡氣滾蕩,無數雨點被罡氣震開,好像子彈一樣‘颼颼’四射。

  嘿嘿一笑,勿乞朝一旁邁開了一步,隨手一引,掐著那人的脖子將他的整個身體按在了身後牆壁上。巨響一聲,地面一震,數十聲骨骼斷裂聲清脆悅耳,這人整個陷入了厚重的牆壁中,鮮血從破損的牆壁裡緩緩滲出,很快將地面積水染得一片通紅。

  現場一片死寂,盧乘風瞪大了雙眼望著勿乞。他知道勿乞膽大,但是他做夢都沒想到,勿乞膽子大到敢當著秦清水的面殺死他的屬下!這可是巡風司的人,更是巡風司中風衛大巡狩的身邊人啊!

  羅克敵和馬良更是傻了眼,真有人不怕死?真有人敢在大燕朝的帝都裡面招惹巡風司?這已經不是有種沒種的問題了,這簡直就是缺心眼啊。呂國的國君來了薊都,也得乖乖的恭謹無比的到處點頭哈腰的說好話,他勿乞只是盧乘風的門客啊!雖然是所謂的首席門客,不還是門客麼?

  燕究回、燕不歸則是同時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無比舒暢的吐了出來。燕不歸深深的看了勿乞一眼,暗自挑了個大拇指。燕究回則是公然鼓掌大笑道:“好,好小子,有種,果然有種。這麼多年了,很久沒有年輕人敢像你這樣啦!秦清水,這娃娃,我要了!”

  秦清水氣得渾身直哆嗦,他憤怒欲狂的瞪了燕究回一眼,嘶聲叫道:“放肆,大膽,簡直是無法無天。巡風司的人你都敢殺?你,你,你出身何處,家住何方,來人啊,查清他的九族親眷,抄他家,滅他族,連他師門一併剷除了!”

  氣得頭髮絲絲豎起的秦清水近乎歇斯底里的緊握雙拳,雙眼裡有絲絲冷光射出。他身後突然噴出一片青黑色的霧氣,水波一樣翻滾不定的霧氣中,一條通體呈古銅色,帶著無數青、紅、藍三色斑點的三頭巨蛇緩緩抬起頭,三個碩大的蛇頭上十八隻巨大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勿乞。

  瞥了一眼秦清水身後的三頭巨蛇,勿乞冷笑起來:“原來是下品靈獸玹陰幽冥蟒。秦大巡狩,你好沒道理啊,你的這個屬下是自己撞牆自殺,關我屁事?”

  撞牆自殺?秦清水氣得眼珠都快從眼眶裡跳了出來。燕究回突然放聲大笑,笑得前俯後仰的差點沒倒在了地上。他拍著肚皮放聲大笑道:“沒錯,我作證,哪怕是去上將軍面前,我也這麼說——這死娃娃是自己想不開的撞牆自殺,和別人沒關係哪!”

  聽了燕究回的打趣,秦清水怪嘯一聲,身體一翻,身上白袍旋風一樣蕩起無數雨滴圍繞著他身體急速旋轉起來。他背後玹陰幽冥蟒張開大嘴朝前一吞,秦清水的身體在空中一凝,隨後快若閃電般朝勿乞猛的彈射了過來。他的右手食指好似毒蟒的信子,筆直的刺向了勿乞眉心。

  ‘嗤嗤’聲中,一道三尺長指罡從秦清水指尖射出,帶起森森寒氣直射了過來。

  勿乞臉色一寒,他雙臂真氣鼓蕩如潮,發出兇猛渾厚的水浪拍岸聲。他掌心漩渦氣勁急速旋轉,大雨中無窮無盡的水性靈氣不斷融入勿乞雙手,在他掌心不斷的凝聚。他已經積蓄了自己這個階段最強的力量,就待擊殺秦清水後借助水遁逃脫。

  他已經做好了從錦囊中取出天水靈蛇丹的準備。只要秦清水一死,他就掏出天水靈蛇丹,借助裡面龐大的靈氣施展遁法。以他如今的修為,施展遁法最多遁出三五裡就沒有餘力。但是有天水靈蛇丹為依託,他起碼可以一口氣遁出五百裡外。

  死死盯著秦清水激射而來的手指,勿乞雙手微微抬起,就待全力撲殺他。

  盜得經中秘傳的殺手《碎玉手》已經蓄勢待發,先天真水靈罡正在手掌幾條特定的經脈中往來翻滾,不斷的疊加,不斷的加成,漸漸的凝聚成了一股爆炸性的力量。

  就在這時候,一列車馬突然疾馳而來,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響起:“翟清侯,且慢下手!”

  秦清水身體驟然一僵,他一個縱身躍起十幾丈,白袍吃滿了風,好像風帆一樣帶著他向後飄然退卻。

  一隊身穿麻布衣,衣衫上到處都是補丁的護衛簇擁著一架破破爛爛的馬車疾馳了過來。這馬車車廂上所有漆水都脫落乾淨,車棚頂上還有好大幾個窟窿,風雨就順著這窟窿灑進了車裡。馬車的四個車輪,其中有三個車輪的輻條脫落得七七八八的,車子每動一下,車輪都‘嘎吱’一聲,隨時都能垮掉。

  至於拉車的那頭畜生,勿乞也不知道該叫它馬兒還是其他什麼東西,總之已經瘦得可以看到兩排肋骨,口吐白沫的拉車牲口搖搖擺擺的朝這邊走了幾步,就因為力氣不濟,四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如此精彩的馬車,趕來這裡的人,自然是當今燕興公,大燕朝國宗府當權的國宗虞玄公爵。

  氣喘吁吁的鑽出馬車,虞玄朝這邊招了招手:“誰是盧乘風?過來!”

  勿乞指了一下被兩個獸武扣住了肩膀的盧乘風,笑道:“這位大人,這就是我家公子!”

  虞玄朝這邊瞥了一眼,冷哼道:“秦清水,放人,不許廢話!”

  秦清水臉色一變,很是恭謹的朝虞玄行了一禮,微微的擺了擺頭。兩個獸武急忙鬆開了盧乘風的手。

  勿乞笑呵呵的散去掌心凝聚的碎玉手罡勁,陪伴著盧乘風來到了虞玄的馬車邊。透過破爛的車窗,可以看到一臉鬱悶的鐵月舞正坐在車廂裡,面色呆滯的看著車棚窟窿裡噴洩而下的雨水。雨水滴滴答答的,將鐵月舞那一身昂貴的華美宮裙打得澆濕,廢了好大功夫才挽起的複雜髮髻,也被風雨弄得亂糟糟的。

  盧乘風駭然看著鐵月舞,低聲問道:“母親大人,這是?”

  鐵月舞有氣無力的介紹了一下虞玄的身份,盧乘風急忙向虞玄行禮。

  勿乞眯著眼睛,上下打量著虞玄。來之前,他就從溧陽盧氏在薊都的總管盧秋羅那裡得知,虞玄貪財而好色,其貪婪和虛偽,在薊都也是鼎鼎有名的。

  瞥了一眼虞玄身上破破爛爛的粗布衣衫,目光飛快的掃過虞玄不小心露出來的千年冰蠶絲制的褻衣一角,勿乞也不廢話,拉著盧乘風就朝一旁退了幾步,低聲和他嘀咕了起來。

  盧乘風聽了勿乞的話,不由得微微一愣,隨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虞玄看到勿乞帶著盧乘風後退,他頓時臉一板,異常不快的皺起了眉頭。

  勿乞卻很快又湊了上來,壓低了聲音對虞玄說道:“虞玄公,大燕朝一郡的封地奉送給虞玄公,可否讓我家公子儘快的、順利的接掌燕樂公留下的一切?”

  虞玄嚇了一大跳,他好像突然看到面前有無數金光閃爍,那是一座座金山彙聚在一起發出的金光。他驚駭道:“一郡之地?奉送給本公?本公最是清廉克己,從來不貪一絲一文不義之財。”

  吞了口口水,虞玄再次壓低了聲音:“可是,一郡之地?你家公子有?你家公子捨得?哎,早說嘛,早說有一郡之地,你們進城的時候,本公就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只要滴血確認了你家公子是燕樂公的子嗣,燕樂公的一切,理所當然是由他繼承嘛!”

  勿乞沉聲道:“當然,一郡之地。想來虞玄公應該知道,上將軍曾經懸賞一郡之地的事情。”

  低聲解釋了一下自己和盧乘風協助燕不歸完成任務的經過,勿乞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他再次向虞玄許諾,只要盧乘風繼承了燕不羈的一切,上將軍荊軻懸賞的那一郡之地,就贈送給虞玄。當然,虞玄要確保這一郡之地的懸賞,會完整的落在盧乘風的頭上。

  虞玄艱難的舔了舔嘴唇,他乾澀的說道:“本公,最是,清廉不過。可是,一郡之地,卻之不恭,只能愧受了!”

  深吸了一口氣,虞玄指著秦清水突然破口大駡起來:“秦清水,你是發瘋了還是怎的?燕樂公的公子,是你能冒犯的麼?你到底收了別人多少賄賂,膽大包天敢為難乘風?豈不知他一旦確認了身份,就是我大燕朝的核心宗室麼?你,你,你貪贓枉法,本公眼裡最是容不得沙子,一定會去上將軍面前告你一狀!”

  用力拍了一把盧乘風的肩膀,虞玄厲聲喝道:“走,召集國宗府所有國老,即刻滴血確認乘風的身份!”

  大風掃著暴雨落下,在場眾人,全傻眼了。大半夜的召集國宗府的國老,虞玄這是發的什麼瘋?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24 06:35 PM

第七十章 滴血

  雷聲轟鳴,電蛇狂舞,暴雨瘋狂傾下。薊都的排水系統做得極好,這樣大的風雨,街道上沒有半點兒積水。

  大隊人馬行進在街道上,有城防軍的士兵,也有巡風司的部屬,更有虞玄帶來的國宗府的人。沿著薊都中心線上的這條主道,一行人快速來到了大燕朝的皇宮門前。

  有虞玄出面叫門,大燕皇宮高達十二丈厚六尺的沉重宮門緩緩開啟,露出了後面黑漆漆的甬道。甬道兩側的牆壁高二十一丈,甬道寬只有兩丈四尺,行走在甬道中,看著頭頂電閃雷鳴黑漆漆的天空,給人一種極其壓抑極其不安的肅殺和沉重感。

  每隔三十丈,甬道兩側的牆壁上就橫搭一條橋樑,這不僅方便兩側城牆上的士卒往來,更是極其強力的防禦措施。只要在橋樑上佈置一隊弓弩手,配合兩側城頭上的士卒,就能給甬道中的人造成全角度無死角的打擊。

  蹄聲陣陣,壓抑的氣息越來越濃郁。順著甬道一直前行了七裡,又通過一道厚重的合金宮門,前方這才豁然開朗,露出了一片雄偉的宮殿群。厚重的金字塔形石臺上,一層層恢弘大氣通體以青黑色為主的宮殿層層疊疊的堆砌了上去,自下而上,宮殿一共有九層。

  最高的一重宮殿,離地面將近有一百多丈,烏雲幾乎就緊貼著那幾棟宮殿的屋頂,閃電幾乎就是順著宮殿上黑色的琉璃瓦激射而下。那幾棟宮殿宛如建在天上一般,在烏雲雷電中若隱若現,格外的神秘。

  這一片宮殿群,僅僅勿乞所見的,東西寬就有五裡左右。九層宮殿,自下而上高過百丈,層層樓閣亭台怕不是有兩三萬座?雖然宮殿的式樣單調了一些,基本上都是一個模子裡面印出來的三、六、九開間配合高挑屋簷的格式,但是這麼多的建築湊在一起,那氣象依舊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進入先天境界,武者的靈識就比尋常武者敏銳了百倍以上。加上勿乞前後融合了好多靈魂微粒,讓自己的靈魂得到了數倍的壯大提升,他的靈識基本上可以和真正的先天胎息級的真人相比。

  前方那重重的宮殿中,有無數道淩厲的殺氣若隱若現。勿乞清楚的感知到,這一大片的宮殿中,怕不是隱藏了數以萬計的精銳好手?其中後天巔峰級的氣息超過千人,先天級的氣息也有百人之多,其中更有一些微妙難測的氣息隱藏,勿乞也不敢揣度那是什麼境界的存在。

  一道水鬥粗細的閃電從烏雲中狂轟而下,‘哢嚓’聲中劈中了宮殿前方廣場上屹立著的一座金人雕像。

  大燕朝皇宮正殿前,是一個長寬五裡左右,碩大無朋的廣場。在這近乎正方形的廣場上,屹立著八行八列六十四尊高有十幾丈的金屬雕像。雕像的樣式都一模一樣,都是身披重凱,手持長劍的雄偉武士。

  那道閃電劈在了其中一尊金人的身上,狂暴的電流湧過雕像,立刻讓雕像周身噴發出刺目的藍光。龐大的電力在雕像中奔湧,刺激得雕像表面浮現出了數以千百計巴掌大小的符籙和符文。半透明的幽藍色符文在雕像的表面回旋轉動,讓人窒息的強大氣息隱隱朝四周擴散了開來。

  好強大的禁制法陣。勿乞倒抽了一口涼氣,謹慎的看了一眼這些金屬雕像。

  在虞玄的帶領下,大隊人馬繞過了前方的宮殿群,從旁邊一條大道直奔大燕朝皇宮的後花園。在這裡,勿乞見到了大燕朝真正意義上的核心要地。

  小小的一塊方圓數畝的綠草地上,橫七豎八的長了幾根歪歪扭扭的老松樹。草地正中,是一間用木頭搭成,上鋪茅草,長寬十幾丈的茅屋。以這茅屋為中心,呈九宮狀排列了八間小一點的屋子。

  正中的茅屋要多簡陋就有多簡陋,而外面的八間屋子就好了不好。雖然造型一樣是走的簡樸路線,但是起碼是磚石土木結構,上面也蓋著琉璃瓦,起碼不用擔心一陣大風就把屋子卷走。

  一道閃電劈過,借著閃電的光亮,勿乞看到了正中茅屋上掛著一塊匾額,上面正是‘燕飛天’三字。也不知道是誰寫的這三個字,筆劃淩厲,筆筆沖天,好像真的有一支珍禽正在地上磨拳搓掌,準備借著天地風力一沖九天。

  閃電一道道的劈過,淡青色的燕飛天三個大字就在眾人眼前一遍遍的閃過。勿乞等修為足夠的人還能站得住,其他修為弱一點的人,只要朝那三個大字看得久了,居然渾身顫抖站立不穩,好些人都狼狽的倒在了地上。

  虞玄撐著一柄破破爛爛到處是窟窿的雨傘,站在茅屋前怔怔的看著匾額上的三個大字。

  “兩千多年前,我大燕始祖,就是在這裡,連同眾多門人和子民,一根木頭,一把草的搭起了這座議事廳。兩千年後,我們大燕朝有了億萬子民,有了無數城池,有了無邊疆域,這裡依舊是我大燕朝真正的國朝之心!”

  虞玄用一種帶著些許狂熱,些許宗教崇拜的口吻慢慢的向勿乞,向盧乘風,乃至向鐵月舞說出了上面的一段話。不僅是他,就連燕究回、燕不歸等人,看著這座粗陋的茅草屋,身板也挺得筆直,臉上多了一種說不出的神聖和肅穆。

  兩千多年前,燕皇燕丹攜數十門客、數萬子民,在這裡建起了第一間粗陋的茅草屋,他們以這裡為出發點,篳路藍縷,一根木頭,一根細草的建立起了如今的大燕朝。作為他的子民,作為他的嫡系後人,虞玄在這種近乎宗教聖地一樣的地方,暫時間的忘記了他一腦子的金銀珠寶。

  這裡,是兩千多年前燕丹他們的議事大廳,也是兩千多年後大燕朝專門用來處置和宗室、諸侯國有關的各項事務的國宗府所在。

  秦清水突然開口打破了這種近乎於宗教儀式的氣氛:“虞玄公,您忙您的,清水護送到這裡,剩下的事情可就不管了。獻國質子拓跋青葉被殺,稍後還請虞玄公給清水一個交代。”

  冷哼了一聲,虞玄掃了秦清水一眼,不置可否的擺了擺手。

  秦清水深深的望了盧乘風和勿乞一眼,同樣冷哼了一聲,領著他身後的大批屬下快步離開。今夜的事情還不算徹底瞭解,起碼那刺殺現場,還需要他去坐鎮處理。

  燕究回則是大聲笑了起來:“哎,薊城可不是我們西風衛的治所,嘖,事情和我們無關。我們就是來看熱鬧的。嘿,盧乘風,趁著你還沒有確認身份,老子多叫你幾聲小子吧!哈哈,哈哈!”

  燕究回笑得很得意,燕不歸的臉色卻是無比的古怪,他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盧乘風,突然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勿乞朝燕不歸點頭笑了笑,燕不歸則是有氣無力的向勿乞回了一個笑容,再次用那古怪的目光打量起盧乘風。

  在虞玄的帶領下,眾人換上了這裡預備的乾淨鬆軟的草鞋,走進了茅屋,在同樣用細草織成的席子上按照身份高低一一坐定。

  不多時,茅屋外又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一個又一個年齡相貌和虞玄相當的老人趕來了這裡。他們默不作聲的換了草鞋,走進了茅屋,在虞玄的左右兩側席地坐下。

  大燕朝國宗府,有國宗一人,就是燕興公燕虞玄。除此之外,還有國老四十八人,都是和虞玄輩分相當的大燕朝宗室之人,也有幾個出身荊氏、高氏、田氏、樂氏、秦氏這樣的豪門世家的外戚。他們組成的國宗府,基本上對大燕朝宗室、諸侯國的相關事務可一言而決。

  稍微介紹了一下盧乘風的身份,虞玄就立刻催促著在場眾人按照燕律,走‘滴血歸籍’的程序。

  燕樂公燕不羈遺留下了豐厚的遺產,這是一筆讓人眼紅的遺產。對於燕不羈留下的這些東西,國宗府一個處理不當,說不定就會招惹出多大的麻煩。所以國宗府乾脆出臺了一個溫吞水的條款,只要是燕不羈遺留在外的子嗣,不管出身來歷,第一個趕到薊都的,就是他的繼承人。

  在場的眾多國老,就是這個條款的通過人。所以他們雖然詫異虞玄為什麼半夜三更的把他們召集來國宗府,但是既然是燕不羈留下的子嗣找上門來了,連夜加班也是免不了的事情。如果現在不給盧乘風進行滴血鑒定,萬一又有一個燕不羈的私生子上門了,豈不是又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沒有人提出異議,按照事先議定的流程,在全部國老的監督下,虞玄他們打開了國宗府地下的一扇暗門,從擁有無數禁制的密室中,取出了一支用透明白水晶製成的試管。

  試管內,有半管利用燕不羈的血肉精華製成的藥劑。

  在四十八名國老和虞玄這個國宗,外加燕究回和燕不歸等巡風司所屬的嚴密監視下,盧乘風亮出自己手臂,小心翼翼的用刀在腕脈上割了一刀,將三滴精血滴入了那支試管。

  試管內淡紅色的藥劑驟然變成了深青色,隨後放出了奪目的金色強光。

  虞玄驟然跳起,用力拍起了巴掌:“成了,這一郡。。。這燕樂公的爵位和左國正之職,有主兒了!”

  另外幾個老資格的國老也拊掌笑了起來:“是榮陽夫人的孩子,這自幼的教授也是不成問題的,也是世家之子,正好繼承燕樂公的爵位!”

  這些國老的話也說得很明白,盧乘風是世家背景的子弟,所以他繼承燕不羈的一切,他們沒什麼意見。如果第一個跑來薊城的燕不羈私生子是草根出生,說不定就會起什麼變故。

  話又說回來,燕不羈和普通民女所生的私生子,又怎可能知道燕不羈殞命的消息?

  滴血歸籍,血呈淡青,放金色強光,證明盧乘風的確是燕不羈的親生兒子。

  燕究回的一張臉頓時變了色,他糾結了好一陣子,這才上來向面露狂喜的盧乘風行了一禮。

  “大燕宗室第十二代孫燕究回,見過本宗之主燕樂公!”

  燕究回抬起頭來,古怪的朝勿乞一笑,嘴唇一動,無聲的說了一個詞。

  “十八代祖宗!”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25 09:26 AM

第七十一章 人選

  大燕朝燕皇燕丹號稱有百子千孫。燕皇百子,就分別是大燕朝宗室一百宗的宗主。

  燕不羈雖然行為不羈,但他卻是燕丹第九子的嫡親孫兒,也就是燕丹的嫡親曾孫,是大燕宗室第九宗的宗主。燕究回的祖先,是燕丹第九子的庶子,宗室之中,正該燕樂公這個宗主管轄。

  確定了盧乘風的身份,他自然要接過燕樂公的爵位,左國正的官職,第九宗主的族位,自然也是盧乘風的。從輩分上來說,盧乘風可是燕究回和燕不歸真真切切的老祖宗。

  燕究回都已經一百多歲了,他一時間還拉不下臉和盧乘風寒暄。等虞玄確認了盧乘風的身份,開始給盧乘風辦理歸籍的各種檔案、公文,交接各種印璽和令牌的時候,燕究回就臭著一張臉揚長而去。

  燕不歸可實實在在的是盧乘風的灰孫子,燕究回可以逃,他卻得在這裡乖乖伺候著。不僅是今天,燕究回乾脆的說了,盧乘風在薊都沒什麼可用的人手,就叫燕不歸領著人在盧乘風身邊鞍前馬後的候著。

  忙碌了一個晚上,終於忙完了所有的交接手續,盧乘風搖身一變,就變成了大燕朝的宗室,大燕朝公爵燕樂公,左國正。在虞玄殷勤的帶領下,盧乘風帶來的所有門客都入駐了燕不羈留下的燕樂公府。那可是一棟在薊都排名前三十位,占地千畝,極其豪奢的大宅子。

  等盧乘風把當下最緊要的幾個問題理順,將燕樂公府的那些大小主管都聚集在一起時,已經是正午時分。昨夜的狂風暴雨好像一場噩夢一樣,沒有留下半點兒痕跡,如今正是烈陽高照,熾熱的陽光曬得站在公爵府大院裡的數百大小管事油汗直淌。

  披著一件紗衣,盧乘風坐在屋簷下,冷眼看著這些面色恭謹的大小管事。

  等太陽曬得這些管事都快昏厥過去了,盧乘風才輕描淡寫的說道:“罷了,以後安心做事,用心做事。一切都按照以前的規矩來。我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主子,只要你們勤勤勉勉恭恭敬敬的,不會一定要挑幾個倒黴鬼出來殺給其他人看。”

  勿乞斜靠在一根柱子上,笑呵呵的看著這些管事。盧乘風放任他們被太陽曬成這樣,也是應有之意。新主子上臺,不給這些下面人一點苦頭吃吃,說不定還會有多少亂七八糟的事情出來。

  多少敲打一下,也方便盧乘風以後真正接管燕不羈留下的這筆巨額遺產。不說左國正這個官職有多大的權力,就說燕不羈名下兩郡之地的封地,一年的產出是多少?兩郡之中有多少產業是盧乘風的?這都要多少人去打理?

  就看這公爵府上管事的人都有四百多人,就可想而知這是一份多大的家業了。

  環佩聲響,鐵月舞帶著幾個貼身侍女,背後跟著那條兇惡的藍霞子,滿臉是笑的走了過來。

  “乘風我兒,你初來薊都,一切都不熟悉。這公爵府上的大小事務,手上也沒有合用的人選,娘親這裡倒是有不少精明能幹的人,也能幫你分擔分擔!”鐵月舞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盧乘風成了大燕公爵,這能給她的母族帶來多大的好處?

  勿乞笑了,他看著盧乘風,看他怎麼答這句話。

  讓鐵月舞帶來的那些管事先生插手燕樂公府的事情,怕是過一段時間後,就沒盧乘風什麼事了吧?相反而言,燕樂公府的這些管事,雖然盧乘風不熟悉他們,但是畢竟是燕不羈這家子的世代家僕,反而更加可靠,更加值得信賴。

  盧乘風面沉如水的看著鐵月舞,過了許久,才低低的歎了一口氣。

  “這些俗務,就不勞娘親操心了。燕福,給夫人準備價值三百萬金的財物,送夫人出府。夫人帶來的那些人手,每人都打發一點金銀,怎麼說也是來了薊都一趟,不能讓他們白跑!”

  院子裡眾多管事中,站在最前面的四個老人中帶頭的那個白須老人急忙上前一步,畢恭畢敬的應了一聲。

  鐵月舞的一張臉當即變成了鐵青色,她怨毒的瞪著盧乘風,厲聲叫道:“乘風,你!”

  盧乘風淡淡的看著鐵月舞,他輕聲說道:“不管怎麼樣,你畢竟是孩兒娘親。所以,孩兒會保源陽侯一家富貴。源陽侯府想要做什麼,隨時派人來和我聯繫就是。但是,盧家,和孩兒沒有半分關係!”

  鐵月舞雙眼一轉,鐵青的臉上突然露出了豔若春花的笑容。“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嚇唬娘親呢?不和盧家有關?娘親明白了。要不,娘親回去,就休了盧文若?”鐵月舞笑得很燦爛,卻無比小心謹慎的偷偷觀察著盧乘風的臉色。

  沉吟片刻,盧乘風淡然道:“這,就由娘親自處吧。娘親的事情,孩兒怎好置喙?”

  鐵月舞沉默了一陣,她才小心的問道:“那,娘親回去就脫離盧家?以後娘親還來多看望乘風?”

  盧乘風緩緩點頭,他輕笑道:“娘親畢竟是孩兒生母,若是有空,自然要常來往才是。但是那溧陽盧家的人,沒有必要,就不要在孩兒面前出現了。”

  略微頓了頓,盧乘風灑然道:“外公和幾個舅舅,想要來薊都,也是好的。”

  鐵月舞的笑容又濃了幾分,她很清脆的答應了一聲。

  又盤算了一陣子,盧乘風才揮手讓堂下所有管事都離開了院子。等所有管事都退走了,盧乘風才肅然道:“等孩兒在薊都站穩了腳,就讓幾個舅舅派人來薊都一趟吧。鐵家以軍伍‘興家’,孩兒想法弄一批薊都這邊特製的甲胄軍械送回去。”

  鐵月舞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她親親熱熱的坐在了盧乘風身邊,無比親昵的撫摸著盧乘風的腦袋。這輩子,自從盧乘風出生後,鐵月舞就從來沒對他這麼親昵過。饒是盧乘風已經長大成人,依舊被鐵月舞的這動作弄得眼角有點發紅。

  勿乞則是在一旁歪了歪嘴。盧乘風這話要是傳了出去,呂國國君怕是第一個要趕來薊都和他理論。

  鐵家掌握了呂國幾乎一半的軍力,盧乘風還要把大燕朝特製的軍械甲胄送去鐵家,這是什麼意思?

  明擺著,盧乘風這就是告訴鐵月舞,如果他的外公和幾個舅舅想要造反,那就把呂國的國君一家子都給宰了吧。反正盧乘風和瀅川公主、甫陽君還有天大的仇怨,這筆賬遲算不如早算。

  長歎了一口氣,盧乘風最後吩咐道:“娘親還是趕緊回去,和盧家的關係,能斷則斷吧。娘親的封賞,等娘親斷了那邊的事情,孩兒再請虞玄公頒佈下去就是。”

  一如前面所說,盧乘風繼承燕樂公之位後,鐵月舞作為他生母,也將得到新的封誥,成為大燕朝頂級尖兒的女權貴之一。但是毫無疑問,當鐵月舞依舊是盧氏的主母時,盧乘風是不願意讓她得到新的封號、相應的權利和利益的。

  勿乞只覺得一陣好笑,可憐盧文若這樣殷勤的派了崩山鐵騎一路護送盧乘風,奈何盧乘風不領情啊。等鐵月舞執意和盧氏斷絕一切關係後,溧陽盧氏註定要沒落。盧氏當年對盧乘風逼迫太甚,現在怪不得盧乘風要這樣回報他們。

  絮絮叨叨的和鐵月舞分說了許多,鐵月舞終於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公爵府。

  盧乘風會用最大的力量打擊報復溧陽盧氏,但是他永遠無法和自己的母親還有母族斷絕關係。相反,他還必須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培植母族的勢力,否則他在薊城,畢竟是無根之木,缺少幫手的他,又怎能立足得穩?

  送走了鐵月舞,盧乘風這才無奈的看向了勿乞。

  “剛才娘親的話,你聽到了。我現在手上沒人。那些管事,雖然是燕樂公一脈的世僕,但是總要有人幫忙盯著。勿乞啊,你說說看,我該怎麼做?”

  望著勿乞,盧乘風眼裡盡是疲累和無奈。他身邊的門客也就這麼些人,來自小蒙城的那些門客,殺人放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要他們幫忙操持政務、財務,用不了三個月盧乘風就會徹底倒臺破產。

  勿乞望著盧乘風,豎起了一根手指:“公子許諾過我,我是想要加入修仙門派的。”

  盧乘風望著勿乞,深沉的說道:“全力幫我半年,讓我在薊都站穩腳跟,就推薦你去大燕的修仙門派。”

  聽了聽,盧乘風又急忙說道:“就算你加入了修仙門派,也是公爵府上首席門客,你不能就這樣甩手的!”對於勿乞的能力,盧乘風是深以為依仗的,他還真怕勿乞就這麼一門心思修仙去了,不理會他這個老主人。

  得到盧乘風的許諾,勿乞也承諾自己會一直為他出謀劃策,不會一門心思的去修仙練道。

  兩人開誠佈公的對這個問題商談了一陣,最終勿乞給了盧乘風一個建議。

  盧乘風的根基太淺,沒有可信之人,沒有可用之人。但是他在呂國,還是有不少好友知交。盧乘風的那些好友,在算計易衍一事中,還給了盧乘風極大的幫助。他們都是一些呂國世家的庶子或者乾脆是私生子,雖然得到了世家子弟應有的教育,也都有一定的能力,但是他們在家族中的地位,卻和當年的盧乘風一樣的尷尬。

  這些人,就是盧乘風眼下最好的幫手。

  “召集他們來薊都吧,讓他們幫公子打理各方面的事務,他們也有這樣的能力。公子許諾他們,三五年後,等公子培養出了可堪使用的人後,幫他們奪取家族的權力就是了。”

  勿乞輕笑著給了盧乘風最終的建議。

  “這樣一來,公子可解燃眉之急,那些公子也在薊城有了人脈關係,也經過了各種鍛煉可堪大用了。等他們回去呂國,公子幫他們奪取家族大權後,公子在諸侯國中,也有了臂助啦!”

  聽了勿乞的話,盧乘風不由得狂喜叫好,差點沒跳了起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25 06:33 PM

第七十二章 訪客

  送走了心急如焚想要回轉呂國的鐵月舞,勿乞一行人剛剛從薊都外回來,就看到大隊精悍的巡風司所屬聚集在燕樂公府外,正從幾輛馬車上搬下大堆的衣服、被子等零碎物品。公府的大管家燕福呆呆愣愣的站在門前,看著這群巡風司的人搬著東西進進出出,就連一點兒出面阻攔的意思都沒有。

  不僅是燕福,公府的其他下人也都是遠遠的避開,不敢靠近這群巡風司的人。

  盧乘風皺起了眉頭,他從座車內走出,大聲問道:“燕福,這是怎麼回事?”

  燕福還沒過來,燕不歸就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他很是恭敬的向盧乘風行了一禮:“宗主,是爺爺吩咐不歸暫時在宗主身邊聽用,所以不歸帶著三百屬下過來暫住。”

  勿乞頓時一愣,燕不歸在盧乘風身邊暫時聽用?這是燕究回前天夜裡就說過的話。但是現在看起來,事情怎麼味道有點不對呢?暫時聽用而已,需要帶三百人跑來大搬家麼?扭頭看了看公府門前的那些下人,勿乞突然發現從昨天開始他就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裡了。

  “燕大人,你知道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公子府上只有這些管事和下人,那些護衛呢?”

  盧乘風也是驟然醒悟。燕樂公府怎麼也是堂堂公爵府邸,以燕不羈的爵位和官職,蓄養數千門客,府上有過萬的親兵護衛都是尋常小事。可是現在這燕樂公府,除了大小管事和僕人侍女,居然燕不羈的一個門客和一個護衛都不見,這也太離譜了。

  雖然說樹倒猢猻散,可是燕樂公府還沒有垮臺,還有盧乘風這個繼承人呢?

  就算那些門客另投門路去了,那些親兵護衛,尤其是燕樂公府世代蓄養的親衛,絕對應該留在府中。

  “燕福!”盧乘風向那個想要朝這邊湊過來,卻畏畏縮縮不敢過來的大管家吼了一聲。

  燕不歸回頭看了看燕福,壓低聲音歎道:“宗主不要怪燕福,他們這些管事管家倒是公府世僕,最忠心不過的。說白了吧,不羈公所謂落江溺死只是對外的說法,實則不羈公是被人大落江中,利劍穿心而亡,就連魂魄都被人用法器消滅了。”

  盧乘風的臉色頓時一變,勿乞本能的覺得渾身汗毛一豎,他似乎又捲入了一個天大的麻煩裡面。

  燕不歸低聲將燕樂公府如今的情況說了一遍。燕不羈顯然是被人刺殺,而且各種蛛絲馬跡顯示,燕樂公府上有人和刺客勾結。這件事情甚至驚動了常年閉關修煉的燕皇燕丹,他親自下了詔令,著巡風司等大燕朝的特務機關聯手調查此事。

  所以燕樂公府的所有門客和親兵護衛,此時都被下了大牢接受調查,偌大的公府,就連一點防衛力量都沒有。就是因為這個,燕究回才隨便找了個藉口,讓燕不歸跟在盧乘風身邊聽用。一個是讓燕不歸調動巡風司的力量保護盧乘風,二個就是讓盧乘風做魚餌。

  “大燕宗室因為意外而亡,這種事情有,而且每年總有數十起,畢竟大燕宗室如今總人數過百萬,什麼意外都可能發生。但是陛下的嫡系血脈遇刺,而且是不羈公這樣的親近血脈,還是大燕朝公爵的身份,這就是破天荒的事情了。”

  燕不歸看著面色鐵青的盧乘風苦笑道:“所以,這案子,是一定要徹查到底的!”

  盧乘風陰沉著臉沒吭聲,不論是誰,知道自己突然一腳踏進了一個大漩渦,怕是都不會有好脾氣。

  勿乞則是無奈的長歎了一聲,他朝趙宸罪勾了勾手指,把趙宸罪招呼了過來:“以後不論公子上哪裡,所有人都要四處把守著。讓蒙村的人身穿重甲,日夜守護公子。”

  趙宸罪面色一凜,急忙應了一聲,匆匆的進府召集蒙小白等人去了。如今盧乘風已經是大燕朝公爵的身份,所有人的榮華富貴都在盧乘風一人身上,由不得趙宸罪不仔細小心。

  羅克敵和馬良也匆匆的湊了過來,他們也不多話,只是一左一右往盧乘風身邊一站,四隻眼珠滴溜溜的射出了絲絲精光,警惕的看向了四周。

  燕不歸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白天裡,沒人敢在薊都興風作浪。夜裡面,宗主只要將那陣法布上,加上巡風司如今重點關注這裡,也不會有什麼大的紕漏。宗主最近,只要少出薊都就可以了。”

  盧乘風皺眉思忖了一陣,最終無奈的點了點頭。

  在薊都,他連熟悉的人都沒幾個,大燕朝的權貴們,他也還沒開始接觸。一切都是剛剛起步,現在的盧乘風,對於這些風風雨雨,只能被動的接受,並無力去反抗。

  勿乞回頭朝四周望了一眼,突然想起了小蒙城擴編的那些城衛軍。他沉吟片刻,就向張虎、胡威招了招手,向他們吩咐了幾句。從小蒙城調送人馬來薊都,這是無奈的選擇。起碼小蒙城那邊的士卒,不會和薊都這邊產生什麼糾葛。

  忙碌了一陣,給巡風司的人安排了靠近盧乘風居住的那棟小樓的居所,還沒坐下來喘口氣,燕福就顫巍巍的奔了進來,小心的將一份用金絲編成,上面用銀絲編織了淡淡的竹葉花紋,富貴之氣撲面而來的拜帖遞給了盧乘風。

  “主上,慈王燕河洛登門拜訪!”燕福的臉上,盡是掩飾不住的驚容。

  正坐在一旁喝茶的燕不歸一下子就蹦了起來,他輕呼道:“什麼?慈王來訪?宗主,不得不見啊!”

  慈王燕河洛,大燕朝當今督撫國政的八王之一。

  大燕朝燕皇燕丹如今常年閉關修煉,上將軍荊軻等重臣也輕易不現身,他們都在閉關,力求突破當前的境界,以求更強的力量和更長的壽命。他們的第一代後代,也就是燕丹的兒女這一輩,也都隱居不出,或修煉,或做其他的事情,都不沾手國政。

  燕丹的孫兒,也就是虞玄這一代人,也就三五個熱心權謀享受的,掌握了國宗府這樣的清貴部門,位高而權不重,只是起一個監督的作用。

  真正負責大燕朝實際大權的,是燕丹的八個曾孫兒,八個有著王爵封號的,號稱‘大燕督撫八王’的人物。仁王、義王、禮王、信王、忠王、孝王、憫王、慈王,就是他們八人組成了大燕朝實際的朝堂核心。

  慈王燕河洛在八王之中年齡最幼,雖然是燕丹嫡親的曾孫兒,卻也不過五十幾歲,正是年富力強。

  燕不羈和燕河洛,就是堂兄弟的關係。盧乘風見了燕河洛,還得乖乖的叫一聲堂伯。

  從爵位上來說,督撫八王的爵位甚至超過了一手掌握了國宗府的虞玄。哪怕盧乘風繼承了燕樂公的爵位,繼承了左國正的官職,但是面對慈王,無論是輩分、爵位、實際職權,都只能乖乖的俯首聽命。

  “請,快請!”盧乘風站起身來,帶著人迎出了大門外。

  燕樂公府正門開啟,勿乞跟在盧乘風身後,大步走了正門,就看到了門前一隊精銳的甲士,正簇擁著一頭通體淺黃,形如馬卻生有鱗片,頭頂有螺旋狀雙角,雙眸中隱隱有金光射出的異獸。

  這是一頭罕見的‘萬里雲煙金睛獸’,一旦發了性子,一日一夜能狂奔三萬里,短程衝刺更是快得嚇人,是天下有數的頂級坐騎。它頭頂的雙角更是堅硬鋒利無比,可比寶刀削鐵如泥。

  五十幾歲的燕河洛騎在金睛獸上,看上去也就是三十許人。他面白無須,臉頰稍長,周身有一股讓人心頭窒悶的淡淡威嚴,雙目開闔大量人的時候,目光鋒利,好像能看透人的五臟六腑。從他身上若有若無的氣息來看,他居然也是先天級的高手,起碼也是先天凝息境界的修為。

  一看到燕河洛,盧乘風急忙行禮道:“不知慈王大駕,乘風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燕河洛翻身下了坐騎,一手托住了盧乘風:“不用多禮,本王和不羈關係最親密,聽聞你襲了他的爵位和官職,所以特意來看看。”

  扶起盧乘風,燕河洛上下打量了盧乘風一陣,點頭讚歎道:“一表人才,好,是我燕家子孫。你這修為,比你父親強。他要是你有今日的修為,也不會突然故去。”

  身為人子,盧乘風不好接燕河洛的話頭,他只是面露淒容看,恭敬的請燕河洛進了燕樂公府。燕河洛帶來的數百甲士就這麼跟著燕河洛走了進來,將待客的廳堂前後包圍得密不透風。

  看到這種景象,勿乞不由得咧了咧嘴。這燕河洛是怕死還是怎麼的?他的甲士就這樣登堂入室,這可一點面子都不給盧乘風了。他是長輩,他是督撫朝政的八王之一,也不能這樣不給主人面子啊?

  搖搖頭,勿乞跟進了大堂裡去,燕不歸正在向燕河洛行禮。

  燕河洛只是斜眼掃了燕不歸一眼,輕輕的哼了一聲,示意他起身。燕不歸只是庶出的宗室子弟,而且輩分也和燕河洛相差太遠,燕河洛肯輕哼一聲,已經給了燕不歸天大的面子。

  燕不歸乖乖的起身,站到了一旁,眯著眼睛只是盯著大堂外燕河洛的那些護衛甲士打量。

  燕河洛和盧乘風分賓主坐下,侍女剛剛奉上茶來,燕河洛就自顧自的開口了。

  “乘風,恭喜你襲了不羈賢弟的爵位。唔,本王今次來,有事和你商量。”

  不容盧乘風開口,燕河洛就淡然說道:“你的封地上,有七座鐵山,五個煉鐵的工場。這些鐵山工場,本王用東海邊的五個漁場、三個珠場和四座玉礦和你交換,明天你就辦理一下交接文書吧!”

  用天然的打漁場、養珠場,還有四座出產奢侈品的玉礦交換七座鐵山、五個煉鐵的工場?

  盧乘風還沒開口呢,勿乞已經笑呵呵的插嘴道:“敢問慈王,這是為什麼?”

  燕河洛抬頭瞪了勿乞一眼,冷笑道:“你是什麼人膽敢插嘴?來人,拖下去重打三百棍!”

  一票如狼似虎的甲士,當即沖了進來。
作者: sonsan    時間: 2011-4-26 10:02 AM

第七十三章 凶悍

  燕河洛帶來的這些甲士,都是千中挑一的精銳之選。撲向勿乞的這十幾個人,個個都是後天巔峰的修為,其中還有兩個身體表面隱隱有靈氣波動,顯然距離突破先天境界只有一步之遙。

  他們似乎擅長一種合擊格鬥的技能,十幾個人從四面八方一起撲上,大手分別抓向勿乞的脖子、肩膀、手肘、手腕、雙肋、膝蓋,渾身上下主要的關節要害,盡在他們大手籠罩下。

  勿乞也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燕河洛公然在盧乘風府上拿人,這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小一點說,不把勿乞看在眼裡,大一點說,這是無視盧乘風的身份,再大一點,他就是在挑釁大燕宗室第九宗這一脈所有燕姓族人。

  誰也沒想到燕河洛會下這樣的命令,所以勿乞被這些甲士死死的扣住。十幾個大漢齊聲大喝一聲,雙臂用力就要將勿乞按在地上。後面有四個甲士已經拎著小碗口粗細的黑漆槓子奔了過來,只要勿乞被按翻在地,他們立刻就要好好的招呼勿乞。

  這四根黑漆槓子外表普通,實則是用萬年老山藤製成。選那深山中的老山藤,砍削下來後用桐油浸泡三年,然後暴曬,再浸泡,再暴曬,前後十八年,將原本水桶粗的山藤炮製成小碗口粗細,這玩意才算是製造成功了。

  不要看他是山藤所制,分量可比鋼鐵,一棍砸下,力道柔中帶剛,就算是一塊大石頭要被砸成粉碎。普通人不要說三百棍,就是三棍都熬不起。燕河洛下令打勿乞三百棍,分明就是要打死他。

  勿乞也是吃虧在沒想到燕河洛會如此不把盧乘風這個主人放在眼裡,十幾個後天巔峰的甲士一起用力,他猛地被按了個趔趄,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地下倒下。

  剛剛倒在地上,除了四個甲士扣住了他的肩膀和雙肋,其他甲士都鬆開了手。後面四個直奔過來的甲士舉起沉甸甸的黑漆槓子,吐氣開聲就朝勿乞的臀部和雙腿劈頭蓋臉的打了下來。這四個人用足了力氣,黑漆槓子破開空氣,發出一聲沉悶的嘯聲,重重的落在了勿乞臀上。

  巨大的打擊力震得勿乞身體一抖,龐大的力量透過他的身體直轟到了地面上,勿乞身體下面的四塊深青色老山石磨成的地磚當場粉碎。勿乞只覺劇痛鑽心,他臀部的衣衫褲子被砸得粉碎,一條粗大的血印子驀然在他皮肉上出現。饒是他及時的提起了真氣護體,這一槓子也差點沒拍碎了他渾身真氣。

  第一個揮動黑漆槓子打下來的甲士抽身後退兩步,剩下三人循著一個穩定的頻率,槓子接二連三的打了下來。這四個甲士都是打人屁股的好手,他們一旦上手,黑漆槓子就會像是風車一樣綿綿落下,不會有絲毫的遲滯延時。

  耳聽又是一聲破風聲響起,勿乞驟然大驚。剛才那一槓子差點擊碎了他護身真氣,皮肉已經受了不輕的傷勢,要是再被打上幾槓子,勿乞的一條小命就要交代在這裡。

  仰天尖嘯一聲,勿乞的眼珠驟然變得一片通紅。

  雙臂水靈脈中隱藏的龐大真水靈罡轟然發動,宛如破堤的黃河水直衝進了周身奇經八脈十二正經,一團肉眼可見的濛濛水汽從勿乞體表噴射而出,扣住他身體的四個甲士悶哼一聲,食指宛如被炸彈近距離轟了一記,無可抗拒的巨大力量傳來,指頭上血肉橫飛,白慘慘的骨骼紛紛斷裂。

  怒嘯一聲,勿乞頭頂不長的短發根根豎起,他左手凝聚碎玉手力道,右手暗施小摘星掌,身形猶如發狂的毒蟒一樣扭動著一躍而起。左手碎玉手帶著沉悶的水濤聲呼嘯拍出,四個扣住他的甲士一人胸口挨了一掌。極度凝煉的陰柔掌力轟入他們身體,在他們身體深處轟然爆發。

  四個牛高馬大的後天巔峰高手慘嚎一聲,他們身體突然炸開。只有看到這四個甲士此時情景的人,才知道什麼叫做血肉橫飛。他們的身體瞬間炸成了粉碎,無數血漿肉醬從甲胄的縫隙中擠了出來,帶著刺耳的‘嗤嗤’聲噴出了十幾丈遠。盧乘風待客的大廳,驟然變成了一片血色。

  三根槓子還沒落下,勿乞一個旋風大轉身,碎玉手重重的拍在了那四個甲士胸口,右手小摘星掌無聲無息的擊出,在他們的丹田要害輕飄飄的按了一掌。

  四個甲士的血氣精髓呼嘯著湧入勿乞身體,剛剛被打了一棍,有點淤血腫脹的臀部得到這股血氣精髓的補充,傷勢急速愈合。周身血氣奔湧,勿乞渾身充滿了力量。他長嘯一聲,瞪著一對赤紅色的眸子,凌空朝燕河洛衝了過去。

  “你要殺我,我就殺你!”勿乞厲聲大喝,舉起雙掌就朝燕河洛當頭劈下。

  ‘砰砰砰砰’四聲悶響,手持黑漆槓子的四個甲士也是身體一抖,可怕的碎玉勁在他們體內爆開,他們也和剛才那四個甲士一樣,身體被炸成無數血肉,從鎧甲的縫隙中噴出了老遠。

  大廳內一陣血雨潑下,所有人都被淋了一身的血水。

  滿天血肉飛濺,紅著雙眼的勿乞就好像一頭來自血海地獄的惡魔,噝噝怪叫著朝燕河洛撲殺而來。可憐燕河洛身為大燕朝督撫八王之一,富貴至極,尊貴無比,平日裡養尊處優的他,什麼時候見到過勿乞這種從屍山血海中闖過來的暴虐人物?

  空自有一身先天凝息級的修為,燕河洛此時卻好像單獨面對七八十條色棍的嬌柔少女,身體戰慄著向後連連倒退,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向後瘋狂退卻。他一邊狼狽的逃竄,一邊厲聲叫道:“來人啊,來人啊,將這狂徒殺了,將他殺了!”

  剛剛扣住了勿乞的幾個甲士就在大堂中,距離勿乞最近。眼看勿乞用匪夷所思的手段擊殺了自己八個同伴,還悍然殺向了他們的主子慈王燕河洛,這幾個甲士也嚇得魂飛天外,幾乎是本能的朝勿乞團身衝了過來。嚇得魂不附體的他們也沒有什麼招式,也沒有什麼章法,就這麼硬生生的撞了過來。

  他們不求擊殺勿乞,只求能阻擋勿乞一小會時間,讓燕河洛有逃命的機會,讓燕河洛身邊真正的高手有出手救援的機會。他們張開雙臂,超負荷的將真氣在體內一遍遍的運行,催發自己最強的力量,嗷嗷叫著撲向了勿乞。

  勿乞剛剛彈起丈許高,剛剛朝前衝出兩丈不到,這些亡命的甲士就驟然衝了過來,團身抱住了勿乞。

  “去死!”勿乞雙眼裡紅光更盛,濃濃的血光幾乎從眼眶裡盪漾了出來。他掏出了天水靈蛇丹含在嘴裡,龐大的水屬性靈氣不斷的從蛇丹湧入他體內,補充著他真氣巨大的消耗。

  盜得經最大的特徵,就是可以肆無忌憚的損耗真氣,肆無忌憚的在損耗真氣的同時補充真氣。這也正符合‘大盜’、‘小偷’的特性,他們偷來了東西,自然是肆意的鋪張浪費,哪裡有‘大盜’、‘小偷’會精簡持家,他們又怎麼會一粒米一文錢的打算?

  除開盜得經這種逆天的修煉典籍,其他的修煉者如果敢這樣做,早就被天水靈蛇丹內的龐大靈氣撐爆了身體。這就是功法的限制,除了勿乞,這個世界上再也沒人敢如此胡作非為。

  此時勿乞的身體就變成了一座橋梁,天水靈蛇丹龐大的靈氣通過他的身體不斷噴發,讓他瞬間擁有了近乎那條三千八百年的天水靈蛇全部的威能。肉眼可見的滾滾水波在勿乞身邊出現,帶著轟然巨響拍在了那幾個甲士的身上。

  這些甲士剛剛抱住了勿乞,就被那澄淨透明沒有絲毫雜質的,純粹由水屬性靈氣凝聚而成的水波衝進了身體。他們的身體驟然粉碎,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被膨脹的體液炸碎。

  勿乞周身纏繞的水波驟然變成了血紅色。七八個甲士體內全部的血氣精髓被他一舉抽得乾乾淨淨。

  換了勿乞,他如今只能盜取這些甲士體內百分之一的血氣精髓。但是他藉助天水靈蛇丹施展大纏絲手和小摘星手,藉助天水靈蛇三千八百年的可怕修為,他輕輕鬆松的將這些甲士的全部血氣精華,包括他們後天巔峰的全部真氣修為一舉抽空。

  周身血浪翻滾,勿乞厲聲喝道:“燕河洛,死!”

  左手遙遙對準燕河洛,勿乞掌心突然噴出無數血色絲線。刺耳的嘯聲響起,勿乞身周的血浪翻滾著,化為一個巨大的血色漩渦,四周空氣被這血色漩渦帶動,在他身體四周化為十幾道碗口粗細的龍捲風。

  燕河洛向後逃竄的身體驟然一停,大纏絲手無形勁道已經籠罩住了他身子,燕河洛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勿乞這裡挪來。更加嚇得燕河洛三魂七魄都要飛散的就是,他體內的真氣和血氣,都飄飄欲飛,似乎要從他的毛孔內竄出體外,加入勿乞身邊的血浪中去。

  眼看燕河洛就要被勿乞擊殺,兩條朦朧的身影驟然從一旁挪移到了燕河洛面前。

  “大膽莽夫,敢對慈王無禮,死吧!”

  兩條朦朧的身影齊聲呵斥,他們手一揮,兩道長有七八尺的劍光呼嘯而出,帶著森森寒氣朝勿乞襲了過來。兩條劍光一條黃色,一條灰色,劍光的品質都不高,顯然飛劍的本質只是一般。但是這兩個人的修為卻實在是不弱,他們實實在在的有了先天胎息級的修為。

  和老童妖、烈火君那種藉助邪法提升修為的邪門修士不同,這兩個是實打實的用水磨工夫修煉而來的先天胎息級修士。他們的劍光一出,勿乞掌心放出的血色漩渦頓時被劍光攪成粉碎。

  ‘咯咯’獰笑幾聲,勿乞雙眸一凝,厲聲喝道:“看看到底是誰死!”

  舉起左臂,勿乞將全部先天真水靈罡凝聚在左臂上,他主動的將左臂朝兩條劍光迎了上去。

  劍光一掠而過,勿乞左臂上血光驟然噴出。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26 06:04 PM

第七十四章 格殺

  尖銳的劍鳴聲震得眾人耳朵一陣劇痛,屋頂上青黑色的琉璃瓦被尖銳的劍鳴聲一刺,當場碎了數百片。勿乞高高舉起的左臂上,兩柄四寸左右的短劍深深的嵌在了他骨肉中,正在不斷的扭動掙扎,卻怎麼都掙不脫勿乞身體的束縛。

  雖然是先天養脈的修為,勿乞修煉的盜得經實在是太過強悍。盜取他人血氣精髓以強化堅固自身軀體,盜取他人修為以增進自身修為,盜取他人靈魂碎片以強大自己的魂魄。一切都是這樣匪夷所思。所以他雖然真氣修為的境界是先天養脈境界,但是他的實力卻不能這樣衡量。

  他的身體經過這麼多人的血氣精髓滋養,如今已經比尋常先天養脈境界的武者強大數倍,肌肉和骨骼的堅韌程度幾乎堪比先天養身境界的武者。他真氣的凝煉程度,更是不在凝息境界的武者之下。

  這樣強橫的身體和強大的真氣聚集在一起,勿乞將全部先天真水靈罡注入左臂,他的左臂頓時變得宛如金剛鑄成。那兩個先天胎息級的修士雖然飛劍鋒利,但是被勿乞的骨肉一夾,飛劍依舊只能尖銳哀鳴,拼死掙扎也跳不出勿乞手臂的挾制。

  祭出飛劍的兩個先天胎息境的修士呆呆的看著勿乞手臂上鑲嵌著的兩柄飛劍,全傻眼了。他們的飛劍雖然品級不高,卻也是中品法器級的利器,劍光過處,尋常的鐵甲也是一分為二。血肉之軀能夠挾制飛劍?這件事是聳人聽聞的事情,難不成他是金丹大成的人仙麼?

  兩個修士驚駭的相互看了一眼,齊齊吐了一口真氣,手掐劍訣厲聲喝道:“疾!”

  兩柄飛劍一起劇烈的跳動起來,不斷發出尖銳的劍鳴聲。勿乞手臂上被飛劍洞穿的地方血水狂噴而出,點點滴滴的落在了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的地上。

  勿乞獰笑著朝那兩個修士撲了過去,先天真水靈罡在他左臂經脈中急速旋轉,發出低沉的水波聲。兩個無形的漩渦在他左臂成型,漩渦的核心,就是兩柄嵌在了他手臂上的飛劍。龐大的吸附力牢牢的困住了兩柄飛劍,任憑它們急速的跳動掙扎,始終脫不了勿乞的手去。

  不僅如此,所謂滴水石穿,勿乞的先天真水靈罡還在不斷的向飛劍侵蝕消磨,一絲絲的抹去飛劍上兩個修士留下的精神烙印和一縷控制飛劍的真氣。勿乞的靈魂強度遠勝這兩個先天胎息級的修士,雖然是以一對二,依舊讓兩個修士對飛劍的操控越來越生澀難受。

  兩個修士顯然是那種正統的煉氣士,他們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打磨真氣,祭煉飛劍,修煉法術和符籙上。這種正統的煉氣士,一門心思都在修煉上,雖然根基穩固修為精湛,但是應變能力就欠缺了一些。

  飛劍無功,兩個修士就一根筋的吐出一口口先天真氣,不斷的催發飛劍,想要讓飛劍脫離勿乞的身體,讓劍光斬落勿乞的頭顱。他們就忘記了,他們和勿乞之間的距離只有短短數丈,這點空間,就算是後天巔峰的武者,也只不過是一步的功夫。

  帶著森森獰笑,勿乞從天水靈蛇丹內抽出了大量天地靈氣,瞬間化為滾滾真氣散入周身經脈。體外七八個甲士所化的血氣精髓被他一骨碌的吸入體內,在他右手掌心和右膝蓋上,凝聚成了兩團爆炸性的碎玉手掌勁。

  一個虎撲到了兩個修士面前,一掌按在了左邊那人的胸口,右腳膝蓋狠狠的抬起,盡全力的頂在了那修士的下身外腎處。從天水靈蛇丹內提取的天地靈氣和七八個甲士的血氣分成均等的兩份,齊齊轟入了兩個修士的身體。

  兩個修士的身體驟然膨脹了一圈。進入胎息期後,修士的全部精氣神都斂於體內,外表有多蒼老就有多蒼老,能多乾癟難看,就能有多乾癟難看。但是現在被勿乞強行轟入的真氣和血氣一沖,兩個修士乾癟萎縮的皮膚驟然變得瑩白發亮,鼓脹得好像一條吃撐的蠶寶寶。

  “糟糕!”

  兩聲慘嚎傳出,兩個實打實的先天胎息級的修士身體表面已經出現了無數手指頭粗細的裂痕。碎玉勁在他們體內綿綿爆發,大廳內外的人都聽到了他們體內傳出的沉悶爆炸聲。一道道血箭不斷從他們七竅中噴出,兩人的氣息急速的減弱。

  “死啊!”勿乞雙目一瞪,沖著兩人大吼了一聲。

  錦囊一動,兩根來自蒙山的劇毒芒刺被勿乞抓在手中,狠狠的紮進了兩人的眉心。又一波從天水靈蛇丹中提出的龐大靈氣順著芒刺透入了兩個修士的大腦,將他們紫府識海沖得支離破碎,兩人的靈魂也在靈氣的衝擊下變成了無數碎片。

  大纏絲手透過劇毒的芒刺發動,芒刺上傳出巨大的吸力,兩個修士苦修百多年好容易才達到了先天胎息境界,強大凝煉的魂魄可比常人一百條魂魄的聚集體。如此龐大的靈魂碎成碎片,被盜得經內秘法抽取,化為精純的靈魂微粒能量,汩汩的注入了勿乞的識海。

  勿乞識海中方圓千里的水波瘋狂旋轉起來,靈魂微粒被水波一遍遍的沖刷,將上面來自兩個修士的氣息痕跡沖洗得乾乾淨淨。精純的靈魂能量化為七彩光霞一縷縷的從水波中鑽出,在勿乞的識海中化為一片七彩的氤氳霞氣冉冉漂浮。

  此時勿乞已經沒有能力消化吸收這麼巨大的兩股靈魂能量,只能暫時將它們儲存在識海中,日後慢慢的吸收融合。魂魄乃修煉者最要緊的根源,魂魄強大,神念靈識就強大,修煉時就不容易被外魔侵犯,運功時不容易出偏。只要將這兩個修士的靈魂能量全部吸收,勿乞未來進軍金丹期,也就容易了許多。

  說起來這麼久,實則一切也不過彈指兩三下的功夫就完結了。

  兩個先天胎息境的修士慘死,身體噴出大量黑色汙血,瞬間抽成了小孩子般大小的兩團黑漆漆的肉團。隨後碎玉勁轟然爆發,兩團黑漆漆的肉塊炸開,無數帶著劇毒的血肉橫飛,嚇得大廳內外的人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獰笑一聲,勿乞將插在自己左臂上的兩柄中品法器級飛劍拔了下來,塞進了錦囊裡。

  先天真水靈罡在手臂內往來流轉,不斷的滋養創口,讓血管、神經迅速的癒合。但是這兩柄飛劍不僅僅殺傷了勿乞的肌肉神經,還洞穿了他左臂的骨骼,傷損到了裡面的骨髓。這對勿乞的修煉根基是一個極大的傷害。

  換了其他修道者,骨髓受創,起碼要服食各種靈藥,耗費幾個月的功夫去仔細的調養生息。但是對勿乞而言,這傷勢雖然嚴重,只要盜取幾人的血氣精髓填補進去,三五日的功夫,這傷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剛剛吸入體內的血氣精髓還有一點,勿乞毫不猶豫的將它們調集在了傷口附近。火辣辣的熱流一波波的沖向骨頭上的傷口,骨骼和骨髓以勿乞能感知的速度開始重生癒合。

  燕河洛原本以為自己的兩個貼身護衛能輕鬆的解決勿乞,看到兩道劍光破空,他正得意的面露冷笑,剛剛從地上爬起來。還沒等他站穩身體,勿乞已經用最兇悍、最野蠻的方式殘傷自身,然後斬殺了燕河洛身邊最強的兩大先天胎息級的修士。

  正要得意的仰天大笑的燕河洛身體一抖,笑聲驟然憋在了嗓子眼裡,變異成了剛生蛋的小母雞一樣詭異的‘咯咯’聲。他哆哆嗦嗦的看著勿乞,怎麼都弄不明白,為什麼剛剛先天養脈境界的勿乞,能殺死他身邊最強的兩個護衛。

  “你,你,來人啊!”燕河洛手指著勿乞,最終只是發出了一聲淒厲的長嘯。

  大廳外燕河洛帶來的護衛甲士早就沖了進來,只是剛才兩個修士身體炸開,無數黑漆漆的劇毒血肉滿天亂飛,他們不得不四散避開而已。此時燕河洛一聲狂叫,他們紛紛拔出佩劍,潮水一樣朝勿乞沖了過來。

  ‘鏗鏘’一聲劍鳴,一柄軟劍顫巍巍的橫掠而來,宛如一條毒蛇,在燕河洛的脖子上纏了三圈。軟劍的質量很好,是高手匠人精心打造的利器,鋒利的劍鋒緊貼著燕河洛的脖子,刺骨的寒氣幾乎凍結了他的身體,讓他尖銳難聽的嚎叫聲戛然而止。

  盧乘風穩穩的握著劍柄,手指不見絲毫的動搖。他緊貼在了燕河洛身後站定,冷酷無情的低聲喝道:“慈王,勿乞不僅僅是我的首席門客,更是我的生死兄弟。很抱歉,如果你要殺他,我就殺你!”

  燕河洛宛如見鬼一樣大叫了起來:“燕樂公,你發瘋了不成?你可知道殺了我的後果?”

  盧乘風獰聲道:“殺了你又如何?大不了浪跡天下。只要本公子還有兄弟,還有朋友,哪裡闖不出一片天地來?你上門強索本公子的鐵山煉廠,這就是上門欺辱於我。你還要殺我的生死兄弟,殺我的首席門客,你不給本公子臉面,本公子殺了你又如何?”

  右手持劍,盧乘風伸出左手,輕輕的拍了拍燕河洛的面頰。一直以來溫文爾雅,自有一股子世家公子儒雅之氣的盧乘風,此時也有如被逼入絕境的野狼,帶上了和勿乞一般無二的兇悍殺氣。

  “燕河洛,你能不能告訴本公子,你的脖子是不是血肉之軀?這軟劍,能否砍下你的大好頭顱?”

  勿乞吐了一口血,‘桀桀’怪笑著朝盧乘風挑起了一根大拇指:“嘿,你這不是逼我這輩子不能把你丟開不管麼?嘿,嘿嘿,果然是好兄弟!”

  沖進大廳的甲士們沒有一個敢動彈,勿乞狂笑著走到了燕河洛面前,甩手一個耳光打得燕河洛大牙都差點沒飛了出來。燕河洛的脖子一歪,劍鋒一緊,他脖子上白生生的油皮頓時被割破了一大片,鮮血‘嘩啦’一下就流了下來。

  燕河洛和燕不歸齊聲大叫起來:“住手,萬事好商量!”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27 08:34 AM

第七十五章 毒誓

  “呵呵呵!”劍拔弩張的大堂內,突然響起了勿乞歡快的笑聲。

  輕鬆的拍拍手,把滿手血水拍得乾淨,勿乞從錦囊裡拿出一件外袍披上,遮住了被打爛的後臀部分的長衫和褲子。帶著輕鬆愉快的笑容,勿乞眼裡的血光迅速收斂,他輕描淡寫的朝那些渾身繃緊、神經緊張得快要斷裂的甲士擺了擺手。

  “幹什麼?幹什麼?我們家公子和慈王是親戚,慈王還是我們家公子的長輩呢?長輩和晚輩聊天,要你們這群外人在這裡礙眼做什麼?燕福,燕福,給他們每人一錠金,打發他們出去好酒好肉吃喝著!”

  被慘厲的變故嚇得面色發白,但是依舊保持了一個公爵府大管家應有的氣度和風範的燕福走了進來,好像趕鴨子一樣將大廳裡的甲士們帶了出去。燕河洛被人掌握,這些甲士哪怕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情願,也只能一步一回頭的跟著燕福走出了大廳,隨後燕不歸麻利的蹦了過去,關上了大廳的門。

  笑吟吟的朝燕河洛點了點頭,勿乞並指狠狠的在燕河洛身上戳了幾下,截斷了他周身氣脈,封死了他全身的真氣。這截脈禁制的‘遮天蔽日指’也來自盜得經,高深玄妙,不僅可以用在人身上,就算是妖獸、靈獸,乃至傳說中的仙獸、神獸,也都可以用這指法禁錮住。

  盧乘風擠出一絲笑容,緩緩的收起軟劍,一把抓起燕河洛走進了內堂。

  勿乞拍拍手,朝燕不歸笑了笑,施施然的也走了進去。燕不歸長歎一聲,皺眉看了看滿地的血肉狼藉,無奈的搖了搖頭。他跺跺腳,眼珠轉悠了幾圈,急忙也跟進了內堂。

  內堂是一間陳設華美的小隔間,一切都極盡精緻奢侈,兩個吞天蟾蜍造型的香爐正噴出淡紫色的香氣,濃郁的百合花香味彌漫四周,將前堂傳來的血腥氣沖刷得乾乾淨淨。盧乘風將燕河洛按倒在一張矮榻上坐定,自己也緊貼著燕河洛坐了下來。

  剛剛還纏在燕河洛脖子上的軟劍已經被盧乘風收進了袖子,他右手緊貼著燕河洛的軟肋,劍尖刺破了燕河洛的衣服,幾乎刺破了燕河洛的皮膚。只要有絲毫變動,盧乘風真氣一吐,軟劍就能長驅直入,從軟肋直刺燕河洛的心臟。

  勿乞在燕河洛對面的矮榻上坐下,翹起了二郎腿,笑呵呵的抖著身體,眯著眼打量著面色慘白的燕河洛。燕不歸臨時充當了僕役的角色,從常備在內堂角落裡的小火爐上端起一個白銅暖壺沏了一壺茶,給在場的每人都倒了一杯熱茶。

  脖子上血流了一大片,上半身衣服被血跡染得一片狼藉的燕河洛哆哆嗦嗦的端起茶盞,也不顧茶水滾燙,仰起脖子就將一盞茶喝得乾乾淨淨。長舒了一口氣,滾燙的茶水似乎給他帶去了一點點熱量,燕河洛的臉色逐漸的恢復了一絲紅暈。

  雙手端著茶盞,把玩著茶盞蓋子,勿乞斜眼看著燕河洛冷笑道:“說吧,慈王殿下,您怎麼沒事跑來我們公子府上,好像是一門心思來欺負人呢?說爵位,您是王爵,說輩分,您是長輩,說權勢,您是大燕朝當今負責朝政的八王之一。您有必要為了幾座鐵山,鬧成這樣子麼?”

  燕河洛目光複雜的看了勿乞一眼,差點沒破口大駡出來。

  至於鬧成這樣子麼?以他燕河洛的身份地位,他不要說用漁場、珠場和玉礦交換那幾座鐵山,他就算是開口白拿,大燕朝有幾個人敢不賣他面子?就算是虞玄那個吝嗇鬼,他燕河洛如果想要從虞玄手上弄幾條礦脈什麼的,虞玄也最多最多要求一個等價交換而已。

  盧乘風只是一個初入薊都,沒有絲毫根基,沒有半點兒權勢,空有虛名的公爵!燕河洛親自出面和他交換產業,已經給了他天大的面子!事情何以演變成這樣子?

  他不過是想要給盧乘風一個下馬威,活活打死他的門客,讓盧乘風乖乖的聽話嘛。他慈王燕河洛打死幾個人,這不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勿乞為什麼要有這麼激烈的反應?盧乘風又何必為了區區一個門客,居然對自己這個督撫朝政的八王之一動刀子呢?

  苦笑了一聲,燕河洛低聲歎道:“何必這樣呢?本王並沒有和燕樂公交惡的意思哪?”

  勿乞笑了,他笑道:“您沒有和我們家公子交惡的意思,但是您下令打死我!”

  從錦囊中取出一柄鋒利的小匕首,將茶盞放在矮榻上,慢條斯理的修理起指甲,勿乞很不自謙的說道:“勿乞不才,雖然掛著我們公子首席門客的身份,但是和我們公子,是兄弟一樣的交情。您當著我們公子的面要打死我,這是不給我們公子面子。既然你不給我們公子面子,我幹嘛給你面子?”

  盧乘風笑了,笑得很燦爛,他蘊藏了深厚感情的望了勿乞一眼,右手微微一頂,劍鋒刺入燕河洛皮肉三分,一縷鮮血順著燕河洛的皮膚緩緩滑下,燕河洛剛剛恢復一點的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

  輕歎了一口氣,勿乞搖頭道:“如果我們殺了督撫八王之一的慈王,那麼只要帶著他的人頭逃去那些蠻人控制的地盤,想必我們能混得不錯?蠻人的女人生得很水靈,吃喝用度,樣樣也不比大燕朝差到哪裡去。窮極無聊了,就帶幾個蠻人走出山林殺殺人,搶搶地盤,也是逍遙快活啊!”

  慈王笑了:“投靠蠻人?他們不會信任你們的。”

  勿乞冷笑道:“都說了,用你的人頭開路,堂堂大燕朝督撫八王之一的人頭,他們信還是不信?或者,乾脆我們帶著你的活口去投奔蠻人,有你的口供,他們總該信了吧?”

  慈王的臉色頓時一變,他張了張嘴,硬是沒能吭聲。他算是知道了,勿乞就是一個亡命,一個真正的亡命,他做出什麼事情都不稀奇。真要帶著他燕河洛的人頭去投奔蠻人,那些蠻人一定會歡天喜地的接納他們。就算他們不去投奔蠻人,大燕朝疆土廣大,這麼多的諸侯國,勿乞他們宰了燕河洛後,只要逃出薊都,哪裡不能容身?

  想到厲害處,燕河洛不由得苦笑起來:“本王這次真不該來,這是何苦來由?白白死傷了這麼多心腹甲士,還有好容易才招攬的兩個供奉。真是,何苦來?”

  燕不歸冷哼一聲,他朝燕河洛拱手一禮,沉聲道:“慈王這次,是為誰來和燕樂公談條件?”

  望了燕不歸一眼,燕河洛苦聲道:“這次,也是本王新納的側妃求本王求得苦了。她的兄長看上了燕樂公封地內的七座鐵山和五處煉鐵場,所以才求了本王,用那幾處漁場、珠場和玉礦來交換。只是沒想到,本王居然吃了這麼大的苦頭。”

  燕河洛新納的側妃的兄長看中了盧乘風封地上的產業?

  勿乞和燕不歸對視了一眼,兩人的嘴角同時扯了扯,露出了一絲若有所思的冷笑。

  勿乞淡然問道:“慈王殿下那位新納的側妃,是什麼來頭啊?”

  燕河洛呆了呆,他面皮一抽,語聲冰冷的說道:“她是獻國涪陵君之女。嘿,嘿,獻國?獻國的質子,前天夜裡,不是因為燕樂公的關係慘死麼?本王被人當刀使了?好大的膽子!”

  燕河洛氣急敗壞,要不是劍鋒頂著他的軟肋,他差點就跳起來放聲咒駡了。

  勿乞看了燕不歸一眼,燕不歸一聲不吭的轉身出了內堂。不多時,外面傳來了清晰的青木靈氣的波動,還隱隱有破風青狼的狼嘯聲傳出。一會兒的功夫,燕不歸又轉回了內堂,他已經派遣屬下,將這裡的事情趕去通知給了巡風司。

  勿乞看著身上到處都是血跡的燕河洛,沉吟了許久,這才長歎道:“您畢竟是大燕的王爵,殺了您,我們是不敢的。但是就這麼放您走,我們也是不敢的。督撫八王之一要找我們公子的麻煩,實在是太麻煩了。”

  不等燕河洛開口,勿乞就跳了起來,親熱的緊貼著燕河洛坐下。他摟著燕河洛的肩膀,笑呵呵的說道:“不如這樣,您用最狠毒的本命魂魄誓言,發下血誓吧。只要您對我們公子,還有我們公子身邊的任何人有了絲毫的報復的念頭或者舉動,您就死無葬身之地,死後被千萬牲口分食,魂魄永世不得超生,而且斷子絕孫,就連您這一宗的所有燕氏族人也都不得好死,怎麼樣?”

  燕河洛猶如見鬼一樣望著勿乞,盧乘風和燕不歸的臉色也變得無比的古怪。

  勿乞笑呵呵的看著燕河洛,手上匕首突然狠狠的紮進了燕河洛的大腿。

  “不發誓,我可就以為慈王殿下您日後一定要找我們報復,那,就怪不得今天您走不出燕樂公府了!”

  拎著匕首在燕河洛的大腿肌肉裡狠狠的轉了幾圈,燕河洛痛得失聲慘叫起來。

  無奈何,燕河洛只能一個字一個字的學著勿乞的話,發下了這無比狠毒的誓言。這個世界有修煉者,鬼神之說也是盛行于世,燕河洛發下了這樣狠毒的誓言,輕易是不敢再向勿乞和盧乘風發難了。

  勿乞只恨現在修為不夠,如果他有了金丹期的修為,就能奪取燕河洛的元神,發下本命元神誓言,這才是最安全的做法。但是現在,只能小心防範,以及寄希望于燕河洛的誓言對他的約束力了。

  一刻鐘後,更換了全身衣物,臉色無比難看的燕河洛離開了燕樂公府。

  剛出府門,燕河洛就咬牙切齒的下令道:“處死貈妃,把她兄長亂棍打死!”

  勿乞站在燕樂公府門口,聽著燕河洛下達的命令,只是一陣陣的冷笑。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27 06:46 PM

第七十六章 問罪

  打發走了慈王燕河洛,接下來半個月風平浪靜,再沒發生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在燕福和燕不歸的指點下,盧乘風開始有序的拜訪薊都的重要人物。大燕朝宗室的諸宗宗主,幾大豪門世族現今的當家人,三相九卿以及諸多上卿、大夫等朝臣。

  半個月的時間,也只是讓盧乘風勉強將這些關係初步理順,在薊都頭面人物面前混了個臉熟。要說真正的進入大燕朝的核心貴族圈子,真正的擁有一個公爵應有的關係、勢力網絡,真正的掌握大燕朝左國正的大權,盧乘風還差得遠,還要長久的經營才成。

  幸好以燕樂公一脈為宗主的大燕朝宗室第九宗的權貴們主動來投,以燕究回為首的第九宗宗室成員們,其中有軍方將領,有朝廷大臣,有巡風司這樣的特務組織大員,數十權貴人物以血脈為紐帶,主動的聚集在了盧乘風身邊,讓他總算有了一支可用的力量。

  勿乞在這半個月中也是忙得腳後跟直打屁股蛋兒。他領著燕究回等人支援的得力人手,重點清點了一次燕樂公的往來帳目和庫存錢物等,算是大致上將第九宗的宗務梳理了個脈絡出來。

  也是通過這一次的清點,勿乞和盧乘風才知道,燕樂公兩郡的封地,不僅僅是盧乘風的世襲封地,更是第九宗諸多分支家族的公有資產。封地上每年六成的產出,都將由盧乘風分配給第九宗各家的權貴,一些在朝中沒有職務的宗室,完全就是靠這筆錢過日子。

  而盧乘風留下來的那四成的收入,也不完全歸他一人獨享。如果第九宗的宗室中有個三災五難,有個頭疼腦熱的,需要大筆花費卻力有不逮的時候,盧乘風這個新任宗主,就要從自己的錢袋裡掏出錢來,為族人分憂解難。

  大燕朝立國兩千多年,第九宗這一支宗室的嫡系就只有盧乘風孤家寡人一個,而庶出的燕姓族人就有八千多人,這些族人的親兵護衛和僕役、侍女等等,加起來人數過四十萬。八千多燕姓族人中,燕究回、燕不歸這樣的精英子弟不過數百,其他的都是庸碌之輩,只會糟踐錢的貨色。

  花費了半個月時間好容易理順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務、關係,勿乞和盧乘風都不由得面面相覷,最終兩人一起仰天長歎。原本兩人都以為自己撿了個天大的便宜,現在才知道,自己是找了個天大的麻煩扛上。

  端著杯清茶,翹著二郎腿坐在公府大堂臺階上,盧乘風一邊小口的抿著茶水,一邊歎息道:“還以為繼承了這位置,就能富貴逍遙,快樂一世,哪知道還有這麼多麻煩?”

  勿乞肩並肩的坐在他身邊,同樣翹著二郎腿長歎道:“是啊,獻國質子,堂堂一國君公子被我們宰了。慈王燕河洛,被我們弄得渾身是血。中風衛大巡狩秦清水,對我們似乎很有敵意。第九宗上下八千多人,大小宗務無數,他們生老病死都要一手操辦。哎,何苦來由?”

  搖搖頭,盧乘風沉聲道:“罷了,既來之則安之。小蒙城那邊,還得派得力人手盯著,那裡一年的出產不是小數。我已經和娘親通過信函,小蒙城所在的三山郡,以後就是我的私人領地了。”

  勿乞皺起了眉頭,他輕聲道:“暫時放放,小蒙城那邊一時半會出不了亂子。等公子手上可用的人多了,再派得力的心腹趕過去吧。從那邊調集的士卒要趕緊趕過來,否則公子手上這點護衛兵力不夠。公子父親是被人刺殺的,具體什麼原因都還沒找到,公子的安全一定不能忽略了。”

  兩人在這裡你一言我一語的閒聊,逐漸的將最近發生的事情整理出了一個頭緒,也對未來的發展方略做了一個大致的規劃。現在一切看來都還順利,只要盧乘風邀請的那些出身呂國世家的好友趕來薊都,手下有了一批可用的人,現在的一些麻煩就能迎刃而解。

  手頭無人可用,現在盧乘風出門拜訪那些朝廷貴人的拜帖都要自己親筆書寫,這也太不像話。

  正聊得熱火的時候,燕福低著頭,帶著臉上一個清晰可見的掌印快步沖了進來。恭敬的朝盧乘風行了一禮,燕福苦聲道:“主上,府外有人來訪,只是來勢洶洶,看樣子不好應付,還請主上當心。”

  隨手將茶盞丟給了侍立在身邊的老黑手上,盧乘風氣惱的站起來喝道:“是誰這樣無禮?既然登門拜訪,為什麼還打了你一掌?”

  燕福是燕樂公府世僕,他擔任燕樂公府的大管家也有近百年了,可謂兢兢業業、忠心耿耿。盧乘風剛來薊都的時候,對燕福這些老管事的還有點不放心,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尤其是燕究回動用巡風司的力量配合調查後才發現,燕福等燕樂公府的管事的忠誠度,那是絕對無可挑剔的。

  對於這樣忠誠可靠的府中老人,盧乘風是越來越倚重的。現在燕福被人打了個耳光,這不是在打燕福,分明就是在打盧乘風的臉。

  燕福苦笑一聲,壓低了聲音說道:“主上千萬小心哪,來訪之人氣焰極盛,好像是有意來找事的。她身邊跟著的,可都是巡風司宮禁衛的人。”

  巡風司除了東南西北中四大風衛,還有一個獨立的部門,就是宮禁衛。這宮禁衛內的人,全部是萬中挑一的精銳,專門負責保護宗室中的重要人物。一般而言,宮禁衛只會在大燕朝嫡宗的族人身邊出現。

  大燕朝所謂的嫡宗,就是燕皇燕丹嫡長子,大燕朝的太子一脈。宮禁衛就專門負責保衛燕丹的太子,太子的兒子也就是皇太孫,以及皇太孫的嫡長子這樣的人物。按照大燕朝立長不立賢的規矩,宮禁衛就是專門為大燕朝未來儲君這一脈服務的宮廷禁衛。

  一聽那打了燕福的人身邊跟著宮禁衛的人,盧乘風的臉色就有點難看。

  勿乞卻是連連冷笑出聲:“嫡宗的人啊?那又怎麼樣?燕福,他報了自己的姓名來歷沒有?”

  燕福低下頭,小心的說道:“勿乞先生明鑒,那人很是兇悍,見面就給了老奴和幾個孩兒一頓耳光,說是要主上親自出門迎接,並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來歷呢。不過,她身邊的宮禁衛是沒人敢冒充的。”

  勿乞和盧乘風相互看了一眼,盧乘風冷哼了一聲,招呼小黑召集了一批護衛人手,帶上了聞訊匆匆趕來的燕不歸,一行人急忙朝公府門外行去。

  繞過幾處樓閣,走過進府後的那個大院子,眾人剛剛走到正門後的影壁邊,就聽到了門外一個嬌柔的女子聲音:“你們燕樂公實在是眼高過頂,都這麼久了,還不出門迎接客人,莫非不把本宮放在眼裡?”

  清脆的耳光聲傳來,似乎又有人挨了巴掌。盧乘風臉色再變,急忙加快腳步,幾步就沖出了府門。

  燕樂公府門外,近百名身穿青黑色軟甲,精悍異常的宮禁衛正簇擁著一輛華美的四輪車駕。燕樂公府看門的十二個門子一溜兒跪倒在門前臺階下,正被兩個侍女打扮的少女挨個抽著耳光。公府門前的十幾個護衛想要上前阻止,卻被那些宮禁衛擋住,雙方劍拔弩張,隨時都可能出手火並。

  “退下!”盧乘風一聲輕喝,十幾個公府的護衛急忙後退了幾步。那些宮禁衛卻是得寸進尺,他們面帶微笑的大步逼近,追著這些公府的護衛一路踏上了公府門前的臺階。

  勿乞冷哼了一聲,狠狠的跺了跺腳。

  緊跟在盧乘風身後的蒙小白大喝一聲,連同幾個蒙村出身的護衛拎起鐵槍就朝前搶去。小碗口粗細的鐵槍朝前一掃,帶起‘呼呼’的風聲,將這十幾個踏上臺階的宮禁衛生生逼了下去。兩個正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正抽打門房耳光的侍女驚呼一聲,急忙逃到了那車駕邊,望著這邊低聲的咕噥了幾句。

  “唷,想要見燕樂公一面,可真難哪?”車駕裡傳來了剛才那嬌柔的女音。勿乞皺了皺眉頭,這女子的聲音聽起來很是熟悉,和半個月前盧乘風遇襲的那天晚上,那個放出了妖鬼和勿乞硬碰了一掌的女子聲音一模一樣。

  盧乘風哼了一聲,大步走下臺階,一把拉起了那些面孔被打得皮開肉綻的門房,冷喝道:“燕福,給他們每人十錠銀的賞錢,回去好生休養一個月。”

  燕福應了一聲,他狠狠的瞪了一眼那車駕,急忙招呼著那些門房退進了府裡。燕樂公府的門房,也是府裡的家生子,世代都在府裡為奴為僕,燕福把這些人都當做自己孩兒看待,今天莫名其妙的被人抽了一頓耳光,燕福是又心痛又窩火。

  “十錠銀?燕樂公府果然豪富!”

  車駕中的女子冷笑了起來:“那,本宮也就不客氣了。幾個下賤的門房,燕樂公都能賞賜十錠銀,本宮身邊的親衛被你的門客殺了這麼多,本宮貼身的妖鬼近衛也被打成重傷,燕樂公賠償個五百萬金吧。”

  五百萬金?

  盧乘風和勿乞嚇了一大跳,薊都數十萬城防軍,包括軍械、甲胄等軍用物資,一年的總開銷還不到百萬金。五百萬金做賠償,獅子大開口也不是這樣的。

  勿乞連連冷笑起來:“尊駕何人,還請出來說話!”

  那女子嗤嗤冷笑了起來:“唉喲?本宮還怕了你們不成?出來說話,那就出來說話!本宮可是來登門問罪的,你們今天不給本宮一個說法,本宮保證你們在薊都內寸步難行!”

  車駕一側的門戶突然敞開,一個窈窕的身影緩步行了出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28 09:06 AM

第七十七章 鄣樂

  秋水為神玉為骨,直如淩波仙子入凡塵。

  冉冉從車駕裡走出的女子,是勿乞到了這個世界後,見到的最美麗的女人。哪怕是蒙山深處那個和天水靈蛇融靈的蠻人少女,都不及眼前的這個少女那樣美得驚心動魄,美得‘慘絕人寰’。

  如果世間有禍水,那麼就是眼前的少女吧?勿乞毫不詫異自己用‘慘絕人寰’這個詞來形容她。如果她不是出身顯貴,身邊有宮禁衛保護,勿乞毫不懷疑,這樣的傾國傾城之色,給她和她身邊的人帶來的,只會是‘慘絕人寰’的悲慘命運。

  少女的身量不高,大概就合一米七五左右,在這個世界只能算是中等個頭。但是她的身姿完美到了無可挑剔的地步,娉娉婷婷,柔美無限,一舉一動都似乎都影響了四周的環境。她身上有一種柔和的光芒散發開,當她從車駕中走出,四周的空氣都為之一亮。

  微風吹過,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撲面而來。勿乞嗅得真切,這不是熏香,也不是其他香袋裡佩戴的香料,而是這個少女自帶的體香。隔開勿乞兩三丈遠,都能聞到這好似百花精華凝聚的自然體香,勿乞心臟驟然一縮,只能在心裡狂呼,這簡直是妖孽一樣的女子。

  少女有一頭黝黑發亮的長髮,在頭上挽了個三丫髻,上面點綴著幾朵精緻的珠花,華貴中透著幾絲青春少女特有的俏皮。精緻無可挑剔的俏麗面容,紅潤的嘴唇不屑的撇向一旁,高貴中透出了三分的調皮,六分的刁蠻,最後一分,居然給人一種野蠻的感覺。

  一裘青黑色的華貴宮裙裹住了少女纖長柔美的身體,將她玲瓏窈窕的身軀襯托得格外迷人。大燕朝的宮裙風格是保守而傳統的,一般而言,就連女子的脖子,都會被裹得結結實實。而這個少女的宮裙顯然是特製的款式,不僅纖長潔白的脖子完全暴露了出來,就連胸口都採用了唐朝貴婦長裙的式樣,暴露出了大片白皙細嫩沒有絲毫瑕疵的細皮嫩肉。

  出身高貴,受盡萬般嬌寵,調皮、刁蠻又叛逆的皇族少女。勿乞一眼看透了這少女骨子裡的秉性。

  燕不歸以及巡風司所屬紛紛向少女跪拜了下去:“臣等見過鄣樂公主。”跪在地上的燕不歸微微抬起頭,雙手分別抓住了盧乘風和勿乞的衣擺用力的扯動,示意他們跪下行禮。

  鄣樂公主,燕皇燕丹嫡長子燕齊君幼女。十八年前,閉關修煉的燕齊君得到突破,金丹大乘,躋身人仙巔峰之境。燕齊君狂喜之餘大擺酒宴瘋狂慶祝,醺然大醉後強行寵倖某諸侯國敬獻的蠻人美女。

  金丹大乘境界的人仙,精關穩固,輕易不洩元氣,但是那一夜燕齊君實在過於興奮,又是大醉之後行事,一不小心就讓那蠻女珠胎暗結有了身孕。受孕三年,那蠻人美女才誕下一個嬰孩,就是現在的鄣樂公主。而那蠻女也在三年的漫長孕期中損耗了太多精元,生下鄣樂後就精血枯竭而亡。

  能夠被諸侯國敬獻給大燕朝皇太子的蠻人美女,那是百萬人中不得一見的絕世美女,鄣樂公主就繼承了她母親的絕世姿容,而且越發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自幼就有大燕第一美女之稱。

  燕齊君又是在金丹大乘境界洩了元氣,這才有了鄣樂公主。金丹大乘境界的人仙,哪怕是一絲元氣都是非同小可,鄣樂公主先天得了這一縷精氣,剛出生就百脈通達,擁有先天納息境界的修為,更是罕見的修煉天才,一身根骨好得無以倫比。

  這樣的姿容,這樣的天資稟賦,又是燕皇燕丹嫡親的孫女,鄣樂公主一出生,就被燕丹親自賜封百城為她的食邑。隨後她年年生日,年年加封,半年前鄣樂公主十五歲生日時,她累積得到的食邑封地已經有三郡之地,而且是大燕朝最富饒人口最稠密的三郡之地。

  不說其他,僅僅這三郡的精銳軍隊就有一百五十營合計七萬五千人。而且這三郡緊鄰薊都,三軍精銳全是騎兵,鄣樂公主一聲令下,七萬五千精兵朝發夕至,隨時可以抵達薊都。

  三年前,曾經有不開眼的某諸侯國世家子當街攔路調息鄣樂公主,結果就是鄣樂公主直接調兵三萬,沖入薊都血洗那世家在薊都內的所有基業,超過三千人被當街斬殺。而事後鄣樂公主受到的懲罰,不過是禁足三日,燕丹親自下旨罰了她封地中半個月的賦稅收入罷了。

  至此之後,鄣樂公主就成了薊都中無人敢惹的混世魔王。就連大燕朝總理國政的督撫八王,也沒有一個敢冒犯她。甚至鄣樂公主的封號,都是她看上了燕丹過去閉關的鄣樂行宮,強行從燕丹手上將占地數百里的鄣樂苑搶了過來後,無可奈何的燕丹順水推舟給她的名號。

  大燕建國兩千餘年,燕丹在鄣樂苑隱居閉關就有一千七百餘年,那裡的一草一木都是燕丹親自帶人種植打理。但是鄣樂公主只是磨了燕丹三天的功夫,就將鄣樂苑收為己有,可見她在燕丹心中的地位,可見她受到的寵愛。

  這樣的人,誰能招惹?誰敢招惹?

  燕不歸用最簡潔的言語傳音給了盧乘風和勿乞,唯恐他們對鄣樂公主不敬,招惹出麻煩。

  聽了鄣樂公主的來歷,以及她在薊都的滔天氣焰,盧乘風本能的覺得腦子裡一暈,半天沒反應過來。他怎麼就招惹了這麼個惹不起的禍害?

  鄣樂公主是燕丹最寵愛的,嫡親的孫女。而他盧乘風,不過是燕丹庶出第九子建立的燕氏宗室第九宗的後人,雖然已經滴血歸籍,但是他的來歷,畢竟是說起來不怎麼好聽的私生子。無論是親疏度還是輩分上,他和鄣樂公主都差得太遠太遠,完全沒有可比性。

  順著燕不歸扯動的勢頭跪倒在地,盧乘風有氣無力的行禮道:“大燕左國正,燕樂公乘風見過公主。”

  鄣樂公主高高的昂著頭,冷冷的哼了一聲:“燕不羈還算是個好人,他浪蕩天下,從各國給本宮帶來了不少好玩新奇的東西,所以本宮還記得他的好。但是你不是好人,你進城的第一天,就當著本宮的面殺了本宮好友拓跋青葉,還殺死本宮這麼多護衛,這筆賬,我要和你算清楚的。”

  昂著頭,在兩個侍女的攙扶下緩步走上了燕樂公府的臺階,鄣樂公主冷聲道:“本宮不出面,你用五百萬金,勉強能讓本宮的火氣消去這麼一點。但是既然你叫本宮從車駕中出來了,區區五百萬金,你打發那些賤民乞丐不成?”

  在大群宮禁衛的簇擁下,鄣樂公主徑直來到了燕樂公府待客的大廳上,也不用人招呼,自顧自的在正中主位上坐定。上下打量了一下面色青白的盧乘風,鄣樂公主柔聲道:“本宮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殺了拓跋青葉,又殺了本宮這麼多護衛,拿出五千萬金,這事情就這麼算了吧!”

  五千萬金?盧乘風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一片,一旁的燕福臉色一黑,白眼一翻就暈倒在地。

  五千萬金,這是大燕朝最強大的幾個諸侯國一年的總賦稅收入。要盧乘風現在拿出五千萬金,除非他立刻把他兩個郡的封地中所有的產業,什麼鐵山、金礦、銅礦之類的礦山全部賣掉,所有的店鋪連同店鋪裡的經營人員全部打包賣掉,所有的田地、山林、牧場、宅邸之類的統統賣掉,也許能湊齊這麼一筆款子!

  燕不歸更是傻了眼,他呆呆的看著鄣樂公主,問了一個極其蠢的問題:“鄣樂殿下,您是否知道五千萬金價值多少?”

  淡淡的看了燕不歸一眼,鄣樂公主淡然一笑:“本宮的確不知道五千萬金值多少。但是想必三十個耳光是值的。自己掌嘴吧,掌嘴三十,本宮不計較你的冒犯。”

  燕不歸強吞了一口吐沫,他哆哆嗦嗦的舉起手,就要朝自己的臉上扇去。

  勿乞的目光一寒,他想起了燕不歸在蒙山山林中的殺伐果斷,想起了他沖入千萬蠻人中浴血廝殺的身影。這樣一條好漢,居然因為這麼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子的一句話,就要自扇耳光?

  一股子邪火從心口直沖腦門,勿乞突然‘嗤嗤’笑了起來。

  鄣樂公主冷眼看向了勿乞,她緩緩點頭道:“就是你殺了本宮的近衛,打傷了本宮的妖鬼。你叫勿乞是吧?剛才在府門口,你沒有給本宮跪下行禮,現在你跪下,磕頭三百,本宮就不叫人打你!”

  勿乞眯起雙眼,很燦爛的笑了。他的笑容中充滿了一種危險的氣息,十幾個宮禁衛近乎本能的閃身上前,攔在了勿乞和鄣樂公主之間。

  鄣樂公主很好奇的看向了勿乞:“你笑什麼?莫非,你還想襲殺本宮不成?”

  勿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的語氣突然變得無比的輕柔,無比的甜蜜,語調中充滿了一種曖昧的、粉紅色的旖旎氣息。這種語調,當年樂小白在荷蘭紅燈區被數十美女逼債的時候,就經常從他嘴裡傳出來。

  “美麗得好像天空星辰的公主殿下,您能否傾聽一個卑微的人類,發自肺腑的言辭呢?”

  鄣樂公主很明顯的愣了愣,她飛快的眨巴了一下眼睛,有點茫然的問道:“你說什麼?”

  勿乞輕柔的笑了,宛如春風拂過一片狗尾巴花一樣的笑了。他無比溫柔,無比輕柔,充滿了柔情蜜意的款款笑道:“其實,我想說的是,您的美麗,是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上的。但是您就在這裡,這是上天對這個世界所有人類的饋贈。您的一顰一笑,您的一舉一動,哪怕您一個輕柔的聲音,都是那樣的迷人!”

  款款溫柔的情話,宛如涓涓細流,慢慢的滴入了鄣樂公主稚嫩的心扉。

  天可憐見,鄣樂公主長到十五歲,大燕朝誰敢這樣對她說話?勿乞得自樂小白靈魂碎片中的泡妞一萬一千句經典情話一一複述出來,鄣樂公主沉迷了。

  淪陷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28 06:00 PM

第七十八章 親近
  
  燕樂公府後花園中,百花爛漫,正是開得好的時候。

  上任燕樂公燕不羈是一個很講究生活情調的人,他的後花園除了有四時不敗的鮮花,常年結果的異種果樹,更有無數稀奇古怪的藤蘿植物。在後花園的中心部位,就有一個方圓裡許的小湖,湖邊滿是高達二十幾丈的古木,無數淡紫色藤蘿宛如瀑布,從古木上傾瀉而下。

  這些淡紫色藤蘿是上古異種‘紫萱天蘿’,紫色的藤蔓和葉片借著高聳的古木,在湖泊的東側和南側組成了一堵淡紫色的帷幕。無法計數的拇指頭大小的赤紅色藤蘿花朵盛開,在夜色下散發出馥鬱馨香,整個後花園都被這盛開的紫萱天蘿的香氣浸滿。

  如此茂密的藤蘿中,數十隻白色大鳥築巢其上,月光下,這些體型優雅的大鳥正舒展著翅膀,發出清脆悅耳綿綿長長的鳴叫。偶爾更有幾隻大鳥受到月光的吸引,無聲的展動翅膀飛上高空,追逐著月亮的影子上下飛舞,在水波中映下了曼妙的身姿。

  湖心一座長寬數丈的浮臺上,勿乞一行人正在飲酒作樂。

  原本興師動眾上門問罪的鄣樂公主,正笑容可掬的坐在勿乞身邊,不斷的和勿乞碰杯痛飲。

  十五歲的少女,自幼生長在深宮之中,生母早逝,溺愛她的父親和祖父又常年閉關修煉,從小沒人管束,更不要說和她做伴交友。鄣樂從出生開始,雖然是錦衣玉食,享受無窮的榮華富貴,但是實則上和山坡上的野羊一樣,完全沒人管她。

  從小到大,她何曾聽過勿乞那樣絢爛的讚美言辭,又有誰敢於這樣當面讚美她?

  就算有人懷著各種目的親近她,接近她,大燕朝的這些世家子弟,又怎麼敢、又怎麼會對鄣樂公主說出那樣的綿綿情話,說出那種輕佻的、帶著點挑逗意味的言辭?只有勿乞敢,而且他就真這麼做了,所以,短短一刻鐘的功夫,他就攻陷了年僅十五,正是懷春少女時節的鄣樂公主。

  “勿乞,你要說真話,鄣樂真的很美麼?”鄣樂公主小臉酡紅,已經有了五分醉意。

  “不是美,而是絕美。我敢對天發誓,這麼多年來,我就沒有見過比你更美的女子。天下的女子和你比起來,簡直連你的一根頭髮都不如。”勿乞大膽的伸出手,挑起了鄣樂公主一縷長髮,慢慢的讓髮絲一絲絲一縷縷的從指尖滑下,在月光下帶起了一道青黑色的光暈。

  鄣樂公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原本酡紅的小臉蛋,越發的多了幾分嬌羞。

  “你說的是真的?可是從來沒有人對鄣樂說,鄣樂是這樣美麗呢!”鄣樂公主又朝勿乞身邊湊了湊,小半個身子幾乎都快靠進勿乞的懷裡了。一旁的盧乘風、燕不歸是看得人人側目,齜牙咧嘴的只是不斷的將一杯杯美酒倒進嘴裡。

  勿乞微微一笑,恰好露出了八顆雪白的牙齒。他輕輕的撫摸著鄣樂公主的三丫髻,用低沉充滿魅力的嗓音低聲說道:“天下的女子,不會在你面前讚揚你的美麗,因為她們都嫉妒你。天下的男子,除了我以外,不敢在你面前描述你的完美,因為他們自慚形愧!”

  鄣樂公主端起酒杯,笑吟吟的和勿乞碰了一下酒杯:“可是你怎麼就對鄣樂說了實話呢?”

  勿乞手指朝湖麵點了一下,兩丈開外一朵飄蕩在湖面的淺粉色水蓮花飄然而起,落在了勿乞的手中。他將這朵水蓮花送到了鄣樂公主的面前,低聲說道:“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恰似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公主,你比這朵花,美麗一萬倍!”

  鄣樂公主望著勿乞,身心俱醉。她低低的哼哼道:“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就對鄣樂說了實話呢?”

  將水蓮花放在鄣樂公主的手心,勿乞低聲歎道:“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而我用他去尋找黑夜中最美麗的光明。勿乞之所以對公主說實話,是因為,我是為了公主的美麗而生。”

  盧乘風驟然打了個寒戰,他哆哆嗦嗦的轉過頭去,目光呆滯的看向了湖邊那一片開得絢爛的紫萱天蘿。

  鄣樂公主將水蓮花湊到面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那對美麗的眸子變得水汪汪的,紅潤的嘴唇輕盈的勾起,露出了絕美的笑容。她很大膽的伸出手摸住了勿乞的面頰,輕輕的說道:“你是為了我的美麗而生麼?你是為了鄣樂而生麼?你說的這些話,從來沒人對鄣樂說起過呢。”

  “你很好,你是很好的人呢。”鄣樂公主喃喃自語道:“拓跋青葉,不是好人。”

  勿乞異常大膽的握住了鄣樂公主的手,他溫和的說道:“公主明鑒,拓跋青葉要殺勿乞,居然叫公主在一旁看戲,這是擺明瞭利用公主,用公主擋災呢。若非勿乞還有幾分本領,怕是早就被他得逞,今日公主也見不到勿乞了。”

  輕歎了一口氣,勿乞深深的凝視著鄣樂公主迷離的雙眸,低聲歎道:“人生最難得的,就是知己。公主卻是勿乞的知己呢。這麼多年來,勿乞的心底話,也是生平第一次對一個女子傾述。”

  鄣樂公主笑了,笑得無比的迷人。她輕輕的撫摸著勿乞的面頰,輕輕柔柔的說道:“知己麼?是的。鄣樂明白了,拓跋青葉果然不懷好意呢。他知道鄣樂在宮裡悶了,特意派人給鄣樂說夜間有好戲看,叫鄣樂去他伏殺你的地方等候,這是要借鄣樂的勢為他消罪!”

  勿乞重重的點了一下頭,他沉聲道:“公主睿智無比,那些小人心思,怎麼瞞得過公主您?”

  鄣樂公主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她冷聲道:“本來這事本宮已經忘了,今日拓跋昊風剛剛回到薊都,就特意給本宮提起這事,哼,他是想要蠱惑本宮來和勿乞為難麼?”

  勿乞連連點頭:“鐵定就是這個道理,沒錯了!公主,拓跋青葉和那個拓跋昊風,都在利用公主呢!”

  輕歎了一口氣,勿乞深情脈脈的看著鄣樂公主歎道:“公主是仙露明珠,天仙一樣的人物,這凡俗的滾滾紅塵,本就不該沾染公主無瑕的心靈。奈何時間俗人無數,他們總是想方設法的利用公主。日後公主一定要謹慎行事,萬萬不能順了那些人的歹毒用意。”

  鄣樂公主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她緊咬銀牙冷聲道:“你說的是呢,以後再有人和本宮說話,本宮來問你就是了。哼,真以為本宮生在宮中,就什麼道理都不懂麼?勿乞你是好人,是個老實人,本宮是明白的。”

  勿乞笑了,他招呼著盧乘風和燕不歸一起上來給鄣樂公主敬酒,又和滿臉是笑的鄣樂公主共飲了幾杯。

  隨後勿乞就專門挑了些生在深宮中的嬌貴公主不可能知道的事情,當做鄉俗的稀奇事情給鄣樂公主說了起來。從小蒙城的市井,獵蠻人的生涯,遊俠兒的快意恩仇,一直到燕不歸領著八十名屬下在深山老林中出沒的生活,勿乞的口才很好,將這些事情刻畫得栩栩如生,宛如親眼目睹一般。

  鄣樂公主何曾聽說過這些?勿乞又借助了隋唐演義裡的一些手法,將那些獵蠻人、遊俠兒的生活格外的加工後添油加醋的說出來,更是讓鄣樂公主聽得如癡如醉,還以為那些刀口上混飯吃的遊俠兒獵蠻人,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英雄豪傑。

  當勿乞說到燕不歸帶著屬下在蒙山深處歷經千辛萬苦,經歷九死一生的搏殺,為大燕朝終於帶回來了三塊珍貴的黑石碑的事情時,他是格外的進行了藝術加工,把燕不歸描述成了一個高大全近乎完美的大燕兒郎。而燕不歸在蒙山中碰到的那些兇險,更是被勿乞描述得波瀾壯闊猶如好萊塢的大片。

  鄣樂公主聽得入了神,不由得朝燕不歸點了點頭:“你就是燕不歸?是個好人呢,本宮下次和父王說說,給你封個大將軍吧。”

  燕不歸驟然一呆,半天沒反應過來。勿乞這麼一通胡謅,他自己都聽得臉紅了,居然就能忽悠鄣樂公主許諾他一個大將軍的軍職?燕齊君最寵愛鄣樂公主不過,如果她開口,說不定這事情還真成了。

  月上中天,時值深夜,喝得有七八分醉意的鄣樂必須要回宮了。當著眾多侍女護衛的面,鄣樂公主一路拉著勿乞的手走出了燕樂公府。她一路嘻嘻哈哈的笑著,無比的歡樂。

  在燕樂公府門前,鄣樂公主挽著勿乞的手,笑吟吟的對他許諾道:“勿乞,你現在是本宮最好的朋友哩。本宮有時候必須做修煉的功夫,不能經常來找你,有空你來鄣樂苑或者皇宮裡探望本宮吧。”

  伸手從脖子上解下了一塊橢圓形的碧綠色美玉,鄣樂公主將這塊貼身的美玉系在了勿乞的脖子上。這等親昵的行徑,頓時看傻了附近的宮禁衛。盧乘風和燕不歸更是呆滯猶如木頭,鄣樂公主的貼身玉佩啊,就這樣送給了勿乞?

  這可是鄣樂公主的貼身之物哪!

  勿乞徑直從儲物錦囊中掏出了那顆三千八百年的天水靈蛇丹遞給了鄣樂公主。

  “勿乞身無長物,只有這顆靈獸內丹是勿乞平日修煉所用,今日就贈送給公主!”

  鄣樂公主呆呆的看著勿乞手上晶瑩剔透宛如藍寶石的天水靈蛇丹,突然嫣然一笑,將它一把握在了手中。眼波流轉,鄣樂公主斜睨了勿乞一眼,輕笑道:“算你呢,這顆內丹,紫嫙很歡喜!”

  紅唇湊到勿乞耳朵邊,鄣樂公主輕聲說道:“記住,鄣樂的名字,是紫嫙。”

  冉冉上了車駕,在眾多護衛的簇擁下,鄣樂公主燕紫嫙飄然遠去。

  勿乞深吸了一口氣,背著雙手,望著天空一輪明月,突然幽幽的歎息了一聲:“公子,我突然很有罪惡感。”

  盧乘風和燕不歸相互望了一眼,一起點了點頭。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29 09:24 AM

第七十九章 饋贈

  晨露濕潤了薊都的街道,朦朧的白氣在大街小巷內飄蕩。

  騎著獨角麋鹿,勿乞領著一眾隨從回到了燕樂公府。一大清早的,他就帶著盧乘風的授權公文跑遍了薊都七個和封地有關的衙門,好容易才幫虞玄獲取了上將軍荊軻懸賞的那一個郡的封地。

  上將軍的懸賞,那是鐵板釘釘沒有絲毫紕漏的。一郡之地的封地,很惹人紅眼,但是錯非虞玄這樣的權貴,換了以前的盧乘風,他得到這一郡之地不見得是福氣。也許他得到封地的第二天,就會和他的親生父親一樣,莫名其妙的墜江溺斃。

  就算是現在的燕樂公盧乘風,他如果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大塊封地,肯定會受到其他各宗權貴的嫉妒。這對盧乘風在大燕朝的發展,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就讓位高權重的虞玄,去承受這個麻煩吧。再說了,沒有這塊封地做酬勞,盧乘風現在能否繼承燕樂公的爵位還是個問題呢。

  現在好了,這塊封地總算是用各種藉口轉移到了虞玄的手上。麻煩沒有了,盧乘風安安穩穩的坐在了燕樂公的位置上,還獲得了以虞玄為代表的大燕朝一眾國老的友誼,盧乘風的根基又扎實了許久。

  蹄聲清脆,勿乞在燕樂公府門前下了坐騎,在幾個門房的殷勤招呼下踏上了臺階。

  扯下身上沾滿露水的斗篷遞給一個隨行的護衛,勿乞正要進門,不遠處的一條小巷裡,突然有一架華貴的車駕行了出來,鄣樂公主的一個隨身侍女從車裡探出頭來,清脆的朝這邊叫了一聲:“勿乞先生!”

  愣了愣,勿乞急忙迎了上去,很是雍容朝那侍女行了一禮:“原來是白竹姑娘,來找勿乞不知有何貴幹?”

  鄣樂公主的兩個隨身侍女,一個叫做白竹兒,就是眼前的這位,生得苗條伶俐,也是個天生的美人坯子。另外一個叫做白苗兒,體態豐腴圓潤,性格嬌憨,更帶著點傻乎乎的勁頭。兩人之中,平日裡負責給鄣樂公主處理各項事務的,還是這個伶俐聰明的白竹兒。

  掩嘴輕笑了幾聲,白竹兒壓低了聲音笑道:“有事呢。”

  眼波流轉,朝四周看了看,喝退了幾個緊隨在車駕邊的宮禁衛,白竹兒低聲笑道:“公主今天一大早起來,就叫人去鄣樂苑,要把鄣樂苑裡面所有的湖泊河流裡面種滿水蓮花。勿乞先生,你可給宮裡的管事們添了不小的麻煩。嘻嘻,鄣樂苑裡的湖泊河流可老不少!”

  勿乞乾笑了一聲,昨天被逼無奈,對鄣樂公主一個小丫頭片子使出了那種手段,弄得那小丫頭一怔一怔的,實在不是什麼好漢子的行為。只不過鄣樂公主居然牢牢記住了勿乞送他的那朵水蓮花,要把鄣樂苑所有的水系裡種滿水蓮,這讓勿乞也有點瞠目結舌無法言語。

  白竹兒朝勿乞擠了擠眼睛,她在袖子裡摸了摸,取出了一粒暗金色的精緻戒指遞給了勿乞。這戒指很是精巧,主體呈暗金色,上面鑲嵌了九粒芝麻粒大小的幽藍色寶石。隨著白竹兒手指的動作,戒指通體蕩漾出一層淡淡的光暈,美輪美奐,尊貴神秘到了極點。

  “公主說了,勿乞先生用的還是一個下下品的儲物錦囊呢。正好公主有一粒多出來的儲物戒指,品質還可以,要先生不要嫌棄,先將就用著。戒指裡的東西,也是這些年皇上和大王賞賜給公主的,公主用不著,先生留著玩耍也好。”

  抓過勿乞的手,將戒指塞進了勿乞的掌心,白竹兒又說道:“公主的修煉到了緊要關頭,每隔半個月必須入定一次。短的話就兩三天能出關,長的話一次調息說不定就要兩三個月,公主自己也不知道一次入定需要的時間。總之公主如果出關了,就會來找先生,先生不要掛念就好。”

  歪著腦袋看了看呆呆愣愣的勿乞,白竹兒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嬉笑道:“差點忘了。”

  伸手在另外一隻袖子裡掏摸了一陣,白竹兒掏出了一塊巴掌大小的青黑色令牌,不容分說的塞進了勿乞手中。“這是公主能拿到的,薊都權限最高的七燕禁牌。有了這禁牌,先生夜間可以隨意出入內城,白天可以隨意進宮,除了幾處禁地秘宮,別的地方都通行無阻。”

  喘了一口氣,白竹兒繼續說道:“這七燕禁牌權力極大,公主只為先生報備了,千萬不能落入其他人手中。”匆匆的囑咐了勿乞一通,白竹兒惦記著又一次閉關入定的鄣樂公主,忙不迭的催促著隨行人等送她回轉皇宮。勿乞拿了一粒儲物戒指,一塊禁牌,半晌說不出話來。

  燕子禁牌,這是大燕朝的特權令牌。禁牌通體青黑色,這也是大燕朝的權貴最喜歡的顏色,更是大燕朝大臣的朝服顏色。禁牌上有風卷流雲花紋,風雲之中有飛燕翱翔,最低一燕,最高九燕。

  九燕禁牌,只有燕皇燕丹一人掌握。八燕禁牌,傳說也只有荊軻、高漸離等核心重臣擁有。督撫八王擁有的禁牌,也不過是七燕級別,有了這禁牌,基本上就能在薊都內橫行無忌。而鄣樂公主一出手,為勿乞辦下來的禁牌,就是七燕級別的。

  由此可見鄣樂公主在薊都的滔天權勢,也能看出她對勿乞的那一份古怪的情誼。

  咧了咧嘴,勿乞將禁牌仔細的把玩了一通,將它塞進了儲物戒指。他苦笑道:“我怎麼淪落到用小金魚誘騙小女孩的地步了?幾句抄襲的話語,一點點心機,就能勾搭一個天潢貴胄,我是運氣太好呢?還是運氣太差呢?”

  苦笑幾聲,勿乞將一滴血滴上了儲物戒指,又將一縷靈識烙印在了戒指上,順利的接管了這個戒指的所有權。他的靈識透入戒指,頓時被裡面龐大的空間嚇了一大跳。

  他從老童妖、烈火君手上偷來的儲物錦囊只有三個房間大小的儲物空間,一個房間的標準也不過是一丈五尺長寬,高不到一丈而已,此刻他的錦囊中,已經被他從小蒙城撈到的金銀珠寶和各種靈石礦物塞得滿滿的。

  而鄣樂公主送他的這粒儲物戒指,卻是長寬百丈,高也在百丈左右,這簡直就是一棟摩天大樓的儲存量。巨大的空間顯得有點空蕩蕩的,幾口碩大的青銅箱子漂浮在半空中,正散發出若有若無的靈氣波動。

  勿乞靈識掃過青銅箱子,不由得咧了咧嘴。這些箱子長寬六尺,高三尺左右,箱蓋上雕刻了‘大燕內庫’的字樣,從下面的銘牌標記可以看出,這些箱子都是大燕朝戰略儲備倉庫裡的存貨,卻被鄣樂公主拎了出來做人情。

  一共八口箱子,裡面碼放著清一色打磨工整,足足有成年人拳頭大小的上品水屬性靈石。所有的靈石都是一水兒的幽藍色,光芒熠熠宛如最深邃的海洋的顏色,蘊藏著極其強大的水屬性靈氣。

  八口箱子裡的上品水屬性靈石加起來,怕不是有十萬塊左右?

  這可是大燕朝內庫的戰略儲備靈石,天知道鄣樂公主怎麼從內庫中提取出來,又怎麼從賬本上抹除了這些靈石的痕跡。勿乞反正是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深為鄣樂公主的膽大包天感到欽佩無比。

  “我怎麼覺得,我變成了小白那個常年吃軟飯的傢伙?”

  自嘲的搖了搖頭,勿乞的靈識掃向了八口青銅箱子一旁的數十個寒玉藥瓶。藥瓶上都有標誌,分明雕刻了‘真水沄瀾丹’五個大字。一共是三十六個藥瓶,每個藥瓶中都有十二粒鴿子蛋大小,呈半透明的碧藍色,散發出強大水屬性波動的靈丹。

  鄣樂公主的修為比勿乞高了一大截,畢竟她出生的時候就有了先天納息境界的修為。加上十幾年的修煉,雖然她經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嬉戲玩鬧,但是有了大燕朝無數的靈藥靈石的輔助,她如今也穩穩的進入了先天胎息的境界。只是有了靈藥的補充,所以她的容貌維持了青春少女應有的美貌和活力,沒有像那些百歲開外的先天胎息境界的修煉者那樣枯槁難看。

  以鄣樂公主的修為,自然看出了勿乞修煉的是水屬性的功法,他贈送給鄣樂公主的天水靈蛇丹,也是來自水屬性靈獸的內丹。

  青春期的少女啊,就是這樣的懵懂和衝動,她對勿乞有了好感,就恨不得將天下所有的好處都送給勿乞。勿乞將自己輔助修煉的天水靈蛇丹送給她做禮物,她立刻反饋了八箱的上品水屬性靈石和數百粒可以增強水屬性真氣修為的靈丹。

  輕歎了一聲,勿乞再次搖了搖頭。上品水屬性靈石啊,在小蒙城搜刮了這麼久,勿乞還從來沒親眼見過上品靈石是什麼模樣。要不是盜得經中有記載,他還認不出這箱子裡的,會是上品的水屬性靈石。

  至於真水沄瀾丹,以勿乞繼承自盜得經的眼光來看,也是品質很不錯的下品靈丹,每一顆起碼能增強相當於先天納息境界的修煉者一年苦修所能得到的全部修為。三十六瓶靈丹,足夠讓勿乞用最快的速度修煉到先天胎息境界,而且根基還會紮得無比穩固,不會有根基動搖的危險。

  錯非大燕朝最受寵的公主,換了其他人,哪裡能輕輕鬆松拿出這麼多東西只是用來做一次饋贈的回禮?

  “最難消受美人恩啊!她是我的桃花運,還是我的桃花劫?”

  勿乞默不作聲的將錦囊中的所有東西都轉移到了儲物戒指中。

  他暗自在心裡發誓道:“好吧,鄣樂公主紫嫙,不管是桃花運還是桃花劫,勿乞大爺我接著了!”

  難道他勿乞,連接受一個小美女的善意的勇氣,都沒有麼?

  長笑一聲,勿乞隨手將空蕩蕩的錦囊丟向了門前站著的蒙小白。

  “小白,這寶貝,是你的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29 06:21 PM

第八十章 決鬥

  亂紅江,薊都城邊第一大江。和勿乞所知的長江比起來,亂紅江無論是長度、寬度還是深度,乃至每秒鐘的流量,都是長江的百倍以上。這是一條自東而西橫貫大燕朝過百諸侯國全部領土,流域面積幾乎包括大半個大燕朝的巨型河流。

  可以說,就是亂紅江滋養了薊都,滋養了大燕朝的子民。江邊流域肥沃的草原和丘陵,撐起了大燕朝的基礎。幾乎七成大燕朝的子民,都喝著亂紅江的水,吃著亂紅江中的魚,食用著亂紅江域肥美農田中種植出來的各種莊稼。

  薊都就在亂紅江主幹和一條主要支流繽紛川的交匯處。

  亂紅江的上游,一片崇山峻嶺中,生滿了類似於楓樹的‘紅葉桂林’,一年四季巴掌大的紅葉隨風飄入江中,被奔騰的水流一路帶下,半條江水都是紅色,所以有了亂紅江的美名。

  而繽紛川兩岸,全部是大燕朝的子民開發出來的農田莊園,天性貼近自然的大燕朝百姓在江邊種滿了各色花樹。四季都有常開不謝的花朵,無數七彩花瓣落入河水中,河水都被染成了七彩色。當繽紛川帶著無數的花瓣花葉匯入亂紅江,就變成了一江的五彩繽紛。

  大燕朝立國兩千多年,並沒有發展出地球上的現代科技,最多有百姓自發的採集一些天然的煤炭做燃料。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污染,所以河水極其的清澈。紅葉和七彩花瓣匯合在一起,在那碧綠一色,清澈透底的亂紅江上,就好像透明水晶裡裹住了無數的鮮花紅葉,絢爛到了極點,也迷人到了極點。

  所以亂紅江邊一小片丘陵上,有人圈佔了大片的土地,修建了大量的別墅,更有無數的酒樓青樓,江上也有近千座大小畫舫,儼然成了薊都最大的娛樂場所。

  盧乘風的親生父親燕不羈,就是某夜在亂紅江上飲酒作樂,‘失足’落入江水‘溺斃’。

  時當傍晚,盧乘風正和勿乞一起,在亂紅江最大的一條畫舫‘天樂仙宮’內,和一群大燕朝的青年權貴廝混成一團。絲竹歌舞聲悅耳,偌大的畫舫上盡是一群青年人大呼小叫的嬉鬧聲,不時有人醉酒從船舷上失足落江,就有人在船上拍手大笑,也有人急忙跳下江去救人。

  半輪殘陽斜掛在西邊天水相接處,半條江都被晚霞染得血一樣紅,另外半條江水則是一貫的七彩繽紛絢爛到了極點。如此動人心魄的美景,除了斜靠在窗邊的勿乞,再也沒有一個人顧得上欣賞。

  天樂仙宮畫舫,前後長五十丈,畫舫上有三重樓閣,勿乞等人就正在最高一重的宴會大廳中。盧乘風正摟著兩個年輕貌美的歌妓,嘻嘻哈哈的和幾個世家出身的青年人鬧成了一團。

  這裡一小半青年人都是各大世家早早確立的嫡長子,如果不出意外,他們將繼承家族在大燕朝內的官職和爵位,在未來,他們就是掌控大燕朝走向的高官顯貴。而此時,他們只是一群浪蕩的世家子,在畫舫上肆無忌憚的揮霍著自己的青春和精力。

  他們還年輕,他們的長輩還有數十年的時間掌權。所以他們還有數十年的大好光陰可以浪費。偶爾荒唐一次,在他們看來只是賞心悅目的小事,算不得什麼。其他人也都出身豪門,雖然不是嫡長子,身份也都不低,在族中都很受到重視,是一個家族的主幹人選。

  毫無疑問,身為大燕第九宗宗主的盧乘風,又有著公爵的爵位和左國正的官職,盧乘風在眾人中身份最高,最為尊貴。所以圍繞在他身邊的青年,都出身大燕朝最頂尖的那些世家豪門,家族中都有長輩在朝中為官,而且起碼都是上大夫以上的官職,甚至還有幾個青年的長輩出任九卿顯職。

  盧乘風能參加這樣的聚會,能和這些年輕人混在一起,也就代表著這些年輕人身後的家族勢力開始嘗試著接近盧乘風,開始謹慎的和盧乘風套近乎拉關係。這些世家豪族也許並不會投靠盧乘風,但是和一個核心宗室貴族拉近關係,對他們總沒有壞處。

  對於盧乘風也是這樣,和這些掌握了實權的家族擁有良好的關係,以後他做什麼都方便得多。

  所以盧乘風放蕩形骸,和這些青年人酗酒狎妓,狂歌縱歡,將自己生生裝扮成了一個一般無二的紈絝子弟。除了偶爾在盧乘風雙眸中閃過的一抹淩厲銳色,任誰看上去,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紈絝公子,而且是那種運氣極好,上輩子積了大德的紈絝公子。

  勿乞斜靠在畫舫窗邊,看著下面幾層那些肆意作樂的青年公子,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大燕朝立國兩千多年,固然有燕不歸這樣的精銳,能夠頂霜冒雪的在蠻荒深山中執行軍務,一去就是三五年。自然也少不了這些因為出身好,自幼就被決定了錦繡前程,所以一個比一個不成器的紈絝。

  已經有紈絝服下了不知道用什麼原材料製成的‘升仙散’,正扒得一絲不掛的,在畫舫上追逐那些尖聲怪叫,扭動著窈窕的身姿到處逃竄的歌女舞女。有幾個嬌媚的歌妓‘一不小心’踩在了自己裙角上摔倒在地,那幾個紈絝急忙挺起身體,亟不可待的壓了上去。

  白花花的肉蟲在畫舫甲板上滾成了一團,‘啪啪’的肉體撞擊聲傳出了老遠。數十個紈絝公子在一旁興奮的鼓掌叫好,更有人宛如地痞流氓一樣吹響了尖銳的口哨。大群花枝招展的女子混雜在這些誒紈絝公子當中,用盡全身解數勾搭著這些貴公子。

  畫舫上直如群魔亂舞,一片烏煙瘴氣。

  亂紅江極寬,天樂仙宮距離亂紅江的江邊足足有三十幾裡地,遠近還有十幾條造型怪異的戰船封鎖了附近水域,嚴禁其他船隻靠近。所以無論這些紈絝公子如何的荒淫作樂,一點風聲都不會被外人知曉。

  尖叫聲驟然傳來,一個稚嫩的,年齡不會超過十四歲的少女被幾個興發的紈絝扯掉了衣衫,嘻嘻哈哈的抬起她丟進了江水中。一個紈絝三下五除二的脫光衣服,也大叫大嚷著跳下畫舫,一把抱住了那尖聲怪笑的少女。兩條肉蟲在江水中攪成了一團,隨著那少女一聲怪異的痛呼,一縷鮮血冉冉飄蕩在水面上。

  勿乞輕歎了一聲,舉起酒爵,慢條斯理的喝了兩口酒。

  靈魂中有一種躁動,想要讓勿乞加入這些放蕩的紈絝,去盡情享用那些年輕柔美的身體。但是來自勿乞自身靈魂深處的堅強和冷靜將這股躁動打得粉碎。這不是他追求的東西,他不願意將心思和力氣耗費在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上面。

  丟下酒盞,一腳踹開了兩個想要撲向自己,目光迷離顯然也服用了大量升仙散的歌妓,勿乞皺起了眉頭。盧乘風已經逐漸在薊都站穩了腳跟,逐步的開始擴張自己的關係網,自己也該早做打算了。

  雖然有鄣樂公主送來的大批靈石和靈丹,勿乞依舊要加入一個修仙門派。盧乘風需要根基,他勿乞同樣需要根基。散修當中,是不可能出現太厲害的修煉者的,而修仙門派中,天才是允許存在的。

  “得去找人問問,看看大燕朝到底有多少個修仙門派。當然嘍,像墨門和巡風司這樣的純官方的門派就算了,我可沒心情真的給大燕朝賣命!”勿乞低聲的自言自語,暗自盤算著自己的念頭。

  猛不丁的,下面甲板上正在胡鬧的紈絝們發出了齊聲的歡呼,亂糟糟的向某人打起了招呼。

  勿乞急忙探出頭去朝下面甲板看了一眼。

  一條快船剛剛靠在了畫舫的船舷上,一個身穿紫袍的青年帶著幾個隨從,正輕飄飄的縱身而起,落在了畫舫的甲板上。那些紈絝公子紛紛朝這個青年打著招呼,那青年從容不迫的一一回禮致意。

  這是一個俊美得近乎妖異的青年,那雪白如紙的皮膚,是他最大的特點。甚至他的嘴唇也是雪白一片,並沒有絲毫的血色。他身穿紫袍,頭上沒戴發冠,只是用一根紅色絲繩紮住了頭髮,周身上下瀟灑無比,舉止言行也是從容大度,充滿了一種雍容華貴的世家風範。

  四周那些正在瘋狂放縱的紈絝和他比起來,簡直就是一群陰溝裡的地老鼠碰到了高貴的獅子,完全不是一個層面上的人物。

  好像察覺到了勿乞關注的目光,這紫袍青年驟然抬起頭來,雙目如刀,狠狠的盯了勿乞一眼。

  剛剛還笑容燦爛的紫袍青年面色一變,徒然變得陰狠無比。他嘴唇一抿,指著探出頭去的勿乞厲聲喝道:“你就是燕樂公乘風公的門客勿乞?你殺我大哥,今日拓跋昊風和你不死不休!”

  ‘鏗鏘’一聲劍鳴,拓跋昊風拔出佩劍,重重的朝勿乞投擲了過來。

  勿乞頭一偏,長劍緊貼著他的面頰飛過,深深的紮進了他身後的一根樑柱。

  拓跋昊風的挑戰聲響徹整個畫舫,剛剛還烏煙瘴氣一片喧鬧的畫舫,驟然間變得一片死寂。

  猛不丁的,一個剛剛還在盧乘風身邊和他把酒言歡的三十許青年拊掌大笑起來:“哈哈哈,拓跋昊風可是號稱薊都青年第一劍手,勿乞先生,可否有膽一戰?”

  勿乞笑了笑,徒然一口濃痰朝站在甲板上的拓跋昊風吐了過去。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30 08:39 AM

第八十一章 劍符

  飛花摘葉皆可傷人,先天養脈境界武者的一口濃痰,威力也不弱於大口徑狙擊步槍子彈。

  甲板上眾多紈絝只見一道白光一閃,一直表現得從容大氣的拓跋昊風突然向後急退,手中長劍帶起一道劍光朝空中一劈。‘鏗鏘’一聲巨響,拓跋昊風向後猛退三步,甲板上驀然多了一個碗口粗細的破洞。

  死寂。尤其是天樂仙宮的歌妓舞女,更是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天樂仙宮通體用堅固異常的千年黑柚木建造,甲板更是厚達半尺,尋常弩箭都難得射穿,勿乞一口濃痰在甲板上打出了一個碗口大小的窟窿,這簡直不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情。錯非勿乞先天真水靈罡極度凝煉,品質上和先天凝息境界的修煉者相當,他的這一口濃痰,怎可能造成這樣的破壞力。

  低頭看著甲板上眾多人等,勿乞不屑的冷笑了一聲。

  拓跋昊風緩緩舉起手上千錘百煉的水紋龜鱗劍,原本清澄似水隱隱帶著雪片一樣花紋的劍鋒上,赫然是拇指大小的一塊缺口。這足以斬斷碗口粗細石柱的寶劍,居然被勿乞一口濃痰打成了廢品。

  “好功夫,好修為!”拓跋昊風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著勿乞冷笑道:“你可否與我決一死戰?”

  面色陰沉的盧乘風背著手來到了勿乞身邊,他低頭俯瞰著船頭上的拓跋昊風,陰聲喝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向本公的人挑戰?拓跋昊風,記住你的身份,你不過是獻國庶出的王子而已。”

  勿乞身後的宴會大廳內,出身大燕朝當朝九卿之一,司寇昊英氏的昊英風龍突然笑了起來。“燕樂公此言錯了,獻國雖然是大燕諸侯之一,獻國國君在大燕朝也是公爵之封。拓跋昊風雖然是庶子的身份,要和燕樂公的門客決鬥,說起來還是勿乞先生的身份欠了幾等。”

  司寇一職,在大燕朝中管刑法刑名之事,實權極重。昊英氏,更是近七百年來興起的豪門,不是大燕朝開國的世家。大燕朝開國的大家族諸如荊氏、高氏、秦氏,和建國後興起的昊英氏、辰山氏、高辛氏等,在大燕朝的朝堂中,向來是涇渭分明的。

  獻國的國君拓跋氏,也是大燕朝建國後受封的諸侯,昊英氏自然和拓跋氏親近。

  勿乞腦海中閃過了這些天整理出的關於大燕朝方方面面的情報,自嘲的笑了起來:“風龍公子的意思是說,拓跋昊風向我挑戰決鬥,還是給了我天大的面子?”

  昊英風龍避開盧乘風森嚴的目光,自顧自的背著手走到了窗邊,朝船頭上的拓跋昊風笑了笑。他斜睨了勿乞一眼,冷然道:“這是自然。其實拓跋昊風派出幾個門客和勿乞先生決鬥,這才是身份相當。”

  勿乞大笑出聲,一掌將窗臺拍得稀爛。他大步從窗臺上邁出,冉冉飄落在畫舫的船頭上。他仰天冷笑道:“原來如此。拓跋昊風你想殺我,還是給了勿乞天大的臉面。好,好,勿乞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大好頭顱在此,就看你有沒有那利刃將它一刀斬下!”

  雙臂一揮,無形罡氣席捲而出,將船頭附近的紈絝公子、歌女舞女紛紛推開老遠。勿乞站在拓跋昊風面前,朝拓跋昊風伸出一手輕輕的勾了勾手指:“拓跋昊風,來,來,我倒要看看,你們獻國到底要做什麼!”

  拓跋昊風立刻厲聲喝道:“勿乞,不要將我們私人恩怨牽扯到我獻國身上。你殺了我大哥拓跋青葉,這個仇,我是一定要報的!”

  回頭看了一眼甲板上那些興奮雀躍的紈絝公子,勿乞冷笑道:“你知道我殺了拓跋青葉,但是我為什麼要殺他,你可知道其中的來龍去脈?他動用軍用床弩,想要刺殺我家公子!”

  拓跋昊風倨傲的笑了起來,他輕蔑的瞥了勿乞一眼,俊朗的臉上全是掩飾不住的驕傲和得意:“這件事情,中風衛大巡狩秦清水大人就在今日已經做出了決斷。經過現場勘查和眾多證人的人證可知,我大哥拓跋青葉是聽到異樣的聲響出門查探,好心好意援救燕樂公乘風公,卻被你當場誤殺!”

  帶著一份先天裡帶來的優越感,拓跋昊風對著那些紈絝公子長聲道:“諸位都是拓跋昊風的至交好友,這事情卻是要大家評評理。昊風的親大哥聽到異動,帶了眾多護衛出門援救遇襲的燕樂公,結果被勿乞帶人悍然斬殺,你們說我大哥他冤不冤?我該不該找勿乞報仇?”

  那些紈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稀稀拉拉幾個吃多了升仙散的人,其他沒一個人吭聲。雖然紈絝,但是這些人不蠢。參合進獻國和一個當朝公爵的爭鬥裡面,實在是蠢豬才會做的事情。盧乘風是大燕朝一個宗族分支的宗主不錯,但是獻國的國君拓跋氏也有公爵的封爵,而且他自成一國,實際的勢力可比盧乘風這個公爵要大上太多了。

  勿乞則是心頭一滯,半天沒說出話來,這種黑白顛倒的事情,居然就這樣發生了。

  盧乘風更是臉色一變,分明是拓跋青葉動用違禁的軍械,甚至啟動了薊都的城防機關來刺殺他,結果他拓跋青葉反而變成了見義勇為的好人?而且這個好人還被勿乞誤殺,現在反而是拓跋昊風占了道理?

  “秦清水,我倒是要看看你打的什麼主意!”盧乘風心裡一陣發狠,又猛的回頭,狠狠的瞪了昊英風龍一眼。昊英風龍正好也看向了盧乘風,猛不丁的碰到盧乘風兇神惡煞的目光,他突然擠出一絲笑容,朝盧乘風連連點頭微笑,只是那微笑中一點兒笑意都沒有,實在假得厲害。

  呆了一陣,勿乞突然發出一聲長笑,他拔出佩劍遙遙指向了拓跋昊風:“廢話少說,劍下決生死吧!”

  拓跋昊風丟下手上被勿乞一口濃痰擊成廢品的寶劍,從隨行的護衛手上接過了一口備用的百煉長劍。他手指一彈劍鋒,長聲道:“劍啊劍啊,今日你要痛飲仇人頸血!大哥英魂速速來此,看我斬殺仇敵為你報仇!可憐你一番古道熱腸救人於危難之中,反而被這等忘恩負義之徒殺死!昊風恨,恨,恨啊!”

  狂笑三聲,拓跋昊風宛如一頭發瘋的猛虎,驟然朝勿乞撲了上來。他右臂宛如風車一樣,朝勿乞當頭連劈十三劍。劍光好似閃電,帶著森森寒氣襲繞勿乞周身。他的劍法大開大合,古樸厚重至極,劍勢一出,就好像一座大山當頭壓了下來,要將勿乞整個人都壓成粉碎。

  勿乞不慌不忙的站在原地,長劍只是左遮右擋,輕輕鬆松的擋住了拓跋昊風的劍勢。拓跋昊風的劍法精妙,但是修為不過後天巔峰,對勿乞一點兒威脅都沒有。

  兩人激鬥了十幾個回合,激蕩的劍氣逼得觀戰的紈絝和那些女人遠遠避開的船頭,方圓十幾丈內再無一人。拓跋昊風借著劍勢突進勿乞長劍圈內,突然低聲笑問道:“勿乞,你真以為我是為拓跋青葉那蠢貨報仇的麼?哈,你真以為我有這麼蠢?”

  勿乞急退兩步避開了拓跋昊風的劍招,隨手攻了兩劍冷笑道:“那是為何?”

  拓跋昊風劍勢一變,從厚重古樸大開大合的劍招變成了綿綿密密宛如春風細雨的陰柔劍招。他壓低了聲音,面孔扭曲的低聲咆哮道:“前天鄣樂公主去了燕樂公府,回來後就命人將我訓斥了一頓。我今日去宮裡求見公主,平日裡無有不准,今日卻被白竹兒拿著棍子趕了出來。這不是你的緣故,又是為何?”

  狠狠的朝勿乞連攻了三十幾劍,招招不離勿乞的心口和頸項,拓跋昊風厲聲低喝道:“你殺了拓跋青葉,我感激你還來不及!但是你讓鄣樂公主疏遠我,此仇此恨,傾盡亂紅江水也洗刷不淨。勿乞,你可知道,若不是你,我遲早有一天要讓鄣樂公主成為我的女人!”

  勿乞譏嘲的笑了,他斜眼看著拓跋昊風,反手三劍逼得拓跋昊風不得不後退,同時怪聲怪氣的說道:“唉喲?你抱著這個主意啊?嘖嘖,那在你之前,我一定要成為鄣樂公主的入幕之賓才成!”

  帶著燦爛天真的笑容,簡直有如不通世事的孩童那樣純真可愛,勿乞的語氣卻是無比的邪惡陰森:“嘿,鄣樂公主的清白之軀,一定是我的了!過幾日,我就采了這朵鮮花,好好的享受享受!哎呀,都說女子對自己的第一個男子是終身不忘,嘿嘿!”

  拓跋昊風的眼珠都紅了,他失態的咆哮了一聲,用盡全部力量朝勿乞連斬七十二劍。

  劍風呼嘯,劍光密集如雨。但是心境大亂的拓跋昊風哪裡傷得了勿乞分毫?勿乞輕輕鬆松的閃開了他的攻勢,右腿猛的一彈,恰恰踹在了拓跋昊風小腹上,把他一腳踢飛了七八丈遠。

  身體還在半空,拓跋昊風就放聲狂笑起來:“勿乞,今天你一定得死!”

  丟下手上長劍,拓跋昊風在半空穩住身形,隨手從腰間掏出了一張銀色的符籙。

  銀色的符籙長二尺四寸、寬六寸,上面只簡簡單單的有一柄直刺長天的劍影。符籙一出,四周空氣都變得鋒利了起來,江風吹過勿乞的身體,居然讓他的皮肉都感到了一絲疼痛。

  拓跋昊風厲聲喝道:“勿乞,殺兄之仇不共戴天!這是我用全部身家從裂天劍宗求來的劍符,你死吧!”

  一口血噴在符籙上,拓跋昊風將符籙朝勿乞狠狠一指。

  強光籠罩了天地,符籙中一道水桶粗細宛如長虹的銀光呼嘯而出,直刺勿乞胸口。

  銀光剛剛出現,天樂仙宮巨大的船頭霎時被無窮的劍意絞成了粉碎。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4-30 05:55 PM

第八十二章 劍宗

  劍符,金丹境界人仙特有的手段。用天地靈珍材料製成符體,將金丹境界的人仙一道劍氣封入其中,就是劍符。按照符體的材料和製造手藝的高低,劍符能發揮出的威力相當於人仙一道劍氣攻擊的一成到五成。只有特別高階的符體制成的劍符,才可能發揮出五成以上的威力。

  拓跋昊風手上這張劍符,採用的符體材料是‘千年青貝葉’萃取的靈汁,糅合‘百年金蟾皮’製成。材料品級不高,製作工藝也是一般,符體只是下下品之選。劍符中劍氣的威力,大概勉強能比得上製作劍符的那金丹境界人仙一擊的九分左右,還不到一成。

  但是金丹境界人仙全力一擊的九分殺傷力,也可比十個先天胎息境界真人的傾力一擊。

  天樂仙宮方圓數丈的船頭粉碎,滔滔江水被劍氣轟出了一個直徑十幾丈,直透江底的大坑。劍氣四溢,無數朦朧銀光在江水中一陣亂卷亂絞,將附近的江魚殺死了無數。

  勿乞身體就懸浮在奔湧的銀色劍氣中,他雙手虛托在頭頂掌心有一道藍色光幕不斷閃爍,死死的擋住了劍氣的侵襲。四塊上品水屬性靈石懸浮在他丹田附近,龐大的水屬性靈氣不斷湧入他身體,通過他比尋常先天真人堅韌十幾倍的經脈,迅速轉化為先天真水靈罡,在他體外布成了一層綿韌的護身罡氣。

  頭頂壓力如山,周身被劍氣切削得一陣陣劇痛。皮膚擋不住銳利劍意的侵襲,已經一絲絲的裂開,大片鮮血不斷的從皮膚下噴出。若非先天真水靈罡足夠凝煉,又擅長以柔克剛,而且以旋渦狀不斷消磨劍符中射出的劍氣,勿乞早就被劍氣撕成粉碎。

  幸好鄣樂公主贈送了勿乞八箱上品水屬性靈石,幸好盜得經內有從靈石中瞬間抽取全部靈氣的奇門法訣,否則勿乞也已經被劍符打得骨肉成泥。

  身體一寸寸的被劍氣壓得向江底落下,勿乞抬起頭,透過刺目的藍光銀光,死死的盯住了面帶獰笑,透出一股子酣暢快意的拓跋昊風。勿乞記住了他的笑臉,記住了今日自己的危局。要不是他運道好,現在拓跋昊風已經得償所願,將他斬于劍符之下。

  劍符,拓跋昊風是有備而來,他居然早早的備下了劍符!

  長嘯一聲,勿乞丹田前四塊水屬性靈石同時爆出一陣刺目的強光,化為無色的粉末飄散。四周江水突然奔湧起來,巨量水汽翻滾著化為白色水霧湧入勿乞身體。一片水雲憑空凝聚在他腳下,勿乞強行運轉盜得經水源篇中奇門秘法,周身散發出刺骨寒氣。

  一股陰寒水汽在勿乞肺腑之中凝聚,他嘴裡發出‘咕咕’怪響,一片濛濛白光在他嘴角若隱若現。靈石蘊含的水屬性靈氣和外界湧入的水汽,都被勿乞用秘法壓縮,在他體內凝聚成了一道陰寒鋒利的劍氣。

  唯恐劍氣的威力不夠,勿乞咬牙從儲物戒指中掏出了他在小蒙城殺死阿二得來的下品飛劍,一口將短劍吞入了嘴裡。強大的靈識迅速湧入飛劍,在劍身內初步銘刻了一個淺淡的精神烙印,勿乞身體向內驟然萎縮了一圈,以身體為熔爐,強行將體內凝聚的劍氣和飛劍壓縮為一體。

  拓跋昊風自忖勿乞必死無疑,畢竟這是金丹境界的人仙親手製造的劍符,是他耗費了重金,還添上了四個天香國色的美女才好容易求來的寶物。區區一個先天養脈境界的勿乞,怎可能在劍符下逃生?

  仰天長歎一聲,拓跋昊風眼角流下了滾滾熱淚。他長聲狂嘯道:“大哥英靈不遠,看拓跋昊風為你報此殺身之仇!今日血仇得償,大哥可以安心的去了!”

  劍符‘啪’的一聲化為粉碎,內中存留的劍氣已經噴發一空。拓跋昊風的身體失去劍氣的反沖之力,後天巔峰的武者還沒有淩空虛浮的實力,他的身體輕盈的轉了個圈,慢慢的向甲板落下。

  被劍氣沖出一個大洞的江水翻滾著朝中心湧來,水浪轟鳴,震得人耳膜生痛。大片水汽翻滾著沖上了十幾丈高,白茫茫的水汽中,勿乞帶著一聲慘笑沖天飛起。

  ‘咕咕’一聲怪笑,勿乞驟然張開嘴,一道長不過三尺的白光激射而出,帶著森森寒氣朝拓跋昊風當心打去。這道白光冷到了極點,所過之處,水汽水珠全部被凍成了冰霜冰彈紛紛落下。

  拓跋昊風剛剛落在甲板上,正矜持的笑著想要向那些目瞪口呆的紈絝公子打個招呼,宣示一下他在決鬥中取得的勝利,猛不丁的他就從那些紈絝、歌女的眼裡,看到了無邊的震驚和畏懼。他的反應也是快到了極點,忙不迭的怪叫了一聲,身體驟然朝左側一傾。

  白光一閃而過,堪堪從拓跋昊風後心刺進去,從他心口距離心臟不到兩寸處激射而出。大片血紅色冰珠子從拓跋昊風心口噴出,這是劍光帶出的鮮血,卻被劍光上可怕的寒氣凍成了冰塊。

  拓跋昊風慘嚎一聲,他張嘴噴出一道血箭,但是血箭剛剛出口,就凝結成了一根冰柱。他張開嘴想要說點什麼,可是一圈白霜順著他的胸口迅速湧遍他全身,眨眼間就將他封成了一個冰人。拓跋昊風的隨行護衛發出驚恐的叫聲,幾個護衛急忙沖向了冰封的拓跋昊風,其他幾個人悍然拔劍沖向了勿乞。

  此時勿乞全身都是血,雖然依仗激發靈石的力量擋住了劍符一擊,但是那畢竟是金丹境界人仙高手製作的劍符,無鑄劍意透過他護身罡氣,依舊傷到了他的身體。這時候他渾身上下起碼有四五十條小孩子嘴巴一樣的傷口,正汩汩的流出血來。

  外傷也就罷了,四塊上品水屬性靈石內的靈氣瞬間激發,哪怕是勿乞經過了數十次凝煉強化的經脈也是承受不了。他的經脈已經受了暗傷,經脈的寬度被強行擴張了十倍左右,原本柔韌厚重的經脈此時薄得就好像紙片一樣,上面還密佈著無數的裂痕。

  全部的真氣更是隨著那一道劍氣全部噴出,勿乞體內只有稀薄的一點點真氣還在勉強運轉,好容易才讓他在船頭上站穩了身體,不至於倒下。就這時,拓跋昊風的幾個護衛已經怒嘯拔劍,劍尖直刺他周身要害,一個彈指間幾乎就刺到了他的身上。

  站在最高一層宴會大廳窗邊觀戰的盧乘風怒叱了一聲:“大膽!決鬥是勿乞勝了,誰敢傷本公的人?羅克敵、馬良,全部殺了!”

  混在人群中的羅克敵、馬良兩個先天武者長嘯而出,比那幾個拔劍相向的護衛更快了一等,一個起落就來到了賊去樓空沒有絲毫力氣的勿乞身前。兩柄長劍一閃揮過,拓跋昊風的五個護衛只覺眼前劍光一閃,他們還沒看清兩人的動作,就紛紛喉嚨、心口分別中了一劍,噴灑著鮮血倒在了地上。

  張虎、胡威也帶著幾個出身蒙村的護衛從人群中擠出,悍然拿出了九重穿雲弩對準了冰封的拓跋昊風和他身邊的護衛。張虎咬牙切齒的嚎叫道:“幹你母,我們兄弟決鬥贏了,你們還想以人多欺負人少不成?媽的,兄弟們出來,看看到底誰的人多!”

  只聽四下裡腳步聲傳來,天樂仙宮畫舫上的幾個重要高處全部出現了盧乘風身邊的門客和護衛的身影。他們清一色的手持九重穿雲弩,目露凶光的盯著畫舫上的所有人。在盧乘風的門客和護衛身邊,還有大量巡風司的人,他們一個個無奈的看著這些紈絝公子,做出手勢讓他們趕緊退開。

  燕不羈就是在亂紅江上‘溺斃’,盧乘風今日又來亂紅江宴會取樂,他身邊的護衛力量能少麼?天樂仙宮今日船上八成的僕傭侍女,要麼是盧乘風的親兵護衛,要麼就是巡風司的密探幹員,聽得張虎一聲咆哮,自然是紛紛出面,控制了全場的局面。

  起碼三百柄九重穿雲弩密密麻麻的覆蓋了整艘畫舫,森嚴的殺氣彌漫四方,在場的那些紈絝公子中,膽子最大、最囂張跋扈的那幾個,也都緊緊的閉上了嘴。

  輕笑一聲,盧乘風遙遙問勿乞道:“可安好?”

  勿乞深吸一口氣,掏出一顆真水沄瀾丹吞下,緩緩釋放出濃郁的藥力滋養全身。張口吐了一口血,勿乞怪笑道:“看到你身邊的那小白臉,覺得心裡聽不舒服,所以很不好!”

  盧乘風放聲大笑,他驟然一個旋風大轉身,連續十八記耳光抽在了目瞪口呆的昊英風龍臉上,打得他俊俏的小白臉青紅紫綠好像開了染坊,臉頰肉腫得好似發麵饅頭一樣難看。飛起一腳將昊英風龍踢飛,盧乘風拍著手笑道:“今日本公揍你,你不服,就叫你家司寇大人來和本公說話!他媽的,敢用話挑釁本公和本公身邊的人,你活得不耐煩了?”

  堂堂大燕朝的公爵如此粗俗無禮的對一個貴族子弟大打出手破口大駡,所有的紈絝公子頓時全傻了。

  勿乞卻是放聲大笑:“打得好,這口氣一下子就順了!嘿,昊英風龍,有怨氣,叫你家司寇大人找你家勿乞爺爺來說話!”勿乞、盧乘風相視大笑,兩人四顧,畫舫上眾多紈絝公子紛紛俯首,一時間竟然有縱橫睥睨無人敢抗之感。

  冷不丁的,遠處江面上突然有一個清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前面大笑的,可是燕樂公府的勿乞?本宗裂天劍宗當代宗主聶白虹,特來收你為徒!”

  勿乞、盧乘風的笑聲戛然而止。
作者: sonsan    時間: 2011-5-1 07:58 AM

第八十三章 門徒

  一場決鬥後,夕陽早已沒入地平線,一輪明月從東邊的天水相接處冉冉升起。亂紅江上,半邊碧綠半邊紅,襯著水中顫顫巍巍的月影,一道萬古寂寞的幽思憑空而生。

  一個高不過七尺,身穿一件普普通通的麻布白袍,赤腳披髮的中年男子,正背著雙手,緩緩的從江水下游朝這邊走來。他如履平地的行走在亂紅江上,赤足所過之處,江水被印上了一個個三寸深的腳印。不論江水如何翻滾流動,這腳印清清楚楚的印在江面上,遲遲沒有消散。

  勿乞看著江面上的足印,渾身汗毛一根根的豎起。

  這是金丹境界的修士特有的異兆。修煉者結成金丹,躋身人仙,一隻腳超脫五行,離開了凡人境界。他們處於人、仙的分割線上,一半為人,一半為仙,是為人仙。在金丹境界人仙的身上,天地大道的衝突表現得格外明顯,外在的徵兆就是各種的異兆。

  有人仙身帶異香,也有人仙體繞彩霞,這白袍男子所過之處,江水也被印出腳印,同樣是異兆的!種。

  這是用肉眼看到的徵兆,勿乞的靈識更是告訴他,數里外緩步走來的這個白袍男子,周身散發出凜冽宛如臘月寒風,鋒利宛如萬煉利刃的劍意,他走過的地方,劍意似乎要將虛空都劈開,這是一個金丹境界人仙在精神層面上的異兆。沒有足夠的修為和靈魂力量,根本感受不到他身體散發出的劍意。

  裂天劍宗當代宗主聶白虹,就這麼一步步的踏著江水走到了天樂仙宮的甲板上。他的赤足碰到甲板後,後方江面上綿延數里的腳印才一個接一個的消散。腳印散開時,附近江水中的魚蝦龜鱉和紅葉花瓣,全部被無形的劍氣攪成了粉碎。

  甲板上的世家公子中搶出了三十幾人,亂雜雜的湧到了聶白虹面前,紛紛跪倒在地,向聶白虹行大禮參拜。這些世家公子有稱呼聶白虹為掌門師伯的,也有稱之為師祖的,更有人稱呼他太上老祖宗,各人輩分極其駁雜,聽得勿乞直翻白眼。

  趁著這一通亂,拓跋昊風的幾個護衛忙不迭的扛起被凍成冰塊的主子,偷偷摸摸的溜下畫舷,駕起來時的快船迅速離開。勿乞正要下令用弩箭射殺拓跋昊風一行人,聶白虹突然朝他這裡看了一眼。勿乞只覺渾身一寒,肉體和魂魄都好像被重劍砍了一劍,腦袋裡空盪蕩的嗡嗡直響,半天沒回過起來。

  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勿乞五臟六腑就齊齊受了不輕的傷勢,好像有無數特利的小刀片輕輕的在內臟上劃過一樣,內臟裂開了細小的縫隙,鮮血點點滴滴的滲了出來。嗓子眼一甜,一口血翻到了嗓子口上,勿乞生生提了一口氣,將這口血又吞了下去。

  逆血攻心,這口血吐出去也就算了,勿乞卻強行將它咽下,體內剛剛恢復一點的真氣頓時大亂,內傷驟然加深了許多。內臟更是被這一口強行咽下的逆血衝得震盪不休,內臟上的裂痕又加深了許多。

  最終勿乞還是控制不住體內的傷勢,一連吐了三口血。他吐出來的鮮血艷紅無比,帶著刺鼻的血腥氣,已經傷損到了本命精元,傷勢極其嚴重。幸好勿乞根底厚,體內積蓄的血氣精髓比常人豐厚數倍,這幾口血對普通人而言起碼要臥床數月,他最多調養幾天也就好了。

  冷然看了看甲板上勿乞吐出來的血,聶白虹輕輕的哼了一聲。

  那些上前參拜的世家公子急忙站起身,一個個趾高氣揚的昂起頭,按照在裂天劍宗的輩分高低,排著整齊的隊伍在聶白虹身邊站定。聶白虹輕輕的點了點頭,眼角餘光朝站在最高處宴會廳窗口的盧乘風掃了一眼,慢吞吞的舉起手朝盧乘風行了一禮:“本宗見過燕樂公。”

  盧乘風飄身而下落在了甲板上,他擔憂的看了看勿乞,急忙朝聶白虹拱手行禮道:“乘風見過宗主,不知宗主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淡淡的看子一眼盧乘風,聶白虹冷聲道:“正如本宗剛才所言,前來收勿乞入門。”

  轉身看向了勿乞,聶白虹沉聲說道:“大燕朝仙道十三門中,裂天劍宗實力排名第一,本宗也有金丹末期的修為。今日特來收你為徒,是你的造化,速速上來磕頭拜師,本宗不願在這種骯髒之地久留!”

  聶白虹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的歌妓舞女中,突然有一個十五六歲的美貌少女被勿乞剛才噴出的劍光中蘊藏的寒氣所激,鼻子裡一陣發癢,突然仰天打了個噴嚏。聶白虹面色一變,猛的回頭朝那少女瞪了一眼。只聽空氣中‘嗤啦,一聲脆響,少女的身體突然從正中分成了兩片,血肉驟然炸開,灑了身邊那些人一地。

  甲板上頓時一陣死寂,尤其是那些畫舫上的女子,一個個死死的捂住了嘴,再也不敢有人開口。其中有幾個舞女和那少女交好的,雖然心裡悲動欲絕,又被嚇了個半死,卻只是死死的咬著自己手掌,任憑大顆大顆的眼淚滴下,也不敢發出半點兒聲音。

  這些在場的世家公子,都能對她們生殺予奪,隨時能剝奪這畫舫上所有女子的性命,更何況是聶白虹?高高在上的仙道宗門宗主,這些世家公子,也不過是他門下的一個晚輩門人。區區一個舞女的性命,在這裡又算得了什麼?

  盧乘風雙手驟然握成了拳頭,他飛快的看了聶白虹一眼,眼角抽動的他緩緩的低下了頭。剛才被殺的舞女距離他不遠,大片鮮血灑在了盧乘風的錦緞軟靴上,青色的靴子被鮮血一浸,變成了古怪的醬青色。盧乘風能感覺到那溫暖的鮮血緊貼著他的腳,正在慢慢的變冷。

  勿乞驟然上前一步,他看著那少女從正中分開的屍身,咬著牙望著聶白虹問道:“她,犯了什麼罪?”

  好像聽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笑話,聶白虹詫然看向勿乞,反問道:“需要定罪麼?本宗說話時,在一旁大不敬,這就是死罪。真奇怪,你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本宗殺一個賤民,需要藉口麼?”

  勿乞水靈脈中殘留的一點先天真水靈罡驟然一提,但是五臟六腑內立刻傳來了讓他幾乎暈過去的劇痛。他的內臟還在出血,他此時強行調動內氣,幾乎就等於搾汁機一樣,壓力強迫他的內臟分泌出了更多的血液。勿乞的眼前一黑,身體一晃,差點沒栽倒在地。

  慘白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燦爛的笑容,勿乞眨巴了一下眼睛,溫和的看向了聶白虹。

  畢恭畢敬的走到聶白虹面前,強提起精神不讓自己暈過去,勿乞向聶白虹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

  “徒兒拜見師尊,能得到師尊指點,這是徒兒上輩子的造化。師尊說得極是,這樣的賤民,死也就死了,的確不需要什麼罪名。”

  帶著恭順,甚至帶著幾分孺慕的笑容,勿乞用天真無邪的目光看著面色變得很是和緩的聶白虹,很燦爛的笑問道:“只是徒兒不知道,為什麼師尊會特意趕來收徒兒為徒?裂天劍宗的威名,徒兒是早就聽聞的,但是徒兒做夢也不敢幻想自己能拜入師尊門下呀”

  這個馬屁拍得聶白虹打心眼裡舒坦起來。剛剛斬殺一個舞女的事情,就好像一滴水劃過冰冷的金剛石,沒有在他心底留下半點痕跡。他看著滿臉都是笑,目光中也充滿了仰慕、尊敬、敬畏等等的勿乞,滿意的點了點頭:“罷了,這是你的造化,若非鄣樂公主親自派人求本宗,也不會這樣破例收你入門”

  鄣樂公主派人去求聶白虹收勿乞入門?

  勿乞心頭一顫,他又欠了鄣樂公主一份人情。但是他做夢也沒想到,鄣樂公主一番好意為他找的師尊,居然是聶白虹這樣的人。

  普一見面,就給勿乞一個下馬威,差點沒把他內臟打碎。更是隱隱護著拓跋昊風,讓拓跋昊風順利遁走。然後還當著勿乞的面,因為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斬殺一個無辜少女,這樣的師尊,不要也罷。

  但是,面對聶白虹身上散發出的森嚴劍氣,勿乞笑得越發可親可愛。他又朝聶白虹磕了個頭,笑呵呵的說道:“原來是鄣樂公主一番好意,徒兒算是明白了。有勞師尊親身前來,此番厚情,徒兒粉身碎骨也無以報答!”

  聶白虹越發的滿意了,勿乞的馬屁是拍得他渾身舒坦,那些世家公子,又有誰會說勿乞這樣的奉承言語?聶白虹僵硬的臉上終於擠出了一絲笑容,他緩緩的從儲物戒指裡掏出了—柄長劍,隨手遞給了勿乞。

  “罷了,從今日起,你就是我裂天劍宗的門人,是為師的親傳弟子之一。以後每月初來白陽山聽講一次,其他時間,你可以隨意行動。此劍賜予你,好生保管使用。”

  隨手拍了拍勿乞的肩膀,聶白虹丟下一本薄薄的巴掌大小,大概就七八頁紙的《五行運氣術》,然後轉身飄然而去。他在江面上快步行走,又留下了一溜兒的腳印在江面上,很快就消失在遠處。

  遙遙的傳來了聶白虹的聲音:“五行運氣術是本門劍訣的基礎,好生修煉,不得懈怠。私傳五行運氣術給外人者,殺無赦。窺覷秘法者,誅九族。你一定要記得了!”

  勿乞恭恭敬敬的撿起那薄薄的冊子,朝聶白虹遠去的地方躬身行了一禮。

  在他彎下腰行禮的時候,勿乞的眼珠突然變得赤紅一片,臉上盡是無邊的猙獰。

  當他直起腰的時候,他的臉上,又帶上了那春風拂面一樣的笑容。
作者: sonsan    時間: 2011-5-1 08:53 AM

第八十四章 刁難

  燕樂公府後花園小湖上,勿乞靜靜的躺在一條小舟中。

  五行運氣術已經被他背得滾瓜爛熟,並且開始了初步的修煉。以心、肝、肺、脾、腎五臟為核心,五條浩大的真氣流正在勿乞身體主要的奇經八脈十二正經中滾滾流徜。

  所謂的五行運氣術,就是修煉者最傳統的奠基法門,煉血肉精華為內家真氣,養五臟,季五行,滋生五行真氣,茁壯先天孕育的,藏匿在五臟之中的修道之基,以五行真氣觸動修道之基,由先天靈種發育為靈芽靈根,奠定進軍仙人大道的基礎。

  換了其他先天武者改修五行運氣術,就必須更改經脈中的真氣運轉路線,這會是一個天大的麻煩事。能夠修煉到先天境界的武者,真氣在經脈中的流轉軌跡已經形成了一種定式,甚至融入了血脈精神中,想要更改真氣運轉的路線,就好像要撥轉狂奔的火車的軌跡,困難得讓人吐血。

  所以一般的修仙門派只願收錄沒有修煉的門人,後天巔峰的武者,已經是入門的極限。像勿乞這種已經躋身先天境界的武者,要不是鄣樂公主的面子實在太大,聶白虹會收他入門才有鬼。不說別的,只說一個先天武者要改修五行運氣術,沒有三五年的苦功就不可能成功。

  所以聶白虹才隨意給勿乞丟下了一本修煉典籍就揚長而去,因為他根本不看好勿乞的修煉前景。他只是給鄣樂公主一個面子,過來收勿乞為徒而已。至於勿乞是否能修煉出什麼成果,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但是對勿乞而言,這完全不成問題。他修煉的法門來源於盜得經,修煉的核心經脈是雙臂中的七玄盜天脈,體內的奇經八脈十二正經內空盪蕩的沒有半點兒真氣存留。他只是按照五行運氣術採納了一點天地靈氣,用超出常人數倍強大靈識引導靈氣在經脈中運轉了三十六個周天,就奠定了五行運氣術紮實的基礎。

  勿乞體內經脈通暢無阻,經脈的寬廣度和強度都是尋常人的數十倍,短短幾天的修煉,就讓他在五行運氣術上的修為有了三十年境的火候,在五臟中初步達成了小五行的平衡。

  有了五行真氣的滋養,勿乞以靈識內視,可以清楚的感知到五臟中有一股勃勃生機正在孕育成長。只要他五行運氣術的修為突破到先天境界,就能在五臟中孕育出他先天一點靈種帶來的靈芽靈根,奠定修仙求道的基礎。

  只不過說實話,以勿乞的眼光看來,這五行運氣術雖然能讓人直達先天巔峰境界,但是實在是粗陋淺顯得很。無論是修煉出來的真氣的質量,還是積蓄真氣的速度,以及對五臟的孕育滋養的功效,都弱得可以。和水源篇中的功法比起來,五行運氣術就是垃圾,還是那種泡在茅坑中數十年的垃圾。

  “這就是裂天劍宗引以為自豪的基礎練氣法門?”

  譏嘲的笑了笑,隨手將把玩的小冊子塞進儲物戒指,勿乞又將聶白虹贈送他的那柄長劍拿了出來。

  這柄長劍色呈淡青,劍身猶如水波,明晃晃的很是耀目,看上去就給人一種鋒利的感覺。劍長三尺六寸,在飛劍中也算是體型壯碩的大傢伙,和尋常飛劍三五寸長、一尺長的體積比起來,實在是大得可以。

  只不過飛劍體型雖大,品級依舊是下品法器,和勿乞手上的幾柄小型飛劍沒什麼區別。

  它的材料也就是普通百年玄鐵混合了一點點海底玄銅,品質算不上好;劍身內銘刻的陣法,也就是下品法器最常見的乙木靈風掠空陣和太白癢金斬鐵陣。

  當然,因為劍身巨大的關係,飛劍內部銘刻的陣法掠空陣有十二個,比尋常下品法器飛劍多了九個;斬鐵陣有六個,比尋常下品法器飛劍多了三個。所以這飛劍一旦祭起,劍光速度比尋常下品飛劍要快三成,鋒利程度也要高出半倍有餘。

  只不過這麼一點點屬性的提升,改變不了這柄飛劍僅僅是下品法器的事實。

  如果勿乞功力足夠能在體內孕化三味真火,以靈識在飛劍內銘刻陣法的話,以他在盜得經中得到的傳承知識,他能夠在這‘巨大’的飛劍體內銘刻一百零八個更高級的陣法重疊,起碼能將這柄飛劍強行提升到上品法器的程度。

  “嗤,區區一下品飛劍也拿來做人情,當我沒見過好東西麼?”

  眯著眼睛回味了一下盜得經傳承時,那浩如煙海的各種專門用來煉制各色法寶靈器的陣法和手段,勿乞不由得幽幽的嘆息了一聲。三味真火,這是人仙才能有的能力啊!

  小心翼翼的舉起劍鋒,舌尖在劍鋒上輕輕一舔,勿乞噴了一口精血在劍鋒上,將一道靈識烙印進了這柄名之為‘秋水’的飛劍中。手掐一個玄奧的劍訣朝飛劍一指,只聽一聲劍鳴,飛劍騰空而起,帶著一道不長的寒芒搖搖擺擺的飛上天空,在勿乞頭頂繞了三個圈子。

  先天養脈境界,飛劍能騰空而起已經算是不錯。以勿乞高出其他人數倍的靈魂強度,飛劍能夠在他身周二十丈內飛旋穿刺,也算是有了一定的戰鬥力,乍一看上去也算是一個合格的劍仙。

  五行運氣術的後面,附了三個最粗淺不過的御劍劍訣,還有最基礎的刺、旋、斬三招劍勢。勿乞可沒把這些小兒科的劍訣劍勢放在眼裡,他現在使用的,是盜得經中傳下的—門劍法刻訣,比五行運氣術中的劍訣高明了何止三十三重天。

  舞弄了一陣飛劍,將秋水劍藏回了儲物戒指,勿乞又吞了一顆真水沄瀾丹,藉助丹藥的力量將體內五行運氣術修煉出的真氣壯大了三成左右,心滿意足的閉上雙眼打起了呼嚕。

  湖邊涼亭中,正閉目盤膝而坐的盧乘風睜開眼,羨慕的看了看勿乞飛劍在空中留下的一抹寒芒,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他小心的從錦囊中掏出了幾塊土屬性材料,慢慢的用小丙辰靈燈將其精煉燒灼。他也開始盤算,自己是不是要走走關係,也找一個修仙宗門加入的好。

  只不過,大燕朝仙道十三宗門,有哪個是精通陣法的呢?盧乘風得好好的打聽打聽。

  又過了幾日,正好是當月初一,勿乞想起了聶白虹吩咐他的話,每個月的初一都要去白陽山裂天劍宗聽講的事情。現在盧乘風手上的事情正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多勿乞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勿乞乾脆,就向盧乘風請了一天假,找燕不歸借了一個嚮導,就朝薊都城外白陽山行去。

  薊都城外方圓數萬里都是平原丘陵,只有少數幾座秀麗的山嶺。在這個動輒山脈綿延數萬里數十萬里的世界,薊都城外的這些山嶺,只能用小石子來形容,實在是不起眼得很。

  但是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名,薊都城南兩百七十里外,最高只有區區三百多丈,方圓只有百多里,合計只有七八個小山頭的白陽山,也算是大燕朝有名的洞天福地之一。

  六百年前,裂天劍宗的開山祖師聶藥女就是幸運的在白陽山遭逢仙緣,進入了一個仙人留下的洞府,繼承了那仙人的衣缽,創建了裂天劍宗。開宗立派不過六百年的裂天劍宗後來居上,依仗強橫的實力,穩居大燕朝仙道十三宗門的第一宗門之位。

  原本是大燕朝有錢有閒的豪富踏青郊遊所在的白陽山,自從聶藥女在這裡創建裂天劍宗後,就圈禁成了裂天劍宗的山門。今日的白陽山,平地有白霧升騰,一座護山大陣將方圓百里的山脈遮蓋得嚴嚴實實。

  在嚮導的帶領下,勿乞騎著獨角麋鹿一路來到了白陽山山門前。

  一條崎嶇的石板路,一座純木製的簡陋牌坊,這就是裂天劍宗的山門所在。在白霧遮蓋中,四個身穿白袍,面帶倨傲之色的青年男子,正坐在牌坊下的長椅上,翹著二郎腿說著閒話。

  因為陣法遮擋的緣故,這些男子的聲音沒有傳出來,所以勿乞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只是看他們臉上那古怪的,是個男人都會明白的異樣笑容,就知道他們不會在談論什麼清白無瑕的勾當。

  咳嗽一聲跳下坐騎,勿乞走到了牌坊前,隔著護山大陣朝數丈外的那四個白袍青年抱拳行了一禮。

  “幾位同門,勿乞此番有禮了。還請幾位行個方便,勿乞是來聽講的。”

  幾個白袍青年愣了愣,齊齊站起身來,目不轉睛的看向了勿乞。其中一人手舉一塊玉牌晃了晃,勿乞面前雲光一陣閃爍,讓出了一條通行的大道。四個白袍青年走出大陣,上上下下的打量起勿乞。

  過了足足一盞茶時分,開啟大陣的那白袍青年才朝勿乞冷笑了一聲:“你就是勿乞?燕樂公府上的門客勿乞?就是你殺了拓跋青葉,還打傷了拓跋昊風?”

  勿乞一聽,這人的口風可不善啊。他含蓄的笑了笑,領首道:“正是勿乞。只不過,拓跋青葉和拓跋昊風他們一死一傷,實在是勿乞逼不得已的。”

  那青年急忙伸手止住了勿乞的話,他冷笑道:“別解釋,我們不聽,你也沒資格讓我們聽你的解釋!拓跋青葉和拓跋昊風是死是活和我們無關,但是昊英風龍是你打傷的吧?”

  勿乞又是一呆,他們認識昊英風龍?打傷昊英風龍的人,是盧乘風。但是以勿乞和盧乘風的交情,是誰打傷的那傢伙有區別麼?輕笑一聲,勿乞頜首道:“打傷昊英風龍的,正是勿乞,敢問四位有何見教?”

  四個白袍青年相互看了一眼,一起冷笑起來。

  ‘鏗鏘’劍鳴聲大作,四柄飛劍齊齊飛上半空,四個白袍青年冷笑道:“想進山聽講,打贏我們吧!”

  不容勿乞多說,四柄飛劍一起朝他刺了下來。
作者: sonsan    時間: 2011-5-1 09:37 AM

第八十五章 宗門

  劍光當頭落下,勿乞看著四道劍光,不由得一陣詫然。這四個白袍青年如此倨傲,他還以為他們有多厲害的修為。現在一看,不過如此。

  劍光長不過數尺,劍光掠空的速度,甚至還比不上勿乞的輕身身法。

  打就打吧。在薊都這麼些天了,勿乞也多少探查到了一些大燕朝仙道十三宗門的底細。門人弟子內鬥,不僅不會受到門規的懲罰,反而是得到了宗門長輩的大力支持的。只要不是暗地裡下毒和背後偷襲,正面較量中,哪怕殺死了同門,宗門都不會做任何追究。

  冷笑一聲,勿乞也懶得管這幾個傢伙身後的後台,身形一閃避開四道劍光,快速衝到了四人面前。連環彈腿宛如雷轟一樣踢出,四個白袍青年一人下身挨了勿乞一腳狠的。四個人當中,一個先天納息修為,三個後天巔峰的實力。但是不管是什麼修為,男人最脆弱的要害,依舊是那個要命的地方。

  四個人被勿乞一腳踢飛了三丈多遠,他們身法都不錯,還是穩穩的落在了地上。他們很古怪的雙手捂住了下身,好像站馬步一樣撇開了雙腿,嘴裡‘唯唯’的倒抽著冷氣,用無比古怪的目光瞪著勿乞,眼珠慢慢的從眼眶裡凸了出來。

  沒有擊中勿乞的劍光呆滯的懸浮在頭頂,沒有絲毫動作。勿乞也不客氣,將四柄下品飛劍一把抓了下來,隨手塞進了儲物戒指。他很同情的看著臉色慢慢蒼白的四個青年,輕聲說道:“很痛的話,就叫出來吧。那個地方挨了我一腳,我知道很痛,大家都是同門,不會笑話你們的,要叫,就叫吧!”

  一陣高亢入雲的慘叫沖天而起,四個白袍青年捂著下身,在地上連連翻滾,面皮驟然間變得紫紅一片,渾身冷汗一顆顆的冒了出來。勿乞施施然的從他們身邊走過,順著石板小路朝山上走去。剛才他下腳也有分寸,四個人的下身最多腫大幾天,要說後遺症是不會有什麼的,最多現在痛得厲害而已。

  向領路的嚮導吩咐了幾句,讓他就在山門外等候自己,勿乞順著小路朝山上走了百多丈。猛不丁的,他看著路邊一塊大石笑了起來:“這位,你看得夠久了吧?”剛才飛腳踹那四個青年的時候,他聽到這塊大石上有人沉沉的吸了一口氣,所以知道這裡有人藏匿著。

  一片青光閃過,一個同樣身穿白袍的青年從青光中顯出了身形。他詫然的看了看勿乞,又看了一眼手上一片雕刻成樹葉形的碧玉隱身符籙,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冷哼一聲,這個青年跳下大石,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金絲做封面的小冊子,用一隻細筆在上面快速的記了幾行字。

  “你們幾個,連一個還沒正式入門的新門人都對付不了,虧你們還學了這麼多裂天劍宗的手段。四個人全部從二等門徒打入三等門徒,今日執勤後,自己去宗刑殿向長老們匯報吧。”

  朝那四個在地上抽搐的青年呵斥了一聲,這白袍青年跳起下巴,用眼角餘光瞥了勿乞一眼:“你就是掌門新收錄的門徒勿乞麼?身手還不錯。新入門的門人都是三等門徒,但是你既然打敗了四個二等門徒,今日你的身份就提升為二等門徒。”

  從袖子裡掏出另外一個小冊子丟給了勿乞,這白袍青年冷聲道:“我是昊英風鷹,是昊英風龍的兄長,這三個月,是我負責勘察記錄裂天劍宗門人的一言一行。這是本門的門規和各項需要注意的事項,先記熟了,不要觸犯了門規,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

  從鼻孔裡噴出了一道冷氣,昊英風鷹不屑的瞥了勿乞一眼,轉身就要離開。

  勿乞急忙跟上了昊英風鷹,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昊英風鷹臉色一沉,轉身盯著勿乞厲聲喝道:“勿乞,你想做什麼?”‘鏗鏘’一聲,昊英風鷹腰間懸掛的佩劍驟然跳出劍匣一尺多長,劍光碧綠,寒氣森森,這是一柄中品法器級別的飛劍。昊英風鷹的修為也很有幾分火候,已經到了先天鍛體境界,強大的真氣往飛劍內湧進,飛劍上驟然噴出了數寸厚的劍罡光暈。

  掃了一眼寒氣襲人的飛劍,勿乞笑了。他拉著昊英風鷹笑問道:“您是昊英風龍的兄長?”

  昊英風鷹冷聲道:“是,你待怎的?”

  勿乞又笑了,因為在畫舫上盧乘風打了昊英風龍的關係,他已經通過燕不歸,將昊英家如今的情況摸了個清清楚楚。昊英風鷹是昊英風龍的親大哥不假,但是他只是庶出的身份,註定不可能繼承昊英家的權位。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他以後能夠在昊英家的領地上有一塊小小的封地,衣食無憂的過一輩子。

  很燦爛的笑了笑,勿乞一把扣住了昊英風鷹的手腕。昊英風鷹一驚,他腰間佩劍‘鏗鏘’一聲從劍匣內飛出,帶起一道八尺長的綠光就要朝勿乞絞殺而下。勿乞急忙輕聲喝道:“別急,聽我說。你幫我在裂天劍宗立足,我幫你對付昊英風龍。非嫡長子不能繼承家業,但是一切都有特例的,不是麼?”劍光驟然回歸劍匣,昊英風鷹冷眼望了勿乞一陣,連連冷笑起來:“你能幫我什麼?”

  勿乞毫不含糊的說道:“你能幫我多少,我和我們公子就能幫你多少。我對裂天劍宗的事情一無所知,想要在這裡扎穩根基很不容易。而你呢,依你生母的出身來歷,嘿嘿,莫非你就想這一輩子做一個富家翁麼?”沉吟片刻,昊英風鷹也突然笑了起來,他反手握住了勿乞的手,壓低了聲音輕聲道:“不枉了我今天特意和師兄交換了職司來這裡等你。原本以為你今天不回來,沒想到你真來了。成交!”

  勿乞用力握了握昊英風鷹的手,輕笑道:“你專門在這裡等我?大家都是聰明人,就不廢話了。你幫我,我幫你,以後在薊都,不僅僅是我,我們公子也要多多依仗眾多朋友呢。”

  兩人相視一笑也不用多說什麼,自然在心中都有了自己的決算。手挽著手,兩人很是親近的順著石板小路朝白陽山深處行去,一路上昊英風鷹就細細的將裂天劍宗的一些情況說給了勿乞聽,而這些東西,正是勿乞現在急需的資料。要知道,哪怕是在巡風司的秘密檔案館裡面也沒有關於大燕朝仙道十三宗門的詳細資料。就算有,也不是燕不歸能輕易接觸的,那都是大燕朝戰略級別的絕密。

  在昊英風鷹的介紹中,如今的裂天劍宗權力最大的人就是太上長老聶藥女和燕蠢。聶藥女是裂天劍宗開山祖師,也是現任掌門聶白虹的親母,百年前將掌門之位交給聶白虹後就一直在後山隱居潛修。百年前,聶藥女已經突破到了金丹巔峰。

  至於燕蠢,他是燕皇燕丹的嫡親孫兒,燕太子燕齊君的第三子,在聶藥女偶然發現白陽山仙人遺留的洞府後第二個月,就和聶藥女結成了夫婦。據說夫妻兩的關係不怎麼樣,除了聶藥女這個原配夫人,燕蠢還有不下於兩百人的側妃、侍妾。

  聶藥女是裂天劍宗的開山祖師,是裂天劍宗的精神領袖。而燕蠢,以及親近燕蠢的長老會眾多長老則是裂天劍宗實實在在的實權人物。裂天劍宗長老會有長老三十六人,個個都是修成金丹的人仙,其中親近燕蠢的長老就有二十七人,這二十七個長老,全部出身大燕宗室或者荊氏、秦氏、高氏等世家豪族。

  至於現任掌門聶白虹,他為什麼姓聶,這個話題似乎很犯忌諱,昊英風鷹張了張嘴還是沒有出口。他話題一轉,開始介紹裂天劍宗其他一些方方面面的事情。

  比如說裂天劍宗的弟子像勿乞這樣新入門的門人,一律是三等門人。除非給裂天劍宗立下功勛或者擊敗高級的門人,否則永遠得不到提升,也就只能修煉裂天劍宗的基本煉氣法門五行運氣術。

  只有從三等門人、二等門人,一直突破一等門人的階層,成為裂天劍宗的內門弟子後,才能真正接觸裂天劍宗的修煉典籍。而只有內門弟子中的核心弟子,才能得到裂天劍宗最正統的劍術傳承。

  像聶白虹一個人的門下,就有門人三千,其中二等門人不過三百,一等門人七十餘,內門弟子只有寥寥十三個,核心弟子則是一個都沒有。這三千門人,全部是大燕朝世家貴族比較重要的子弟,像勿乞這樣托關係進來的非世家出身的弟子,大概兩隻手就數得清。

  基本上,大燕朝仙道十三宗門,都是這樣的情況。燕姓的宗室貴族把持了大部分的實權,門人都出身大燕朝的世族豪門,普通百姓除非資質好到逆天的地步,否則不會被收入門下。就算普通百姓中能有那種逆天的天才,他入門後能不能活到出師的那一天,那就是天知道的事情。

  最少昊英風鷹入門二十年,已經親眼目睹了三位數的出身平民之家的所謂修煉天才的‘意外身亡’。

  聽昊英風鷹講述這些宗門內的情況,勿乞只覺得心臟又是一緊。自己在裂天劍宗,似乎是步步驚心,一定要小心又小心才行。

  一路說話,兩人快步行走了小半個時辰,終於來到了裂天劍宗位於白陽山核心處的山門所在。這裡群山環繞中,有一個直徑十幾里的盆地,數十棟大小殿堂屹立其中,這裡就是裂天劍宗的宗門所在。

  昊英風鷹一把抓起勿乞,拉著他朝最近的一棟大殿跑去。

  距離今日的聽講還有一段時間,要正午的時候才會有宗門的長老出面講法。現在最重要的,是去給勿乞辦理新入門弟子需要的一系列手續,首先就是測定勿乞的修煉根骨到底如何。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5-1 02:08 PM

第八十六章 根骨

  裂天劍宗測室新入門弟子根骨稟賦的大殿叫做“天命殿”意思就是說,一切修仙求道的根基,都是先天註定的天命。

  天命不可違,天命註定你可以成仙,你就可以;天命註定你沒有修仙的資格,你就只有在滾滾紅塵中玩爛泥巴去。

  因為這蘊意的關係,天命殿整體氛圍格外的壓抑沉重,黑漆漆的大殿全部用含鐵量極高的山石鑄成,門前的匾額上的宇跡也是灰撲撲的沒有絲毫光澤。這大殿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沉甸甸的壓在身上的天命,不可違,不可改,不可超脫,只能被動的承受。

  昊英風鷹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解釋著,不僅僅是裂天劍宗的天命殿是這般模樣,大燕朝仙道十三宗門測定新弟子根骨稟賦的殿堂,也都是一模一樣的造型。似乎這是大燕朝在有意的昭示什麼,其中韻味,只有自己去領悟,旁人卻是無法告知的。

  順著黑石鋪成的甬道朝前走了很長一段路,終於來到了天命殿測定弟子根骨稟賦的大殿中。這個大殿極深極寬,長寬都在百丈開外,卻只有不到兩丈高。在殿外就給人極重的壓抑感,但走到了大殿內,這種層抑感被人為的增強了百倍不止。

  這麼寬廣低矮的大殿,四壁都是黑漆漆的,天花板和地板都是漆黑如墨。這樣的殿堂中,卻只有六座燭臺,上麵點了稀稀拉拉的幾支牛油大蠟燭,大殿中的光線昏暗得厲害。幾個坐在大殿盡頭的蒲團上閒聊,有點無所事事的味道的老人,在昏暗的殿堂中就好像幽靈一樣。

  昊英風鷹領著勿乞來到了大殿盡頭,很是恭敬的朝那幾個老人行了一禮。

  這幾個老人身上的氣息格外的晦澀隱晦,周身皮膚乾癟枯槁到了極點,灰色的皮膚好像用手指一戳就會化為灰燼飄落。他們全部是處於先天胎息境界,全部精氣神都向內聚合,一絲精氣都不會輕鬆外洩的先天顛峰高手。其中有一個老人體內隱隱還有一股銳利的生氣若隱若現,這更是一個已經一隻腳踏進了金丹境界的頂尖高手。

  只要邁出這一步,就從先天真人搖身一變化為人仙,起碼就有了八百年的壽命。一步凡人,一步仙人,這老人在五個閑坐著聊天的老人中身份顯然也是最重要,其他四個老人隱隱以他為首。

  看到昊英風鷹,那幾乎就要結成金丹的老人乾巴巴的笑了起來:“是風鷹啊,你今天不是負責巡山麼?怎麼跑來天命殿了?這小娃娃是誰?新入門的弟子?幾個長老那裡,沒聽說收了新門徒啊!”

  昊英風鷹笑了起來,他朝那老人笑道:“三叔祖有所不知,這位勿乞,是掌門前幾天剛剛收下的門人,還是鄣樂公主親自派人出面向掌門打招呼的。鄣樂公主說,掌門如果不收勿乞為徒,就斷了本門今年的一切靈石和劍器的供應,所以掌門才親自出面收徒呢!”

  幾個老人齊齊‘哦’了一聲,好奇的看向了勿乞。昊英風鷹的三叔祖昊英雄詫然點頭道:“是鄣樂公主發話了呀?她倒是真做得出這種事情。三年前白霞觀不就是得罪了她,結果白霞觀那一年應得的所有靈石和法器,都被郭樂公主派人從亂紅江的上游一直亂丟到了下游麼?”

  幾個老人齊齊笑了起來,昊英雄朝勿乞招了招手,笑道:“既然是掌門新收的門人,這根骨稟賦的測不測也就這麼回事。但是既然來了天命殿,自己對自己的根骨有所瞭解,也是件好事。”

  吧嗒了一下嘴,昊英雄笑道:“如果真有修仙的根骨呢,就好好努力一把,說不定結成金丹,換個數百年的逍遙自在。如果沒有修仙的根骨呢,反正也是掌門的門人,也不會有人把你趕出去。借著裂天劍宗的名頭,在薊都欺男霸女百把年,也是挺痛快的事情。”

  勿乞聽得一腦門的冷汗,這昊英雄說話果然幹淨利落,沒有絲毫的虛偽。可不是麼,聶白虹門下三千門人,不可能個個都是修道的人才,其中沒有修道資質的起碼占了一半。但是這三千門徒依舊是裂天劍宗的門人,就好像那昊英風龍一樣,他甚至連內力修為都沒有多少,但是不妨礙他成為裂天劍宗的門徒,繼續做他昊英家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啊!

  昊英雄幾個老頭又夾七夾八的胡謅了一陣,這才突然想起勿乞來這裡的目的,昊英雄在地上按了幾下,地面上幾塊厚重的地磚緩緩挪開,一座石台慢吞吞的升了起來。四四方方的平臺上,矗立著一根高丈許水桶粗的白色晶柱,勿乞認出了,這就是盜得經內提到過的,專門用來測定修煉者根骨稟賦的‘窺元靈晶’。

  也不多說什麼,勿乞踏上石台,將右手放在了窺元靈晶上,將一道真氣輸了進去。

  窺元靈晶上水光一閃,一道淡淡的藍光浮現了出來。昊英雄緩緩點頭道:“唔,有靈種,這就不錯了。不管以後靈種能發展到什麼程度,有總比沒有好。還是水屬性的靈種,倒是可以修煉‘滄瀾劍’那一脈劍法,如果是土屬性和火屬性的靈種,那還麻煩了呢! ”

  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昊英雄走上石台,掐了個手訣,在窺元靈晶上打了一道手印。

  大片近乎透明的白光從窺元靈晶中湧出,將勿乞全身籠罩在白光中。勿乞只覺渾身氣血在白光的催動下迅速的流動,全身的精氣不受控制的朝紫府識海內湧了過去,狠狠的撞在了紫府識海某個神秘的所在。

  一聲輕鳴,勿乞眉心噴出一片霞光,一個若隱若現的虛影逐漸浮現。昊英雄從袖子裡掏出了一把尺子,對著那虛影量了一陣,笑呵呵的點頭讚歎道:“先天元胎高五尺,妙啊,這是上品的先天元胎哪。”

  勿乞的心念一動,盜得經中關於先天元胎的資料迅速在腦海中浮現。

  先天元胎,這和先天境界的真人以及金丹境界的人仙沒有關係。但是修成了元嬰後,所謂的元嬰地仙,他們的成就就和先天元胎有天大的關係。

  先天元胎決定了一個地仙所能達到的最高成就,因為元嬰最多能達到的高度,就和先天元胎的高度有關。

  先天元胎高三尺,元嬰最強高三尺;先天元胎高六尺,元嬰最強高六尺。而元嬰高一寸,按照修煉功法的高明與否,法力平均雄厚三倍。一寸元嬰法力為一的話,三尺元嬰法力為九十,六尺元嬰的法力強度就是一百八十。

  一般而言,普通修道者的先天元胎最高就是六尺。一尺下下,二尺下品,三尺中下,四尺中品,五尺上品,六尺上上,而元胎超過六尺的,則註定金仙有望。勿乞先天元胎高五尺,這在修道者中,已經是百中無一的好資質,好稟賦,如果他能修煉到元嬰境界,他的成就註定比其他人大。

  淡然一笑,勿乞沒把光天元胎的事情放在心上。對於修煉盜得經的人而言,先天元胎絕對不是束縛他們未來成就的決定性因素。哪怕他先天元胎高只有三寸,對他又有什麼影響?天下無物不可盜,這先天元胎,也是盜得經中可以竊取的物事。只要偷取他人一縷玄而又玄的先天造化之氣,勿乞的先天元胎是可以不斷的生長壯大的,不要說六尺元胎,六千丈的元胎也是可能的。

  昊英雄看到勿乞這等不以為然的表情,還以為他不知道先天元胎的重要性,忙不迭的給他解釋了其中的利害關係。最後昊英雄還不無感慨的告訴勿乞,他自己的先天元胎高只有三尺六寸,算是中品資質,假如有一天他能修煉到元嬰境界,這未來的成就,還不一定是怎樣呢。

  起碼在渡天劫時,越壯大的元嬰法力越雄厚,度過天劫的把握就越大啊!

  測試的最後一項,是昊英雄拿出了一塊拇指大小,打磨成正四方體的下品水屬性靈石。這種靈石中的靈氣儲存量是一定的,昊英雄要勿乞在半個時辰內,用盡全力去吸收其中的靈氣,運起五行運氣術的法訣,勿乞將靈石握在掌心,慢慢的吸收其中淡薄的靈氣。五行運氣術實在不是什麼好的修煉法門,半個時辰的功夫,勿乞只將靈石中的靈氣一百份中吸走了三十份而已,而最終留在經脈中化為五行真氣的,只有其中的九份。

  也就是說,勿乞對靈氣的留存程度是三成,他吸納外界靈氣一百份,最終能將其中三成化為自身真氣。
  面對這個結果,勿乞更是覺得五行運氣術是垃圾中的垃圾功法,而昊英雄等人已經很是滿意的連連點頭。三成的靈氣留存度,已經算是不錯的修煉稟賦了。聶白虹門下三千弟子中,那些體蘊靈種的門人,有些人得靈氣留存度連兩成都不到呢。

  總而言之,昊英雄五人給了勿乞的根骨和稟賦做出了他們認定的評價。有靈種,可以修道;水屬性的靈種,恰恰可以修煉裂天劍宗內的滄瀾劍一脈劍法;先天元胎高五尺,資質上佳;靈氣留存度達到了三成,這已經是優秀門人的水準了。

  總而言之,用昊英雄的說法,勿乞是一個適合在裂天劍宗發展的優質良材,只要不出紕漏,未來金丹可期。他小小年紀就已經修煉到了先天境界,百年內結成金丹,也是可能的。

  昊英雄的話音未落呢,大殿門口驟然傳來了大笑聲:“居然有如此美才,你師尊是誰,不如拜入本長老門下吧?”

  隨著笑聲,一個身穿黑袍的老人大步走了進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5-1 02:09 PM

第八十七章 冒犯

  刺耳的切割聲不斷響起,震得空蕩蕩的大殿蕩起了陣陣回聲。

  走進大殿的老人身後有六柄色澤烏黑的劍影緩緩旋轉,在老人身後組成了一個和諧無瑕的劍輪。無形劍意從劍影中噴出,劃在了大殿漆黑的地板上,蕩起了大片的火星。老人所過之處,一道道火星四濺,刺耳的聲音震得人耳膜生痛腦漿直滾。

  和聶白虹一樣,這老人也是金丹境界的人仙,而且是修為極強的人仙。他身後的六柄劍影,並不是實質的寶劍,而是體內丹氣外溢凝聚的異兆,就和聶白虹所過之處,江水都被印出腳印一樣,是人仙引發天地大道力量,形諸於外的徵兆。

  但是和聶白虹的異兆比起來,老人身後的六道劍影無疑攻擊性更強,充滿了侵略力。要不是天命殿的地板都有陣法保護,這老人一路走過來,天命殿起碼都被他拆掉了一半。

  看到這老人,昊英雄等人急忙起身行禮,口稱,秦長老,不迭。

  昊英風鷹也急忙向這老人俯首行禮,偷偷的傳音給勿乞道:“裂天劍宗宗刑殿長老秦血吻,大燕秦氏當代家主幼弟,巡風司中風衛大巡狩秦清水叔祖,主修裂天劍宗,狂雷劍,一脈劍術。快快行禮,快快行禮啊!”昊英風鷹不敢抬頭,只是將聲音凝成一縷細線傳入了勿乞耳中。

  秦清水的叔祖?勿乞突然想起了秦清水那一張長長的驢臉,想起了盧乘風被刺殺的那天,奏清水居然要逮捕盧乘風拷問的事情。秦清水絕對不是勿乞的朋友,那麼他的叔祖,很顯然也不會和勿乞一見鍾情。

  深深的鞠躬一禮,勿乞向秦血吻笑道:“勿乞見過秦長老。所謂美才,實在走過譽。勿乞只是一尋常武者,進裂天劍宗,也只是求一個萬一的機緣,長老美譽,實在是不敢當。”

  緩步走到勿乞面前,秦血吻突然一掌按在了勿乞肩膀上。他大笑道: “當得,當得,本長老在大殿外聽了半晌,五尺元胎,對靈氣更有三成留存,這是上好的修煉資質。本長老主修狂雷電,是金系劍法的變種,你是水屬性的靈種,金生水,本長老正好教你……”

  一掌按下,一道無形雷勁就轟然沖進了勿乞的身體,順著他經脈襲向他全身。以勿乞的修為,這雷勁還傷不了他的性命,但是足夠震傷他的經脈,甚至傷及他的修煉根基。一個弄不好,這道雷勁甚至能將他渾身經脈震成粉碎,說不好就絕了他的修煉之途。

  勿乞大駭,急忙一個滑步向後退去。但是秦血吻如影隨形,也不見他動彈,右掌緊貼在勿乞的肩膀上,緊跟著他朝前急追了幾步,始終不離他分毫。

  秦血吻長聲笑道:“乖,勿乞啊,本長老看上了你,是你的福分,乖乖的跪下磕頭,你以後就是本長老的門徒啦……”

  右手一重,秦血吻的掌力又強了幾分。勿乞渾身肌肉急速的顫抖著,雷勁在他經脈中瘋狂湧動,刺激得他五臟六腑都以極高的頻率震顫起來。強勁的電流在他體內不斷流竄,勿乞的身體一抽一抽的哆嗦著,頭上短短的頭髮一狠狠豎起,突然在發梢爆出了幾個刺目的小火星。

  昊英雄幾人看著被秦血吻一掌壓著的勿乞,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堂堂金丹境界的人仙出手殺一個新入門的弟子,哪怕他背後站著盧乘風這麼一個公爵,又有誰敢多說一句話?一個剛剛繼承封爵的菜鳥公爵而已,換了虞玄那樣的人物,還能讓人忌憚幾分,盧乘風的分量,差得遠了。

  秦血吻雙眼透出明亮的光彩,他死死的盯著身體不斷哆嗦的勿乞,帶著淡淡的笑意說道:“還不磕頭行禮麼?拜本長老為師,好處可是很多的。狂雷劍,可是裂天劍宗最猛烈犀利的劍法,本長老也不管你是幾級門徒,直接就傳授你狂雷劍的精義,這還不好麼?”

  勿乞的身體僵硬,在秦血吻的手掌下劇烈的哆嗦著。他的神經和他的肉體幾乎分離,哪怕他在心裡瘋狂的咆哮著要接管自己的身體,他的身子依舊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他瞪大雙眼望著秦血吻,眼珠一分一分的從眼眶裡冒了出來,只差一點就要被強勁的雷勁轟出他的眼眶。

  “跪下,磕頭,行拜師禮,拜本長老為師,你莫非還不樂意?”秦血吻露出了不快的表情,他冷笑道:“莫非本長老還不配做你的師傅?莫非你以為,本長老沒資格教授你?哼,不要仗著一點點先天的稟賦,就以為你未來有多大的成就。在本長老看來,你也和螻蟻無異!”

  勿乞張開嘴,想要發出怒駡聲,但是他聲帶附近的肌肉都被電流麻痺了,他哪裡還吼得出一絲半點的聲音?他死死的盯著秦血吻,只是從嗓子眼裡發出一聲微弱的氣流聲。他的七竅中逐漸有鮮血流了下來,殷紅的血液在他白暫的皮膚襯托下顯得格外刺目。

  昊英雄等人依舊在旁邊默不作聲,他們不敢做聲,他們低下頭,甚至不敢看這時候的勿乞是什麼模樣。就連和勿乞達成了結盟協議的昊英風鷹,也只是低著頭,靜靜的看著自己的腳尖。所謂的盟約,所謂的義氣,在金丹境界人仙的威壓下, 那是狗屁不如的東西。

  秦血吻笑著,很開心的笑著,一波又一波的雷勁不斷從他掌心噴出,不斷轟進勿乞的身體。他一邊笑,一邊呵斥道:“真是不給本長老面子,本長老親自收你為徒,你居然一言不發,一點反應都沒有,勿乞啊勿乞,本長老說你什麼好呢?你是仗了誰的勢,居然敢不把本長老放在眼裡?”

  ,哢嚓,一聲,秦血吻五指一合,勿乞左肩琵琶骨上頓時裂開了十幾條裂痕。劇痛讓勿乞眼前一陣陣發黑,十二正經、奇經八脈中的真氣立刻停止了流轉,左肩附近的幾條經脈內真氣擁堵在一起,那裡的經脈好似被強行充氣的雞腸子,逐漸的膨脹開,讓勿乞肩膀腫得老高。

  死死的看著秦血吻的面孔,勿乞在心中發誓,不管秦血吻和秦清水是什麼出身,不管他們身後的秦氏是什麼豪門世家,他發誓一定要將秦氏斬盡殺絕。兩次,這已經是秦氏的人無緣無故兩次對他下殺手。第一次是秦清水,可惜沒有成功,而這次乾脆就是金丹境界的人仙親自出手!

  雙臂水靈脈中先天真水靈罡緩緩流動,不斷的吞噬吸收轟入體內的雷勁。

  五行之中金生水,秦血吻的狂雷劍法是金屬性劍法的變種,他放出的雷勁充滿了庚金之氣先天真水靈罡一絲絲的吸收著雷勁,不斷將其轉化為自身修為。以水靈脈為中心,勿乞體內的血液形成了兩個碩大的漩渦,不斷將湧入體內的雷勁轉化吸收,逐漸存入水靈脈中。

  這是和正統的修煉法門迥然不同的功法,饒是秦血吻結成了金丹,已經是仙人之軀,依舊不能察覺勿乞體內這微妙的變化。盜得經,盜得經,無論是大盜小偷,都最能隱藏自己的氣息。動輒就被人發現的話,還怎麼盜取這天地的奧義?

  也就是勿乞的身體在緩慢的轉化轟入體內的雷勁,勿乞才支撐到現在還沒有被雷勁轟殺。換了其他任何一個先天境界的修煉者,被秦血吻下這樣的重手,此刻早就五臟六腑都被雷電燒成了灰燼。

   “拜本長老為師,你不願意?真不願意?狂雷劍法的精義,你不願意學? ”好似靈貓戲鼠一樣,秦血吻露出了譏嘲的笑容。他喜歡看人在絕境中掙扎,喜歡看人那種絕望無助的表情。勿乞能夠在他的雷勁下支撐這麼久,這更讓他充滿了變態的快感。支持得越久越好,他就是喜歡慢慢的把一個人玩死。

   “看樣子,你是真的不給本長老一點面子?你到底是仗了誰的勢呀?“秦血吻大笑子起來。

  站在一旁許久沒吭聲的昊英風鷹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他小心翼翼的抬起頭,壓低了聲音說道:“秦長老,勿乞是鄣樂公主親自吩咐下來的人。”

  秦血吻憤然回頭,他雙眸一凝,一道無形劍意將昊英風鷹打飛了數十丈外。淩厲的劍意切開了昊英風鷹的身體,帶起了十幾條長長的血箭。秦血吻怒嘯道:“就憑你,也敢在本長老面前插嘴?沒家教的狗東西!”

  秦血吻的話罵得難聽,卻是把一旁的昊英雄也罵了進去。昊英雄氣得臉色發青,昊英風鷹是狗東西,那他昊英家全家,豈不是都是狗麼?昊英氏雖然是最近數百年崛起的家族,但是家族中也有人名列九卿,是大燕朝如今一等一的豪族啊!

  抬眼瞪了泰血吻一眼,昊英雄大步走向了昊英風鷹,掏出治療外傷的丸散給昊英風鷹止血。一邊忙活,昊英雄一邊低沉的說道: “秦長老,剛才的話,我會向族中長老稟告。 ”秦血吻雙眼一瞪,他冷笑道:“哦?那你也一起躺下吧!”

  猛的收回右掌,秦血吻掐子個劍訣,就要朝昊英雄點去。

  泰血吻做夢都沒想到,他剛剛收回右掌,勿乞就用最快的速度,不惜殘害自身精血,用盜得經中秘法強行吞噬了體內所有的雷勁。沒有了外來的雷勁補充,體內雷勁被身體一吸收,勿乞的身體立刻恢復了行動力。他怒視秦血吻,從儲物戒指裡掏出了厚厚的一疊爆炎符。

  這些符篆,是勿乞這些天,用重金向燕不歸購買的護身之物。薊都是非之地,秉承了吳望將自己武裝到牙齒的本能,勿乞等盧乘風繼承公爵之位後,就立刻動用從小蒙城得來的金銀珠寶,購買了足足兩百張爆炎符。如今他掏出來的,是全部兩百張爆炎符。

  用最快的速度將兩百張爆炎符塞在了秦血吻的腰帶上,勿乞催發所有先天真水靈罡,催動先天真水遁法,瞬間逃出了數十丈外。隨後,勿乞一掐手印,大叫了一聲‘爆’。

  一聲慘嚎,一聲巨響,天命殿驟然被火光覆蓋。兩百張被勿乞用靈識控制的爆炎符同時爆開。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5-1 02:11 PM

第八十八章 剝奪

  火光四溢,逼人的熱浪覆蓋了整今天命殿。昊英雄、昊英風鷹等人被氣流沖飛老遠,身體緊緊的貼在天命殿牆壁,絲毫動彈不得。巨大的壓力讓他們七竅噴血,五臟六腑都受了重傷。尤其剛才坐在蒲團上的四個老人,更是骨頭都不知道被炸斷了多少根,早就吐血暈了過去。

  但是最慘的,還是秦血吻。

  身為金丹中期人仙,秦血吻做夢都沒想到,勿乞居然能對自己下手,居然敢對自己下手,而且他手上居然還真有能傷害到自己的東西。爆炎符,尤其是巡風司密探使用的爆炎符,全部是精品中的精品,由大燕仙道宗門中最擅長製造符篆的‘天靈宗’精工製成。

  每一張爆炎符的威力,大概相當於一枚高爆手雷。兩百張爆炎符疊在一起引爆,殺傷力卻遠超兩百顆高爆手雷造成的殺傷。秦血吻沒有運用真元護體,也沒來得及祭起護身的法寶,以他的修為,也不可能擁有能夠主動護主的靈器,故而他實實在在的吃了兩百張爆炎符的近距離爆炸造成的威力。

  渾身衣衫粉碎,胸口一下,膝蓋以上,秦血吻的身體被炸得血肉橫飛慘不忍睹。尤其他的小腹丹田附近,那是金丹境界的人仙金丹所在的重要位置,秦血吻的小腹幾乎被炸穿,大量淡金色氣流正不斷從他小腹上碗口大小的破洞中噴出。爆炎符的殺傷力已徑震傷了他的金丹,讓他的金丹出現了裂痕。

  金丹,人仙最根本的東西,是他們衍化元嬰的種子。修成金丹,不過是八百年壽命,而修成元嬰,至少也有三千年的陽壽。金丹受損不僅修為極大的倒退了一步,更可能影響到未來元嬰的成就。

  被炸得五勞七傷昏天黑地的秦血吻傻愣愣的坐在地上,呆呆的看著小腹上那個巨大的傷口,感受著丹田附近亂成一團斷斷續續的經脈,仰天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慘嚎聲。金丹,他的金丹受損了!隨著淡金色氣流的湧出,秦血吻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修為正在一絲絲的消退他的神念和金丹的聯繫,也在不斷的削弱。

  要不是金丹境界的人仙已經是仙人之軀,比普通的凡人、後天境界的武者、先天境界的真人的肉身強大了起碼十倍以上,秦血吻早就被炸成了粉碎。兩百張天靈宗精心製造的爆炎符,雖然是火屬性殺傷符篆中最低等的一種,但是兩百張一起爆發,秦血吻一想到兩百張爆炎符齊爆的景象,就只覺得渾身發冷。

  用含鐵量極高的山岩鑄成,還用各種陣法禁制保護的天命殿地板被炸開了一個直徑丈許的窟窿。冉冉黑煙從那窟窿裡不斷湧出,到處都是碎碎的黑色肉末和粘稠的血漿這些東西九成九都來自秦血吻的身體,雙手緊緊的捂住丹田勉強運功止住了金丹內丹氣的外洩,秦血吻喃喃自語道:“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啊!勿乞,你壞了清水的好事,我一定要殺了你!你敢炸傷老祖我,我一定要宰了你!”

  近乎歇斯底里的秦血吻突然仰天尖嘯起來: “勿乞,老祖我一定要宰了你啊!”

  被爆炎符巨大的氣浪沖飛十幾丈,渾身骨骼關節都幾乎被震碎的勿乞,桀桀,怪笑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他一寸寸的支起了身體慢慢的挺直了身軀。隨手掏出一顆真水沄瀾丹塞進嘴裡,借助藥力催發先天真水靈罡滋養周身受損的氣脈骨肉,勿乞死死的盯著秦血吻,大步朝他走了過去。
   “想殺我?老狗,你勿乞大爺就和你豁上了!”來自吳望靈魂深處的戰鬥意識宛如烈火一樣熊熊燃燒,勿乞的雙眼都發紅了。一旦有人對你表現出了敵意,那就用最暴力的手段推毀他,徹底的摧毀他的意志和肉體,摧毀他的靈魂摧毀他的一切這是對敵人最好的報答。

  勿乞獰笑著走到了面無人色的秦血吻身邊,雙掌重重的按在了秦血吻的左右胸膛上,正好覆蓋住了他雙肺的部位,秦血吻修煉的是狂雷劍法是金屬性劍訣的變異劍法。人體五行,金脈起於雙肺是人體太白精氣的根源。修煉金屬性功法的人,他的根基要害就在雙肺中。

  精純凝煉的先天真水靈罡無聲無息的侵入近乎半昏迷的秦血吻體內,宛如春風化雨潤物無聲,頃刻間就探清了秦血吻體內如今的情況。金丹受損,肉身受到重創,精神也被震得近乎半昏迷,秦血吻此刻宛如撤掉了所有士卒的城市,沒有絲毫的防禦力。先天真水靈罡長驅直入,沒有引起秦血吻的任何反應。

  靈識悄然放出,勿乞謹慎的查探了一下昊英雄和昊英風鷹等人的動靜。

  他們已經被爆炎符產生的巨大殺傷力震暈過去,根本沒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勿乞放下心來,獰笑著發動了盜得經內的秘法。

  掌心有無形的漩渦產生,勿乞催發先天真水靈罡,一絲絲的裹住了秦血吻的雙肺。

  秦血吻的先天修道根基,他的先天靈種就孕育於他的雙肺之中。修道者修煉到先天境界後,先天靈種得到先天真氣的滋養,宛如種子得到了雨水養料,逐漸生長孕育為靈芽,隨後才發展成修道的靈根。

  隨著修為的進步,先天靈根逐漸發展壯大,從孕育之地逐漸生長蔓延開,逐漸延伸入五臟六腑,改變體內的先天屬性,將人體改造成修道者特有的體質。

  到得金丹境界,先天靈根已經大乘。秦血吻金丹中期的修為,從他雙肺中延伸出去的靈根已經將他五臟六腑都轉化為庚金屬性,以靈識窺視他的身體,臟腑之中盡是一片朦朦朧朧的銀白色。如今秦血吻的心臟、肝臟、脾臟、腎臟,還帶著一絲原本的五行屬性特有的色澤。當他的這四個重要臟器全部轉化為純銀白色,嶄然宛如一塊純銀,再也沒有其他色澤時,他就躋身金丹末期,周身都轉化為庚金之軀,就有了結成元嬰的基礎。

  此刻以靈識窺視,秦血吻雙肺已經變成了純銀鑄造一般,銀光燦爛,光焰奪目,鋒利的太白之氣在雙肺中翻滾流轉,絲絲銳氣由雙肺流出,不斷的侵入其他四個重要臟器。龐大的太白金精之氣在秦血吻雙肺之中凝成了一株若有若無的樹根虛影,根基一部分直透丹田和金丹聯繫在一起,一部分則順著經脈延伸了出去,鑽進了心臟、肝臟、脾臟、腎臟中。

   “如果你修煉的是其他的功法,你家大爺還沒法子收拾你。可是庚金屬性的功法麼,金生水,庚金之氣是可以轉化為葵水氣息的啊! ”勿乞獰笑著,掌心驟然有波濤聲隱隱傳來。

  先天真水靈罡突然爆發出令人驚怖的吸力,秦血吻雙肺中的銀白氣息驟然一淡,他歷經數百年苦修才辛苦修來的本命庚金精氣被勿乞不斷吸入體內,迅速化為精純無比的先天真水靈罡,儲存在勿乞水靈脈中。

  不僅僅是外溢的本命庚金精氣,還有秦血吻雙肺中已經隱隱成型的先天靈根,也突然崩裂了無數的根系,組成先天靈根的本命先天元氣也被勿乞吸入體內,迅速融入了勿乞雙肺中。眨眼的功夫,勿乞就覺得自己雙肺的機能壯尖了不少,呼吸都變得輕鬆愉快了許多。

  這是從根本上改變一個人體質的機會,勿乞瘋狂的盜取秦血吻辛苦孕化的靈根,將盜取來的本命先天元氣在自己的雙肺中緩慢的凝結成了一顆小小的金屬性先天靈種。

  這就是盜得經最可怕的地方。只要屬性相對應,天下無不可盜者。甚至你的先天稟賦,你的先天資質,你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從你身體內盜取出來,化為自身的根骨稟賦為人所用。

  原本秦血吻的修煉資質也算是上品之選,但是也不過是堪堪搭上上品的邊沿。今天被勿乞這樣子抽取了他的先天本命元氣後,他的修煉資質當即下降了一等,從上品的邊緣直降到了中品偏上的水準。從今日起,秦血吻的修煉速度將會極大的變緩,無論是吸收靈氣的速度,還是將靈氣轉化為自身真元的效率,都將變得比以前慢三成不止。

  原本他還有希望修成元嬰,但是現在,近乎不可能了。

  用盡全力,勿乞將現階段他能從秦血吻體內盜取的所有本命庚金精氣和本命先天元氣全部融入體內後,雙眼又死死的盯住了秦血吻雙腎的位置。

  金生水,修煉庚金功法的人,銳金之氣被雙腎吸收,很容易轉化為腎水力量。故而秦血吻雙腎附近的精氣極其強大,換言之,他在某些方面的功能,也是非常的強大,起碼比正常男子強大百倍以上。

   “你又不修煉水屬性功法,要這麼好的兩顆腰子做什麼?老不修的,都幾百歲的年紀了,還有這麼強壯的腎源之力,你每天晚上要禍害多少良家女子?罷了,罷了,今天你家大爺也成全你!”

  將昏迷過去的秦血吻翻了個身,勿乞雙掌重重的按在了秦血吻腰部。大纏絲手全力發動,勿乞掌心隱隱有藍光透出,他竭盡全力的開始瘋狂抽取秦血吻雙腎內龐大的腎水元力,不斷融入自己身體。

  綿綿涼意順著雙手湧入身體,迅速融入了自己的兩顆腎臟中。這涼意在勿乞雙腎中迅速轉化為滔天的熱氣,他只覺精力越來越好,雙腎簡直有如兩台強勁的發動機,催動得他小腹下的某處驟然變形,變得鋼硬如鋼、熾熱如火。

   “金丹期的修士,本命元氣果然充沛!妙啊,雙腎元力正好對應水源篇的功法,看你家大爺抽空你的腎元!“從秦血吻雙肺中盜取本命庚金元力,因為功力的差距和庚金轉化葵水的比例,勿乞只盜取了秦血吻很小一部分本命元力。

  但是雙腎中的本命腎元,卻是先天水屬性的存在,勿乞以水源篇功法抽取秦血吻的腎元,根本不費吹灰之力。雖然也受到了修為的限制,但是勿乞也將他的腎元盜取了三成以上。

  等得天命殿外傳來喧嘩聲時,勿乞已經從秦血吻身上掠奪了他現階段能掠奪的一切,施施然吐著血倒在了地上裝死。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5-1 03:42 PM

第八十九章 衝突

  一個又一個腳印深深的印在了天命殿的地板上。腳印深三寸,紋路儼然,就連腳指頭上的紋路都看得清清楚楚。聶白虹身著白袍,背著雙手,撥散著長髮,就這麼一步步的走了進來。

  勿乞用眼角餘光看著聶白虹腳下的一個個腳印,很惡劣的琢磨著他是不是走到哪裡就破壞到哪裡。天命殿這種有陣法禁制保護的堅固地面前承受不住他外溢的劍氣,如果他跑去大燕皇宮,是不是也會將皇宮內的地板割得支離破碎?燕丹會要他賠償維修費麼?

  帶著微妙的笑容,聶白虹走到了勿乞身邊,低頭俯瞰著氣息奄奄、口吐鮮血、身上還帶著橫七豎八幾條血印子的勿乞口氣息奄奄,是勿乞發動了盜得經內的藏匿心法,收斂了自己的氣息;口吐鮮血,這血是他自己好容易震傷了內臟,強行吐出來的;身上的血印子,是他自己用劍割的,內臟都不惜代價的震傷了,還計較這點外傷做什麼?

  總之勿乞看上去受傷極其嚴重,好像被十頭大象輪流踐踏過的貓咪一樣可憐巴巴的。

  勉強睜開雙眼,勿乞朝聶白虹擠出了一絲艱難的笑容:“師,師尊,秦長老為何要殺我?”

  輕輕鬆松一句話,勿乞不僅拉近了和聶白虹的關係,更是將所有責任都推到了秦血吻的頭上。當著後面近百的裂天劍宗弟子,自己都叫他聶白虹師尊了,他總不好意思不秉公處理吧?好吧,一旦秉公處理,是秦血吻要殺勿乞,勿乞只是被動自衛,這責任人是誰,也就不用多說了吧?

  聶白虹的嘴角勾起那種微妙的笑容越發的明顯了。

  手指一動,聶白虹掏出了一顆淡銀色藥丸丟向了勿乞。勿乞張開嘴將藥丸一骨碌的吞下,頓時一股帶著絲絲切割之力的藥勁流轉全身,迅速的平復著勿乞體內被雷勁破壞的傷勢。肉眼可見的電光從勿乞的毛孔中噴出,細細的藍光在他皮膚上舞動跳躍,將他整個變成了一個光人。

  冷哼了一聲,聶白虹不快的喝道:“果然是庚金狂雷勁秦長老,你越老越不成器,居然對新入門的弟子下手?堂堂金丹中期的人仙,對一先天真人出手,還被傷成這樣,裂天劍宗長老會顏面何存?”

  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秦血吻沒一點兒反應。任憑是誰丹田要害幾乎被洞穿,金丹受損裂開,加上雙肺和雙腎中的本命元氣被一通掠奪後,也是不可能清醒的。鮮血緩緩的從秦血吻體內湧出,漸漸的在地上勻開散成了一大片血潰。聶白虹沒有開口跟隨他趕來天命殿的裂天劍宗眾多門人沒一個敢出手救人的。

  勿乞喘了幾口氣一骨碌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朝聶白虹行了一禮肅然道:“多謝師尊賜藥之恩,這什麼什麼狂雷勁怎麼這麼邪門?弟子差點沒被他害死。唉,內勁傷人也就算了,還用劍砍了我這麼多劍,弄得一身是疤的,以後怎麼找媳婦啊?”

  絮絮叨叨的抱怨著,勿乞脫下了上身衣衫,將身上的劍痕暴露給那些裂天劍宗的門人欣賞。他一邊唉聲歎氣的向聶白虹質疑為何秦血吻要來殺他一邊掏出了金瘡藥,細細的抹在了那些劍痕上。外用金瘡藥止血,內運真氣收斂創口,這點傷勢雖然看起來嚇人,其實真沒什麼危險。

  聶白虹聽了勿乞的質疑,很是配合的輕歎了一口氣:“怕是秦長老修為增長太快,心境跟不上修為的增長,所以起了狂悖之心。但是無論怎樣,以堂堂長老之尊對新入門的弟子出手還把自己傷成這樣這也太不像話。”

  勿乞沒吭聲,兩人就這麼肩並肩的站著,看著秦血吻靜靜的躺在地上。鮮血一滴滴的從秦血吻體內流出淡金色的丹氣不斷的從秦血吻體內散逸出來。這丹氣是金丹的根本,丹氣流失一分修為就降低一等,這時候秦血吻的修為已經快衰退到金丹初期境界,再過一刻鐘,怕是他的金丹修為就會付諸流水。

  金丹如果徹底消散,秦血吻幾百年的苦功修為也就蕩然無存,會立刻變成一個凡夫俗子。 尋常凡人只有百年左右的壽命,一旦金丹消失,秦血吻耗盡了陽壽,只有功散身死的下場。

  勿乞和聶白虹在這裡靜靜觀看的,是一個金丹中期的人仙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歷程。

  又過了一盞茶時分,看到秦血吻的呼吸都有點困難了,勿乞才假模假樣的問道:“師尊,秦長老怎麼也是本門長老,莫非就不救他?唉,修煉到金丹境界也是很不容易的,如果就這樣消亡了,有點可惜啊!”

  聶白虹沉吟片刻,從袖子裡掏出了兩個藥瓶丟給了勿乞。

   “罷了,畢竟是本門長老,雖然行事荒唐了一些,怎麼也是長老之尊。他要殺你,這是他的不對。但是你身為裂天劍宗的晚輩,只能以德報怨,你去救治秦長老吧,讓他欠下你這個人情,以後也就不會再對你出手了!” 聶白虹笑得很開心,笑容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勿乞眯著眼,也笑了。被自己用爆炎符炸成這樣,還被自己偷偷摸摸的盜取了修道的根基,現在還要承自只一個救命的人情,秦血吻啊秦血吻,你以後還怎麼和勿乞大爺鬥啊?你以後還有臉出現在勿乞大爺面前麼?聶白虹啊尖白虹,你也夠狠的,這是往死裡糟踐秦血吻哪!

  背著雙手,聶白虹輕歎道:“救命之恩啊,嘖!”

  高傲的昂起頭,聶白虹望著天命殿的天花板,雙眸漸漸的失去了焦距,顯然開始神遊天外。

  勿乞笑呵呵的拎著兩個藥瓶來到秦血吻身邊,先是用一瓶,九芝補天膏,將他外傷處理了一下,然後用,三金奪命丹,灌進了秦血吻的嘴裡,催發藥力,強行提動秦血吻自身的生命力,刺激他迅速清醒了過來。畢竟是金丹期的修士,這一清醒過來,身體立刻自動產生了反應。

  淡綠色的九芝補天膏被肉身迅速吸進去,秦血吻丹田上的破口附近,肉芽急速的生長開來,碗口大小的破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癒合。淡淡的白氣從他頭頂噴出,三金奪命丹正在驅散他體內淤血,修補他的經脈,恢復他因為傷勢而損耗的精氣。

  精氣容易恢復,先天帶來的修道根源卻是無形之物,修道界的丹藥,怎可能彌補這方面的損耗?原本容顏煥發血肉豐盈的秦血吻,此刻乾癟枯瘦得好似一塊老樹皮,整個都脫了形了。

  勿乞卻還雪上加霜的,在秦血吻剛剛蘇醒的時候,笑呵呵的朝秦血吻點頭示意道:“秦長老?您醒了?哎,是晚輩用補天膏和奪命丹將你救回來的。是我救的您啊,您可千萬不要當成是其他人救的你啊!”

  聽了勿乞的話,秦血吻頓時是又氣又急,喪失了太多先天本命元氣的肺臟和腎臟同時劇痛,他‘哇’的一聲就吐出了一口色澤怪異的,淡銀色混雜著水黑色的熱血。這分明是從他肺臟和腎臟中逆行而出的臟器精血,這一口血吐出來,他的根基又傷損了三分。

  一看這模樣,勿乞也不吭聲了,急忙收起藥瓶退到了後面。不能再調戲秦血吻了,否則這老傢伙真要氣得死過去,那他辛苦救治了這老傢伙的救命之恩,豈不是沒人來償還了?

  可是他不說話了,一旁的聶白虹卻淡淡的說道:“罷了,堂堂裂天劍宗長老,被一個新入門的弟子弄成這樣,簡直是丟臉之極。我以裂天劍宗掌門的名義,將秦血吻開革出長老會。勿乞,你能正面擊敗一個金丹期長老,修煉的根骨稟賦暫且不提,你這膽氣和應變之力卻是難得,你就做我的入門弟子吧!”

  入門弟子,勿乞一下子就跳了二等、一等門徒的身份,直接成為了聶白虹的入門弟子。

  勿乞也不客氣,急忙向聶白虹行禮,嘻嘻哈哈的謝過了聶白虹。

  秦血吻原本就難看的老臉驟然色變,他死死的盯著聶白虹,嗓子眼裡發出了破風箱一樣的喘氣聲,驟然又是三口臟器精血狂噴而出。這三口血一噴出來,秦血吻仰天就倒,身上氣息迅速流散。

  勿乞嚇了一大跳,這老傢伙就這麼氣死了不成?

  聶白虹則是嘴角一勾,又一次微妙的笑了笑。

  猛不丁的一團黑色水光從天命殿門外激丵射了進來,一個森冷的聲音怒斥道:“掌門此舉何意?莫非真要逼死老秦不成?身為掌門,言行不合法度,以言語挑釁長老,簡直,簡直是荒唐無理!”

  這水光徑直落在了秦血吻身邊,一個高高瘦瘦的黑衣女子憑空從水光中出現。這女子身量比秦血吻還高了半個頭,身材雖然乾癟平坦得和砧板一樣,沒有絲毫的線條曲線,但是一張面孔卻很是美麗。只是這美麗宛如二八佳人的臉上,卻帶著森森的寒氣,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棺木中剛剛爬出來的千年老僵屍。

  聶白虹雙眼一瞪,望著這女子冷笑道:“上官長老此言何意?難不成本宗還有意陷害秦長老不成?”

  黑衣女子上官雨虹死死的盯了聶白虹一眼,突然一聲冷哼,腰間一道黑光宛如匹練般射出,直刺勿乞心口。上官雨虹厲嘯道: “今日本長老就宰了你這目無尊上的小畜生!”

  聶白虹驟然暴怒,他怒喝道:“大膽!勿乞是本宗認定的內門弟子,誰敢動他一根頭髮?”

  鋒利的劍氣從聶白虹體內噴射而出,他嘴一張,一道長有三丈的白光呼嘯射出,和那黑光絞殺成了一團。鏗鏘劍鳴聲不斷響起,聶白虹的身體紋絲不動,上官雨虹則是身形亂顫,一連向後倒退了十八步。基本上黑白二色劍光硬碰一次,她就倒退一步。

  堪堪十八步後,只聽一聲哀鳴,黑色劍光爆出大片光雨,色澤暗淡的向後急退。

  上官雨虹慘呼一聲,鼻孔中兩道熱血狂噴而出。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5-1 06:05 PM

第九十章 狂妄

  聶白虹冷笑一聲,頭頂突然沖出三道拇指粗細的白氣,化為三道白色劍影在空中一陣盤旋後,三氣合一重新湧回他體內。從他嘴裡噴出的劍光繞著他身體轉了九周,最終帶著森森寒氣化為一僂頭髮絲細小一尺多長的寒光,被他一口吞了回去。

  上官雨虹的臉色鐵青,死死的盯著聶白虹冷笑道:“玄劍歸一,掌門果然練成了裂天劍宗最高劍典。可惜啊,可惜,可惜裂天劍典缺了土、火二相劍訣,掌門只是三相歸元,如果能五相歸一的話,怕不是立地能結成元嬰?”

  傲然一笑,聶白虹冷聲道: “哪怕是缺了土、火二相劍訣,玄劍歸一依舊是本門最高劍典。上官長老,這一次,你可是心服口服了?本宗再次重申,勿乞現在是本宗內門弟子,誰敢動他一根頭髮?”

  上官雨虹目光閃爍,看著勿乞不吭聲。

  天命殿外又是幾道寒光閃過,幾個衣著打扮形容舉止各不相同的老者紛紛從劍光中顯身。他們都是先看了一眼重傷的秦血吻,再看看胸前被鮮血染了一大片的上官雨虹,隨後同時向聶白虹發問。

   “掌門,秦長老為何傷成這樣?上官長老,又是誰打傷的?”

  聶白虹只是連連冷笑,他高傲的昂起頭,斜睨了一眼這些長老,過了足足一盞茶時間,硬是將這些長老晾在了當場。等得這些長老的臉色都變成了鐵青色,一個個按捺不住火氣幾乎要暴跳如雷的時候,聶白虹才淡然道:“勿乞徒兒,給幾位長老講述一下事情的前因後果。”

  帶著又是委屈又是懼怕的表情,勿乞小心翼翼的朝前走了幾步,然後又好像受驚的小鳥一樣,忙不迭的朝聶白虹身邊湊了湊。他壓低了聲音,委委屈屈的將事情的經過描述了一番。在勿乞的講述中,秦血吻變成了殺人魔王一樣的人物,莫名其妙的就對他下了殺手,他勿乞只是一個可憐的被迫害的無辜門人,只是被逼到了絕境,這才豁出去性命的反擊,將秦血吻打成了重傷。

  可憐巴巴的看著上官雨虹等長老,勿乞委委屈屈的說道:“弟子都是被逼的!”

  幾個長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審視了一番秦血吻身上那慘不忍睹的傷勢,感受了一下秦血吻降低了一個境界的修為,以及他突然衰弱了一大截的氣息,不由得同時皺起了眉頭。一個頭頂光溜溜的,只有腦後殘留了一小撮白毛的長老冷笑喝道:“這勿乞,是那一家的人?”

  輕咳一聲,勿乞朝那長老行了一禮,沉聲道: “勿乞是燕樂公乘風公左國正大人的首席門客。”

  沉默,幾個長老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過了許久,剛才那白毛長老才突然冷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得很。燕樂公的門客,居然敢打傷裂天劍宗的長老。無法無天,簡直是無法無天了。這燕樂公不是燕不羈麼?怎麼變成了燕乘風?”

  同樣輕咳一聲,聶白虹將燕不羈意外身亡,盧乘風第一個趕到薊都繼承了他全部遺產的事情講述了一遍。聶白虹乾巴巴的說道:“諸位長老最近都在閉關修煉,所以不知道燕樂公人選的更替。”

  上官雨虹突然插口,她指著勿乞厲聲喝道: “為了這幸運兒燕乘風的一個門客,掌門就任憑秦長老傷成這樣?掌門不僅不幫秦長老報仇出氣,反而包庇這勿乞,掌門到底是有何用意?”

  聶白虹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他死死的盯著上官雨虹,陰惻惻的說道: “如果僅僅是燕樂公的門人,本宗才不管他的死活。但是勿乞是鄣樂公主親自派人來說情,讓本宗親自收他為徒。鄣樂公主明言,若是勿乞出了任何差錯,就扣發裂天劍宗明年應得的靈石和法器供應,未來的靈石和法器的供應數量,也會極大的削減。 ”

  憤憤的哼了一聲,聶白虹怒道:“敢問,如果秦長老殺了勿乞,鄣樂公主發怒,真的扣掉了本宗一應靈石和法器供應,誰付得起這個責任?誰?那位長老有膽量可以解決這件事情,本宗就不管秦長老和勿乞之間的事情!誰?誰能解決這件事情?”

  啞然。

  上官雨虹緊緊的閉上了嘴,其他幾個長老也都顧左右而言其他,再也不看重傷的秦血吻一眼。

  冷冷一笑,聶白虹吐了一口長氣,望著這些長老冷聲道: “不說鄣樂公主那邊的關係,就說秦長老身為金丹中期的人仙,已經是仙人之體,卻被勿乞一個先天養脈境界的真人打成重傷。嘿,還是秦長老先出手偷襲了勿乞,後來居然還被勿乞翻盤打傷,這傳出去,秦長老還要見人不?”

  剛剛恢復了一點精神,正在默默運功調息的秦血吻聞言心神大亂,他怒視聶白虹,七竅中幾乎是同時噴出了粘稠的鮮血。他哆哆嗦嗦的指著聶白虹,仰天大叫道: “氣煞我也!“隨後秦血吻身體一硬,重重的朝後仰天就倒。白毛長老急忙一把抓住了秦血吻,將他摟在了懷中。

  幾個長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兩個長老搖了搖頭,化身劍光揚長而去。

  上官雨虹和白毛長老,還有其他三位長老則是依舊留在天命殿。他們相互使了個眼色,又用不知道什麼秘法交流了一下,依舊是上官雨虹上拼了兩步,首先對勿乞發難。 “縱然是這樣,勿乞不尊師門長輩,悍然用爆炎符將秦長老打傷,哪怕因為鄣樂公主的關係不能將他開革出門,也一定要受到懲罰。”

  白毛長老腦袋一晃,急忙附和道:“上官長老說得極是。如果人人都像勿乞這樣,動輒就對長老大打出手,本門的規矩,也就太不成規矩。裂天劍宗的門規裡面,尊重師門長輩,不許欺師滅祖,這可是放在第一條的!”

  聶白虹的臉又板了起來,他冷哼了幾聲,眯起了眼睛。

  剛剛還委委屈屈顯得無比膽怯畏縮的勿乞突然歎了一口氣,他猛地挺直了腰桿,背著雙手,冷笑連連的看向了幾個長老。一口濃痰吐在地上,勿乞狠狠的用靴子底碾了碾那口濃痰,他冷笑道: “感情幾位長老還***的吃定了勿乞?嗯?不依不饒是吧?一定要整治我是吧?非要把我逼死是吧?”

  伸出右手中指,指指點點的朝著上官雨虹等幾個長老的鼻子戳了一陣,勿乞獰聲道:“看看你們一群男盜女娼勾搭成奸的貨色,都是一樣什麼東西。一個個都是幾百歲的老不死了,非要和我這今年不滿弱冠的晚輩計較,你們的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用力拍了拍胸膛,拍得自己胸膛,啪啪,山響,勿乞無比光棍的咆哮道: “不就是想要殺我麼?不就是想要整我麼?上官長老,來,拿你的飛劍往我心窩裡刺,你家勿乞大爺眼睛眨巴一下,就是你養的!來,刺啊,祭起飛劍刺啊,你不敢刺,你丫就是勿乞大爺小妾養的!”

  勿乞的話太難聽了,上官雨虹的臉色驟然變得紫漲一片,她近乎瘋狂的怒嘯一聲,黑色劍光再次噴出。勿乞眯著雙眼死死的盯著上官雨虹的劍光,如果她的飛劍真的刺過來,他絕對用盜得經內的秘法,不惜付出本命精氣的代價急速遁走,然後豁出去一切和這幾個裂天劍宗的長老不死不休。

  可是上官雨虹的劍光還沒射出,聶白虹已經冷哼一聲,攔在了勿乞身前。他冷笑道: “勿乞,閉嘴。上官長老,你們實在是太不成器。勿乞有一句話說得很對,你們也都幾百歲的人了,這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

  見到聶白虹出手護住了勿乞,上官雨虹臉色又是一變,她指著勿乞怒嘯道: “小兒狂妄,簡直是,簡直是……”上官雨虹何曾見過勿乞這樣不積口德的人物?高高在上的她,又何曾被人這樣辱駡過?甚至,她琢磨了許久,才弄明白勿乞罵她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等她弄明白了勿乞的污言穢語到底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她也氣得快瘋掉了。哪怕勿乞身後有鄣樂公主,她也發誓一定要宰了勿乞,不惜一切代價的宰了勿乞。

  可是,聶白虹攔在了她面前,她實實在在不是聶白虹的對手啊!

  勿乞冷笑了幾聲,無比高傲的看向了這些金丹期的長老。不就是金丹期的人仙麼?給他勿乞一點點時間,人仙在他眼裡,也不過是一手指能碾死的螻蟻。就算是現在,他不是人仙的對手,但是上官雨虹想要殺他,哪裡有這麼容易?

  更不要說,他已經把握住了裂天劍宗的脈搏,看清了裡面的一些厲害糾紛。他就是在賭,無論他把上官雨虹得罪得多厲害,聶白虹都一定會護著他,不惜一切代價的護著他。既然弄清了這一點,他幹嘛還要裝出一副受氣的童養媳的模樣?自然是能多狂妄,能多囂張,就多狂妄,多囂張的才好。

  又是一口濃痰吐在了地上,勿乞輕蔑的看著上官雨虹冷笑道:“你不敢殺我,真的!上官長老,我借你們三個狗膽,你們也不敢殺我!你一女人,沒種就是沒種。有膽,你對我心口刺一劍!” 勿乞又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上官雨虹的眼珠都被氣得通紅,她身體劇烈的哆嗦著,突然仰天怒嘯一聲,張口就噴出了一道鮮血。

  白毛長老氣得眼角直抽,他和另外三個長老同時上前一步,躍躍欲試想要出手。

  聶白虹冷哼一聲,頭頂三道白氣再次沖出,化為劍影繞著他一陣急旋。

  勿乞看得心花怒放,他按捺不住心頭的笑意,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笑聲刺耳,直震得天命殿嗡嗡作響。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5-1 06:27 PM

第九十一章 燕蠡

   在勿乞的狂笑聲中,上官雨虹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咒駡,一道黑光從她腰間激噎射而出。白毛長老和另外三個長老也齊齊發出呵斥聲,一青、一白、二黑四道劍光隨之射出。

  天命殿內驟然變得寒氣四溢,森森劍氣四射,逼得大殿內眾多裂天劍宗弟子忙不迭的四處逃散。

   “斗膽!”聶白虹雙眸一凝,瞳孔驟然縮得和針尖一樣大小。頭頂三條白色劍影急旋,聶白虹厲嘯道:“今日本宗就讓你們明白,裂天劍宗,姓聶!劍氣歸元,去! ”

  嘴一張,聶白虹吐出五道白色劍光,化為長虹朝前方五道劍光迎了上去。頭頂三條白色劍影驟然散開,變成了無數縷淩厲的劍氣融入了五道白虹。原本長九尺左右的劍光融入劍影所化的劍氣後,聶白虹吐出的劍光驟然變得長有三丈左右,矯健靈動,比上官雨虹五位長老射出的劍光強盛了數倍不止。

  十條劍光頃刻間絞殺成一團,劍光和劍光相互摩擦撞擊,刺耳的金鐵撞擊聲震得天命殿隱隱顫抖,澎湃的劍氣四處散逸,黑漆漆的地面上閃過大片火星。天命殿地板上佈置的防禦陣法禁制一個接一個的碎裂,不斷被劈出一條條又深又長的劍痕。

  聶白虹雙手緊握,雙眸中射出長有尺許的白光,他渾身劍氣激蕩,一頭長髮狠狠豎起,時不時的長髮拂動一下,發出鏗鏘刺耳的劍鳴聲。裂天劍宗只有掌門才能傳承的劍氣歸元秘功,讓聶白虹整個人都化身為一柄飛劍,一柄剛硬無比、無堅不摧、沒有絲毫感情的殺戮之劍。

  ,哢嚓,聲不絕於耳,聶白虹腳下的地面寸寸碎裂,眨眼間就凹進去一個直徑三丈開外,深有兩尺的圓坑。冉冉白氣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不斷吸入聶白虹的身體,然後被他一口又一口的噴出的體外,不斷融入五道劍光,化為長虹和五個金丹期的長老同時交手。

  上官雨虹五個金丹長老聯手和聶白虹一人比劍,卻被聶白虹五條白光逼得身體連連顫抖,腳下更是步伐虛浮,實力最弱的兩個長老更是不斷的喘著氣,一步步的向後退卻。聶白虹劍光中蘊藏了萬鈞巨力,全面的壓制了五個長老,壓迫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想要撤回劍光,撤不回來。嗯要收回附著在自己劍光上的一縷元神,也收不回來。聶白虹的五條白光宛如一片泥濘的沼澤地,深深的束縛住了上官雨虹五人的劍光,慢慢的一寸寸的消磨著他們劍光上附著的元神和精氣,一絲絲的壓搾他們體內的力量。

  藏在聶白虹身後的勿乞笑了。他低沉的說道: “還真敢動手?那就是不顧鄣樂公主的面子,不顧掌門的尊嚴,一心一意要殺我出氣?嘿,既然要殺我,那就是死敵,還說什麼呢?”

  ,嘎嘎,怪笑一聲,勿乞指頭上的儲物戒指噴出一道強光,聶白虹送給勿乞的秋水劍帶起一道長不過一尺左右的淡青色寒芒激噎射而出,裂風朝上官雨虹等五位長老橫掃而去。天命殿內響起了近百裂天劍宗弟子的驚呼,呼叫聲中,上官雨虹五位長老胸口同時噴出大片鮮血。

  被聶白虹逼得喘不過氣,全部精神都凝聚在自己劍光上的五位長老,他們做夢都沒想到,勿乞這個剛剛入門的弟子居然也能駕馭飛劍,他們更是死都不敢相信,勿乞敢對自己出手!

  可是骨子裡無法無天、兇悍絕倫的勿乞,還就這麼做了。秋水劍雖然是下品飛劍,但是比之肉身還是堅硬了許多。五位長老都在和聶白虹全力周旋,他們也沒能運功保護自己的身體,他們同樣也沒有可以主動護體的靈器護身。劍光過處,五個長老齊刷刷的從左胸到右肋被劈了一劍,被砍出了一條又深又長直透內腑的傷口。

  大片鮮血噴出,上官雨虹五人慘嚎一聲,顧不得正在和聶白虹鬥劍,五人一起強行斷絕了和自己飛劍的聯繫,捂著傷口向後急退。滾燙的鮮血灑了一地,五人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一片。

  聶白虹冷笑一聲,他雙眸中白光驟然射出兩尺左右,正在頭頂瘋狂絞殺的五條白光寒芒大盛,只聽五聲脆響傳來,上官雨虹等五位長老的飛劍同時斷裂,變成了數十段噴灑著無數光點的廢鐵急速墜下。

  這五柄飛劍,是上官雨虹五人最少都耗費了超過兩百年苦功,從剛開始修煉時起就用本命精血打磨的利器。其中又經過了好幾次的重新鑄造淬煉,五柄飛劍早就達到了極品法器接近下品法寶的程度,和五個長老血肉相連心神相通,幾乎成了他們生命的一部分。

  此刻飛劍斷裂,五位長老同時噴出一口血,狼狽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勿乞秋水劍無比狠辣的從左而右劈過他們的身體,幾乎斬碎了他們的胸椎骨。聶白虹更是狠毒,乾脆就毀掉了他們性命祭煉的本命法器。內外交攻,五位長老元氣大傷,哪裡還有站立的力氣?

  一聲劍鳴,勿乞收回了秋水劍。先天真水靈罡密佈全身,勿乞偷偷的掐了個法訣,做好了發動秘法逃命的準備。畢竟是五個金丹期的長老,自己可是明目張膽的偷襲本門長老,還讓五人一起重傷,換了任何一個宗門,這都是死罪吧?勿乞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一有不對,力刻溜走,哪怕耗費點本命精血,也顧不得這麼多了,反正他的精血精氣來得容易,倒也不心痛。

  只聽一聲長笑,聶白虹張口將五條白光吞回體內,空氣中無數白色劍氣冉冉彙聚成三條劍影,倏忽間重新鑽回了他的天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聶白虹長笑道:“勿乞,你好大的賊膽!本宗和諸位長老切磋劍訣,你居然敢背後出劍偷襲?”

  勿乞一聽聶白虹這話不對,手指一動,差點就發動了逃命的秘法遁走。

  聶白虹卻是冷笑了幾聲,又大聲笑道: “不過,顧念你是護師心切”無意中出手犯錯,這事情,本宗也就不追究了。去向五位長老認個錯,陪個禮,畢竟你是晚輩,五位長老也不好意思再為難你!”

  一聽聶白虹這話,勿乞頓時樂了。感情這聶白虹是在給自己脫罪?既然你硬要扛上這個責任,那是再好不過了。勿乞急忙上前一步,朝十幾丈外坐在地上動彈不得的五位長老抱拳行了一禮: “五位長老,實在是對不住。畢竟五位長老以多為勝,五人聯手欺辱勿乞師尊,這怎麼都說不過去。所以勿乞斗膽出劍,無非是想要為師尊分擔一點壓力,沒想到五位長老堂堂金丹人仙,居然,居然這麼不中用?”

  長歎一聲,勿乞連連搖頭感慨道:“今日小子一戰成名,一劍斬傷五位金丹人仙,痛快啊痛快!”

  勿乞的話說得太難聽,也太不給五個長老留半點兒面子,上官雨虹五人本來就內外齊傷,傷勢嚴重得不好生調養一年半載的難以復原。又聽了勿乞這麼難聽的言辭,五人再次齊齊吐血。他們這次吐出的鮮血和他們的劍光色澤相近,分明是他們的本命精血都被氣出來了。

  看得這個景象,饒是勿乞有心搗亂,卻也不敢再呱噪。真要氣死,了一兩個金丹期的人仙,哪怕聶白虹有心利用他呢,也絕對不會再保著他。當下勿乞低眉順眼的向後退了幾步,乖乖的背起了雙手做好人。

  聶白虹抿嘴冷笑了笑,他正要說話的時候,一股極其沉重的威壓突然從天命殿門口傳來。
  一個身穿黑袍,長袍上用紫色絲線繡了三條蛟龍的老人正一步步的走進了天命殿,一步步的朝這邊走了過來。在這老人的身周,一圈若有若無的劍光環繞住他的身體,時不時的有金鐵撞擊聲從那一圈劍光中傳出。老人所過之處,方圓三尺的地面盡成齏粉。

  一見這老人,聶白虹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的難看。

  上官雨虹等五位長老則是好似見了救星一樣,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也不管胸口那條可怕的劍傷,一用力紛紛從地上站起來,齊齊朝那老人抱拳行禮:“太上,為我們做主啊! ”

  生了一部濃密的大鬍鬚,面色微黑,雙眸深邃,眉毛濃密,一張國字臉威勢極足的黑衣老人緩步走到聶白虹身前十丈處,冷眼朝勿乞瞪了一記。

  聶白虹驟然朝身邊邁了一步,擋在了勿乞面前。虛空中響起了兩柄利劍對撞才能發出的輕鳴,這黑衣老人隨意瞪了一眼,就等於向勿乞射了一劍。要不是聶白虹擋在了勿乞面前,以勿乞如今的實力,根本還看不透這攻擊到底是從何方而來。

  勿乞脖子後面一層細細的寒毛筆直的豎起,剛剛這老人瞪了他一眼,他清楚的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要不是聶白虹擋住了這老人的一記凝視,哪怕繼承了盜得經內無數秘法,勿乞自忖起碼也是重傷待斃的下場。這是一個在現階段,可以主宰勿乞生死福禍的可怕人物。

  謹慎的退後了一步,勿乞背在身後的兩隻手同時掐住了印訣。他五臟內九成的精血開始沸騰然燒,他已經發動了逃命的秘法,龐大的力量開始在他經脈中游走。只要這老人再對勿乞表露出絲毫的敵意,勿乞會二話不說用最快的速度逃走,潛心修煉結成金丹後,再來找這老人報復。

  但是一眼沒有殺死勿乞,這老人似乎對勿乞就失去了興趣。他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淡然道: “鬧得不像話了。白虹,鬧得不像話了。你的門人居然敢如此冒犯本宗長老,你這做師尊的,平日裡管教不夠。”

  聶白虹冷冷的看著黑衣老人,淡淡的說道: “太上何出此言?本宗如何管教門人,何須太上提醒?”

  黑衣老人突然笑了,他用一種古怪的沙啞混合著柔和的嗓音輕聲說道:“我是你父親,為何管不得你?”

  勿乞的心臟驟然一縮,這黑衣老人,就是和聶藥女並為裂天劍宗太上長老的燕蠡?大燕朝太子燕齊君的第三王子,鄣樂公主嫡親的三哥?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5-1 10:09 PM

第九十二章 夫妻

     不愧是燕丹嫡親的孫子,裂天劍宗太上長老燕蠢隨手掏出的一瓶藥散,短短兩三個呼吸的時間內,就讓上官雨虹等人胸口的傷勢恢復如初。他賜下的幾顆靈丹,更是瞬間讓幾個長老的內傷恢復了大半,損耗的精血正在以勿乞靈識能感知的速度迅速重生。

     處理好了幾個長老的傷勢,給秦血吻也灌了一通傷藥後,燕蠢看著聶白虹淡然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閉關六個月參悟劍訣而已,裂天劍宗莫非就要分家散夥不成?堂堂掌門和五位長老大打出手,掌門的門人居然還敢對長老冷嘲熱諷,簡直是沒有規矩。”

     聶白虹只是冷笑連連,似乎根本沒把燕蠢的話聽進去。

     上官雨虹在幾個長老裡面,最是嘴巴乖巧不過,她板著冷冰冰的死人臉,‘啪啪啪’的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不過和勿乞顛倒黑白的本領相當,上官雨虹也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勿乞的頭上,在她的講述中,一切都是勿乞引起的,勿乞成了一個包藏禍心,混入裂天劍宗圖謀不軌的陰險小人。

     聽著上官雨虹的話,燕蠢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的臉皮本來就發黑,這時候更是黑得和墨汁一樣。他冷眼看著勿乞,淡然問道:“勿乞?上官長老的話,可是真的?你自裁吧,我放你一條殘魂轉世投胎。”

     勿乞冷笑了起來,這燕蠢的做派比上官雨虹他們可大了百倍不止。上官雨虹不過是飛刻想要殺勿乞,燕蠢乾脆就是要勿乞自盡,他甚至連飛劍殺人的這點力氣都不願意浪費。在燕蠢看來,勿乞這樣的小人物,只是他隨意一言就能決定生死的螻蟻罷了。

     上官雨虹等長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剛剛蘇醒的秦血吻更是連連冷笑。燕蠢要勿乞死,勿乞就死安了。在裂天劍宗,燕蠢的話比聖旨還管用,門人弟子的生殺賞罰,他幾乎可以一言以定。

     聶白虹突然笑了起來,他放聲笑道:“太上長老,上官雨虹忘記告訴您一件事情了。勿乞可不是包藏禍心來我裂天劍宗搗亂,是都樂公主派人找到了本宗,讓本宗親自出面收他為徒。太上長老要殺勿乞,還請太上長老親自去找鄣樂公主分說個明白,省得本宗在這裡為難。”

     上官雨虹的臉色驟然變得極其難看。燕蠢則是輕哼了一聲,回頭看了上官雨虹一眼:“此言當真?”

     上官雨虹低下頭,畏畏縮縮的不敢吭聲。

     燕蠢輕歎了一聲,緩緩舉起右手,輕描淡寫的朝上官雨虹的心。一按。無形劍意狂湧而出,上官雨虹慘嚎一聲,心口被轟出了一個手指粗細的透明傷口,一道血箭從她身後噴出老遠,一直射到了後方數十丈外的大殿牆壁上。燕蠢望著面色慘白的上官雨虹淡然道:“我能造就你,也就能滅殺你。下次和我說話,一定要將前因後果都說清楚,千萬不要隱瞞任何細節。”

     金丹人仙生命力強橫,雖然心口被破開了一個透明的傷口,但是燕蠢出手很有分寸,並沒有傷損到上官雨虹的內臟要害,所以上官雨虹還能搖搖擺擺的向燕蠢鞠躬行禮,忙不迭的應了幾聲。

     輕歎了一聲,燕蠢縮回手,濃密如刀的長眉緊緊的皺成了一團:“紫贓那丫頭托的人情?嘿,勿乞,你有什麼手段,能讓那刁蠻丫頭為你開口說話?只不過,哪怕是紫贓照顧你,你違反裂天刻宗的門規,依舊要受到嚴懲。自斷一臂一足,自剜一目;或者去後山淬劍寒潭面壁王日,你自己挑選吧。”

     自斷一臂一足,再挖走一支眼珠子,這豈不是就是廢人?後山淬劍寒潭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但是顯然是無比兇險的所在。勿乞沒瘋,也沒傻,他不會蠢到按照燕蠢的話去做。他古怪的朝燕蠢笑了笑,體內沸騰的精血驟然化為一道清泉流轉全身,他的身形驟然向後退了三步。

     三步一退,勿乞就要發動先天燃血靈水遁法逃走。這是先天水靈遁法中最傷損元氣,最人體負擔最重,代價最慘重的遁術。但是也是先天水靈遁法中逃命效果最強的遁法,以勿乞如今先天養脈境界的修為,一旦遁法施展開來,除非有元嬰期的地仙當面,否則根本無人能攔截他。

     盜得經,盜得經,以天地大道為目標的大盜法門,這逃命的功法豈是小可?要做好小偷大盜,一定要保證自己不會被失主抓住,否則一次失手就被人生擒活捉,你還盜什麼?你還偷什麼?

    勿乞這後退三步,在旁人看來只是他被嚇得腿軟了站不穩,但是勿乞自己心裡清楚,他五臟六腑中九成的精血都已經化為清水,這九成精血中蘊藏的龐大力量已經在他經脈中充盈滾蕩,只要他心念一動,他就能化為一道血水遠揚千里。

     就在勿乞要走不走的時候,一聲嬌柔甜美,但是沒有絲毫感情的聲音遙遙傳來。

     “燕蠢,裂天劍宗如今是白虹當家做主,你身為太上長老,享個虛名也就罷了,還想插手宗門內的事務,需要我聶藥女不死才行。”伴隨著這聲音。無數道細細碎碎宛如蠶絲的劍氣從天命殿大門外激丵射而來,眨眼間就化為一道席捲了整今天命殿的狂風,帶著‘嗤嗤’巨響,將天命殿的地面整個鏟掉了一層。

     青黑色的由無數劍氣遊絲組成的狂風中,一條嬌小窈窕的身影冉冉顯出。勿乞看得真切,這是一個身穿簡陋的黑色麻布長裙,衣襟裙角還打著補丁,渾身上下沒有絲毫飾品,乾淨粗樸宛如山間野草一樣的女子。這女子面容嬌好,姿容秀美絕倫,看容貌不過是二八少女,但是一頭白髮直垂到了腳踝處,加上她眼角眉梢的滄桑和疲累,看上去又帶著數百歲的老人才有的垂暮之氣。

     裂天劍宗上任掌門,現今的裂天劍宗僅有的兩個太上長老之一,聶藥女。伴隨著滿天呼嘯的劍罡狂風,頭頂隱隱有五各朦腿劍影若隱若現的聶藥女冉冉走進了天命殿,宛如護崽子的老母雞,很自然的擋在了聶白虹的面前。

     一直冷酷、倨傲的聶白虹面容驟然柔和了下來,他恭敬的朝聶藥女的背影鞠躬行了一禮,低沉而溫和的問候道:“母親,您怎麼出關了?這點小事,孩兒還能處理得了。”

     聶藥女淡淡的說道:“五相合一的劍氣歸元訣,雖然缺了土、火兩相劍訣,但是功夫不負苦心人,娘親已經參悟補全得差不多了,稍後傳給你。”略微頓了頓,聶藥女冷笑道:“那個叫勿乞的小娃,別怕,有老太婆在這裡,誰敢動你一根頭髮?燕蠢,是你要這小娃娃自廢一足、一臂和一眼麼?”

     燕矗用說不出的複雜目光看著聶藥女頭頂的五各朦脆劍影,他乾澀的說道:“缺了土、火二相劍訣,你居然真的補全了五相合一的劍氣歸元訣?嘿,這百年來你閉關不出的苦功,果然沒有白費。”

     輕歎了一聲,燕蠢壓低了聲音,溫柔的說道:“藥女,既然是你開口為這娃娃求情,我還能說什麼?些許小事,就這麼算了吧。以後只要他在裂天劍宗不惹是生非,我保證無人再動他一根手指。”

     ‘嗤’的一聲,聶藥女譏嘲的大笑了起來:“我為他求情?我聶藥女自從六百年前嫁給你以後,何曾向人求情過?燕蠢,你也太高看了你,自從白虹出生後,我就發誓過,這輩子再不求人!”

     滿大殿狂卷的青黑色劍風驟然一凝,化為一道朦朧劍光呼嘯而出,直刺燕蠢心口。

     燕蠢驚呼一聲,張口噴出了一道銀光朝那朦朧劍光迎了上去。只聽‘啪嗒’一聲炸鳴,燕蠢噴出的銀光轟然粉碎,朦朧的劍光直射到了他身邊,繞著他的脖子急速旋轉了三周,這才又散成了滿天的劍氣。

     燕蠢身體僵硬的站在原地,額頭上大片冷汗一滴滴的滑落。他死死的盯著聶藥女,眼珠子驟然變得赤紅一片。過了許久,燕蠢才突然張開口,一道血箭猛的噴了出來。那道銀色劍光,是燕蠢性命交修七百多年的一柄下品法寶級的飛劍‘銀蛟劍’沒想到卻被聶藥女一劍打得粉碎。幾乎和燕蠢的元神融為一體的本命法寶被毀,燕蠢這次受傷可著實不輕。

     甚至那道朦脆劍氣繞著他的脖子轉了三周,輕輕鬆松就能將他的腦袋砍下來。剛才燕蠢實實在在是在死亡的邊緣轉了一圈,他的臉色能好看才怪。

     聶藥女雙手揣在袖子裡,冷漠的望著燕毒冷聲道:“現在你懂了?我不是為勿乞求情讓你放過他,而是我不許你動他一根頭髮。還有上官雨虹你們都給我聽著,我不管你們和勿乞有什麼恩怨糾葛,我不死,你們不許動他,誰敢不聽我的話,我聶藥女親自宰了他!”

     ‘咯咯’怪笑了幾聲,聶藥女望著燕蠢大笑道:“燕蠢,你聽懂我的話了吧?不僅僅是勿乞這小娃的事情,以後裂天劍宗的事,你不許插手,否則我聶藥女和你魚死網破!”

     燕蠢氣得渾身直哆嗦,他驟然一跳八尺高,指著聶藥女怒道:“我為什不能插手?我是白虹他父親!”

     ‘嗤’的一聲,聶藥女又發出了那冷冷的譏笑:“你明知道你不是,還給自己臉上貼金做什麼?就你燕矗,能生出白虹這樣的孩兒?就稱那德性?”

     仰天長笑了三聲,聶藥女轉身就朝天命殿升行去。

     聶白虹也仰天狂笑三聲,志得意滿近乎囂張跋扈的跟在聶藥女身後大步而出。

     勿乞張了張嘴,鼓足了中氣,用盡全部元氣放聲狂笑三聲,然後邁著四平八穩的四方步,哼著小調緊跟在聶白虹的身後快步而出。

     幸好勿乞沒有尾巴,否則他現在的尾巴肯定已經筆直的豎上了天去。

     燕矗張張嘴,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5-2 11:54 AM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5-9-4 08:09 PM 編輯

第九十三章 貪狼

   出了天命殿,聶藥女袖著雙手朝天空看了看,腳下突然有一團青黑色的雲團湧出,托著勿乞和聶白虹直飛了起來。一團雲朵托著三人,快若流星一樣直飛向了白陽山的最高峰。

   在白陽山最高峰的山腰附近,一片陡峭如削的金黃色峭壁上,稀稀拉拉的生長了數百棵歪歪斜斜的奇松。這些松樹形如蛟龍,根基牢牢的紮根在峭壁中,樹幹樹冠斜斜的探出,吸取著峭壁附近瀰漫的水霧靈氣,端的是靈氣逼人。

   數十頭白鶴在這些粗大茁壯的松樹上築巢,聶藥女帶著勿乞二人飛近的時候,這些白鶴紛紛發出歡暢的清啼,拍動著巨大的翅膀騰空飛起,繞著聶藥女的雲頭盤旋飛舞,宛如在迎接聶藥女的歸來。

   峭壁正中,距離地面和山頂都有數百丈的地方,有一片小小的平地,上面有古松三五課,奇花異草一大片,松樹下放著幾個沒有精細加工的石墩子,平地的盡頭是一個高三丈的洞府。一塊淡金色的匾額鑲嵌在洞府上方的石壁上,上面雕刻了四個大策字,劍由心生,。

   峭壁正中,距離地面和山頂都有數百丈的地方,有一片小小的平地,上面有古松三五課,奇花異草一大片,松樹下放著幾個沒有精細加工的石墩子,平地的盡頭是一個高三丈的洞府。一塊淡金色的匾額鑲嵌在洞府上方的石壁上,上面雕刻了四個大篆字『劍由心生』。

   勿乞朝那不斷湧出濃密靈氣的洞口看了一眼,就急忙朝一旁扭過頭去不敢多看。這個洞府應該就是裂天刻宗的根本重地,是聶藥女繼承裂天劍宗衣缽的所在。對於這樣的核心要地,勿乞等實力足夠的時候,是有心來探查一番的,這不僅僅是盜得經中的教誨,更是勿乞在地球上加入偷天換日門後養成的習慣。

   面對未來的目標,還是不要表現得太有興趣的好。

   聶藥女降下雲頭,走到了古松下,坐在了一個石墩子上。聶白虹也不開口說話,就在聶藥女對面的石墩上坐定,勿乞看了看左右,似手這裡沒有自己落座的份兒,只能乖乖的站在了聶藥女和聶白虹的面前,任憑聶藥女眯著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自己。

   鎮定心神,露出很純善的笑容,勿乞任憑聶藥女打量了足足一刻鐘而沒有流露出任何的不自然和不自在。聶藥女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淡然說道:「心性還算沉穩,不驕不躁,不枉我這次出手保下你。」

   乾笑了一聲,勿乞小聲問道:「如果晚輩入不得太上長老法眼又如何?」

   聶藥女雙手依舊揣在柚子裡,她很自然的說道:「如果你果然不堪,今日救你一次就是你的運氣,以後你的死活關我什麼事?你又不是我兒子,難不成還要我整天照顧你,呵護你,遇到事情為你出頭不成?

   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勿乞琢磨了一下聶藥女的話,這話沒錯啊,他又不是聶藥女的兒子,今天聶藥女保下他,明顯是要給燕蠢一點厲害看看,他不過是一個藉口而已。過了今天,他的死活真的和聶藥女無關。

   雖然妾藥女放下話要保他,可是如果他真的人間蒸發了,聶藥女絕對不會耗費一點力氣為他報仇雪恨。

   再次乾笑了一聲,勿乞一邊收攏體內快要爆炸的龐大力量,一邊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太上長老帶晚輩來這裡,又發現晚輩似乎還算可堪造就的那種人,不知道前輩有何見教?」

   聶藥女沉吟片刻,不理會勿乞,扭頭問聶白虹道:「白虹,這勿乞到底是什麼來歷?小小年紀,修為在他這個年紀倒也不錯,但是這膽子可大得可以啊?」

   聶白虹笑了笑,將勿乞的來歷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聶藥女。包括每乞是盧乘風的門客,又是都樂公主打了招呼讓他進入裂天劍宗,以及今天初一勿乞第一次來裂天劍宗聽講,就捲入這麼大一場風波的事情,只要是聶白虹知道的,全部都說了出來。

   甚至聶白虹講述了盧乘風的來歷,呂國漾陽盧氏名義上的嫡長子,燕不羈遺留在外的私生子,剛剛從呂國趕來薊都繼承了燕樂公的爵位。很顯然,聶白虹對勿乞和他身邊的盧乘風,也下了力氣調查。

   畢竟是裂天劍宗的掌門宗主,想要查清一個大燕朝新貴的來歷,還是不難的。

   「這樣麼?」聶藥女耷拉著眼皮,低頭沉思起來。山風吹過,她極長的白髮一根根的在她腦後飛舞,陽光照在她白髮上,髮絲隱隱帶著銀子一樣的光芒。紅顏白髮,聶藥女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變成這種古怪的模樣?

   勿乞的腦子也在急速的轉動,他很快就總結出了好幾種可能的情況。從聶白虹的姓氏,從聶白虹對燕蠢的態度,從聶藥女和燕蠡的衝突,以及裂天劍宗門內古怪的氣氛,聶白虹這個掌門和眾多長老那種若有若無的對立態勢,勿乞覺得他越來越接近了事情的真相,而且還有了更加大膽的猜測。

   只是,他猜測的東西實在是太過於嚇人,他一時半會還不敢確定自己猜測的是否正確。

   但是他敢確定一件事情,從聶藥女和燕蠢對立的局面看來,他勿乞在裂天劍宗大有可為。勿乞隱隱有一種預感,他只要在裂天劍宗好好的經營,他應該可以平安的在裂天劍宗修煉到金丹境界。

   想到這裡,勿乞的身體變得越發的挺拔,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無可挑剔,他的目光也變得純淨無瑕,宛如山中的野獸那樣充滿了一種天真的野性。是的,勿乞偽裝出的目光,是充滿了野性的目光,和野獸一樣,發自於本能的野性,而不是後天養成的齷齪人心那樣的野性。

   似乎在低頭沉思的聶藥女,果然還是在以神通暗自打量勿乞。當她看到勿乞雙眸中那乾乾淨淨的,沒有經過紅塵薰染的純粹的山林野性時,聶藥女終於滿意的露出了一絲淺笑。

   聽了聶白虹講述的勿乞和盧乘風的來歷,聶藥女起碼可以肯定,勿乞是可用的人。因為他和聶藥女忌憚的、討厭的那些人沒有關係。

   雖然他是都樂公主推薦進裂天劍宗的,但是鄣樂公主不在聶藥女忌憚和討厭的名單裡,那只是一個被寵溺過度的嬌慣少女,手上有點權力,但是不值得重視。

   紅唇一抿,聶藥女笑了。她這一笑,頓時眼角眉梢的滄桑和沉重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好似一團怒放的山谷蘭花一樣,給人一種馥鬱馨香的美妙感覺。饒是勿乞知道聶藥女已經是幾百歲的老人,依舊被她的笑容弄得一呆。現在如此,當年她還是妙齡少女的時候,又該有多迷人?

   『,是個好孩子。」聶藥女淡然道:「回去給你家燕樂公說,如果他有意修煉,我可以破例叫白虹收他為真正的嫡傳門人,傳授他裂天劍宗真正的精義劍訣。」

   勿乞一愣,他急忙說道:「我們公子是土、金雙相屬性,而且他更樂意鑽研陣法之道。」

   聶藥女的眼睛裡爆出一團精光,她頜首道:「那就正好。天下人都知道裂天劍宗劍訣威力冠絕大燕朝,但是沒人知道,當年我繼承的仙人衣缽中,也有陣法一道。只不過陣法之道太過艱難,我無心鑽研,所以裂天劍宗內也就少了這一脈傳承。」

   看著勿乞,聶藥女沉聲道:「叫燕樂公拜入裂天劍宗,我親自傳他和《裂天刻典》並列的《補天陣訣》!」

   勿乞一愣,隨後朝聶藥女深深作揖行禮:「勿乞替我們公子謝過太上長老厚意,但是這事情,勿乞不能擅自做主,還得我們公子自己決定才是。」

   聶藥女沉聲道:「好,白虹等下送你回去薊都,正好順路收燕樂公為徒。」

   不容勿乞反駁,聶藥女似手是鐵了心要收下盧乘風,她言辭裡的意思,已經是不容盧乘風和勿乞拒絕她的建議。勿乞無奈何的應了一聲,看樣子盧乘風是要被趕鴨子上架了。

   執意做主敲定了盧乘風拜師的事情,聶藥女繼續問道:「勿乞,你網才在天命殿測定的根骨稟賦如何?」

   勿乞也不囉嗦,就將昊英雄幫自己測定的根骨稟賦一五一十的道來。這沒什麼值得隱瞞的,除了那五尺先天元胎有點嚇人,其他的根骨稟賦雖然是不錯,卻也不是那種驚采絕豔的天才之選,不需要隱瞞。

   聶藥女卻對勿乞的根骨稟賦很是讚嘆了一番,她似乎很滿意勿乞的根骨。她又沉吟了一陣,這才緩聲說道:「罷了,你的心性和來歷,我很喜歡。白虹可以真的收你為徒。唔,我們修道之人,都有道號道名,你隨意說一個道號吧。」

   道號麼?看著聶藥女慎重其事的模樣,勿乞倒是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緊張的。道號什麼的,不就是正名之外的外號麼?勿乞想起了吳望當年在軍中的代號,當即隨口說道:「那就叫貪狼好了。貪狼道人,太上長老以為如何?」

   隨口胡謅的一個道號,卻讓聶藥女的身體驟然一震。她驚訝的看了勿乞半天,突然放聲大笑起來:「這麼說來,這是你的緣法,也是那柄劍的緣法!罷了,罷了,這柄貪狼劍,今日算是碰到主人了!」

   聶藥女手一動,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柄奇形無鞘長刻遞給了勿乞。長刻一出,無形寒氣席捲四方,勿乞身體被那寒氣一襲,渾身毛孔驟然一縮,激靈靈的就打了個寒戰。

   「此劍名為貪狼,是我當年採藥,誤入仙人洞府,得來的五柄飛劍之一。我自用『勾影劍』」白虹用了『太白刻」燕蠢要走了『紫尊劍』,和『太上劍,獻給太子燕齊君,我隱瞞下來的,也只有貪狼一柄。」

   隨手將長劍丟給了勿乞,聶藥女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快的事情,陰沉著面孔說道:「今日你自號貪狼,果然和此劍有緣。罷了,去吧,以後謹慎些就是。」

   不願意再多談,聶藥女傳音向聶白虹交代了幾句,隨後大袖一揮,一股青黑色狂風平地而起,將勿乞和聶白虹送出了數十里地,兩人落地的時候,已經是白陽山門之外。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5-2 12:09 PM

第九十四章威勢

   貪狼劍,非金非鐵,以天外奇物‘萬載漩冰玉’為主要材料,配合另外四十八種同樣不屬五金之屬的材質,以極陰之火熔鑄而成。劍長四尺二寸,寬一掌,厚一指,重三百六十斤,正和一周天之數。

   刻身漆黑,觸之如木石,有詭異的紋路在劍身內蜿蜒延伸,扭曲成了無數玄奧的符籙。所有的符籙紋路匯合在一起,在劍身上一共化為七七四十九隻張嘴咆哮的狼頭。這狼頭的數量循大衍之數,以貪狼真形引發天地兇殺貪婪之氣,為這柄下品法寶級的飛劍憑空添了幾分威力。

   鑄刻的人毫無疑問是煉器的大行家,就勿乞看來,這柄劍的材質只是不錯,但是鑄刻的手段卻很老道。這柄劍的材質配不上鑄劍的手段,以鑄劍之人的手法看來,按照勿乞的估算,他起碼能鑄造上品靈器,但是他偏偏只用‘萬載漩冰玉’鑄成了一柄下品法寶。但是因為一個煉器高手的本能,鑄劍之人在貪狼刻上耗費了很大的心思,將這柄下品法寶鑄造得近乎完美。

   刻內有加速陣法四十九個,增加錢利度、柔韌度的陣法各四十九個,而所有陣法的核心,是一個‘貪狼吞月九幽噬魂大陣’。這個大陣,一般只會在靈器上出現,但是這個鑄刻者,悍然將這威力強大的大陣融入了貪狼劍,讓身為下品法器的貪狼刻擁有了近乎靈器的威能。

   貪狼吞月九幽噬魂大陣唯一的功效,就是在貪狼刻斬殺對手後,吞噬吸收敵人的精血靈魂融入刻身,不斷的增強寶刻的靈性和品質,讓貪狼刻未來擁有了無限發展的可能。以盜得經中的玄妙手段,只要得到一些上好的材料,在貪狼劍吞噬足夠的精血靈魂後,他可以無限制的為貪狼刻升級換代。

   騎在獨角麋鹿上,把玩著沉甸甸的貪狼刻,勿乞欣然點頭。和貪狼刻比起來,聶白虹送給他的秋水劍簡直就是垃圾不如。要不是聶白虹正禦刻在他頭頂跟隨,勿乞真恨不得將秋水劍掏出來,直接送給為他帶路的巡風司密探做個人情。

   把玩了一陣新得的寶劍,勿乞一狠心,咬破舌尖,逼出了九滴本命精血融入了貪狼刻,然後將一縷靈識打入刻中,初步的和貪狼劍建立起了心神感應。以他如今的修為,沒有修煉出三味真火以前,是不可能真正祭煉身為下品法寶的貪狼劍的,但是利用盜得經內的秘法,他自然有別的法子自如的駕馭一柄下品法寶。有了貪狼劍,勿乞惹是生非和逃生保命的本事,又大了一大截。

   頭頂極高處,厚厚的雲層後面,聶白虹正駕著一道白光緊跟著勿乞。聶藥女做出了要收盧乘風入門繼承裂天刻宗補天陣訣的決定,聶白虹自然只能親自跑一趟,同時也省得勿乞在回去的路上,被某位金丹期的活神仙順手一刻給劈了。

   高飛在天空中,聶白虹看勿乞一連噴了九滴本命精血在貪狼劍上,不由得咧了咧嘴。本命精血對修煉者而言,是修煉的基礎和根本,以聶白虹這樣的修為,祭煉新的法寶,一次耗費一滴半點的本命精血,已經是心痛得不得了,像勿乞這樣一次耗費九滴,那簡直是無法理解的瘋狂行徑。

   搖搖頭,聶白虹只當勿乞得了一件下品法寶高興壞了,側也沒懷疑到其他的地方。如果他知道本命精血這種東西對勿乞而言根本不成問題的話,怕是驚嚇得牙齒都要掉下來。

   獨角麋鹿奔走的速度極快,沒多久勿乞就來到了薊都城門外。招呼了帶路的嚮導一聲,勿乞正要進門,城門洞裡突然竄出了一大批人,朝勿乞身邊湧了過來。勿乞還沒看清這些人到底是幹什麼的,一道冷風突兀的朝他大腿處紮了過來,一個面容枯瘦生得猥瑣不堪的中年男子,手持一柄小匕首,狠狠的捅向了勿乞的大腿。

   這中年男子一點武功修為都沒有,勿乞只是一聲冷笑,飛起一腳就將那男子踹飛了出去。

   只聽一聲慘嚎,勿乞驟然發現事情不對。這男子的身體怎麼這麼輕?勿乞的腳尖剛剛碰到他,他就好像被狂風吹拂的羽毛一樣,遠遠的飛出了七八丈遠,一頭撞在了城門洞的護牆上,半個腦袋都撞碎了,腦漿鮮血流了一地。

   剛州沖出來的那群人頓時大聲譁然,紛紛朝勿乞沖了過來。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這廝居然敢行兇殺人!各位大人看仔細了,這廝公然殺人啊!”

   勿乞一愣,他這才看清州才從城門洞左右幾個城防軍值班房裡走出來的,是一批身穿黑色公服,頭戴四方形高帽,左側帽檐上插著一支血色羽毛的差役。這些差役清一色的勁裝打扮,腰懸牙牌長刀,分明正是大燕朝負責緝捕盜賊、維護社會治安的司寇管轄下的巡捕。

   從值班房裡走出來的這些巡捕何止百人,眼看勿乞‘一腳踢死’了那中年漢子,這些巡捕亂雜雜的就沖了上來,幾條合金鑄造的鎖鏈劈頭蓋臉的就朝勿乞抽了下來。雞蛋粗細的合金鏈條,被這些都有著不弱內功修為的巡捕運足了內勁全力抽下,就算是一根鐵柱子也被抽斷了,何況是尋常的骨肉之軀?以勿乞如今的修為,也絕對不敢讓這些鐵鍊就這麼砸中自己。

   正好貪狼劍還在手上把玩,勿乞隨手一揮長劍,一道烏光帶著若有若無的狼嘯聲閃過,幾條鎖鏈在‘嗤嗤’碎響聲中紛紛斷裂,幾個健壯的巡捕手上一輕,用力過猛的他們刹不住勢頭,當即一頭栽倒在地,很是狼狽的連連翻滾了好幾圈。勿乞手持寶刻,厲聲喝道:“慢著,你們做什麼?這人刺殺我在先,怪不得我出手反擊!”

   一個眼圈烏黑,面容陰森的中年巡捕大步走了出來,他指著勿乞呵斥道:“放屁,這人分明是良民,你踢死良民,反而有理了?他刺殺你在先,他用什麼刺殺你的?兇器呢?”

   勿乞急忙看向了那一頭撞死的中年男子,那男子手上網才緊握著的匕首早就不知去向。勿乞心一沉,知道自己中套了。在偷天換日門廝混了好幾年,又有吳望的全部經驗,勿乞知道這些巡捕就是沖著自己來的,用一條人命給自己設了一個死套子。

   不等勿乞想清應對的方法,那中年巡捕已經冷笑一聲怒斥道:“無話可說了?來人啊,將他押往司寇府,嚴刑拷打,看看他到底是仗了誰的勢力,居然敢當街殺人!好好一條人命啊,就被他一腳了斷了,這種窮凶極惡之徒,如果不用國法嚴懲,上對不起蒼天後土,下對不起百姓黎民,大家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勿乞進城的這個城門,有眾多黎民進出。這時候城門兩端已經圍上了許多百姓。聽了那巡捕的呵斥聲,不知道是誰在人群中叫了一嗓子‘好’,然後近千百姓紛紛鼓掌叫好。更有一些佩刀持劍的遊俠兒義憤不過,就要上前抓捕勿乞。幾個修為最高,膽氣最強的遊俠兒,已經仗劍朝勿乞步步逼近。

   那些司寇府的巡捕露出了陰森而得意的笑容,一條人命扣死了勿乞,除非他想亡命天涯,否則他只能乖乖的跟隨他們去司寇府。只要進了司寇府,勿乞的這條小命還不是由得他們掌控麼?

   蹄聲傳來,兩隊身穿青衣軟甲的巡風司密探策騎堵住了兩端城門出口。勿乞在這些巡風司密探中,看到了秦清水那張很有特色的驢臉,在面沉如水的秦清水身邊,被盧乘風毆打過一頓的昊英風龍,正得意洋洋的朝勿乞笑著。在這兩人的身後,則是皮膚呈青紫色,顯然凍傷還沒瘡愈的拓跋昊風,也正朝勿乞連連獰笑。

   好嘛,勿乞進薊都後招惹的幾個仇人,這一會兒全湊齊了。司寇府出面抓人,巡風司密探堵住了城門防止勿乞逃跑,說不定拓跋昊風的屬下還帶著床弩之類的違禁軍械在外面埋伏,這殺招是一手連著一手啊!

   長歎了一聲,勿乞突然抬頭怒嘯道:“師尊為徒兒做主,這裡有人要誣攀徒兒,這是不給您面子啊!”

   強烈的白光驟然閃過,身穿白衣,臉色陰沉宛如厲鬼的聶白虹驟然出現在勿乞身邊。聶白虹先是冷冷的瞪了秦清水一眼,秦清水身體一個哆嗦,直接嚇得從坐騎上摔倒在地。摔在地上的秦清水哼都不哼一聲,‘咚咚咚,在地上朝這邊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轉身就跑。

   昊英風龍、拓跋昊風愣了愣,兩個人同時跳起,筆直的呈五體投地式砸在地上,也是連連磕了幾個響頭後,顧不得磕破的額頭流淌的鮮血,甩開腳丫子轉身就逃。

   聶白虹冷笑了一聲,望著那些嚇得渾身直哆嗦的司寇府巡捕說道:“你們誣告本宗徒兒,你們不把裂天刻宗放在眼裡?”城門洞裡圍觀的百姓驚呼一聲轉身就逃,眨眼間跑得乾乾淨淨,就連那幾個舞刀弄槍要生擒勿乞的遊俠兒,也跑得無影無蹤。

   只聽得‘咚咚,悶響,近百個巡捕同時跪倒在地,不敢有一個人吭聲。

   倨傲的笑了笑,聶白虹沉聲道:“為首的三十人自裁,本宗不追究你們家人的責任。”

   勿乞還沒來得及阻止,就看到以那中年巡捕為首,三十個巡捕同時拔出佩刀,狂嘯了一聲,多謝老神仙開恩”隨後長刀重重砍在了自己脖子上,三十顆頭顱高高飛起,鮮血濺了滿地都是。

   勿乞呆住了。聶白虹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低聲喝道:“愣什麼?帶路,去找燕樂公!”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三十具屍體,勿乞一聲不吭的策騎繼續前行。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5-2 02:09 PM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1-5-9 10:22 PM 編輯

第九十五章 私密

    那等長那等寬的一條大街毫無人蹤。長風吹過大街,捲起了幾片剛剛落下的樹葉,飄飄蕩蕩的隨著勿乞朝前飄行。聶白虹在離地三尺的高度一步步的朝前躡空而行,所過之處,街面被印出了一個又一個清晰得連指頭紋路都看得清清楚楚的腳印。

    大街兩邊的店舖民宅的門窗紛紛關閉,只有幾個膽子天大的居民,偷偷摸摸的從窗縫裡偷窺聶白虹的模樣。一個修成了金丹的人仙突然降臨的消息,已經風一樣傳遍了這條大街,所以大街上連一個人都沒有,唯恐衝撞了聶白虹這個傳說中不近人氣的仙人。

    城門洞內三十人自裁的消息,也通過隱秘的渠道迅速散播開。血淋淋的人頭還堆在城門洞裡,一句話就勒令三十人自裁的仙人就在大街上行走,試問哪個百姓不怕?看著空蕩蕩的大姐,勿乞突然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他終於直接感受到了金丹期的存在是何等威勢。

    在勿乞身前一丈處緩步行走的聶白虹突然沉聲說道:「那些巡捕設計誣告你,死不足惜。看他們今日這般熟門熟路的對付你,這種事情也不知道做過多少次。一個個死有餘辜,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要以為本總是一個兇殘好殺的人。」

    沉默了一陣,勿乞淡然道:「這些人死就死吧,要不是師尊出手,徒兒暴起反抗,說不定只會殺得更多。只是徒兒想起了前幾日亂紅江上,那個無辜少女,卻被師尊你一劍殺了。」

    聶白虹冷笑了起來,他冷聲道:「你認為本宗殺錯了人?不該殺?」

    勿乞思索了一陣,點了點頭:「要殺人,你可以去殺秦清水,去殺昊英風龍,去殺拓跋昊風,甚至殺他們全家,滅他們滿門,把他們九族都斬盡殺絕,我絕對不會有絲毫憐憫之心。但是那個少女,不過是一青樓中廝混的可憐人,你又何必因為她一點小錯失就殺了她?」

    眉頭微微一皺,聶白虹沉聲道:「如果本宗不給你解釋呢?」

    勿乞挺起了胸膛,他坦然的說道:「在那畫舫上,我曾經發誓,如果你是這樣肆意胡為亂殺之人,等我修煉有成,我一定會殺了你。我不是好人,但是你殺了那少女,卻觸及了我的底線。」

    冷笑幾聲,聶白虹轉過身來,一步步的倒退著行走,看著勿乞譏嘲道:「就憑你?」

    認真的點了點頭,勿乞很是嚴肅的說道:「就憑我。我一定修煉得比你快。」

    無比鬱悶的搖了搖頭,聶白虹苦笑了起來:「看來,本宗居然收了一個正義感過剩的徒兒。偏偏你這徒弟,還是娘親要用來壯大我裂天劍宗的核心門人。殺又殺不得,能怎樣呢?」

    輕嘆了一聲,聶白虹低下頭思忖了一陣,朝勿乞飛近了九尺,和勿乞肩並肩的朝前躡空而行。

    他低低的嘆了口氣,淡然說道:「本宗也很奇怪,為什麼本宗不現在一劍宰了你,這樣也就省得耗費口水。但是,看在你曾經和本宗很相似,本宗破例給你說點事情吧。」

    抬頭望著天空,聶白虹一指點出,一道劍氣將後面跟著的,給勿乞做嚮導的那巡風司密探的坐騎射死。那密探倒也識趣,急忙跳下倒斃的坐騎,遠遠的落在了後面,不敢再靠近半步。

    輕嘆了一聲,聶白虹淡然說道:「燕蠡是我娘親的丈夫,而我姓聶,跟了我娘親的姓。」

    勿乞扭頭看著聶白虹,想要聽聽,他到底用什麼藉口,為他斬殺那畫舫上的少女開拓。他發誓要殺了聶白虹,但是聶藥女如此看重他,還將貪狼劍直接賜給了他,勿乞做不出那種受了人家的好處,事後還翻臉殺人的事情。男子漢大丈夫,就算要殺人,也要事先說得明明白白,將道理弄一個透徹,他勿乞,還有他曾經的師傅吳望,都不是那種不告而殺的人。

    聶白虹的臉色變得很古怪,他的瞳孔微微擴大,一縷靈魂兒早就不知道飛去了哪裡。他用一種近乎夢囈的語調,將一些很久遠的事情慢慢的說了出來。

    那還要從聶藥女繼承裂天劍宗的衣缽開始說起了。

    六百多年前,聶藥女只是薊都城外一個小村子中的採藥女,常年出入於白陽山,採摘藥草出售給薊都的藥鋪為生。那一年,也是她的運道,她為了采一株『五色墨心禾』,從懸崖上用繩索垂掛下去,結果不知怎麼的,也許是她的根基符合要求吧,她進入了『劍由心生』洞府,繼承了仙人的遺澤,得到了裂天劍宗『裂天劍典』和『補天陣訣』兩部秘籍。

    出身山村的民間女子,哪裡知道什麼利害關係?聶藥女得了仙緣的消息,很快就傳播開,大燕朝那時主持朝政的,以皇太子燕齊君為首的督撫八王聯袂來訪,一番國家大義的名分壓下,懵懂的聶藥女就成了大燕朝的皇室供奉。大燕朝出資出力,建立了裂天劍宗。

    因為仙人禁制的關係,那時候除了聶藥女,無人能從裂天劍典和補天陣訣中得到任何信息。除非聶藥女親自傳授,否則大燕朝再無其他人能得到相應的修煉功訣。

    於是,剛剛開始修煉的聶藥女在某次赴宴之後突然醉酒暈倒,醒來時已經和燕蠡交頸而眠,兩人已經成就了夫妻事實。一些很俗套但是很有效的手段接踵而來,聶藥女為了祖居山村的安全,為了她青梅竹馬的戀人的安全,已經**給燕蠡的她,就和燕蠡結成了夫妻。

    於是,燕蠡順理成章的得到了聶藥女傳授的劍訣。但是經歷變故的聶藥女迅速變得成熟起來,她隱瞞了補天陣訣的存在,傳授的劍訣,也缺了最精要的劍氣歸元篇。

    「然後呢?」勿乞用很八卦的目光看著面色深沉的聶白虹。他知道這種目光很容易讓人誤解,很容易激怒那些傷心的人,但是這是來自樂小白靈魂記憶中的不良痕跡,勿乞想要擺脫這些惡劣的習性,還需要很大的努力非常艱巨的努力。起碼現在的勿乞,一聽到聶白虹講述的八卦,渾身的細胞都燃燒了起來。

    然後的事情也是很順理成章的。同樣進入裂天劍宗,得到了劍訣傳承的聶藥女那個青梅竹馬的戀人,在剛剛結成金丹,快要渡天劫的時候意外身死,死得悄無聲息沒有絲毫痕跡。那時候聶藥女已經有了身孕而孩子絕對不可能是燕蠡的——從聶藥女懷孕一直到生下聶白虹,燕蠡都在閉關衝擊金丹境界,等燕蠡結成金丹破關而出時,聶白虹都開始滿地亂跑了。

    「在本宗出生,一直到本宗接掌裂天劍宗掌門之前,本宗經歷了二百九十七次刺殺,幾乎一年一次。」聶白虹看著勿乞淡然笑道:「本宗曾經有七個心腹門人,也就是你的七個師兄,他們為了保護本宗,全部被刺殺身亡。本宗踩著他們的血踏著他們的肉好容易才坐穩了這個掌門的位置。」

    輕輕的嘆了一聲,聶白虹淡然道:「本宗必須殺人,任憑誰對本宗不敬,哪怕是一點點不敬,本宗都要殺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誰有不服,一劍斬之!只有殺得天下人都怕了本宗,本宗才不會被殺,才不會有人敢對本宗出劍。」

    看著勿乞,聶白虹搖頭道:「那畫舫上的女子在本宗面前打了個噴嚏。小事,罪不至死。但是大燕朝的人都稱呼本宗為「太白殺神」,不殺她,本宗就不復殺神,那些曾經想殺了本宗的人,會再次仗劍殺來。所以,本宗只有殺不斷的殺。」

    憐憫的看著面色陰沉的聶白虹,勿乞輕嘆道:「你該殺了燕蠡才是啊!」

    聶白虹沉默了一陣,他壓低了聲音:「如果我說,我最想殺的是燕丹和燕齊君你會不會去密告?」聶白虹突然,咯咯,怪笑起來,饒有趣味的看著勿乞。

    沉吟片刻勿乞搖頭道:「如果你要殺荊軻,我會密告。燕丹和燕齊君麼,我對他們沒感情。」

    那個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壯士,如果聶白虹要殺他,勿乞真會去密告。至於燕丹和燕齊君,他們又不是勿乞的兒子,勿乞管他們死活?能對聶藥女做出那樣的事情,他們的人品,還真不怎麼的。

    聶白虹笑了,很開心的笑了起來:「荊柯上將軍?那是一條鐵骨漢子。嘿,整個大燕朝,也就他和高漸離,還算是一對兒蠢好人!哈,你天生就該是本宗的徒兒!」

    勿乞沉吟了片刻,看著聶白虹說道:「為了那畫舫上的女子,等我結成金丹後,我會刺你一劍。你不死,這事情就揭過不提。如果你死,了,你為她償命也是天道報應!你自己捫心自問,太上長老遭遇可憐,可那女子,和當年的太上長老一般,也只是一個弱女子!」

    聶白虹的笑容一滯,他雙眸神光大亂,身體驟然一顫。

    一口熱血突然從聶白虹嘴裡噴出,他死死的盯著勿乞沉聲道:「原來如此你金丹成就後,本宗不遮不擋,用肉身接你一劍就是!捫心自問,好一個捫心自問!好一個勿乞,好一個貪狼道人!」

    仰天狂笑了三聲,聶白虹突然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問道:「看在這,捫心自問,的份上,你想不想知道有關鄣樂公主的一件秘事?嘿,鄣樂公主現在和你交好,本宗可不願你哪天就被人宰了丟護城河裡,」

    和鄣樂公主有關的秘事?勿乞臉色一變。他低聲喝道:「說,我聽!」

    聶白虹怪笑了幾聲,將語聲凝成了一條細線傳入了勿乞耳裡。

    勿乞聽了聶白虹的話,頓時臉色慘變。過了半晌,勿乞才很古怪的笑了起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5-2 03:48 PM

第九十六章 韋氏

   一路行來,勿乞已經進了內城,距離燕樂公府不過是裡許之地。

  聶白虹和勿乞肩並肩的前行,他臉上帶著說不出的快意。他幸災樂禍的說道:“這件事情,你自己知曉就是,千萬不能洩露給別人。哈,這事情,誰敢說出去誰就倒霎,哎,這些年了,本宗還沒弄清到底是誰才是那幕後主使呢。哈,哈哈,哈哈哈!你可千萬不能說給人家聽!”

  勿乞苦兮兮的看著聶白虹。這裂天劍宗的現任掌門果然是小氣得厲害,剛剛說了一點自己的隱私八卦,就立刻報復勿乞,將這麼一件要命的事情說了出來。這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洩露了自然會招來不測之禍,但是悶在心裡,這也是一根刺啊。

  其實說出來這事情也沒什麼奇怪的,只是關於鄣樂公主的母親而已。

  能夠讓諸侯國敬獻給大燕朝皇太子的蠻女,肯定不是那種跑去深山老林裡,背後悶棍一敲,弄個麻袋套了就跑的那種尋常蠻女。鄣樂公主的母親在蠻人中的身份極其高貴,簡直高貴得不可思議。

  在大燕朝建國之前,如今大燕的這片土地上,有一個鬆散的部落聯盟。現在的那些和大燕朝各諸侯國打得不可開交,三天兩頭就在某處爆發戰火的蠻人,就是那個部落聯盟的後裔。這個部落聯盟,在大燕朝建國後百年,就被大燕朝攻破,無數蠻人部落四散,被逼遁入了深山老林的部族發源之地,這才造成了大燕朝周邊山林中滿地盡是蠻人的情況。

  那個部落聯盟沒有行政上的首領,只有宗教上的領袖。而且那時候的蠻人最高貴的宗教領袖,就是負責祭祀“媧神”的女主祭。女主祭代代單傳,每一任女主祭在世時,座下會有聖女一人,在女主祭歸天后,這聖女就自動繼承女主祭的位置,成為所有蠻人部落的宗教領袖、精神導師。

  鄣樂公主的母親,就是這一任的蠻人聖女。也不知怎的,她就被那個諸侯國生擒活捉,送到了燕齊君的王宮。而燕齊君也就正如前文所說,在大肆歡宴醉酒之後,和這聖女一宵春風,這才有了鄣樂公主。

  事情如果僅僅如此也就罷了,而事實是,蠻人的聖女都是稟賦超絕之人,而且天生有種種神異不凡的能力。也不知道是誰下的手,總之在鄣樂公主的母親孕育她時,有人給蠻人聖女服下了“逆天奪元丹”以藥力將蠻人聖女全部的精氣神都融入了鄣樂公主體內。

  所以鄣樂公主才在她母親腹中那樣異常的經過了長時間的孕育而生,而且她生下後,蠻人聖女也就精血耗竭而死。也就是鄣樂公主母親全部的精氣孕化了鄣樂公主,所以年僅十餘歲的鄣樂公主就修煉到了先天胎息境界,只差臨門一腳就能正式結成金丹修成人仙。

  這事情,真的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就是一根刺,狠狠的紮在了勿乞的心頭,讓他無比的彆扭。告訴鄣樂公主吧,也許會招災惹禍,也許鄣樂公主根本不會在乎自己母親的身份來歷。不告訴鄣樂公主吧,這事情憋在心裡,真的讓人很不舒服。怎麼說勿乞如今和鄣樂公主,也有這麼一份情誼。

  看著勿乞一臉的糾結和鬱悶,聶白虹再次大笑起來,笑得前俯後仰的不亦樂乎。勿乞只是連連搖頭,這堂堂裂天劍宗的現任掌門,太小氣,天知道以他如此的心胸,怎麼修煉到金丹境界。

  長歎短噓的勿乞連連搖著頭,策騎回到了燕樂公府門前。

  一到門前,勿乞就是一愣。一溜兒十幾輛乍一看上去很是不起眼,但是仔細看上去卻是奢華無比,就連車輪上的輪釘都是紫金打造的車駕,正停在燕樂公府的門邊。大概兩百名外披斗篷,內襯軟甲,精悍英武給人極強壓力的護衛,正鐵釘一樣站在車駕邊,警惕的目光不斷掃向四周。

  這些車駕上,沒有大燕朝貴族常用的青黑色燕子標記。暗沉沉用萬年深水金檀木打成的車廂外,只是掛著一個不起眼的,大概巴掌大小的徽章——黑色的底子上,雕刻了兩張並列的金色笑臉。那笑臉經過了藝術的誇張和加工,眉目鼻子都很精緻小巧,只有兩張笑得咧開來的大嘴煞是醒目。

  勿乞仔細的打量著這些車駕和護衛,那些護衛也察覺到了勿乞的接近,一隊十二名護衛腳下微動,對著勿乞擺出了一個半弧形的防禦陣勢。這些護衛的動作幾乎走出自本能,他們還不確定勿乞是否有威脅,已經做出了應對的反應。

  深深的看了一眼這些護衛,勿乞頷首微笑,然後跳下獨角麋鹿,將韁繩丟給了迎上來的門房,殷勤的引著聶白虹走進了燕樂公府。進門的時候,勿乞很心痛的看了一眼聶白虹走過的地方。果不其然,燕樂公府門前用上好美玉雕成的臺階,還有門後面耗費巨萬鋪成的廣場,都被聶白虹踩出了一個個深深的腳印。

  敗家子,這傢伙果然是走到哪裡敗到哪裡。勿乞搖搖頭,他突然想起了從薊都城門一路走過來,這幾十裡大街上被聶白虹踩出來的腳印,突然人變得心情大好,差點沒放聲大笑起來。

  深吸了一口氣,勿乞大聲笑道: “燕福,燕福,快快通知公子,有貴客到了,叫公子快快出來迎接。 ”

  白髮蒼蒼的燕福麻利的從大廳裡迎了出來,他急匆匆的跑過來說道: “勿乞先生,主上正在陪客呢。哎呀,這位先生,老奴馬上去通知主上出門迎接! ”燕福在燕樂公府做了這麼多年大管家,眼光也厲害得很,一看到淩空懸浮的聶白虹和他腳下深深的腳印,就知道來了了不起的人物,忙不迭的就要去通知盧乘風。

  聶白虹卻出言制止了燕福,他淡然說道: “罷了,勿乞,帶為師進去。門外的那些車輛,是大燕韋氏的車。為師雖然是修道者,卻也知道這韋氏的名氣。只要被他們纏上的,哪怕是公爵宗族,都免不了要吃個大虧,為師倒是要看看,韋氏的人這次來到底是要做什麼。 ”

  韋氏?大燕朝的韋氏,能夠讓公爵宗族身份的人都吃虧?

  勿乞駭然問道:“這韋氏,也是修煉之人?”

  聶白虹搖了搖頭,他一邊隨著勿乞朝待客的大廳疾行,一邊冷笑道:“他們不是修道者,但是他們有比飛劍法寶更厲害的東西。有錢能使鬼推磨,大燕朝公認的第一豪富,就是韋氏!他們是大燕朝御用皇商,同時也私下裡做自己的買賣。韋氏的產業遍佈大燕,不說其他,僅僅大燕朝的靈石礦脈,就有四成掌握在他們手中,而且是由他們獨家掌握了向大燕仙道宗門出售。”

  勿乞吃驚的看著聶白虹:“他們掌握了大燕朝四成的靈石供應?仙道宗門用什麼和他們購買靈石?”

  聶白虹冷聲道:“恍如說天靈宗,他們用各種大威力靈符和他們交換靈石。又好比藥王穀,他們用各種靈丹和他們交換靈石。這韋氏的人,貪婪成性,最奸詐狡猾不過,又仗著有皇室撐腰,哼哼!”

  勿乞眼珠一轉,壓低了聲音問道:“裂天劍宗,可有符篆和靈丹這樣的特產?”

  聶白虹閉上了嘴,一張臉拉得比驢臉還要長幾分。勿乞突然明白了,為什麼聶白虹對韋氏的意見這麼大,感情裂天劍宗就是一夥只會拔劍殺人的殺貨,並沒有什麼靈丹靈符和人家交換,每年只能依靠大燕朝提供的靈石度日啊?難怪鄣樂公主都能用靈石和法器的供應來威脅聶白虹。

  難怪聶藥女對勿乞和盧乘風表現得這麼看重。盧乘風可是有兩郡的封地,這封地上肯定有靈石礦脈,收了盧乘風為徒,裂天劍宗就能多一份資源發展自身,而且這資源還不用和燕蠡等長老分潤,這是多劃算的事情?果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柄貪狼劍可不是白送的;盧乘風未來要學習的補天陣訣,也不是免費傳授呢。

  歪了歪嘴,勿乞搖搖頭,一路帶著聶白虹到了燕樂公府待客的大廳外。

  剛剛走到大廳外的臺階下,就聽到大廳內傳來了盧乘風不快的喝聲:“原來如此,看上本公封地上那幾處鐵山和煉鐵場的,是韋氏的鐵行?嘿嘿,諸位明白來說就是,何必繞這麼大一個圈子,通過慈王燕河洛來威逼本公?”

  冷笑了幾聲,又聽到盧乘風輪喝道:“這次出了鐵山和煉鐵場,感情韋氏還看上了本公封地上一直以來封存沒有開掘的靈石礦脈?哈,韋氏把本公當做什麼?這麼點代價,就想要本公放棄這些礦脈?簡直是做夢!”

  一個宛如鶯啼般嬌柔甜美的聲音可憐巴巴的接上了盧乘風的話:“燕樂公既然這麼說了,小女子還能有什麼好說的?只是小女子這次離開家族出來歷練,第一件事務都沒能做好,以後小女子在族中的前途,可就徹底毀掉了。燕樂公就不能大人大量,成全蔔女子一次麼? ”

  輕歎了一聲,那女子輕輕柔柔的說道:只要公爺您願意將那些鐵山和靈石礦脈交給小女子打理,以後無論公爺想要對小女子如何,小女子都是公爺的人了!”

  就聽得盧乘風大笑了起來:“韋始娘,你把本公當成什麼人了?”

  勿乞眨巴了一下眼睛,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

   “可不是麼,這位姓韋的妞兒,你把我們公子當成沒見過女人的初哥麼?薊都最紅最有名的姑娘一夜才值幾錠金子?你陪我們公子睡上一年,我們公子哪怕一夜三次,和你也不過春風千次而已,哪裡值得上七座鐵山和那些靈石礦脈?”

  勿乞的話難聽至極,大廳內驟然就爆發出了呵斥聲:“放肆!找死!”

  一道劍光帶著刺耳的嘯聲,驟然射出大廳,直朝勿乞面門射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5-2 05:51 PM

第九十七章 丹劫

     六尺寒芒,色呈淡紫,帶著逼人的高溫撲面而來。這不是普通的飛劍,同樣是幾近下品法寶級的神兵。普通飛劍只是憑藉鋒利傷人,像面前這道淡紫色劍光,內蘊高溫火毒,距離勿乞還有兩丈多遠,熱辣辣宛如刀割的高溫已經燒得勿乞頭髮都打了卷兒,這絕對是法寶級的飛劍。

     貪狼劍全力揮出,一道烏光呈扇面迎了上去。

     ‘鏗鏘’巨響,勿乞身形一震,連續十八個筋斗向後倒飛了十幾丈遠,踉蹌著落在了地上,差點沒摔了個馬趴。他上身衣物突然著火,紅色火苗‘呼’的一下卷了上來,兩條長眉一下就被燒得乾乾淨淨,剛剛長出的頭髮被高溫火苗一卷,也是‘嗤’的幾聲就化為青煙飄散。

     大聲咒駡了幾句,勿乞體表一片水霧升騰,先天真水靈罡帶著刺骨寒意包裹全身,身上的火苗驟然熄滅。他五指酸疼,貪狼劍被劍光巨力震盪,差點沒脫手飛出,幸好他以大纏絲手放出一股綿綿吸力握住了劍柄,否則寶劍早不知道飛了多遠。

     大廳內傳來了一聲驚呼:“小子大膽,還不速速死來!”

     被勿乞一劍震得向後縮了一丈多遠的淡紫色劍光火光大盛,一層厚有寸許的紫紅色火焰從劍光中噴出,劍光宛如火龍,帶著逼人的熱浪朝勿乞追殺了過去。但是劍光剛剛射出不到三丈遠,一條長有丈許的白光已經從斜刺裡射出,和它絞殺成了一團。

     張口噴出劍光的聶白虹冷笑道:“大膽,本宗當面,居然敢傷本宗門人,你們韋氏的人,越來越不成體統。今日給你一個教訓,以後做人要收斂些!”

     雙眸一瞪,聶白虹瞳孔內細細的白色寒芒噴出一尺多遠。他放出的劍光威勢大盛,驟然間一條白光分成了三道白色劍影,幻化為一片光網將那淡紫色的劍光牢牢的籠罩在內。三條劍影向內驟然一縮,只聽“哢嚓”一聲巨響,淡紫色的劍光被劍網硬生生絞成粉碎,無數拇指大小宛如流鶯的紫紅色光點亂雜雜的灑出。火光灑在地上,將方石鋪成的地面燒出了數百個拳頭大小的窟窿。

     大廳內傳來沙啞的呼號聲:“哪位前輩大駕光臨,還請恕罪。晚輩斗膽冒犯,實在是不知道前輩當面。”

     聶白虹只是冷哼了一聲,招呼著勿乞和燕福走進了待客大廳。盧乘風早就迎了上來,畢恭畢敬的將聶白虹安排在了最尊貴的主位上坐定,自由燕福裡裡外外的忙活著,燕樂公府的侍女們穿花蝴蝶一樣的快步走了進來,送上了極品香茶和各色點心瓜果。

     勿乞匆匆的向盧乘風打了個眼色,要他在聶白虹身邊謹慎招呼著。隨後他才定睛看向了大廳內幾個面色難看的人。坐在客位上,明顯是領頭人的,就是剛才出言挑逗盧乘風的韋氏少女。那是一個容貌絕美,身穿淡青色長裙,衣飾大方富貴,隱隱有一股大家之氣油然而生的女子。只是這韋氏少女雖然生得絕美,但是那目光淩厲的雙眸,以及太削、太尖的下巴,讓她充滿了咄咄逼人的銳氣,少了幾分女子的可愛柔美。

     真是一個極度強勢,先天優越感極強的女子。她身邊一字兒站著八名神氣完足精血充溢的老者,個個都是先天胎息境界的修為。但是因為有靈藥靈丹填補血氣補充精氣的關係,他們的容貌並不顯枯槁,膚色油亮白裡透紅,精神抖擻宛如青壯男子。只是其中一個老人嘴角掛著一絲鮮血,紅潤的臉色有點發青,這分明就是被聶白虹絞碎了劍光,靈識受創的表現。

     但是哪怕自己身邊的得力護衛被聶白虹教訓了一通,自己的護衛也開口求饒了,這女子依舊是那樣的高高在上,高傲的挑著下巴,用俯視的目光打量著周身氣息隱隱,顯露出了金丹人仙特有異兆的聶白虹。至於正在打量她的勿乞,則完全不被她看在眼裡。

     眉毛頭髮被燒了個精光,上半身衣物也都化為灰燼,這時候只是批了件斗篷的勿乞外形實在是難看。他摸摸自己的光頭,朝那少女又看了幾眼,這才笑問道:“公子,這是怎麼回事?這位姑娘要強買您封地上的鐵礦和靈石礦脈?這可不成,我們還指望著這些東西養家糊口呢。”

    盧乘風還沒來得及答話,那少女已經放聲大笑起來:“又去,實在是有趣。這位就是燕樂公的首席門口勿乞先生吧?坦白的說,如果我們韋氏開口了,燕樂公封地上的鑄造出來的鐵錠,還有開掘出來的靈石,是賣不出去的。想要用這些東西養家糊口,除非諸位能啃鐵疙瘩,吃靈石才行。”

     “放肆!”聶白虹沉沉的哼了一聲:“小女子自己掌嘴三下,否則休怪本宗劍下無情。”   

   勿乞笑了,他退後幾步,將這裡的主動權讓給了聶白虹。不愧是裂天劍宗的當代宗主,一言既出就將那少女逼近了死胡同,要麼掌嘴,要麼他聶白虹就要拔劍殺人。兇神惡煞也有兇神惡煞的好處,有時候不講道理,反而是最大的道理。拳頭大的是大爺,勿乞突然深深的領悟到了其中的精髓。

   少女明顯被聶白虹給驚呆了,她張了張嘴,沉默了一陣,尖銳的下巴微微點了點,起身朝聶白虹行了一個禮:“這位前輩,小女子韋笑笑,今後負責韋氏在大燕朝內所有商會的一切事務。不知前輩是?”

   聶白虹閉上了眼睛,他很不給韋笑笑面子的冷笑道:“掌嘴十八次,否則,本宗立刻殺了你。”

   韋笑笑身體一哆嗦,她猛的瞪大了雙眼望著聶白虹怒道:“前輩可知笑笑出身韋氏,我們韋氏……”

   聶白虹雙目暴睜,他運足了金丹真元怒聲喝道:“你們韋氏,不過是低買高賣的商販之輩,有何資格來本宗面前如此放肆?今日本宗殺了你又如何?你韋氏,莫非還敢向我裂天劍宗開戰?”怒吼聲中,聶白虹嘴一張,一道白光激丵射而出,朝韋笑笑的脖子急速斬了過去。

   盧乘風在一旁差點拊掌大笑,今日韋笑笑一登門,就用絕對強勢的態度逼迫他和為適合作。而所謂的合作,實則上就是要強奪盧乘風封地上最有價值的那些礦藏的經營權,留給盧乘風的,只是一些三錢不值兩錢的破爛而已。盧乘風因為不知道韋氏的底細,小心行事的他已經近乎委曲求全了,可是韋笑笑確實得寸進尺,一步步的緊逼他,絲毫不給他半點兒餘地。

   此刻見到聶白虹如此狂放的放劍光殺人,要不是礙於自己的身份,盧乘風就要像市井之徒一樣鼓掌叫好,順便再將面前的茶盞果盤狠狠地摔碎幾個,以發洩心頭的一口憋悶之氣。

   韋笑笑嚇得尖叫一聲,聶白虹真敢殺人?尤其是,聶白虹真敢殺她?她可是韋氏年輕一代族人中最優秀的一個,無論是商業手段還是其他方面都是精英之選,這才被家族選派出來做大燕朝所有商會的總負責人,未來她還要承擔更大的責任,受到家族更大的重用。像她這樣的天才精英,像她這樣出身優良的豪門貴女,聶白虹居然敢說殺就殺?

   七條劍光驟然從韋笑笑身邊放出,她身邊的八個護衛齊聲叫道:“太白殺神?少主速退!”

   剛才劍光被聶白虹斬碎的老人一把抓起韋笑笑,攔腰抱著她轉身就逃。雖然飛劍被毀了,但是這老人依舊是先天胎息級的修為,淩空禦氣,也能短距離滑翔三五裡的距離。他摟著韋笑笑,一個起落就沖出了待客大廳,眨眼間就快沖出了燕樂公府。

   看得七條劍光朝自己當面射來,聶白虹披散的長髮絲絲豎起,他厲聲喝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嘿嘿,都去死來!勿乞徒兒,等下為師擒下那韋笑笑,你給為師抽她一百零八記打耳光子!”

   頭頂三條劍影呼嘯而出,驟然間化為無數縷白氣飄散而下。

   聶白虹張口噴出六條白光,連同最先噴出的那條白光一起,紛紛將散落的白氣融入劍光中。七條白光威勢大盛,宛如七條狂龍,和那七個老人祭起的劍光絞殺成了一團。

   這些老人的飛劍都有著接近下品法寶的威能,顯然都是韋氏花費重金求購的神兵。但是聶白虹駕馭的太白劍乃古仙人所留,禦劍法門更是精妙絕倫,他的修為也是金丹人仙,而這些老人不過是先天胎息的修為,實力相差簡直是十萬八千里還不止。

   七條白光一出,這些老人的劍光頓時光芒驟減,七個人身體一蕩,宛如被雷霆轟頂一樣,踉蹌著向後急退,七條白光只是向內一壓,十四段廢鐵噹啷落地,老人們的飛劍已經被他全部絞斷。

   “死來!”聶白虹雙眸一凝,瞳孔驟然變成了血紅色。七條白光匹練般射出,七顆大好頭顱伴隨著沖天血柱飛起,鮮血‧人頭滿地亂滾亂流,韋笑笑的護衛只是擋了聶白虹一個彈指的瞬間,就被他全部斬殺。狂笑一聲,聶白虹身化白虹朝韋笑笑急追了出去。勿乞,盧乘風急忙緊跟在了後面,一心想要看聶白虹如何處置韋笑笑這個強勢至極的女子。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韋笑笑最後一個護衛被聶白虹一掌劈死,自己被聶白虹掐著脖子拖了過來。面對金丹期人仙,韋笑笑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獰笑一聲,聶白虹正要發落面白如紙的韋笑笑,虛空中突然有大片烏雲急速翻滾而來。

   恐怖的威壓從四面八方彙聚向薊都,烏雲中有無數的電光翻滾,隱隱雷聲震得人心頭一陣陣的發悶。漸漸的,烏雲在半空中化為一個直徑數百里的雲渦,隨後雲渦急速縮小,很快的就變得只有十幾裡方圓。

   聶白虹驚呼道:“金丹雷劫?薊都內,有人結成金丹麼?”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1-5-2 07:28 PM

第九十八章 燕丹

   站在燕樂公府最高的閣樓頂,眾人眺望遠處。烏雲正下方的雲眼對準的,正是大燕朝的皇宮。大片陽光擦著覆蓋面積越來越小的烏雲邊緣灑在皇宮建築群上,青黑色的琉璃瓦反射出奪目的光芒。當空中雲渦的直徑縮小到裡許左右時,皇宮的上空突然爆發出刺目的強光,六十三重光暈團團裹住了皇宮。

   天空傳來沉悶的雷聲,好像有無數彪形大漢正在擂響戰鼓。沉悶的雷聲響成了一片,引得人心髒亂跳。以勿乞的修為,都被雷聲震得渾身氣血流轉不休,鼻孔一陣陣的發燙,鼻血差點就噴了出來。倒在屋頂上,被聶白虹禁錮周身的韋笑笑更是不堪,她翻著白眼暈了過去,嘴角不斷的有血絲倘下。

   只是屋頂上的幾個人,無論是聶白虹還是勿乞、盧乘風,都是個性堅毅之人,根本沒人多看一眼韋笑笑,就好像這橫臥屋頂的絕色美人完全不存在一般。

   不要說她只是在吐血,就是她被天雷劈成粉碎了,在場三人也不會有一絲半點的憐憫心軟。

   “是皇宮內哪位結成了金丹?怎麼這雷劫這樣古怪?已經蓄力了一刻鐘,天雷居然還沒有落下?”聶白虹不解的看著皇宮的方向,按照自己的經驗推算雷劫的一些情況:“尋常修煉者結成金丹,化真人之軀為人仙之體,也就是普通三重雷劫而已。但是今天,不對勁,很不對勁。”

   聶白虹連連的搖頭,他低聲咕噥道:“當年本宗渡劫,雷雲只醞釀了一盞茶時分就落下,可是今天,嘿,不對勁,很不對勁,莫非是皇宮內豢養的某個妖鬼結成了金丹?或者是某個妖獸要化形?否則怎麼會是這個情況?”

   勿乞看著空中的劫雲,只覺一陣的心曠神怡,並沒有聶白虹如臨大敵的緊張和拘束。在盜得經內,在結成金丹之後,有一篇秘法名之為《正反五行盜雷訣》,就是專門盜取修煉者的各種雷劫中的天雷之力,應用那天地宏正陽剛的恢弘力量,淬煉肉身、金丹和魂魄,將自身鍛煉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

   肉身、金丹也就罷了,以盜雷訣依法修煉,只要雷劫的數量足夠,借助天雷神力,甚至可以在金丹期就結成一縷元神。元神,那是元嬰末期的地仙才可能修成,元神一成,則已經是不死不滅的境界。盜得經就是有這樣逆天,能夠以金丹期的境界就硬生生結成一縷逃生保命的元神。

   所以看到天空滾動的雷光、呼嘯的雷聲,勿乞只覺得這天雷是如此的親切可愛。勿乞突然愛上了薊都,深深的愛上了這個城市。等他結成金丹之後,最好每個月都有幾個修士渡劫,這樣他就真的賺大發了。

   在金丹期就擁有一縷元神,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縷,但是憑藉這一縷元神,勿乞能做多少事情?

   又過了足足半個時辰,聶白虹的臉色都變成了雪一樣白。他喃喃自語道:“莫非不是金丹雷劫?而是傳說中的元嬰雷劫麼?不可能,就算是元嬰雷劫,按照典籍上的記載,也不會蓄力超過半個時辰哪?”

   聶白虹的話音剛落,虛空中一片強光就籠罩了整個薊都,一道丈許粗細長有七八裡,冉圍環繞著無數赤紅色火球的雷霆帶著巨大的轟鳴聲從雲眼中轟下,筆直的轟向了大燕皇宮後園的某處。皇宮上空的光暈驟然一亮,一重重光暈宛如充氣的氣球,帶著大片光雨朝空中延伸了過去。

   眨眼的功夫,雷光就轟在了這些光暈上,只聽得一陣巨響傳來,偌大的薊都城都顫抖了一下,燕樂公府屋頂上的瓦片劈裡啪啦的全部跳起來數寸高,好些瓦片都落在了地上摔成粉碎。府裡的僕人侍女大聲尖叫起來,好多人腳下一軟倒在了地上,半天都沒有力氣爬起來。

   勿乞只是本能的察覺到一股絕大的威勢從空中落下,隨後就看到那雷光勢如破竹的一連轟碎了十八重光暈,這才被光暈逐漸的抵消。遠處皇宮的宮牆上隱隱約約有人體飛起,那是駐守皇宮的士卒被雷霆和皇宮禁制相撞帶起的餘波震飛,以皇宮宮牆的高度來看,這些被炸飛的士卒最少也免不了斷幾根骨頭。

   正在盤算這一道雷霆給皇宮造成了多大損失呢,雲眼中又是連續八道雷霆呼嘯著落了下來。這八道雷霆一道比一道粗,一道比一道長,周圍環繞的火球也從紅色幻化為橙、黃、綠、青、藍、紫、黑、白八種顏色。這些火球都蘊含著可怖之極的雷霆力量,只要和皇宮上方的光暈禁制一接觸,就立刻轟然炸開,震波一圈圈的朝四周擴散,炸得薊都上下亂顫。

   當最後一道被數萬顆水缸大小的白色火球環繞的雷霆被皇宮禁制硬生生抵消時,無數白色震波四處橫掃,皇宮面朝燕樂公府這個方向的宮牆終於不堪重負,‘哢嚓,一聲裂開了無數裂痕,大概有兩三裡長短的一截城牆被震波炸飛,無數破磚碎瓦飛起來數裡高,劈頭蓋臉的朝勿乞他們這個方向的城區砸了下來。

   有聶白虹在身邊保護,所有碎磚爛瓦都被他用劍氣絞成了粉碎。可是燕樂公府四周的那些王公貴族的府邸可就倒了血黴。勿乞就看到燕樂公府隔壁的一個侯爵府邸,被一塊方圓十幾丈的碎城牆準確的命中了後院的主人起居室,偌大的一個院子被砸得稀爛,起碼有十幾個僕傭被壓在了掉下來的碎城牆下。

   屋宇倒塌聲連成了一片,燕樂公府四周的府邸起碼倒塌了三五百所房屋,損失可謂極其慘重。

   在無數人的哭天喊地聲中,空中的雲渦逐漸散去。聶白虹宛如見鬼一樣看著空中消散的雲團,只是不斷的念叨著:“九重雷劫,僅僅是結成金丹的第一次雷劫就是九重雷劫。渡劫的人是誰?如果他是人類修煉者,他要造多大的孽,才會引來九重雷劫?要不是有皇宮的禁制,誰能擋住這九重雷劫?”

   一聲清嘯遠遠傳來,其音宛如雛鳳初鳴,清脆悅耳甜美婉轉,好似一道清泉冉冉從頭頂注入,洗滌得人周身一陣敞亮。驀然從薊都四面的江河中平地拔起而來一困圈細細的旋風,卷起了無數的清水綿綿朝薊都彙聚而來。空氣中冉冉有清香流散,頭頂天空出現了無數細細縷縷宛如絲綿的白色流雲,清潔的水珠淅淅瀝瀝的從空中灑下,清涼的水汽滋養得薊都城驟然多了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活力。

   勿乞突然感應到了某種悸動,他急忙朝四周看去,就看到在這清香和水珠的浸潤滋養下,燕樂公府後園的大片花草突然綻放開了花朵,藏匿在牆角陰暗處的苔薛迅速滋生,很快將燕樂公府染成了一片淡淡的綠色。四周的樹木更是猶如打了興奮劑一樣一節節的拔高,眨眼的功夫就拔高了兩三尺長。

   虛空中的五行靈氣很不正常的波動著,一股神異的力量控制住了這些靈氣。驀然間,幾棵正在長高的大樹憑空熊熊燃燒起來,這裡的火焰州起,燕樂公府的幾棟房子也‘嘩啦啦,一下冒出了數丈高的火頭。

   不僅僅是燕樂公府,薊都四處都有火頭冒出。

   先是水,然後是風,再次是火。勿乞等人還沒弄清到底發生了什麼,大地突然顫抖起來,龐大的土屬性靈氣在地下躁動,左近的一個街坊‘呼啦’一下倒塌,所有房子都被暴起的土氣沖得稀爛,倒塌的房屋樓閣起碼有兩千多座。屋子倒塌的灰塵還沒揚起,就被空中灑下的雨珠淅淅瀝瀝的帶下了地面。

   又聽得無數聲刻鳴聲響起,空氣中的庚金靈氣也驟然暴動開。長寬一百七十裡開外的薊都有多少居民,這是無法計量的一個數字。但是可以肯定,所有的居民都要吃飯,所以薊都城內的菜刀、鐵鍋等鐵器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庚金靈氣一暴動,就看到薊都城無數的屋頂紛紛破開了大大小小的窟窿,大量菜刀、鐵鍋、刀槍劍戟等武器紛紛沖天飛起,一些鐵鍋裡面還熱氣騰騰的正在燒飯做菜。

   整個薊都躁動了,無數人都開始驚呼出聲。

   天地元氣如此異動,而且異動的來源應該就是剛剛結成金丹的那個修煉者。勿乞腦子裡靈光一閃,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人——鄣樂公主!他本能的感覺,如果薊都城內還有一個人能造成這種匪夷所思的景象,那麼一定是鄣樂公主。她吸收了她母親的全部生命精華而生,也一定繼承了她母親的一些神異之處。作為蠻人部族聯盟的聖女,鄣樂公主的母親擁有一些神奇的力量,那是顯而易見的。

   但是,真的太驚人了啊。一個剛剛結成金丹的修煉者,居然能造成這樣的異兆,這實在太驚人了。起碼聶白虹一張臉已經白得和僵屍一樣,整個身體都僵硬在那裡不會動彈了。

   驟然間,一股極強的法力波動從遠處襲來,一道長有二十幾丈的金光在數百道長不過丈許的劍光簇擁下,從薊都城北面疾飛而來。金光驟然一閃,讓所有看到它的人雙眼刺痛,本能的閉上了眼睛。等勿乞再次睜開眼睛時,那金光已經消失無蹤,一個身穿青黑色帝皇冕服的青年男子,正懸浮在皇宮正上方。

   遠遠的,看不清那男子生得怎麼樣。但是當他出現後,這個天,這個地,整個薊都城,似乎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所有人不管看向哪裡,都只能看到他那微微有點佝僂、有點疲累的身影。

   聶白虹驟然呻吟了一聲:“燕皇燕丹,他這是修煉到了什麼程度?”

   燕皇燕丹?這個身穿青黑色冕服的男子,就是大燕朝的開國皇帝,一手掌控了大燕朝兩千多年的燕丹?勿乞急忙定睛朝那看了過去。

   如果這個燕丹,確確實實就是他所知道的那個燕丹的話,那麼他可實實在在的是歷史名人,勿乞可是仰慕已久了。

   遠處皇宮冉,突然傳來了無數士車的歡呼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歲聲震得大地又一次顫悠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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